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長桌。


    盡頭:五歲審神者一隻。


    兩邊:數珠丸恒次,藥研藤四郎,石切丸,次郎太郎,骨喰藤四郎,前田藤四郎,歌仙兼定,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今劍,平野藤四郎,燭台切光忠,愛染國俊,宗三左文字,小夜左文字等付喪神。


    另外,次郎太郎拄著地麵的手掌下還壓著一大團白色不明物體。


    【次郎:偽娘?看著像變態?嗯?……】


    忠厚的石切丸和正經的藥研對此視若無睹。


    總之,這個場麵十分像是眾多黑社會脅迫可憐的幼童人質。


    雖然實際意義也差不多。


    藥研環視一圈:“三日月殿呢?”


    今劍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高高舉起一隻手:“三日月在房間換衣服啦!馬上就來!”


    三日月……換衣服……馬上就來?


    這三個詞語放在一起怎麽這麽不靠譜呢……


    石切丸看向三條家的小矮子【劃掉】兄長:“……就他自己一個人?”


    今劍反問回去:“我還以為你和他在一起呢……”


    石切丸:“……”


    今劍迅速跳起來:“啊啊啊,我這就去叫他!”


    不等人說話,小天狗就竄出了屋子,留下一室沉默。


    藥研解決了失蹤人口的問題,又轉頭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上首的審神者:“請問,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們昨天晚上救了您,今天將您帶回這裏……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源重光張張嘴,對上十幾雙灼灼的眼睛,一下子委屈得不得了。


    莫名其妙地在這個地方醒來,誰也不認識,這些大哥哥好像……也都不是很喜歡他……是他哪裏做的不對?可是……可是他根本也不認識他們啊!他說的什麽救了他,什麽帶回來的,他一點印象也沒有……還有就是……他的父親母親呢……家在哪裏……他為什麽……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


    源重光嘴巴一扁就想哭,但是又硬生生把眼淚忍了回去,優子說他是不可以哭的,作為親王殿下,要注重自己的儀態……等等,優子是誰?親王又說的是誰?是他嗎?


    見小小的審神者要哭不哭的縮在上麵,燭台切皺皺眉頭:“看樣子是不記得了。”


    “哦呀,真的都不記得了?那真是太遺憾了呢。”


    一個清亮溫柔的聲音輕快地傳來,深藍發色的青年跟在蹦蹦跳跳的小天狗後麵踏進屋子。


    桌邊的人紛紛出聲打招呼:“三日月殿!”


    那個容顏綺麗的青年笑著揮揮手,把目光放在源重光身上。


    源重光不由自主地就僵住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怎麽看見那個很好看的大哥哥……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而且他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啊!眼睛裏還有一輪金色的彎彎的月亮……


    咦,他怎麽知道的?


    三日月宗近一路走過來,經過次郎邊上時驚奇道:“哦呀,這不是鶴丸殿嗎?這次又是什麽有趣的遊戲呢?哈哈哈哈。”


    鶴丸奮力掙紮,試圖表明自己是無辜的,隨即被次郎暴力鎮壓。


    三日月沒看見他們友愛的“互動”,走到離源重光最近的位置坐下來,笑眯眯地摸摸源重光的頭:“還是個孩子呀,真是可愛,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溫柔的聲音,體貼的言語,藏著最森冷的試探。


    下麵的付喪神們有意無意都豎起了耳朵。


    到底有沒有失憶?還是假裝的?


    不愧是平安老刀,薑還是老的辣。


    源重光不知怎的心中一顫,呆呆地看著三日月的眼睛。


    那雙弧度優美的眼睛裏仿佛藏著一個深夜和黎明,從日暮到日出,有星子也有最美的明月。


    但是他沒有在裏麵看見和聲音相符的溫柔。


    “……光……好像……有人這麽叫過我……”


    他低聲喃喃。


    “光?真是個好名字。”


    三日月得到答案就放下了手,毫不留戀地轉過身去,和在場的付喪神們換了個眼色。


    是真名,雖然隻是一部分。


    今劍繼續問:“那你記得怎麽使用靈力嗎?”


    源重光有點懵:“靈力?”


    今劍拿出自己的本體放在桌上推過去:“就是用靈力手入啦,會嗎?”


    石切丸看著他的動作,不讚同地喝止:“今劍!”


    源重光已經把那振短刀拿在了手裏,今劍直直盯著他,沒去理會弟弟的阻攔。


    所有人又把視線轉向源重光,三日月看著他,溫和地扶住他的手:“如果不記得也沒什麽……”


    說著就要拿開那振短刀。


    源重光卻避開他的手,抽出了短刀。


    他的避讓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三日月的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石切丸不由自主就把手放上了身邊的本體,藥研也皺起了眉。


    源重光壓根沒注意到他們的舉動,或者說注意到了也不會明白是什麽意思。


    他隻是觀察著手裏那振布滿細碎裂紋的短刀,腦中好像閃過了什麽極其熟悉的片段,不由自主地就跟隨著記憶抬起了手。


    清冷的水色靈力緩緩流淌而出,溫柔包裹住傷痕累累的短刀,隨著靈力涓涓而過,那些裂紋像是被什麽東西抹去了一樣,銀色短刀重新散發出冷冽的光輝。


    “啊,好舒服啊!”


    今劍開心地跑到源重光身邊,一把抱住相對而言還是很小的審神者,臉對著臉蹭了一會兒:“謝謝你呀,帶著傷的感覺太不舒服了!”


    源重光臉騰一下紅了,結結巴巴道:“不、不客氣……”


    隨即他手裏一空,就見微笑的三日月抽走那振短刀,合回刀鞘,遞給今劍:“拿好。”然後摸摸源重光的頭:“非常感謝您。為表感謝,請留下來讓我們照顧您吧,還有其他受傷的同伴,也要麻煩您了。”


    不等源重光回答,他看著其他人:“重傷在前,中傷輕傷在後,去手入室吧。”


    源重光還是有點懵懵的,三日月卻不看他,藥研走上來,拉著源重光的手:“來,跟我走吧,受傷的同伴其實也不多,不會花費很久時間的,等回來就可以吃晚飯了,燭台切殿的手藝很不錯……”


    源重光被他牽著往前走,忍不住回頭看看三日月,留在原地的青年隻是敷衍地對他點點頭,隨後就垂下眼眸與身邊的石切丸交談起來。


    源重光收回視線,不知怎麽的,心裏鬆了口氣。


    如藥研所說,受傷的的確不多,不過五六位,都是重傷,事實上受傷的刀劍當然不止這麽幾個,本丸裏的刀劍多少都帶著傷,但是對於這麽一位新來的審神者,多疑的付喪神選擇了謹慎的觀望,除了再不接受手入就會碎刀的幾位之外,沒有誰願意前去。


    可是就算這樣,動用的龐大靈力量還是讓源重光昏頭昏腦的,畢竟他現在隻有五歲。


    而且,他潛意識裏也不想動用靈力,雖然不知道原因,總覺得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但是麵對他們殷切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思拒絕……嘛,到現在也沒有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那就先放在一邊吧……


    晚餐果然如藥研所說,非常美味,但是小小的審神者並沒有表現出孩童吃到美食時所有的喜悅,而且對於跪坐於一邊的藥研的照顧,也像是非常自然,沒有一般審神者剛開始都會有的尷尬,確切地說,像是很習慣於別人這樣的侍奉,用餐時脊背挺得筆直,一小口一小口很有分寸,這樣的儀態……


    底下的刀劍都是在貴族皇室收藏間輾轉的,什麽大場麵大人物沒見過,這樣的表現他們熟悉極了,大貴族家裏從小教養的公子們就是這樣的,看來這次的審神者很有背景呢。


    而且……不知道該怎麽說,在一些小細節方麵,總感覺這位審神者十分的……古板?不不不,應該說是,像是生活在什麽很久遠的年代前……


    三日月在心裏蹙起眉,這種奇怪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


    “今天晚上誰守夜?”用完餐,燭台切和歌仙帶著幾個小短刀收拾餐具,數珠丸突然開口問道。


    鶴丸高高舉起手:“我!”


    隨後被坐在一邊的次郎暴力鎮壓。


    你是去守夜的還是帶著審神者玩的?


    “說到這個……”一直沉默的前田剛好端起一疊盤子,聽見這個問題,聲音小小地插話,“剛才我和骨喰哥去手入室給髭切殿送飯的時候,他說,如果可以的話,今晚想為審神者大人守夜。”


    髭切?


    所有人眼裏都出現了一絲驚訝。


    源氏這振千年老刀在想什麽,從來沒有人能搞懂,而且,他也完全不像是那種渴望主人的刀,第一個晚上就想接近審神者,獻上忠誠嗎?這種事情誰做都可能,放在他身上就太詭異了。


    不過,無論怎麽樣,隻要保證審神者活著就好了,他想做什麽……都無所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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