入秋後的雨,下起來竟然也沒完沒了,這場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天,洗過的衣服晾在外麵一天還是濕噠噠的。


    學校的路不平,積了好些水,深一腳淺一腳的,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哪裏有個坑,顧薑早上去車棚停車的時候差點一腳踩進水坑裏。


    雨一下的久了,空氣都黏糊糊的,感覺水汽都浸到毛孔裏去了,怎麽睡也睡不夠。


    顧薑耷拉著沉重的眼皮走進教室,她今天起遲了,教室裏已經差不多都坐滿了,陸修單手托腮閉著眼打瞌睡,蔚瑪麗趴在桌子上,罕見的穿著校服,呼呼的喘氣,呼吸不太順暢。


    天氣一轉冷,班上很多人感冒,平常基本沒什麽人穿的校服,大家都嫌不好看,一變天就成了好東西。


    離早自習還有十幾分鍾,顧薑把校服掏出來穿上,把英語書拿出來準備背單詞,怕吵到這倆人,特意放緩了手上的動作。


    聽到動靜,蔚瑪麗從臂彎裏抬起頭,甕聲甕氣的,“顧薑,感冒了真難受。”


    “晚上睡覺踢被子啦?”


    蔚瑪麗把頭埋回臂彎,聲音悶悶的,“心裏苦。”


    顧薑摸了摸她的手,準備把校服脫下來給她蓋上,剛脫下來一隻袖子,陸修就把自己的校服扔向了蔚瑪麗。


    顧薑回頭,陸修瞥了她一眼,“把衣服穿好。“


    陸修的校服寬大,把蔚瑪麗整個蓋住了,蔚瑪麗以為是白皛又捉弄她,一拍桌子,坐起來扭頭朝後麵喊道:“幹嘛啦!白皛你要死啊。“


    看到陸修的臉,反應過來,怯怯的轉回去,“謝謝大佬的校服。“


    趴好。


    白皛背著包風風火火的小跑進教室,也不回自己的位置,拿胳膊肘搗搗陸修,“老大,往裏麵坐一下。“


    陸修左手撐著臉,右手翻著英語書,聞言,抬眼看他,“幹嘛?“


    白皛揚起臉笑的特別欠,“我鞋裏進水了,我擰擰襪子。”


    陸修:......


    見陸修懶得理他,白皛也不惱,走兩步一屁股坐到裏麵靠牆的位置,脫了鞋往外倒水。


    “這學校能不能把路重新修一修,停個車踩了我一腳水,我剛買的新鞋還沒穿幾次呢,真的是,祖國的花朵都要被泡爛了。”


    “老大,讓你們家老爺子跟校長提提意見啊,積的水都可以養魚了,學校這是還想搞養殖副業啊。“


    白皛把襪子脫下來,又拿胳膊肘搗陸修。


    陸修沒好氣,挑眉:“找揍是不是?”


    白皛衝陸修抖眉毛,裂開嘴一笑,“老大,臭不臭啊。”


    “滾。”


    陸修抬腿給了他一腳,白皛吃痛。


    班主任陳冬青抱著作業本走進來,一眼就看到白皛呲牙咧嘴的不知道在跟陸修說什麽,沉了臉,吼道:“白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白皛嘖了一聲,收起嬉皮笑臉,穿好鞋襪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陳冬青瞪了他一眼,眼睛一掃,發現蔚瑪麗還趴在桌子上,正要發作,顧薑捏了下蔚瑪麗的手,“老師看你了。“


    蔚瑪麗頭昏腦漲的坐起來,眼睛紅紅,鼻頭紅紅,舉手道:“老師,我感冒了,頭暈。“


    陳冬青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生病了就趕緊治,不要小病拖成大病,你們要有危機意識,高中對於你們來說是很重要的階段,不要浪費時間。”


    顧薑看她難受,小聲問道:“要不要請假?”


    蔚瑪麗撐著臉,哼唧了兩聲,搖搖頭。


    想到什麽,陳冬青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下學期你們就要文理分科了,要選擇適合自己的科目,一分一操場,你們要早點做好打算。”


    提到分班,個人心裏都有個人的打算,三中、包括一中也是一樣,都是讀理科的多,讀文科的少,學校也都更加重視理科班。


    這好像是約定俗稱的規矩,都說讀理科以後好就業,能讀理科的基本不會選文科。


    顧薑的成績每門都很平均,沒有明顯的短板,但是綜合看下來,她的文科科目是比理科科目學的好的。


    大家開始交頭接耳,討論要選什麽科目,陳冬青一敲講台,“安靜,現在開始上課,哦對了,另外要提醒大家一件事,下個月期中考試,考不好的還是那句老話,請家長。“


    眾人內心:你還是閉嘴吧......


    挨到下課,陳冬青走出教室,蔚瑪麗又暈暈沉沉的趴回桌子上,何遇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幾盒感冒藥。


    何遇從蔚瑪麗桌上拿了杯子,接了熱水,把人叫起來,蔚瑪麗被吵醒,不情不願的睜開眼。


    “幹嘛呀。“


    聲音軟軟的,何遇把水杯和感冒藥遞給她,簡單明了的下達指令,“把藥吃了。“


    蔚瑪麗見是何遇,心情都好了起來,頭也沒那麽疼了,乖乖的吃藥。


    何遇瞥她一眼,蔚瑪麗在顧薑的建議下留起了頭發,此時頭發已經長到齊肩了,娃娃頭襯的一張小臉白淨小巧。


    “怎麽弄感冒了?”


    蔚瑪麗皺起眉頭,“昨晚睡覺踢被子了。”


    “笨。”


    又說她笨,蔚瑪麗氣結:“你才笨!“


    何遇看她吃完藥,把剩下的藥放到她桌子上,抬腿走人。


    蔚瑪麗吃完感冒藥,睡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醒過來,老師也懶得管,睡的出了一身汗,人就輕鬆多了。


    兩人站起來去吃飯,在食堂裏碰到了白皛,白皛端著飯過來,衝顧薑打招呼,“我給你們留座位啊,待會兒記得過來。“


    這會兒食堂裏的人還很多,兩人排在隊伍末尾,有麵生的男生看到顧薑,故意往她身邊蹭,顧薑皺眉推開一步,那人又欺上來。


    白皛眼尖,走上去一推那人:“你他媽腿瘸啊,站不穩是吧?“


    陸修打完飯也走過來,隻看到顧薑麵色不悅,問道:“怎麽了?“


    三中裏沒幾個人不認識陸修,男生脖子一縮,訕笑:“誤會誤會。“


    說完趕緊跑了,白皛輕嗤:“德行。”


    幾個人麵對麵坐著,顧薑和蔚瑪麗一排,蔚瑪麗對麵坐著白皛,蔚瑪麗不小心打了個噴嚏。


    白皛抬眉,“唉蔚瑪麗,你衝哪兒打噴嚏呢,這飯我不吃了,你別傳染給我。”


    蔚瑪麗翻了個白眼,“我捂嘴了好吧,你怎麽這麽僑情,不吃餓死你。“


    兩個人例行鬥起嘴來,白皛把筷子往盤子裏一拍,道:“人班主任都說了,要有危機意識,不能浪費時間,你要是把我傳染了多耽誤我學習。”


    “還耽誤你學習,”蔚瑪麗好笑,叉著腰“你多上幾天課少上幾天課有區別嗎,反正也考不及格。”


    “唉你!”


    白皛擼起袖子,被何遇打斷,“行了行了,我跟你換。”


    說著把自己的飯換給了白皛,白皛愣了幾秒,笑起來。


    “喲,小何遇,你小子行啊,背著我們偷偷發展是吧?“


    蔚瑪麗埋頭扒飯,何遇偏頭瞥他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吃飯,白皛心下明白,自顧自的笑起來。


    “對了,說起下學期分科的事,你們要選文科還是理科?”白皛放下筷子,問到。


    何遇頭也沒抬,“當然理科。”


    蔚瑪麗抬頭看了眼何遇,說道:“我也選理科。”


    白皛挑眉:“我說蔚瑪麗,你是自己想選理科還是為了何遇選理科的啊?”


    蔚瑪麗踢了白皛一腳,“你好煩,管這麽多,你家住黃河邊上啊。”


    白皛難得沒接蔚瑪麗的話茬,咂咂嘴,說道:“我也選理科,文科班總共幾個男生啊,多奇怪。”


    一直都是他們幾個在聊,顧薑和陸修都沒說話,蔚瑪麗看向顧薑,問道:“顧薑,你選文科還是理科啊?”


    顧薑想了下,“文科吧,我文科稍微好一點。”


    陸修低頭吃飯,臉上沒什麽表情。


    蔚瑪麗皺起臉,摟住顧薑的胳膊,“那這樣我就不能跟你一個班了。”


    顧薑好笑:“都在一個學校,想見就能見到啊。”


    “那哪能一樣,”蔚瑪麗悶悶不樂,“顧薑,我舍不得你。”


    下了晚自習,白皛出門溜了一圈回來,見到陸修還在教室裏沒走,走近一看,發現他竟然在寫數學題。


    “老大,你在做什麽?”白皛一臉不可思議,兩個眼睛瞪的溜圓。


    陸修的視線從卷子上抬起來,沒好氣“做題啊,看不見?”


    顧薑好笑,解釋道:“以後陸修就跟我們一起補習了。”


    她不知道陸修的底子到底到哪兒,要先看看再決定怎麽給他補起來。


    聞言,白皛坐下來一把摟住陸修,臉埋在他肩膀上蹭來蹭去,“老大,我太感動了,你知不知道,你認真的樣子真的好帥。”


    白皛裝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陸修輕哼一聲,拎著他的衣領把人從肩膀上拉開,“走不走?”


    何遇走過來拎過白皛的衣領,一臉嫌棄,“陸修,你認識這個人嗎?拖出去斬了吧?”


    蔚瑪麗咯咯的笑起來,教室裏一片祥和。


    趁著他們做題的空檔,顧薑起身去衛生間,此時已經快十點,天上一輪彎月,繁星閃爍,對麵高三的教學樓基本都還亮著燈。


    顧薑沿著走廊往衛生間走,身後腳步聲跟上來,顧薑被白皛叫住了。


    少年頎長的身影立在燈光下,眼睛裏是少有的認真。


    他說:“顧薑,謝謝你給了他重新麵對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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