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縞素的呂茜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看著趴伏在棺材前哭的傷心欲絕的女人,女人的肚子已經隆起,看起來足有七八個月大。


    呂茜冷著臉對周圍的護院道:“給我把這個女人亂棍打出去!”


    “你敢!”那女人一改剛才傷心欲絕的柔弱樣子,指著呂茜道:“你這個毒婦!我肚子裏的老爺的血脈,你要謀害老爺的血脈,讓老爺死不瞑目嗎?”


    呂茜臉上不辨喜怒,說出的話也不帶一絲感情:“你以前不過是個外室,又不是娶進張家的姨娘。你在外麵的時候誰知道跟過多少男人,你肚子裏的是不是個野種?夫君死在你床上,說是暴病而亡,誰知道是不是被你謀害的。要我說,沒準是夫君知道你肚子裏的是野種,被你害死了。如今還想用肚子裏的野種謀奪張家的家產,你是欺我張家無人了嗎?”


    這女人正是張勝的外室真娘,那日她跟張勝商量好了要休妻娶自己,第二天張勝去找呂茜,就和呂茜大吵了一架,回了自己這裏時說來日找幾個權威的人見證,給呂茜的兒子幾個鋪子就把她們母子三人趕出張家,也算對他們仁至義盡了。真娘聞言大喜,當夜使盡渾身解數伺候張勝,隻是讓真娘沒有想到的是張勝竟然太過放縱,死在了床上。


    真娘那一刻真的嚇壞了,後來報了官,鑒定張勝是暴病而亡。可真娘怎麽甘心,她還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呢。就在呂茜把張勝的屍體抬回去治喪時鬧上門去,要讓張家接受自己和孩子,她相信憑著自己的本事肯定可以算計呂茜,謀得張家的家產。


    可讓真娘沒有想到的是呂茜根本不吃她這一套,直接把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定義為野種,還想把老爺的死也栽到自己頭上。要說她才該懷疑是不是呂茜謀害了老爺,不然怎麽那麽巧,第二天老爺要休妻,前一夜就死在了床上。實在是她沒有任何證據,否則絕不會讓呂茜好過。


    此時的真娘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呂茜怒道:“我肚子裏的就是老爺的種,老爺還承諾了日後張家的產業都是我肚子裏孩子的,你那賤種什麽都別想得到。老爺如此待我我為什麽要害老爺,要我看,你害老爺還差不多?”


    呂茜聞言眸中閃過一抹冷意,她冷笑道:“張家的家產都是你肚子裏的孩子的?你在癡人說夢吧?就算你肚子裏的真是夫君的種,也不過是個外室子,我兒才是張家正經的嫡長子,他憑什麽越過我兒去。好了,你想證明你兒子是夫君的種,那就等生下來以後滴血驗親吧,現在趕緊滾!”


    真娘沒想到呂茜竟然如此霸道無理,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兩邊過來的護院直接架著拖出了張家,呂茜一邊被護院往出拖一邊怒罵呂茜不慈,謀害老爺的遺腹子。呂茜充耳不聞,冷冷的盯著真娘出去的身影,在身影徹底消失後才靜靜的坐下來,一言不發的看著棺材繼續守靈,仿佛剛才發生的事兒都跟她沒有關係一般。


    夜深人靜時,呂茜對著兩個身穿黑衣的人冷冷的道:“斬草除根,做的幹淨一點,聽懂了嗎?”


    黑衣人躬身應諾,遂快速離去。呂茜轉身又看到大廳中的棺材,眸中閃過一道冷芒,跪坐在棺木前的張大郎起身走到呂茜身邊猶豫道:“娘,這麽做是不是有點......有點......那孩子畢竟是父親的......”


    呂茜冷哼一聲,厲聲道:“婦人之仁!那種狼心狗肺的雜種也配你叫父親?他要把咱們母子三人趕出家門的時候可曾把你當兒子看了?你沒聽那真娘說嗎?你父親要把你趕出家門給真娘肚子裏的賤種騰地方,以後張家的家產都是那個賤種的,半點也不會留給你。”


    張大郎聞言心中一痛,他知道母親說的都是實話,盡管他心裏都清楚,可是再被母親這麽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心針紮一般的疼。他才十二歲,父親是個成功的男人,他的心裏對父親有孺慕之情,他孺慕自己的父親,卻被父親這樣毫不留情的放棄,他怎麽可能不心痛。


    張大郎看著門口沒了身影的黑衣人,想起母親這些年的教導,咬牙點了點頭:“母親說的是,是兒子婦人之仁了。這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留著終究是禍害,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來反咬咱們一口。”


    呂茜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對兒子道:“大郎說的對,不枉為娘這些年的教導。你也不要怪娘狠心,派人給你爹下藥,要了他的命。實在是他活著,咱們娘三就沒有活路了呀。他不仁,咱們又何必講什麽義。他可以對親生兒女下狠手,也就別怪別人對他下手。”


    張勝畢竟是張大郎的親生父親,盡管張勝為父不慈,可子不言父過,張大郎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要是按他的意思,就該除了那個魅惑父親的真娘,隻要那個賤人死了父親也就不會再趕他們出門了。可母親卻說不然,今日有真娘,明日就會有假娘,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何況他們派人除了真娘,反而會激起張勝更大的仇恨,與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


    張大郎雖然沒有阻止母親,但心中還是難過的,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啊。他歎了口氣,囑咐母親回去早些休息,別累壞了身子,自己留下等消息就是了。呂茜最近也確實是累壞了,再加上她壓根沒有給張勝守靈的想法,她恨不得把張勝挫骨揚灰,哪裏還想給他守靈,白天守靈是不得已做給別人看的,晚上沒人了可沒必要再裝了。


    此時兒子一勸,就乖乖的回臥室休息去了。張大郎送走母親後重新走到棺材旁邊跪好,眸中透著哀傷:“爹,兒子哪裏做錯了?你為什麽要放棄兒子?為什麽要趕我們母子三人離開?那個還未出生,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真的比我和妹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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