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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公交車, 沒過多久,雲子宿就來到了一條燈火通明的美食街。何安凱家的火鍋店就在離街口不遠的黃金位置,“何記老火鍋”的招牌高高掛在門口, 牌子下麵就是座無虛席的食客, 雲子宿來的時候,屋裏屋外都已經坐滿了, 從打赤膊吃烤腰子的中年人桌上那油亮紅辣的烤田螺,到書包堆在一起的高中生手裏一人吃一口的羊肉串, 濃烈的香味飄散在每一個角落。


    雲子宿吸了吸鼻子,就看見了從店裏走出來的何安凱。


    “子宿。”


    何安凱眼底含笑,硬朗的麵部線條也略略顯得柔和起來, 他比雲子宿大兩歲,入伍之後更顯得穩重, 即使站在人聲鼎沸的嘈雜門店裏, 也依舊挺拔如鬆。


    “阿凱!”雲子宿朝人揮了揮手, 何安凱走過來, 分別已久的兩人輕輕擁抱了一下,雲子宿的手還沒收回來,就聽見何安凱道:“你瘦了。”


    雲子宿:“……”這是最近新流行起來的問候語嗎。


    周圍人太多, 兩人並沒有停留太久,何安凱帶著雲子宿繞到了一旁一張空桌上。桌子顯然是特意留下的, 上麵放著幾個空鐵盤, 一瓶北冰洋, 還有一瓶冰啤。


    店裏顧客太多,提前烤出來口感又會不好,所以東西還要等一會才能上來。兩人坐在桌旁,何安凱就著桌沿把北冰洋的瓶蓋磕開,插好吸管之後遞給雲子宿,等雲子宿接過去,他又如法炮製地開好了冰啤。


    悶熱尚未散盡的夏夜,橙味的碳酸飲料帶來沁人心脾的爽感,雲子宿吸了好大一口北冰洋,壓了壓自己被烤串香味勾起的饞蟲,才開口道:“叔叔阿姨最近身體怎麽樣?”


    “已經沒事了,他們的精神也恢複得很好。”何安凱輕聲道,“子宿,多謝你。”


    雲子宿笑道:“過去這麽久了,還有什麽好謝的。我還得謝謝你請我吃燒烤。”


    何安凱和雲子宿相識在高一,當時的何安凱性格沉悶,再加上比同齡人高出一頭的個子,坐在最後一排的他總顯得有些孤僻。雲子宿是因為察覺了纏繞在他周圍的灰霧,順手幫他解決了父母被人設陰計陷害的事,兩人的關係才真正熟悉起來。


    何安凱也笑了笑,他抿了一口啤酒,喉結微滾,動作爽利,入伍時間長了,少時的鬱氣早已化成了一身悍勇,曾經的孤僻少年也長成了硬朗男兒。


    兩人隨意閑聊著,從高中的回憶到軍營裏的趣事。烤串上來之前,店裏請的幫工先給端來了一份涼菜和一盤花生毛豆,趁著雲子宿剝花生吃的時候,何安凱問了他一句:“你呢,子宿,你最近怎麽樣?”


    雲子宿吃了一顆花生,被湯汁煮過的花生很是入味,一咬還能嚐到果皮下薄薄一層的湯水。他把花生咽下去才道:“我挺好的啊,放暑假了沒什麽事,整天也很悠閑。”


    何安凱左手握著啤酒瓶,凝結的水珠順著瓶身滴落在他的虎口。


    “我聽說,”他的聲音略顯低沉,停頓了一下才把話問出來,“你要結婚了?”


    雲子宿“咦”了一聲,好奇道:“你怎麽知道?”


    “娛樂版有韓家的消息。”何安凱看著他,“子宿,這是真的嗎?”


    雲子宿點了點頭,他倒忘了還有媒體的事:“在準備訂婚。”


    何安凱又頓了一下,他似乎想說什麽,瞥見不遠處店內的情景,卻是又把話截住了。


    “串烤好了,我過去拿。”


    沒過一會,何安凱就拿著一把烤好的羊肉串走了過來,這些串都是剛剛備考出來,表層還冒著滋滋作響的油花,撲鼻的香味隨著熱氣散發出來,那種誘|惑更是讓人難以抵擋。


    烤串一拿出來,雲子宿就被勾走了魂。烤得恰到好處的羊肉串肥瘦相間,肥膘烤出的油裹在瘦肉表層,外麵是噴香的孜然和辣椒粉,還沒吃進嘴裏,就已經讓人想象出了那種鮮美細嫩的口感。


    何安凱把一串遞到雲子宿麵前,其他的放在了桌上的空鐵盤裏,雲子宿把烤串接過去,剛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下去,就忽然聞見了一股與麵前羊肉串不相上下的誘人香味。


    雲子宿動作一頓,下意識抬頭向遠處望去。


    純靈之體的修煉進入關鍵時期之後,為了節省靈力,他就沒有再動用過自己的靈識,所以現在即使有人靠近,雲子宿也必須要在很短的距離內才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見雲子宿突然停下了動作,何安凱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隻見離兩人不遠的地方,在燒烤桌的邊緣位置,站著一個身穿西服,麵無表情的男人。


    畢竟是夏天,盡管已經入夜,大部分人也都穿著短袖,會穿一身正裝的人實在罕見。再加上燒烤攤上滿滿的談笑聲和肉|香味,尤其是幾個打著赤膊高談闊論的中年人,兩相對比之下,男人實在是與這裏格格不入。


    許是這身西裝太過顯眼,又或者因為男人隨身自身的陰冷之氣,原本嘈雜的氛圍突然冷了一下,不少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男人卻對此視而不見,他繞過幾張坐滿了人的桌子,直接朝雲子宿的方向走了過來。


    不隻是雲子宿,何安凱也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他不由暗中皺了皺眉。


    是韓家那個鮮少露麵的大公子,也是雲子宿的結婚對象。


    韓弈。


    韓弈走到麵前的時候,雲子宿手裏還拿著沒來及放下烤串。被隻在西餐廳見過一麵的未婚夫撞見吃燒烤……總覺得有點尷尬。


    雲子宿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韓先生,這麽巧,。”


    韓弈看著他,眼睛裏那沉沉的霧氣似乎在慢慢散開。


    他指了指雲子宿旁邊的座位,問:“這個位置有人嗎?”


    “嗯?沒有,”雖然有些吃驚對方會現在這,本著要給人留下好印象的原則,雲子宿還是主動幫他把座位往外拉了拉。


    店外的燒烤桌都是臨時擺出來的,講究點的人還會用紙擦一擦才坐下,韓弈卻是看都沒看,直接坐在了雲子宿身邊。


    雲子宿還在為韓弈的隨性意外,就見對方把目光轉到了自己手中的烤串上,雲子宿愣了一下,下意識道:“韓先生要嚐嚐嗎?”


    他本來隻是禮節性的客套,穿正裝坐在燒烤桌旁已經夠讓人意外,韓大公子一看就不是會吃這種東西的人,還是西餐廳更適合對方。


    可韓弈居然沒有拒絕。


    “好。”


    雲子宿徹底愣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烤串已經不見了,韓弈沒去碰盤子裏的那些,反而拿走了他手裏的那串,兩人的手指又擦了一下,依舊是熟悉的冰涼觸感。


    雲子宿卻覺得自己的心在被炙烤。


    我的串……


    他還以為大戶人家不會稀罕這種街邊攤,誰知道,誰知道……


    雲子宿的心在滴血。


    連靈體空缺的胸口都在漏風。


    手裏的烤串被韓弈拿走,雲子宿隻能再去拿盤子裏的那些,他咬了一口羊肉,烤得恰到好處的瘦肉混著撒好的調料,吃下去不隻是口舌的享受,還有一種從心底生出的愉悅與滿足感。


    盡管這種幸福現在已經減少了十分之一。


    雲子宿鬱悶地咬著串,讓他更鬱悶的是,韓弈隻吃了一口,就把手裏的羊肉串放下了。


    暴殄天物!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盡管很快,剛剛起身離開的何安凱就拿著新烤好的串走了過來,盡管新的烤串裏還有雲子宿最喜歡吃的月牙骨和烤板筋。雲子宿還是悄悄在心底給韓弈扣了一分。


    他忙著給羊肉串記仇,給兩人互相介紹時,都沒有注意到韓弈和何安凱之間一觸而過的短暫對視。


    韓弈周|身仍是陰冷的涼意,何安凱也沒和好友這位突然出現的未婚夫說什麽,隻沉默地抿了一口啤酒。


    雲子宿對此一無所察,他還趁著抬手去拿烤串的機會,裝作不經意地碰了一下韓弈的手肘,從人身上偷扯了一點灰靈下來。


    脆骨咬進嘴裏的同時,偷來的灰靈也從兩人接觸過的部位滲入了身體裏,雲子宿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來。


    清甜又舒適,靈力超好吃。


    這個串賠得值了!


    他正開心的時候,身旁的韓弈忽然側頭看了過來。


    雲子宿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難道是剛剛偷吃被發現了?


    費揚被嗆了一下,差點沒把咖啡噴出來。


    “咳、咳咳……”


    他匆忙放下杯子,拿紙巾擦了擦自己被濺上咖啡的手背,表情看起來有些懊惱。


    雲子宿不明所以:“你沒事吧?”


    費揚抬眼看他,表情變了幾變,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這家夥的情商肯定是負的。


    “就算是吧,”費揚挑眉,“你能算姻緣嗎?”


    “可以是可以,”雲子宿一無所察,他認真地坦白,“但我沒有專門學過,我們一般隻能看自己的情況,給別人算不一定準。”


    他問:“你要試試嗎?”


    費揚擺了擺手:“不用了。”


    他的興致都被雲子宿一句“能看自己的情況”給打擊沒了。


    費揚決定結束這個話題,他轉而道,“你婚禮什麽時候?”


    雲子宿想了想:“還有十七天。”


    “成,”費揚點頭,“我應該能趕回來。”


    等雲子宿把甜點吃完之後,費揚就啟程去了機場。去川藏的自駕已經出發了,他是從中途拐來臨城的,現在還得飛回去,和那些人匯合。


    費揚去機場是他二哥送的,雲子宿就沒跟著過去。兩人分開後,雲子宿看了看時間,他不打算回雲家,這個點的話,買票去安城還來得及。


    不過雲子宿還沒趕到車站,就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韓先生?”


    雲子宿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韓弈會給自己打電話。


    “是我,”韓弈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在炎熱的夏日中帶著涼意。他問,“你在外麵?”


    雲子宿正在過馬路,周圍全是嘈雜的人聲,他跟著人潮走過斑馬線:“對,我在車站附近,打算回家看看。”


    韓弈問:“你要回安城?”


    “對,”雲子宿走到了對麵的行人道上,他問,“有事嗎?”


    為了良辰吉日,訂婚和結婚的日期相隔不遠,韓弈現在打過來,說不定是有結婚的事要找他。、


    隻是沒想到,韓弈的回答卻是“沒有”。


    他甚至還主動問:“我送你過去可以嗎?”


    “啊?”雲子宿一時沒反應過來。


    韓弈的聲音放緩了些:“我想和你一起去見見你的父母。”


    雲子宿笑道:“好啊。”


    他報了地址,在路邊陰涼處等了沒一會,一輛白色的賓利添越就停在了麵前。


    雲子宿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車裏開了冷氣,但是滿車的誘人香味並沒有被循環出去。


    韓弈仍然是自己開車,他還給雲子宿帶了毯子,讓對方可以在路上休息一會。


    不過雲子宿並沒有閉眼睡過去,兩人隨意聊著天,氣氛倒也還算不錯。


    聊著聊著,話題就聊到了雲學商夫婦身上。


    雲子宿初來時,靈體還保留著過半的實力。當時雲太太已經臨盆,卻因為羊|水栓塞,險些一屍兩命。雲子宿的靈體投入已經腦死亡的胎兒體內之後,散逸的靈力自發對雲太太的身體進行了修補,把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雲太太拉了回來。


    等雲子宿長到十四歲那年,中考結束後,雲學商夫婦載著他從考場回家,路上遭遇了一起重大的連環車禍。在死亡二十一人的情況下,雲家三口幸|運地逃過一劫,隻有雲學商一個人受了一點擦傷。


    雲學商夫婦都以為這是大難不死,但隻有雲子宿一個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是他以修煉進度倒退為代價,出手護住了三人。


    如果能躲掉災|禍,這個代價也算值得。但凡人命格均有定數,雲子宿真正擔心的是,雲學商夫婦這一世真的福祚淺薄,難以長壽。


    糟糕的是,他的擔心最終變成了事實。


    那次車禍之後,雲學商夫婦隔三差五就會遇到一些驚險的事故,因為後續精氣不足,連找上門的陰物都明顯多了不少。


    修士修行本就逆天改命,能力足夠時都需要積攢功德,謹慎行|事。若是從前的雲子宿,護住兩個凡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可現在,他卻正自身難保——為了修煉純靈之體,雲子宿已經花光了靈體中原有的所有靈力,不得不依靠大量的食物來補充。


    在純靈之體沒能修煉成功的狀態下,他能護住雲學商夫婦一回,卻護不了他們一輩子。


    盡管已經用上了所有可以施展的手段,雲子宿十八歲這年,雲學商夫婦依舊突遭橫禍,猝然離世。


    雲子宿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們理順生前善事功德。等確認雲學商夫婦下一世命途順遂,福祚綿長之後,再送他們最後一程。


    至此一別,緣分已盡。


    因為送別雲學商夫婦的事,雲子宿又耗費了不少靈力。純靈之體的修煉也恰好進入最關鍵也是最耗力的時期,他修養了好一陣,才勉強平衡了靈力的供給與開支。


    所以雲子宿才沒能在第一時間解決雲家其他人霸占雲學商夫婦遺產的問題,他的肉|身也因此清減了不少,惹得齊老夫婦和何安凱見他第一眼都說他瘦了。


    但是現在,雲子宿的靈力已經不再匱乏,也是時候和雲家那些人算算這筆賬了。


    更不要說,他身邊還多了一個能直接補充靈力的韓弈。


    兩人聊天時,雲子宿並沒有把實情全數告知,他隻挑了一些小故事來講,還有雲太太和雲學商分別遭遇的兩次大難。


    韓弈聽得很認真。


    雲家從來沒有和韓弈提過雲學商夫婦的事,韓家更不用說,上次知道雲子宿回安城的也不隻一個人,但隻有韓弈問起了雲子宿父母的事。


    這次也是,他聽說雲子宿要回家,又主動提出了同行的邀請。


    雲子宿隱約有一種模糊的猜測,韓弈似乎很在意他的感受。


    不過他沒有細想,韓弈的母親也是生下韓弈後就去世了,或許是感同身受,韓大少才會這麽細心。


    一路閑聊,時間居然過得異常快。等雲子宿反應過來的時候,賓利已經開入了安城的地界。兩人在附近找了個地方,簡單吃了頓午餐。


    吃飯的時候,韓弈特意問了雲子宿有沒有吃飽,直到雲子宿再三|點頭之後,他才結了賬。


    雲子宿心中暗歎,看看他家的冰激淩,多好!又香又甜又體貼,美味可口還管飽。


    吃完之後,又開了半個小時左右,兩人就到了雲子宿家的小區附近。


    韓弈把車停好,兩人剛一下車,雲子宿就察覺到了遠處的異樣。


    他抬頭朝那邊看去,恰好是家裏所在的方向。


    韓弈問:“怎麽了?”


    “沒事,”雲子宿搖了搖頭,“我們先過去吧。”


    兩人走到小區附近,雲子宿就看見了站在店鋪門口愁眉不展的齊老太太。


    看見雲子宿,齊老太太愣了一下,連忙把人拉了過來。


    “雲崽,你來得正巧。我正等老大回來聯係你呢。”齊老太太急道,“你小叔剛帶著買主過來了,還請來了那個老道士,說是要在你們家房子裏做法驅邪……”


    她說到一半,才看見了跟在雲子宿身後的韓弈。


    齊老太太皺了皺眉,因為灰靈的緣故,她對韓弈的觀感也不太好。


    “這位是?”


    雲子宿扶著她的手臂,介紹道:“齊奶奶,這是我的朋友,韓弈。”


    “房子的事您不用擔心,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安撫過齊老太太之後,雲子宿和韓弈一起,走到了雲家所在的樓下。


    抬眼看向十八層,雲子宿的唇邊露出了一抹冷笑。


    韓弈看見了他的表情,卻並沒有露出意外之色,隻是問:“現在要上去嗎?”


    “上,”雲子宿微微一笑,“現在不去,可就要錯過好戲了。”


    “親愛的,親愛的你看看我啊!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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