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頓號事件,此為引發於九年前的一九六一年,平民遭逢馬裏斯被屠殺的事件。六百名乘客搭乘的豪華客輪川頓號與幼體團(=沒有跟皇後共同行動)馬裏斯遭遇,絢爛的客輪晚宴在一夜間化為慘劇現場。


    死者五九九名,生還者一名。


    據說諷刺的是唯一生還者,竟然是誘發這場慘劇的赫奇薩少女。


    這位少女名叫一之瀨葵,是這艘客輪晚宴主賓一之瀨重工兵器產業部門的少東,一之瀨士郎的愛女。


    當時這起事件震驚日本,媒體連逢數天不斷向民眾報導赫奇薩的危險性。目睹這起事件的眾多日本國民,憎惡赫奇薩的排斥情感與日倶增,被追究事件責任的一之瀨集團受到各相關公司與眷屬要求支付高額賠償金。


    葵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因惡夢囈語————


    滿天繁星的夜空被黑煙汙染,客輪燃燒成一片通紅。


    開放甲板所及之處皆烈炎翻騰,犧牲者的鮮血舞動。


    身穿禮服的少女倒地,嬌小的手拚命往前伸。


    「不、行。」


    少女眼前有一隻異形抓起小嬰兒。


    乘客已經被吃到血肉模糊散亂各地,該異形嘴角通紅,甚至想奪走少女最後遺留下的家人而伸出手。


    少女的母親臨死前說道,「你一點錯也沒有,錯的是這個腐敗的世界。」


    她撫摸印在右手背上,今天早上還沒有的六角形刻印。


    「不行!住手!」


    少女懇求異形。


    但是異形卻將少女最後的家人,也就是上個月才剛出生的弟弟——


    「不能吃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連帶少女的願望一同咬碎。


    雜訊出現,畫麵紛亂。


    少女渾身沐浴回濺的鮮血,有位穿黑色大衣的男子駐足她麵前。


    他是名二十多歲的青年,即使是夜晚仍舊頭戴寬大的護目墨鏡。


    青年瞥一眼神情恍惚的少女,唾棄般說道。


    「解除隱形……來吧!厄特門德!」


    男子的語言化為劃破夜空的關鍵。


    空間如同玻璃碎裂,黑暗中出現兩隻黑手臂,有具漆黑軀幹從空間彼端爬出來,其身影仿佛【魔人】。


    仿造魔人的鋼鐵巨人降落在青年身旁,魔人機器人的鐵拳與鐵拳互擊。


    「自動索敵模式,指定對象為全體馬裏斯……殲滅它們!」


    當青年下令,魔人機器人即開始驅逐客輪上的怪物們。


    青年雙手映照??進少女空虛的視野,他手上擁有和自身刻印雷同的圖案,然而刻印卻存在青年的兩手背上,刻印內還有〔0〕這個數字。


    穿大衣的青年按住自己的右耳。


    『老頭,人造衛星馬上就要繞行到這附近的上空,快閃吧。』


    穿黑外套的青年說「好的」,接著他對渾身披滿回濺鮮血的少女說道。


    「特異點……你盡管趁現在能哭就盡量哭,畢竟你今後可是會走得萬分艱辛。」


    燃燒客輪上的惡夢就此中斷。


    切換場景。


    摩天樓最上層,老人端坐於奢華的辦公桌前,少女被壓在地板上。


    『不要!為什麽!我又不是狗!我不要戴項圈!』


    男人強製替哭鬧的少女戴上項圈。


    「救我!爺爺快救我!」


    少女拚命伸手,穿和服的老人雙眼宛如野狼般銳利,其下顎長滿胡須,他的雙眼因憤怒充血,雙拳緊握到打顫的程度。


    「會長!請您務必忍住!媒體已經要來了!」


    身為秘書的男性以拚命的神情勸說穿和服老人。


    切換場景。


    猶如牢獄般灰暗的走廊,護送官牽起少女的項圈將她護送至此。


    「走快點!一〇五三號!」


    「我才不叫一〇五三!我的名字是——」


    當少女打算把話說完時,身後的護送官猛踢她的臀部,少女的頭在走廊上撞到牆。


    「你這丫頭已經沒名字啦!活該!過去你肯定吃遍各式山珍海味!千金小姐!接下來你到死為止都隻能吃那些難吃的飯菜!太棒啦!身為天之驕子的富豪,竟然淪落成人類以下的生物!」


    護送官下流的笑聲回蕩在漆黑走廊。


    切換場景。


    木造教室,此為年幼赫奇薩念書的地點,少女被班級內的赫奇薩包圍。


    「一〇五三!這裏的規矩是編號越新地位就越低!你要聽我的話……」


    少女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拳,狠揍愛擺架子且看來頗自以為是的壞孩子,接著輪到全班的孩子們圍毆少女。


    切換場景。


    少女臉朝下倒在鋪有肮髒榻榻米的共用房間,她被揍到無法動彈為止,之後被丟到自己房間。


    她在意識朦朧中,感受到冰涼毛巾抵住疼痛的臉頰。


    「今天的水……全都給你用吧。」


    美麗的黑發女孩說道。


    ——是誰?


    「不過,看起來還真痛。」


    替她療傷的亞麻色頭發的女孩,以傷腦筋的聲音說道。


    「唉……好吧,既然今天是星期六,我去拜托田所守衛看看。」


    「萬歲!所以我才喜歡紫貴到不行!」


    ——別、吵。


    少女為原本打算揮開她的手,但是亞麻色發絲的少女卻對她展露宛如向日葵的笑容。


    「我叫神無木綠!請多指教囉!一之瀨葵妹妹!」


    呻吟的葵曾幾何時竟然發出平靜的熟睡呼吸聲。


    翌日早晨八點。


    葵漫步在特別樓的走廊,今天她整齊穿著深綠色製服。盡管呼吸淩亂,卻渾身氣勢高漲。


    葵大清早就被夏樹叫出去,既然大地等人被交付嚴苛訓練,她也不認為身為部長的自己,可以隻接受愉快的整備講習就了事。


    ——我絕對會度過這道難關給你看。


    葵邊走邊握緊拳頭,身為機兵部部長的她下定決心要拿出最棒成果,好讓機兵部成員不感到蒙羞。


    葵來到指定教室前,稍微深呼吸後,大聲說「恕我打擾!」後打開拉門。


    「機兵部部長一之瀨本日前來接受個別、任、務?」


    死板問候語的後半變成疑問句,葵感到疑惑而眉頭緊蹙。


    「葵、葵。」


    賽蓮站在白板前,她懷抱布偶露出等候多時的模樣。


    「為什麽賽蓮你在這裏?」


    葵感到困惑。再論及賽蓮,雖然她仍舊麵無表情,卻給人坐立難安的感覺。葵苦笑,她敞開雙手說「過來」,賽蓮就像隻被飼主呼喚的小狗般跑去被葵抱住。


    「好久不見,賽蓮。」


    葵撫摸賽蓮的頭,罪惡感猶如打上岸的波浪般逼近葵的胸口。


    自七個月前的事件以來,葵就和賽蓮漸行漸遠。


    她就任第二代部長,為了機兵部的存亡不斷奔波,不過在這件事的背後卻有令她感到內疚的內情。


    機兵部內有許多憎恨賽蓮的人,葵身肩部長職務,絕對不希望在這種時期招致成員們反感,因此她選擇遠離賽蓮,或稱回避也行。


    葵拋開逐漸崩潰的賽蓮而選擇機兵部。


    「抱歉……賽蓮。」


    這句抱歉對葵而言百感交集,賽蓮在葵的胸口前輕微擺首。


    「哦,你們兩位都來得好早。」


    夏樹自前方拉門進來,他脫掉製服外套做出隨興打扮,手持好幾本看似習題的書本。


    「學、學長!講錯了!」


    葵高聲宣揚後


    遠離賽蓮,手忙腳亂地轉身向夏樹敬禮。


    「早安!冰室教官!一之瀨葵機兵部長於〇九〇〇前赴個別任務!」


    「好的,辛苦你了。」


    對葵而言這是她今年最棒的問候,不過在前方作業的夏樹隻是輕鬆答複,她對夏樹??的態度不怎麽嚴厲這點令感到百思不解。


    「那麽教官!請問我的任務為何!」


    即使如此葵依然不敢怠慢,保持立正姿勢詢問夏樹,賽蓮則說「葵、講話方式好怪」借此戲弄葵。


    「賽、賽蓮,我目前在執行任務。」


    「不,這樣就好。」


    夏樹邊笑邊追加道:「不必那麽死板。」


    葵倉徨失措。對葵而言,從上次的醜聞與機兵部的現狀來看,甚至做好即使一見麵就被痛扁一頓的覺悟,掃興也該有個限度。


    「葵、陪賽蓮玩。」


    賽蓮死拉住葵的手不放,葵嚇一大跳,夏樹彎腰對賽蓮說道。


    「雖然你大致上說得沒錯,但今天的名目姑且是念書。」


    夏樹細心叮囑,賽蓮不斷用力頷首,葵高呼「請稍等一下!」


    「學長!慢著!剛才你說什麽!」


    「對了。抱歉,因為我聽說賽蓮一般教育課程似乎耽誤許久,所以我希望你能擔任賽蓮的日文講師,這就是你天的任務。」


    葵激動不已,若非對方是夏樹,她可能早就出手揍人。


    葵大喊「學長!」並麵露焦慮。


    「請、請問你在胡說什麽!機兵部的各位都在接受訓練,怎麽可以唯獨身為部長的我貪圖玩樂!這次可是改變機兵部的大好機會!學生會還是第一次除了統整部門外幹預機兵部,還有學生會派遣的不是別人而是學長你!你肯定有什麽打算吧!在這種非常時期我不努力的話——」


    「這就是你不對的地方。」


    夏樹豎起食指製止喋喋不休的葵。


    「我聽八雲提起後就確認過你的執勤狀況,每個月超過執勤規範時間高達近一百小時是怎麽回事,還有假日時也因為戰騎裝的訓練跑來學校,你繼續這樣下去絕對會搞壞身體。對我們駕駛員而言,休息等同任務重要。」


    葵說出「可是!」想反駁,夏樹卻頑固不肯退讓。


    「現在你需要的是不受責任與??緊張束縛的時間,有些事物必須停下腳步觀察。這是命令,一之瀨部長請你遵從。」


    夏樹如此說道,他把習題遞給葵,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接下習題,看見這本小學一年級學生用的平假名習題後對夏樹說道。


    「……賽蓮她看得懂平假名喔。」


    「那個啊,那是我要用的。」


    葵僵住好一陣子,她說「啥?」一聲回問夏樹。


    「所以說那是我要用的。抱歉,拜托你教我一下,我不會寫這國家的文字。」


    夏樹直至今日全靠徽章懷表的翻譯功能勉強熬過來,不過他考慮到今後處境,他認為自己必須學習此處的文字。


    「………學長,你不是在講日文嗎?」


    「這個嘛……我也有很多難言之隱。」


    最後變成葵在陪賽蓮念書時,夏樹就跑去看訓練情況。


    訓練第八天——


    另一方麵大地、奧爾森、山武正進行無比激烈的訓練。


    結束第一天訓練後,三人被隔離在鄰近小島的自衛隊屯駐地區域。


    他們複習過求生知識後,隨即被迫到鄰近小島全體檢查點(以最簡潔的裝備)東奔西走,此為費時兩天的突擊訓練。


    第四天開始,夏樹隨即展開他那與特種部隊媲美的嚴苛訓練。


    他們借用自衛隊設施進行障礙物行軍訓練,身上隻有一件衣物在沙灘上跑到昏倒為止,或者遠泳到暈死為止。


    從訓練開始後三人的睡眠時間不滿十五小時。


    第三天開始的求生訓練,山武就透過通訊機好幾次請求放棄。


    第四天的行軍訓練,讓奧爾森哭喊過好幾次他已經撐不下去。


    同樣在第四天,大地在泥濘中哭泣,他為夥伴勃然大怒,但是卻反被夏樹製伏。


    然而即使如此,這三人也共同迎接第八天。


    三人在沙灘上扛圓木,從黑色背心與灰色迷彩長褲的模樣,就能窺見他們這幾天度過怎樣的日子。不僅有泥巴幹掉的褐色汙垢,甚至四處??破洞。


    由於他們都沒有好好攝取過水分,扛圓木慢跑理應汗流浹背卻沒人流汗。


    「好,停止!」


    夏樹以尖銳聲音下達命令。


    三人拋開似的丟棄扛在身上的圓木,靠蹣跚腳步至夏樹麵前整隊,若是在這裏倒下腹部或臉就會被踹,三人的身體已經牢記這點。


    周遭暈染橘紅,三人腦袋空白地等待夏樹下令。


    然後他們懷疑自己的雙眼,三人均以為自己是因為疲勞才看錯。


    「你們三人都很努力。」


    夏樹笑道,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


    夏樹說道「各位坐吧」隨即在沙灘盤腿坐下,想休息到不行的三人總之就此當場跌坐。


    「你們就這麽邊調整呼吸邊聽我說,還有也不必對我講敬語。」


    三人露出訝異神情,畢竟在他們心中夏樹的鬼畜形象早已牢不可破,三人憑直覺認為這次夏樹要在精神層麵欺淩他們,因而心生戒備。


    「真虧你們三人能熬過這為期八天的訓練,我在此向各位解釋這項課程的宗旨。」


    夏樹拍起大腿後開始進行解說。


    「亞賀沼大地、前田奧爾森、江藤山武……隸屬前擾亂機動中隊的【第五小隊】。」


    聽夏樹這麽一說,三人眼裏都恢複生氣,大地眼中甚至滲出憤怒。


    「冰室義塾的功績中,過去的機兵部占很大功勞,執行是為根本意義的誘餌任務,率領你們邁向最前線的,就是【伍橋月下】率領的第五小隊。」


    「給我住口。」


    大地說道,但是夏樹卻沒住口。


    「可是在七個月前的意外中,伍橋隊長因為左手負傷而調動部門,崇拜隊長的人與灰心喪誌者皆拋棄機兵部,留在第五小隊的人隻剩你們。」


    「我都叫你住口啦!」


    大地起身呐喊,其喊叫聲帶有些許尖銳,但夏樹眼裏卻凝聚強烈光芒。


    「你們……還想繼續跑步嗎?」


    三人全因衝擊冒出雞皮??疙瘩。


    「你們的戰鬥資料我已經看到快看出洞的程度,亞賀沼、奧爾森、江藤……你們的身手在第五小隊中無疑是精銳。你們以優異機動性合作無間,我認為足夠能當作一支小隊來運作……因此才交付你們這次的特訓。」


    夏樹邊說手指邊指向地麵,大地嘴巴敞開再度跌坐回地麵。


    「你們該做的事和之前一樣,就是跑在最前線。與先前不同的是,篩選出能進行佯攻的人員就隻有你們而已。而且編隊人數隻有過去的三分之一,死亡率躍然而上,再加上機兵部目前處於這種情況,也無法期待原先水準的後勤支援。所以不論是在精神上,還是肉體上……我才把你們逼到這種地步。假如你們在這裏被擊潰,那你們早晚都會死。你們所處的戰場,是直到最後的最後一刻都絕對不能放棄希望的地方……這也是為了讓自己生還。」


    夏樹的論述令三人身體發熱,他們徹底冷卻的心靈自內側開始暖和,夏樹的話充滿讓他們想放手一搏的魅力。


    「亞賀沼,盡管如此你們也要試嗎?」


    夏樹的眼神貫穿大地,大地明白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但這肯定是來自內心深處鬥誌昂揚的喜悅顫抖。


    「……我試,


    不對,是請你讓我試。」


    夏樹的視線捕捉到大地後方的兩人,以視線詢問他們是否要嚐試,山武與奧爾森互看彼此一次後,接著兩人同時對夏樹頷首。


    「很好,我明白了,但是我希望你們在此跟我約好一件事。」


    夏樹以認真的神情繼續訴說。


    「上次你們違反命令……那是走錯一步就會出現眾多戰死者進而釀成慘劇的情況。」


    經夏樹這麽一說,三人露出被戳到痛處的神情。


    「我們是士兵,早已經做好戰死的覺悟……不過我們也同樣身為一個人類,我們有心,有珍視的人,也有未來,這點全都和你們並無二致。」


    「當、當時……確實是我們不對,可是一之瀨那家夥——」


    大地撇開視線講話吞吞吐吐,夏樹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邊擺首。


    「我隻是希望你們能有所自覺……認清自己是強者這件事。」


    三人因為這句話受到衝擊。


    「你們英勇的戰姿肯定能給予許多赫奇薩勇氣,我希望你們務必別背叛崇拜你們的人。力量就隻是力量,不過若是能正確使用,即能成為引領眾人的道標,我希望你們能變成這種人。」


    「……我們嗎?」


    「「變成道標?」」


    大地說道,奧爾森與山武的聲音重疊,夏樹就此破顏一笑。


    「是啊,沒錯……你們將肩負相當沉重的責任。」


    三人頓時懷疑自己受夏樹的花言巧語蒙騙,不過在瞧見夏樹如傻瓜似的率直眼神後,這猜忌不攻自破,隻是三人卻不知道該如何答複才好。


    他們感到害臊,然而同時也體認到足以蓋過這害臊的感動。


    他們是赫奇薩,若是離開這第二富士無疑會被當作囚犯對待。


    可是冰室夏樹卻是普通人,據聞他甚至是冰室財閥的小開。


    即使他並非赫奇薩,他們之間原本就居住在不同世界,或許他們在內心某處認為,即使自己被對方蔑視也在所難免。


    不過夏樹卻不同,他站在同樣視角,把他們同樣當作人類看待。


    他們或許是因疲勞而變得感性,也可能是因為達成訓練的陶醉感令腦袋裏的螺絲鬆懈,不過仍舊有一項無可動搖的事實擺在眼前。


    就是大地和奧爾森及山武高興到淚眼婆娑,這份情感絕非虛假。


    大地為了不讓眼淚滴落猛力搔頭,站起身來到夏樹眼前立正。


    另外兩人晚一步跟在大地身後。


    「雖然我們對一之瀨很有意見!即使如此!也實在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


    三人對夏樹深深地低頭,夏樹苦笑並站起身,拍開附著在臀部上的沙粒。


    「你們能這麽說實在幫了我大忙,若是每次都那樣頂撞上級,今後必定會引起問題。那麽請多指教啦,亞賀沼分隊長。」


    大地宛如脊髓反射般迅速抬起頭,手指自己反問夏樹。


    「我是分隊長?」


    「既然組成小隊就勢必須要隊長,你不僅受到另外兩人深厚信任,重點是你那如何被逼到走投無路都會迎頭趕上的勇氣,我很看好。」


    當夏樹如此說道,山武和奧爾森都推起大地的後背。


    「我沒意見。」


    「請多指教啦,隊長。」


    大地身體激動地不斷顫抖,他聲勢驚人地將兩手握拳往高空猛伸。


    「是我!我是隊長啦————!」


    奧爾森與山武邊笑邊給大地腹部來記鐵拳,夏樹說「好」後把手叉腰。


    「你們從今天開始就是亞賀沼分隊,今後你們將成為新生與機兵部的標竿,希望你們務必致力成為他人的模範。」


    夏樹最後以嚴峻口吻說道,三人同時立正,發出來自丹田的聲音回應夏樹的心願。


    「「「遵命!」」」


    三人就這麽獲得二十四小時的休息時間,他們在大地房間召開迷你慶祝會,三人盡情購買任何想吃的食物與想喝的飲料。


    他們一邊盡情吃喝,同時很不像自己地熱情暢談彼此的將來,然後時隔八天的安眠造訪,在溫暖的被窩裏大睡特睡。


    同日,和煦陽光從窗戶投射進教室。葵倚靠講桌發出熟睡的呼吸聲,微風自窗戶的縫隙進入教室輕撫其臉頰,她舒適地陷入沉睡。


    「嗯啊?」


    葵睜開惺忪睡眼醒來,賽蓮拉扯葵製服的衣袖。


    「抱歉,我睡著……」


    葵擦拭嘴角的口水同時對賽蓮說道,賽蓮擺首,接著把漢字習題遞給葵。葵望向時鍾,目前時間為下午四點,代表她已經睡超過兩小時。


    ——我實在太鬆懈了。


    一股倦怠感襲向葵,賽蓮秀自己的發旋給葵看。


    葵微笑撫摸賽蓮的腦袋。


    「你很了不起喔,賽蓮真是好孩子。」


    葵在與賽蓮的肢體接觸上感受到充足感,這是她遺忘許久的觸感。


    ——總覺得……好久沒這樣了。


    葵望向看起來相當舒服的賽蓮,放鬆下來。


    ——我究竟多久沒產生過這種心情。


    今天兩人繞遠路回家,這段安穩的時間對兩人來說已經時隔數個月沒感受過。


    這段時間葵與賽蓮能夠以朋友的身分共同度過。


    翌日早晨八點。


    非戰鬥科校舍的第二教育樓1—d班,班會前在嘈雜中度過。


    三十一位同學猶如與年齡相符的孩子般嬉鬧閑聊。


    陽葉茜待在班級中央的座位上,調高音樂播放器的音量,從耳機流瀉出的重金屬樂音幫茜消除教室內的喧囂。


    最低程度的閑聊及孩子間的玩笑對茜而言,皆屬噪音。


    這是令茜感到為難的日常晨間景象,看向時鍾指針,拿下原本掛在耳邊的耳機打算準備教材,接著謠言傳進她耳裏。


    「你知道機兵部的事嗎?」


    「我聽說了!就是那個吧?若是戰鬥中的成員違反命令,這次學園方就要解散機兵部那件事吧?」


    茜想收拾耳機的右手停止動作,偷聽她們講話。


    「你落伍啦!我手上這份才是最新情報!傳聞中的男生!就是搭乘新型試作機那位,他應該是塾長的孫子吧?據說是那個人在幫忙機兵部進行訓練。」


    「啊,我也看見了,冰室夏樹學長他長得超帥的耶。昨天我看見他走在特別樓那邊,可是那個人是普通人(無印)吧?赫奇薩本性畢露的機兵部根本不可能聽他命令嘛。」


    「關、於、這、點……我聽說那位學長獨力把機兵部所有人打得落花流水!他目前是靠武力強迫機兵部服從他的命令,是我聽戰鬥科的學姐講的!」


    「炒作過頭啦?!這哪可能!機兵部幾乎全是難搞的身體變化分類與複合變化分類者的巢穴耶,普通人類怎麽可能贏過他們,根本不可能啦!」


    聽同學們閑聊的謠言後,茜受到不小的打擊。


    非戰鬥科的部門運作,全是因為有機兵部存在才能延續活動。


    假如機兵部慘遭消滅,最壞的情況是不隻機兵部,連在該部門活動的學生也無法留在第二富士,她們根本沒理解事態的嚴重性。


    茜對年長的同級生感到愕然,同時思考起傳聞中的他。


    ——冰室夏樹……就是那個人吧?


    茜回想起那位先前在餐廳遇見的丟臉學長。


    結果這天茜就在內心充滿疙瘩的情況下,開始上課。


    訓練第十天——


    機兵部被召集到第一機庫。


    接受整備講習的十八名成員整隊,坐輪椅的


    日向與夏樹位於他們麵前。


    「本日將進行假想戰鬥狀況的實機訓練!」


    夏樹表現出不同於室內講習時的嚴厲態度,機兵部全體成員都本能地繃緊神經。


    「今天要做的不過是將這九天學到的知識運用在戰騎裝上,各位本來就比較擅長這部分,所以不必擔心。」


    坐輪椅的八雲笑容滿麵地附加說明。


    「這次隻是實驗性嚐試,不過今後機兵部的部隊運用將被分為兩大類。其一和過往相同,是在後方構築防衛線的迎擊部隊,其二則是個別誘導馬裏斯的佯攻部隊。且為便於區分,前者稱為【後衛分隊】,後者稱為【突擊分隊】。」


    夏樹進行說明,其中一位男性成員舉手。


    「請問教官……要由誰擔任突擊分隊?」


    他的提問是全員皆在腦海內閃現過的不安,周遭開始喧嚷,夏樹立刻否定他的說法。


    「不,關於突擊部隊已經選定完畢,這項任務並非由你們執行。」


    夏樹語畢,全高二十公尺的大門敞開。


    外頭有三架戰騎裝依序進入,戰騎裝在距離他們稍遠處停下。


    「咦?是哪來的機體?」


    「這是我們的疾風吧。」


    所謂【疾風】是指交付予機兵部的冰室製最新銳戰騎裝。


    目前進入機庫的機體塗裝並非灰色,是以藍色為基調,機兵部的臆測在現場不斷交錯。


    「那就是突擊部隊的機體,把顏色區分開來是便於一目了然。基於任務特性,這些機體的轉矩與回旋性能稍有提升,雖然能比過去的機體更快速移動,但操作起來在習慣前會相當辛苦。」


    夏樹對發出感歎聲的成員們進行解說。


    身穿防護服的大地、奧爾森、山武等人自三架藍色疾風下來。


    「亞賀沼?」


    看見這三人機兵部成員們都高呼出聲,畢竟在機兵部成員們都秘密謠傳大地等人可能被放逐到別所保管領。他們來到夏樹麵前整隊。


    「教官!亞賀沼分隊已經結束熟悉機體的行走!」


    三人向夏樹敬禮,他們的態度令其他成員都瞪大雙眼。


    「辛苦你們了,稍息。」


    「「「是!」」」


    一舉手一投足皆同步的三人擺出稍息姿勢。


    好幾位機兵部成員對他們的行動感到驚愕。


    「如各位所見,突擊部隊最初將由這三人實驗性運用。今天你們要打好突擊部隊擾亂誘導的基礎,一個勁反複練習連合包圍訓練。」


    夏樹語畢,大地等人大聲回應。


    「「「懇請教官鞭策!」」」


    接著三人麵向機兵部其他成員。


    「有勞各位,還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大地等人朝後衛分隊的夥伴們低頭。


    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現在這三人正貼切吻合這句話。


    在認識他們的機兵部成員眼裏看來,其態度已經超越異樣當以惡心形容。這群違反命令的慣犯,論打架比誰都一馬當先,究竟是碰上什麽事才會變成這樣呢。


    有好幾位女性成員眉頭緊蹙。


    「亞賀沼他們是怎麽回事?」


    「總覺得……好惡心。」


    夏樹詢問「還有人有其他問題嗎?」,女性成員誠惶誠恐地舉手。


    「請、請問……部長目前在哪?」


    許多成員都豎起耳朵,葵這幾天都沒參與訓練。不僅如此,甚至沒有任何人看見她的身影,他們會懷疑夏樹做了什麽好事也是在所難免。夏樹說道。


    「……她正在進行別項任務,另外任務內容恕我無法告知。」


    夏樹以嚴峻神色說道,看見夏樹眼神的女性成員漏出「噫」的聲音。


    突擊部隊的三人同樣臉色鐵青。


    「教官的特別訓練菜單……你別掛掉啊,部長。」


    「她肯定還活著啦。教官雖然是夜叉,偶爾卻很溫柔。」


    山武與奧爾森感慨良多的低語,其他聽見他們對話的學生感到不寒而栗。


    「全員搭乘自己的機體至地點b5集合!完畢!解散!」


    夏樹語畢後全員立刻動身,接著夏樹的手機鈴響。


    這通電話來自雷鳥。


    「那麽現地集合。」


    夏樹對日向說道,日向麵露微笑地揮手同時移動,夏樹接起電話。


    『不好意思我沒辦法接電話,什麽事?』


    夏樹回以「我才不好意思」後迅速切入正題。


    「我會聯絡您是因為先前跟您商量過的,關於小隊專屬操作員那件事。」


    夏樹向雷鳥呈報應當給分隊配置專屬操作員。


    戰場是活的,戰況每秒可能都會徹底顛覆,大地等人的突擊分隊任務在性質上危險性更高。必須讓戰鬥狀況即時顯示於熒幕上,好讓他們能隨時請求支援,因此配置專屬操作員可說是絕對條件。


    但是電話彼端的雷鳥卻感到為難似的嘟噥。


    『過去學生會幫機兵部整支中隊都一人配置一位操作員,現在卻是由整團機兵部構築防衛線,隻能接受單純的迎擊任務,其理由出自機兵部內部的紛爭與規模縮減,但其實學生會那邊也有問題。』


    「學生會?」


    『這邊隻是單純人手不足,七個月前的失控事件也讓學生會受到沉痛打擊,好幾位幹部因此離開。目前留下來的人調整為填補離開者空缺的運作模式,基於這個緣故,目前我們隻能讓機兵部運用在簡單的任務上。』


    夏樹露出嚴峻表情,臨時抱佛腳的影響居然出現在這裏。因為他隻著眼於機兵部的訓練,而沒掌握好後方支援的情況。


    夏樹一瞬間思考不靠操作員來運用機兵部,但很快就打消念頭。


    「這直接攸關成員們生死,是否能向其他機關提出請求,至少讓這件事有點眉目呢?」


    『………我知道了,最壞的情況我也告訴紫貴讓她派出一位幹部。』


    夏樹答謝後掛斷電話。


    ——我現在就專注在自己能辦到的事情上。


    夏樹的不安仿佛撥雲見日,他向前邁進。


    訓練第十一天——


    上午的課程結束,茜與兩位同班女生分別自前往各自部門。


    「小茜拜托你來星期天的聯誼!醫療科學部的學長們也會過來!」


    「喔,這樣啊。」


    「反應好冷淡!對方是年收五百萬的成功人士!還是今後會慢慢變成年收千萬的優良對象喔!田邊學長據說是貨真價實的蘿莉控,所以隻要小茜肯來,身為幹事的我股價肯定會上漲!」


    其中一位女生用力合掌苦苦哀求茜。


    ——這婆娘是腦袋化膿了嗎?


    露出諂媚笑容的茜腦內在思考失禮至極的事。


    此時機兵部六人在茜她們麵前通過。


    「所以說啟二拿底座不就好了,由我來固定座標。」


    「我才不要!而且我可是前衛,你也稍微考慮一下到底座貨櫃為止的距離好嗎!」


    「亞賀沼他們說動作太慢會被罵,聽說被罵的會是身為組長的啟二。」


    「這也沒辦法,畢竟教官是那個嘛。總之我們這組在扯後腿也是事實。」


    機兵部邊認真對話邊通過。


    茜她們稍微停下腳步讓他們通過,等確定他們通過後,另外兩位女生好似看見笑柄般笑道。


    「哦哦,他們在揮灑青春耶,我們是非戰鬥科真是太好了。」


    「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機兵部的女生!那根本已經不算女人了!素顏居


    然也敢走在人前!真想拿手機拍照!」


    「………」


    茜把兩人的笑聲當成背景音樂目送機兵部的背影,手中用力握緊(為業務與念書而分配給全校學生的)平板電腦,其指節泛白。


    訓練第十二天——


    自從進入實機訓練以來,夏樹的斥喝聲即在校園中的廣為流傳。


    結束於第一機庫訓練的機兵部整隊集合,全員都以戰戰兢兢的表情看向夏樹與大地等人。


    「亞賀沼……我說過抵達目的地至離開為止要在幾分鍾內結束?」


    突擊部隊的三人被留下接受來自夏樹的訓斥。


    保持立正姿勢的亞賀沼高呼。


    「報告!要在兩分三十秒內完成!」


    夏樹的巴掌頓時飛來,巴掌聲響亮,好幾人不禁別開視線。


    「十四次內隻有九次達成目標!你認為訓練這樣就好嗎!給我好好記清這疼痛!」


    亞賀沼他們的疲勞與其他人比起來簡直非比尋常,即使如此亞賀沼也對夏樹道歉說:「非常對不起!」


    「奧爾森!江藤!」


    「「在!」」


    夏樹高喊他們後立刻朝他們揮拳,水泥地上散落兩人鮮血,看見該畫麵的成員們臉色蒼白。


    「要我講幾遍才懂!亞賀沼是指揮,要保有前進道路才會有機動性!我說過你們在通訊中即使變成擋箭牌也要確保前進道路吧!」


    「對不起!」「我的動作會更快點!」山武與奧爾森立刻恢複立正姿勢說道。


    夏樹以嚴峻神情告知三人。


    「明天我會設定為兩分十五秒。」


    三人臉上掠過陰影,但是三人即刻高呼出聲。


    「「「是!」」」


    訓練可謂順利,他們都有確實達到及格線。不過夏樹卻每天提高難度,這是同為機兵部成員看見後都無法不同情的景象。


    「昨天明明在三分鍾以內就好,今天時間又縮短了。」


    「他們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再怎麽說這樣未免太嚴厲。」


    隻要沒有出現重大疏失,夏樹就不會斥責後衛分隊。但是突擊分隊不同,怒罵與鐵拳伺候是家常便飯。


    亞賀沼他們被痛罵的模樣也給其他成員帶來充分緊張感,為了不讓夏樹的怒火轉向自己,以無比認真的態度對待訓練。


    另一方麵,大地等人有辦法努力到這種地步也有其理由。


    三人在綜合訓練開始前已經從夏樹那邊聽說過,機兵部正陷入解散危機,這件事的起因則是他們違反命令的緣故。


    因此三人無論如何都要拿出成果。


    包含夢想的未來在內,他們絕對不能就此挫敗。


    「我對你們抱持期待,給我拿出成果來。」


    最後夏樹往大地胸口一踹,大地高呼「是!」


    三人下定決心,即使賠上性命也要還清這筆帳。


    訓練第十三天——


    進入綜合訓練以來,不必多說夏樹自然繁忙至極。


    他指導機兵部直到夜晚,結束後還要報告當天活動,以及必須安排隔天的課程。由於雷鳥曉得夏樹不會寫日文,因此報告以錄音方式提交。


    等他回家後,還得著手自己的課題,這部分主要是學習日文。


    「慢著!賽蓮,時間已經很晚,這樣很不妙……還有為什麽你會有鑰匙!」


    「?去打的。」


    「不對,你說得沒錯!但我不是這個意思!」


    玄關外可以聽見葵與賽蓮的唇槍舌戰,夏樹公寓的門鎖被轉開,賽蓮懷抱布偶快步邁入,順道一提時間已經超過午夜十二點。


    葵悄聲說句「打、打擾了」後躡手躡腳地進入屋內。


    兩人進入燈火通明的客廳,穿襯衫的夏樹倒在沙發上陷入沉睡。


    在他正前方的玻璃茶幾放置空蕩蕩的餐盤與漢字習題,那是葵出的作業,葵迅速翻閱過後,發覺習題都有確實寫完。


    ——他明明沒時間才對。


    葵感慨良多地思考後將習題放回茶幾,賽蓮從葵身旁穿過,將布偶置於茶幾上後,拍打陷入沉睡的夏樹的臉頰,葵高呼「你在!」


    「會感冒。」


    「嗯,啊?」


    夏樹的腦袋沒有清醒過來。他把從皮帶解下的徽章懷表置於桌麵,再以緩慢動作將手指伸向襯衫鈕扣,賽蓮從旁伸手。


    夏樹把蝴蝶結緞帶解開,賽蓮手腳俐落地把襯衫鈕扣鬆開,就這樣把手伸向腰間的皮帶,當葵準備高喊「不行」時。


    「沒關係,下麵我、自己來。」


    夏樹自己脫掉製服長褲。當他把襪子也脫掉後,身上就隻剩一件襯衣與一條四角褲。葵看見夏樹的四角褲模樣而滿臉通紅,賽蓮麵無表情地推起夏樹的後背。


    賽蓮使勁推動夏樹的後背,驅趕夏樹到被他當寢室的和室。


    「幾點?」


    「四、點。晚飯、很、好吃。」


    賽蓮剛問完這句話,夏樹頓時倒向在眼前鋪好的床墊上,一瞬間發出呻吟,但他立刻發出熟睡的呼吸聲,賽蓮幫忙蓋好棉被。


    她把放在稍遠位置的鬧鍾為四點,再熄滅和室的電燈。


    「晚安。」


    賽蓮小聲說道,接著她把和室門關緊。


    客廳僅剩陷入呆然的葵佇立於原地。


    「賽蓮……你這樣好像通勤妻子。」


    賽蓮遇見聽不懂的日文而滿臉問號地側首。接著她把夏樹脫掉的衣物丟進洗衣機中,再把他吃完晚餐的餐具收拾幹淨。


    葵仍舊呆然佇立原地,她感覺對賽蓮來說這裏簡直就像自己家。


    賽蓮將製服西裝褲折好放在沙發,再把用熨鬥燙過的襯衫與徽章懷表和手帕置於其上。


    賽蓮不曉得呆若木雞的葵在想什麽,所以讓她坐在客廳的茶幾旁邊。


    葵在賽蓮躲到廚房不久後,就聽見微波爐熱好食物的聲音,賽蓮盛到餐盤上的是夏樹晚餐吃剩的手製火上鍋。


    香醇氣味直撲葵的鼻腔,拿起湯匙的葵感覺謎樣的敗北感逼近自己,若要具體表達,應該就是她身為女性的部分感到挫敗。


    葵心想以後幹脆也自己煮飯好了。


    訓練第十四天——


    茜料理完餐廳工作,維持穿套裝的模樣涉足特別樓。


    茜穿越〔一般學生禁止進入〕的看板後爬上樓梯。


    她來到杳無人煙的走廊,老遠就能聽見說話聲,於是茜躡手躡腳地走向最深處的教室,背靠牆壁悄悄偷看裏麵的情況。


    教室裏有機兵部部長一之瀨葵,與特別義務學生的賽蓮汀娜=安格畢司。


    以及那位謎團眾多的冰室夏樹的身影。


    看見好幾位名人聚集於此的茜屏息,教室內葵與夏樹口沫橫飛地進行某種爭論,讓茜的好奇心達到最高點。


    不曉得他們究竟在裏麵進行怎樣的對話,茜緊張地咽口水後側耳傾聽。


    「所以說小條的是川!大條的河!這樣不就好了!」


    「我想問的是!為什麽有必要創造出兩種漢字!這根本沒意義吧!」


    茜差點跌倒,但是教室內的爭論卻越加白熱化。


    論及賽蓮,她的視線正在葵與夏樹間往來。


    「學長你很囉嗦耶!這種問題根本隻有屁眼狹小的人才會去想!我對你幻滅了!」(注:日文中屁眼狹小意指缺乏氣量或膽量。)


    「葵,夏樹的臀部很大。」


    「年輕女孩別講屁股這種詞!我記得從之前就跟你講過,你應該要更有自己是女孩子的自覺!」


    「夏樹,臀部跟屁股、意思一樣。」


    賽蓮打算阻止兩人吵架,茜覺得愚蠢透頂便回房間去。


    訓練第十五天——


    普通人與赫奇薩,要說貼在這兩者身上的標簽,會造成夏樹與機兵部間的隔閡也是理所當然,但是,透過訓練了解夏樹人品的人,這種隔閡已經在他們之間消失。


    機兵部在餐廳享用遲來的午餐,十八名後衛分隊成員包圍一整列餐桌。


    夏樹保持跟他們有點距離的地方與突擊分隊享用午餐,但他什麽餐也沒點,隻是開始啃起一顆蘋果。


    「教官,您吃這點撐得住嗎?」


    「我已經決心一天隻吃一頓菜肴,你們盡管吃吧,畢竟還有下午的訓練。」


    夏樹對一人吃兩人份餐點的大地等人說道,順道一提他們在剛才的訓練才挨過巴掌。


    在休息時間夏樹與大地等人,簡直是坦率暢談的關係。


    夏樹最初習慣獨自躲得遠遠吃飯,自從開始綜合訓練後,突擊分隊的三人到夏樹身旁吃午餐已成慣例。


    有位女性成員手拿筆記本來到夏樹身旁。


    另外其他三位女生追隨其後,看見她們的某位女性成員高喊。


    「咦?這不是神經病嗎?」


    這四人是患有精神疾病的成員們,其中一人將筆記本遞給夏樹。


    「那、那個,教官,關於亞賀沼同學他們替換備用手腳這點,我們試著自己匯整使用手冊……跟之前的做法可能有點不同。」


    夏樹以嚴肅表情說「恕我失禮」後攤開筆記本,讀完後將筆記本交給對麵的大地,三人以認真神情探頭看筆記本。


    「你看如何,亞賀沼。」


    「步驟簡化過了呢……畢竟那邊的立足點不好,要矯正姿勢還有配合接合點就會耗掉不少時間——」


    亞賀沼麵露佩服神情,奧爾森則露出像個孩子的笑容。


    「我認為這方法不錯!換輪胎也變得很輕鬆!」


    「我也這麽認為。抱歉請問你一下,照這做法大概會花幾分鍾?」


    山武詢問四位女學生,遞出筆記本的人麵露緊張神色答複。


    「昨天我們測過是四分二十秒,江藤同學。」


    三人笑逐顏開,夏樹闔上筆記本還給女同學。


    「采用,能縮短四十五秒這點值得大力讚揚。」


    夏樹語畢後四人高興地手拉手。


    「你們下午在兩小時內,把這方法匯整到能清楚傳達的程度,視聽室由我去借。」


    「好!好的!」


    夏樹邊起身邊命令道,三人則是狼吞虎咽把剩下的午餐掃蕩殆盡。


    「亞賀沼、奧爾森、江藤,不好意思你們的休息時間要減半了,我們要去現場確認立足點。」


    「我想也是!」


    「慢著,我還沒吃完!」


    「你也把飯吞下去再講話。」


    大地、奧爾森、山武邊吃飯邊同意夏樹的提議。


    夏樹快手快腳地開始移動,半途中他來到後衛分隊的座位,夏樹駐足於剛才喊她們「神經病」的女生麵前。


    「還有,山崎萌菜部員。」


    「我!我在在在!」


    該女性成員被夏樹喊到名字後,從座位上倉徨失措地站起來,夏樹苦笑地對她說道。


    「她們可是要寄托性命的夥伴,那種稱呼實在不值得欽佩。」


    聽見夏樹這麽說之後她驚慌失措,接著不幹不脆地說聲「對不起」道歉。


    「還有,這種言行會降低你自身的價值……很吃虧喔,你明明長得這麽漂亮。」


    「好、好的……實在很對不起。」


    夏樹誇讚老實道歉的女生說「真了不起」,該女性成員因為夏樹的苦笑而滿臉潮紅。


    訓練第十八天(最終日前兩天)——


    夏樹仍舊沒允許葵去參加訓練。


    葵在教室裏獨自盤腿坐在講桌上,賽蓮目前跑去買果汁,而葵正在思考她那群正不斷進行訓練的夥伴們。


    ——總覺得……各位都變得很朝氣蓬勃。


    葵剛才吃完午餐準備回教室時看見機兵部。


    大地等人與其他成員露出認真表情,打算找夏樹搭話。


    ——我這樣真的好嗎?


    葵感受到一股不明就裏的不安,她認為夏樹肯定有某種打算,不過這種想法已經不足以拭去葵內心那股煩悶的心情。


    「咦?隻有一之瀨你而已嗎?」


    夏樹進入教室,他身穿沾滿泥巴的黑色背心與灰色迷彩長褲。


    「她剛才泡去買果汁。」


    葵從講桌上跳下來。


    綜合訓練漸入佳境後,夏樹就變得沒時間出席葵的日文課程。


    夏樹說「她開心比什麽都重要」後在鄰近座位就坐,仿佛要榨出疲勞般雙手向上伸懶腰,接著他詢問葵。


    「一之瀨怎麽啦?你觀察出什麽了嗎?」


    葵露出不滿的表情,似乎很有意見地噘起嘴。


    「我已經徹底了解到沒辦法讓你記住漢字。」


    聽葵這麽一說,夏樹笑問「其他呢?」葵思忖,她腦海內浮現出賽蓮看似很高興的臉龐,其嘴角自然而然流露笑容。


    「……我明白到這些時間都不是白費。」


    夏樹微笑道「原來如此」,單手撐起臉頰對葵說道。


    「八雲很擔心你……她說你從某天開始,變得熱衷於想善盡身為部長的責任。」


    「日向這麽說?」


    葵以感到意外的表情問夏樹。


    夏樹看到葵的態度後,認為這樣子應該有辦法問出口。


    「你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嗎?神無木綠小姐是怎樣的人……還有過去、你和你們究竟是怎麽相處。」


    「綠姐?」


    當這名字出現後葵麵露喜色。


    葵迷惘該如何對夏樹訴說的同時,坐到他隔壁座位。


    「我呢……八歲時發病成赫奇薩,算是很早的階段就開始住在保管領。當時實在有太多因素重疊在一起……導致我看任何事物都覺得腐敗,每天都感到煩躁無比……我就是在此時遇到紫貴跟綠姐。」


    葵回想起兩位女孩子,她們分別是亞麻色頭發與烏黑長發的少女。


    「聽說綠姐跟紫貴是孤兒,在變成赫奇薩前就一起住在孤兒院,成為赫奇薩後就來到岡山的第四保管領。雖然我一開始在想『這看起來很蠢的女人是怎樣』,可是綠姐她很纏人……等我察覺到時,已經不自覺對她敞開心胸。」


    葵燃起一股懷念之情,邊說邊趴睡在書桌上。


    「在那之後經過好幾年,我們被塾長挖掘去第二富士,因為第四保管領的生活簡直爛到不行,所以我來到這裏時覺得根本是天堂。努力念很多書做很多訓練還能賺錢……用那些錢不僅能買衣服,還能去吃山珍海味,不論想看書想用電腦想看電視想外出,做任何事都不受限製。要不了多久我就被拔擢為戰騎裝駕駛員,我要上戰場戰鬥,機兵部也成立……也不曉得綠姐她從哪邊接二連三拉些怪胎進機兵部,然後那些人全是群強到像怪物的家夥……曾幾何時她就組成令大人們都刮目相看的超強部隊。」


    「真厲害……綠小姐她平常都在做些什麽呢?」


    夏樹越發感興趣,葵維持趴睡的姿勢隻把頭扭向夏樹,露出壞孩子般的笑容嘻嘻笑道。


    「每當有活動時就大家一起去玩,還跑去吃好吃的東西……都用部門資金。」


    夏樹僵硬,接著「噗!」一聲笑出來,這是死板的他想不到的主意。


    「某天這件事被紫貴發現,有個月部門資金還被砍掉,然後綠姐就說要辦【戰騎裝展覽會】,她向非戰鬥


    科學生開放機庫並收取入場費,女性成員全都像秀場女郎那樣穿泳裝……七扇擔任保鏢,月下和亞賀沼他們開現場演唱會,雙條與日向擔任會計,我記得當時大家鬧得天翻地覆……最後還有辦攝影會,因為綠姐是爆乳,一堆相機小弟真是吵死人了……當初果然還是宰掉他們比較好。」


    葵的目光呆滯,但隻有最後那句話籠罩殺氣,夏樹打算裝做沒聽見。


    「大家一個勁地蠻幹,磨練技巧,不斷獲勝獲勝再獲勝——」


    葵的聲音逐漸轉小,夏樹注意到這點「嗯?」一聲。


    葵默默抬起上半身,空間仿佛被固定似的,其笑容也隨之凝固。


    夏樹打算向葵搭話卻欲言又止,看向葵的臉龐,熱度自內心消逝。


    「她最後……在我眼前……」


    葵的嘴唇顫抖,以同樣顫抖的雙手覆蓋自己的臉孔。


    「日向和月下受重傷……雙條直接被吃掉。那家夥……卻拋下我和紫貴——」


    夏樹瞪大雙眼,但是葵卻沒察覺到夏樹震驚的態度,其眼球顫動,滿臉悔恨地持續呢喃。


    夏樹強烈詛咒自己的漫不經心。


    葵也和賽蓮及其他學生一樣,心靈皆烙下無法愈合的傷口。


    「我果然非改變不可,我必須像綠姐那樣帶領大家,實現綠姐的夢想……要不然、要不然綠姐她……」


    葵持續獨自低語,夏樹不禁摟住她的肩頭。


    「慢著,一之瀨,綠小姐根本沒期望你這麽做——」


    夏樹忽然把自己內心所想脫口而出,葵雙眸大睜。


    「學長,你根本就沒見過綠姐!」


    葵揮開夏樹的手並對他怒吼,隔一陣子葵才訝異地回過神。


    「抱、抱歉……我沒打算吼你……」


    葵內心相當沉重,感覺胸口中心仿佛有塊漆黑的鉛塊滯留不動。葵打算驅趕不安而從座位起身,她聲勢驚人地對夏樹低頭。


    「學長,拜托你!請讓我從今天開始參加訓練!」


    看見葵這幅模樣,夏樹感到強烈後悔。


    夏樹錯判她心靈傷口的深度。


    「都怪我太不中用才會害大家感到不安!我明明非代替綠姐不可!」


    「任誰都認同你拚命努力的態度,所以別這樣逼迫自己。」


    夏樹從座位起身說服葵,不過葵拒絕似地把手往旁邊一揮。


    「綠姐在的時候一切!一切都很順利!」


    葵抬起那張臉沒有殘留絲毫從容表情。


    「我已經下定決心!我要代替綠姐保護機兵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死去!」


    聽見她這句話的夏樹領悟到,那條折磨葵的枷鎖的真麵目。


    過分強烈的思念,走火入魔的話隻會轉換成【詛咒】。


    葵不斷追逐逝世的神無木綠的幻影,即使削去自己珍視的事物,也想替代神無木綠。


    然而這種事明明根本辦不到。


    下定決心的夏樹冷不防舉起右拳。


    「一之瀨!」


    葵以為自己要被揍,霎時她閉緊雙眼——


    沉悶的聲音響起。


    葵的思緒飛遠,夏樹竟然猛烈揮拳毆打自己的臉頰。


    「啊?咦?怎麽回事?咦?咦?」


    葵頓時瘋狂喊叫,夏樹將含在嘴裏的鮮血用力吐出。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這樣可以就算我們言和了嗎?」


    「這哪分什麽原不原諒。」


    葵的混亂尚未解除。


    夏樹靠坐在書桌上,他講出「這話說來殘酷」後開始訴說。


    「一之瀨……誰要代替誰,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葵的目光再度黯淡,不過夏樹卻筆直凝視她。


    「即使有辦法代替對方的職務,但要從本質上取代某人根本不可能……誰都無法成為自己以外的別人,因此人命才彌足珍貴,所以我們才必須守護人類的未來……因為惡作劇而奪走某人的性命,這種行為絕對無法饒恕。」


    夏樹邊說邊看向自己的左手,仿佛確某樣事物認般握緊左手。


    「話雖如此……還是很痛苦吧。」


    夏樹以同情似的口吻對葵說道,聽見這句話後,她再度怒火中燒。


    「別!別講得好像一副你什麽都知道似的!學長過著無憂無愁日子!怎麽可能會懂我的——」


    「我懂。」


    夏樹蓋過葵那泫然欲泣的哭腔,嘴角浮現出哀愁笑容。


    「無法保護重要的人,隻要曾失去過某人……任誰都能明白這種痛苦。」


    葵的腦袋一片空白,這是她未曾考慮過的真實。


    葵口中下意識溢出「學長也是?」這句話。


    「感到悔恨、體會淒慘,無論如何都無法饒恕自己……腦中被自己必須做點什麽的情緒占滿……於是這附近就會莫名特別用力呢。」


    夏樹按住自己的肩膀苦笑,葵沒插嘴。


    夏樹是冰室財閥的小開,是不知〔挫折〕為何物之人,這是葵隱約的想法。其人格、權力、強大的力量都讓身為戰士的他君臨於絕對位置,正因為這點無庸置疑才令葵感到不知所措。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想知道這件事。


    「學長……學長是怎麽麵對這種情緒的?」


    這位英勇戰士究竟如何拔起這沉重的楔子。


    葵感覺如果是他或許會曉得,死命掙紮都無法找到的出口在哪。


    夏樹擺出略微陷入沉思的表情,不久後他詢問葵。


    「一之瀨我問你,你還喜歡……神無木綠小姐嗎?」


    葵默默頷首,她認為這簡直理所當然。提問完畢的夏樹神情變得嚴肅。


    「那你就別責備自己,別虐待自己,別厭惡自己——」


    「因為這是在褻瀆愛你的人。」


    葵的內心被驚濤駭浪吞噬,腦海浮現出自己最喜愛的〔姐姐〕的笑容。


    這股衝動的起因究竟為何,就在葵本能地打算找出來時——


    「夏樹?」


    雙手抱滿點心與飲料的賽蓮回到教室。


    賽蓮看見夏樹後,興衝衝地將手裏的東西放在講桌上,接著跑到夏樹身邊,而且似乎很高興地捏住夏樹的襯衫下擺。


    夏樹笑著問賽蓮同樣問題。


    「賽蓮,你喜歡一之瀨嗎?」


    被詢問的賽蓮側首,對這太過理所當然的問題感到困惑。


    「喜歡。」


    語畢賽蓮往葵身邊跑去,像個纏住母親的小孩般緊緊摟住葵。


    「究極喜歡。」


    夏樹微笑道:「原來如此。」


    葵感覺鼻腔深處一熱,喜悅的箭矢刺進她胸口最底層。


    「好啦……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夏樹站起身,臨走之際他撫摸賽蓮的腦袋說「你可得認真念書喔」。


    賽蓮奮力頷首,最後夏樹對葵這麽說。


    「束縛你的鎖鏈解開時……你將會變得比現在更強。」


    賽蓮聽完夏樹的話腦袋浮現問號,賽蓮端詳葵的身軀。但是四處都沒看見鎖鏈,葵認為這樣的賽蓮實在可愛。


    夏樹苦笑地離開教室。


    望向他的背影,葵認為自己可能得到某種重要的啟發。


    訓練第二十天——最終日。


    鄰近小島一區設置臨時帳篷。


    紫貴與數名學生會幹部被找來,機兵部要讓學生會見識他們在這二十天內培訓的一切成果,監控訓練畫麵的學生會震驚萬分。


    ——不出一個月而已。


    紫貴透過熒幕眺望機兵部的實機演習,她看向佇立機兵部隔壁的夏


    樹後確信。


    ——先前他在戰鬥中指揮前線時同樣如此……他這本事無庸置疑,冰室同學肯定有指揮部隊的經驗,而且還是像斯佩茨納茲裝甲連隊或綠扁帽bs那種超菁英級部隊。


    不過正因為如此,紫貴的疑問才越發加深。


    夏樹幾乎沒有馬裏斯的知識。


    關於軍事知識方麵他既有精通的部分,也有毫不知情的部分。他明明網羅從爆裂物處理到特種任務方麵的知識,但直到來到這座島嶼前,別說自衛隊,紫貴感覺他根本連日本這國家都不曉得。


    對不知情夏樹真實身分的紫貴而言,這不協調感甚至令她毛骨悚然。


    ——究竟是怎樣的訓練課程,才有辦法造就出這種如此偏頗的士兵呢?


    紫貴思考的同時,腦內閃過動畫人物·艾倫=巴劄特。


    艾倫=巴劄特擁有身為優異戰場指揮官的一麵。他驅使身經百戰的經驗法則與不斷培育的軍事技能,在劇中好幾次帶領夥伴邁向勝利。


    即使他身懷卓越技能卻毫不走運。


    無數令人隻能懷疑,是製作團隊惡整他的種種遺憾編劇。


    正因為其能力太過突出,不得誌的際遇才變得更加醒目。


    不過若是脫掉他那層倒楣麵紗,遺留下的就隻有過於高規格的人物設定。


    隻要擺脫天真的部分,他的腦袋與身體能力都是超一流。


    他那英雄頭銜並非浪得虛名,馳騁過的戰場數量也不同凡響,紫貴將自己熱愛的動畫人物與夏樹重疊。


    紫貴立刻揮開這個念頭。


    然後她即刻承諾從雷鳥那邊聽說來自夏樹的請求,紫貴稱讚機兵部成長的同時,也允諾會從學生會擠出專屬操作員。


    此時於教育樓第二體育館發出嬉鬧歡聲。


    賽蓮與葵浸泡在遊泳池玩耍。


    賽蓮看見從早開始就不知怎麽莫名沮喪的葵後,強硬邀她過來。


    「賽蓮,好啦!這姑且算是訓練!不可以玩耍!」


    賽蓮朝葵的臉蛋與身體嘩啦嘩啦潑水,這裏除她們兩人之外沒有別人。


    兩人獨占五十公尺長的遊泳池。


    水花聲勢驚人地飛舞,每粒水珠皆反射光線。


    雪白海豹布偶戴起泳鏡在泳池邊見習。


    「我說賽蓮,你的胸部是不是又變大了?」


    穿泳裝的賽蓮經葵這麽一說後望向自己的胸口。


    她目前身穿藏青色泳裝,胸前繡有寫上〔賽蓮〕大字的名牌,學校泳裝密不通風地包覆腰部與臀部。然而那對波濤洶湧的胸部即使??被泳裝包覆,也絲毫難掩其存在感,不如說反而替賽蓮年幼的外表增添一份危險的美感。她正是典型的小巧玲瓏女性。


    賽蓮再次對葵潑水。


    葵也笑著反擊,她潛進水中繞到賽蓮背後。


    「我逮到你囉!」


    葵從賽蓮背後抓住她,賽蓮豐滿的胸部誇張地彈跳。


    而葵則是運動員體型。


    她身穿上下兩件式的簡便黑色泳裝,渾身線條緊致沒有絲毫贅肉,甚至連腹肌都俐落分明,簡直不像女孩子。另外其胸部與臀部也相當豐滿,特別是臀部至大腿的曲線格外能誘發情欲,她擁有與日本人相去甚遠的身形。


    葵放開賽蓮後,賽蓮繞到葵身後,拖舉般地觸摸葵的屁股。


    「葵、森巴屁股。」


    「那是啥。」


    葵笑著對揉起自己屁股的賽蓮說道。


    賽蓮回想起以前她在電視上看過的,參與森巴嘉年華的巴西女性舞者的臀部。


    此時葵丟在泳池邊的手機收到電子郵件。


    這封郵件來自紫貴,主旨寫上機兵部訓練平安結束。


    時間為二十二點,茜位於公寓內自己的住處。


    身穿t恤與運動服的茜從冰箱拿出盒裝牛奶。


    她因為剛洗好澡而臉色泛紅,半幹的長發目前正垂放下來。


    發熱的身體在尋求水分,於是她直接將整盒牛奶就口飲用。


    茜單手拿牛奶盒待在客廳。


    以單人使用來說過分寬闊的客廳茶幾,茜啟動置於茶幾上的工作用平板電腦,平板電腦接收到電子郵件,她不假思索即開啟郵件。


    寄件人是學生會長九重紫貴。


    茜看見寄件人姓名後手忙腳亂地靠近茶幾,緊咬般凝視平板電腦的畫麵,其視線看遍郵件內文每個角落。


    郵件內容是【關於學生會征人】。


    內文首先描述學生會的活動內容、招募限製、考試日程,再來則詳細記載種種與普通學生有天壤之別的雇用條件與特殊待遇等。


    不過這些對茜來說不值一哂。


    她將重點放在附帶於郵件內文的【學生會長的話】。


    裏麵撰述的是〔學生會長的檄文〕。


    茜看穿紫貴這篇文章四處充滿能煽動閱讀者功名心的陷阱,但是也有超乎她計算的部分,因為茜同時確切感受到類似執筆者熱情的事物。


    她打算改變學園——


    代替過去那柄名刀的嶄新刀刃即將打磨完畢——


    目前冰室義塾正刮起一股有別於過往的風——


    紫貴的檄文並非虛假,這篇文章確實存在支撐這種感覺的某種魅力。


    茜讀畢文章後唇瓣緊緊挨近。


    茜粗魯地將牛奶盒就口,接著豪飲牛奶,卻因為動作太猛讓牛奶自嘴角淌流。


    茜喝幹紙盒裏的牛奶後捏爛空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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