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生活其實沒什麽不一樣,依舊枯燥乏味偶爾帶點新鮮感。在於皎還忙著打探大一新生裏好看的男孩女孩時,祝隨春已經進入了佛係心靈陽/痿狀態,顧名思義,就是不為美色所動,不為金錢所惱。


    剛開學這幾天,祝隨春每天日夜顛倒,要麽瘋狂流連酒吧買醉,要麽就在絕地求生當一個屢戰屢敗的長跑運動員。


    反正她就變著法子折騰自己,消耗時光,努力讓自己被麻醉在某種虛無縹緲的快樂裏,這樣她才不能去想呼倫貝爾大草原上馳騁的前女友。


    從一段感情裏出逃對祝隨春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是的,她是逃兵。前女友喬瑜是那個主導一切的人,她主導了開始,給予了隨春信號,也主導了結束,選擇了離開。


    獨留祝隨春一個人在過去的幻象裏掙紮著走出。比之兩三個月的戀愛,如果一段感情維持了幾年之久,那麽則更會引起人的感慨。倒也不是說時間夠長,愛就足夠深,而是大家都不甘心。


    你看,我們都相互虧欠了這麽長時間,為什麽現在你忍不了了,拍拍屁股說走就走。明明再堅持一下,似乎就可以抵達永遠。我們會一直是我們,也可以為浪漫代言。


    於皎曾經給隨春分析過,說她和喬瑜最大的矛盾就在於性/生活不和諧。高三的時候隨春和喬瑜在豆瓣les/sky分組認識的,兩人聊得來,頗為意趣相投,一來二去加了微信,互換了照片。


    於皎說,隨春就是用她那張寫滿“我是攻”的英氣臉龐騙到了喬瑜。可隨春和喬瑜之間關於性的元素,事實上少的可憐。就像隨春那天說的,親吻不過三次,一次不過十秒。


    隨春不是神經大條,她隻是習慣性用粗神經來掩蓋細膩情緒。她又何嚐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是會抑製不住接觸的衝動的。見麵的時候就想擁抱,看到對方含笑的眼就想靠近。人是群居動物,身體裏掩藏著關於肌膚接觸的秘密——而愛是唯一答案。所以喬瑜不愛她,她們甚至很少牽手。


    隨春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可是她喜歡喬瑜啊,喜歡叫她姐姐時她無奈地回答,喜歡她與她不同的成熟和理智,喜歡她的一切,這份喜歡大到足夠她喜歡,喬瑜對她的不喜歡。你看,她多可憐。連痛苦都當施舍。


    如果那天沒有親眼所見,隨春甚至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但是那樣的衝擊實在太猛烈,她被摔在地上的心破碎而無可粘合。


    原來低到塵埃裏是不會開花的。


    隨春也做過和初戀白頭到老的夢呀,她會超努力的,然後牽著喬瑜的手去愛爾蘭的教堂,給她一個婚禮。喬瑜大概會有婚禮的吧,隨春出神的想著,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收到請帖。


    別想啦!祝隨春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努力逼迫自己去思考別的事,學習沒什麽好考慮的,最近電影也一般,啊。隨春想到了那個不久前和她共度春宵的女人。她高高在上,卻又平易近人。


    隨春當然是沒有什麽處女情節的,她甚至討厭“貞潔”這個詞,一個男權社會用來評判女性好壞的詞語。不過一層生理構造的膜,誰愛要誰要。如今給了這樣一樣經驗老道又讓她倍感舒服的人,實在算得上慶幸。


    她剛開張,第一道菜就如此精美絕倫,味道之好,足夠她流連忘返,也夠養得她嘴刁。


    祝隨春回味地舔了舔唇,在室友的催促中從牛奶箱裏拿了盒牛奶就火急火燎地衝出了宿舍門。是滴,這是周五早上,她開學第一節《新聞心理學》,即將因為她賴床不起而獲得一個遲到對象。


    微信被轟炸個不停,於皎給她發消息說替她占了座,又讓她從後麵溜進來。祝隨春謝天謝地,好不容易到了教室推門而入,那過於大聲的咯吱聲使得講台上的女人停下了動作,朝後門口看來。


    《新聞心理學》算是節大課,階梯教室,百十來個座位。


    按理說擱這麽遠從最後也看不清那三尺講台之上人的神情,可祝隨春視力好,於是講台上的一切被無限放大甚至成為了高達1080p4k一幀的影像——那女老師眼中閃過詫異,又了然地挑眉。淡定而從容,麵上維持著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還煞有介事地碰了碰麵前的話筒,出聲調侃。


    “這位同學,我也沒罰站。你趕緊找位置坐著吧。”


    祝隨春腦內的爆炸簡直是十萬個被吳京擋住的導彈都敵不過的劇烈,他媽的,上一秒還被她津津有味回憶的一夜情對象,下一秒就站在了講台上對她若無其事微笑。


    這個道貌岸然的女人!祝隨春憤怒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動作大得以至於於皎都詫異地見鬼似的看她。


    這個拔手無情的女人!祝隨春持續憤怒地把隔板放出來放平,又把吸管捅進牛奶盒裏。


    “既然剛才有同學沒聽到,那我就再說一遍。我們這學期的期末成績按——”


    祝隨春什麽也聽不見,就光顧著兩眼發愣看著講台上的女人,她伸手把碎發卡在了耳後,聲音清冽又冷淡,像雪。宋欲雪,怪不得是她的名字。可是那天晚上,她的手指撩撥著她,對,就是現在這被她用來指著投影屏幕的手指,


    啊啊啊啊!


    這個讓人想入非非的女人!祝隨春狠狠咬住了吸管恨不得把這當作宋欲雪那在她身上作惡的手指一般,可這麽一想她又頓住了,鬆開了嘴。


    不行不行,廢不得廢不得。


    這一波操作看得旁邊的於皎目瞪口呆,內心的懷疑從“富貴娃今天是不是早上吃了辣餅火氣這麽大”到“媽呀秋天到了富貴卻發了春”。


    她就差沒把手背貼上現在已麵紅耳赤的祝隨春的腦門上,看看究竟她有沒有燒糊塗。不然怎麽一幅傻兮兮的樣子呢?


    一番排比押韻結束後,祝隨春才冷靜下來,開始思考一個巨大的問題——她會不會因為那一晚發生的事而被老師盯上。


    祝隨春越想越頭皮發麻,甚至開始腦補自己被拍了裸/照然後被要挾為老師做牛做馬,或者對方覺得她不配當社會主義接班人而給她掛科——又或者,對方覺得她那晚水平不夠技術不好而對她懷恨在心。


    祝隨春努力保持麵部表情的穩定,但內心小人卻再次抬頭問蒼天,呐喊,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是她!還是她!


    千裏送逼,不是,送驚喜,卻親眼目睹了紅杏出牆現場,酒吧買醉卻和自己的老師上了床。祝隨春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小桌板上,還好於皎攔住了她。


    “你幹嘛呢?冷靜點。”於皎還以為她深陷分手情緒不可自拔,企圖為愛求死放棄生命,“你可別啊。不該啊,那天回來你不是挺爽的嗎?怎麽現在又——”


    “你閉嘴!”


    “這位同學,我閉嘴的話,要不你來講課?”


    宋欲雪眉眼含笑,語氣裏都是調侃。在座的同學都爆發出笑聲。


    祝隨春看著於皎瞪圓的眼才意識到,自己不受控製地放大了音量。感受到周圍人詭異的目光,祝隨春尷尬地咧咧嘴,埋下了頭。


    “下課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夭壽啦!祝隨春睜著濕漉漉的眼乖乖點頭,又做出小學生的姿態,兩手放在腿間,挺直背聽課,看上去正兒八經,可她內心的小人卻已經開始看起了手相——“企圖以抹掉生命線的方式自殺”。


    “你幹嘛呢?”於皎看著隨春按著自己脈搏的動作,十分疑惑。


    隨春扭過頭,眼神無望語氣篤定:“日常檢查自己是否還活著。”


    於皎不搭理她。


    一個半小時的課很快結束。於皎朝祝隨春笑嘻嘻說拜拜,隨春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目睹著宋·大魔王·欲雪·老師站在講台上朝她招手。


    隨春帶上了牛奶盒跑過去,又順手把它丟盡了垃圾桶。


    宋欲雪看到後笑了下。


    “走吧。”


    隨春跟在宋欲雪的身後,亦步亦趨,委屈的低著頭,像是被教導主任管教的偷偷在陽台抽煙的小孩,又像是在公園裏不聽話被主人發現的小奶狗,就差沒哼唧兩聲。


    宋欲雪用的是程老的辦公室,他德高望重,自是一個人霸占了一個獨立空間。宋欲雪推開門,靠在門板上,朝裏看了看。


    “進來吧。”


    隨春跟在後麵,埋著頭,憋了半天,講,“老師,我錯了。”


    “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隨便和人進行非繁殖目的的性行為,當然繁殖目的的也不行。我不應該——”


    由於埋著頭,隨春錯過了宋欲雪眼角藏不住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控製自己的語氣。


    “我有說你錯了嗎?”


    “啊——”


    隨春抬頭,正好把宋欲雪的臉盡收眼底,溫潤而幹淨,如沐春風。


    宋欲雪不會告訴隨春,今天她上課咬吸管的模樣,讓她想到那天晚上,她乖乖把她指尖舔舐的模樣。


    哪裏算是犯錯呢?分明是無聊生活的意外之喜。畢竟很難遇到像她一樣合拍的sexparter了。


    但非要挑錯也是有的,隨隨便便就跟她走,不擔心她心懷不軌用微攝像頭偷拍又或者帶有疾病嗎?說到底,也還是天真不知事的小孩啊。


    宋欲雪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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