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沉默的走向朱臨淄, 和剛剛混的跟個血人一樣相比, 此時的朱臨淄幹淨了些,但是他的態度卻安靜的有些讓人詫異,他的眼神呆呆的,視線望著不遠處的湖泊。


    常言多心朝那個湖泊看了兩秒,這一個動作引得原本站在一旁的小張張了嘴好奇:“常老大, 你在看什麽?”


    他順著視線,望過去,除了平靜的湖麵, 根本沒有人。


    常言眨了眨眼, 走到朱臨淄的左邊,才開了口:“朱臨淄。”


    第一次並沒有回應, 常言隻得第二次開口。


    “啊?”朱臨淄驚醒後的下意識就啊了一句, 然後看著常言, 眼神閃躲了兩下,“警官, 什麽事?”


    常言一把生前攥住了朱臨淄的手,仔細的端詳著,那手掌心上塗滿了紅色的油漆,混著血漿液, 滴滴答答的。


    “現場並沒有找到油漆,你在哪裏沾到的?”常言不客氣的問, “還是說, 你和我撒謊了?”


    案發現場拉了警戒線, 調來了不少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剪刀人的傳說太驚悚了一下,諾大個校園連半個學生都沒有來看熱鬧。


    朱臨淄聽到話,臉色大變,奮力的掙紮著,妄圖擺脫常言的控製。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朱臨淄的態度一度崩潰,比剛剛血人的那般還要麵臨絕境。似乎那個秘密,能下一秒掐住他的喉嚨,直接扭斷。


    常言眼神暗了暗,嘲諷道:‘說說吧,你怎麽殺了許建的。’


    這話一出,朱臨淄卻反而拚了命的搖頭,頻率堪比撥浪鼓,他的兩隻手緊緊的窩成了拳,壓抑著垂著腦袋,辯解著他並沒有殺人。


    常言的暴脾氣立馬受不住了,他眸色裏帶著怒意.


    除了犯人,你說什麽謊。


    “真的不是我做的。”朱臨淄原本的驕傲都被磨平,他咬著牙道:‘許建不過是個孤兒,我老爸可是副局長,我根本沒理由殺他,而且……’


    朱臨淄指了指那驗屍的白描,沉吟:“他不是說了嗎,凶手力氣很大,我不過一百二十多斤根本連將砍骨刀提起來都費力。”


    常言一想,似乎也是,隻是案子到現在為止,出了三起命案,嫌疑人卻隻有眼前的這個人。


    但是現在這個嫌疑人又不可能犯案,真是頭疼。


    他揉了揉頭發,還是有些不客氣:“那你說謊做什麽?”


    這話一出,朱臨淄很自然的閉了嘴。


    半晌後,他聲音很低沉的說:“我……”


    他不知道從何而起,思忖了一分鍾理了理頭緒,解釋:“九點半的模樣,我和許建下了車,我是徑直回宿舍的,但是到門口的時候許建說他又把作業落在自習室了,要回去拿。”


    話頓了頓繼續:“我雖然平時在學校跋扈慣了,但是我有個毛病,就是怕黑。從宿舍到自習室,路燈年久最近總是忽閃忽閃的,我就沒敢去。當時……當時我是和許建這麽說的……”


    他的思緒飄了很遠,仿佛在回憶案發前的十幾分鍾。


    …….


    “臨淄哥,要不,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來。十分鍾就好!”許建笑了笑,在看到朱臨淄點頭後,急急的小跑進了黑暗深處。


    朱臨淄站在宿舍門口外的小亭子處等了十幾分鍾,也沒見人回來,有些不耐煩。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距離宿舍關門還有十五分鍾,他想了想最後還是克服了自己怕黑的毛病,衝到了自習室。


    黑夜中,不知道提到了什麽,一個踉蹌撲到在地上,弄得渾身上下都是。


    因為那味道實在難聞,他那時候隻想早點回宿舍洗澡。


    南交附中,十點以後沒人會去澡堂,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就不洗了。


    很多時候,都會選擇在宿舍樓的熱水房打上熱水,然後好好的擦拭幹淨自己的身子。


    朱臨淄在摔倒後,很快的到了自習室,隻是自習室上落了鎖,裏麵也沒什麽光亮。


    ……


    “然後呢?”常言問。“你看到自習室落了鎖,就順路回宿舍了?”


    朱臨淄點頭,“對,但是我選了一條捷徑。”


    常言一愣:“選捷徑?”


    朱臨淄點頭:“對,那是一條隻需要五分鍾就能從自習室穿到宿舍的路,學校好多人都知道。”


    常言會意,依舊緊縮著眉頭,“你還沒解釋為什麽會沾到血?”


    “我摔到的時候,碰得到的,其實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許建的血,隻是我們學校有剪刀人的傳說,十點如果沒有回到宿舍的話,那個沒回宿舍的人會死的很慘。”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你們都在,但是隻有許建沒在。所以我下意識的覺得這就是許建的血……”


    常言卻對朱臨淄的話擰著眉,默不作聲。


    他意識到一件事情,眼前的男孩現在的話不一定就是真話,很有可能是第二次的謊言。


    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有直接證據,他並不能抓捕他。充其量也就是將他逮回警局,關個二十四小時,一旦這二十四小時內找不到證據,他便會無罪釋放、


    常言扶額將這個人的名字記下,朝白描走過去。


    “還查到什麽?”


    白描點頭:“有個很奇怪的地方。”


    “什麽?”常言問。


    白描指了指屍體的後腦勺和下體生殖部位沉吟:“致命傷我已經找到了,就是後腦勺的那個砸擊,應該是高空拋下來的,但是……奇怪的是,凶手取走了這個男孩子的生殖/器。”


    常言挑眉,生殖/器,這取走幹什麽?讓女人變性成男人?


    壓根沒這技術啊。


    白描看著常言的黑臉,也一籌莫展:“這起案子很奇怪。前麵兩個死者死因很簡單,就是投毒,但是這個男孩子生前被得到了殘忍的對待。”


    白描細心的將死者的校服解開,露出裏麵的青痕,顯然死前受到了毒打。


    他皺了皺眉,指了其中的幾處說道:“碎屍的肯定是力氣大的人,但是根據這幾處的傷痕來看,痕跡淺淡,似乎力氣並不大。”


    常言蹲下也觀察著屍體,的確和白描所說的吻合。


    他壓低了聲音問:“搬動這個大小的屍體從頂樓拋下來,多少公斤的人可以做到?”


    白描細細的估算了下,“至少是成年男人。”


    他看了一眼被監視著的朱臨淄道:“不可能是那個男孩做的。”


    常言點頭,心上的陰影更重了些。


    …….


    另一邊,和果子和將臣,夏穎等人道了晚安後,從包裏掏出了鑰匙進了她那三四十平的複式蝸居。


    此時房間裏亮著燈,顯然是有客人。


    和果子將鑰匙放在桌上,警惕的取了門口的掃把,往臥室走了兩步,看到了個黑影,上來就是一擊。


    “果子……唔……”那熟悉的痛呼聲,讓她怔了怔。


    和果子不可置信的望著黑影,瞪大了眼睛:“唐詞?”


    下一秒又問:“你怎麽從澳洲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被稱為唐詞的男人揉了揉那被敲擊的頭,嘟噥:“三四年不見,你怎麽成女漢子了。唔……打的可真疼。”


    和果子憨憨的笑了笑:“你突然回來了,讓我嚇著了嘛?”


    唐詞撇嘴:“你不是一向心大,這時候不該是將鑰匙丟在一邊,直接開門,看見我大叫一聲有壞人嘛,還知道用武器了?”


    和果子接不了話,隻得嘿嘿的笑。


    良久後,她歪著頭,問:“你這次回來不走了?”


    唐詞點頭,瞧著果子縮了縮眼神笑道:‘我這次回來有正經事的。’


    和果子一副我不信的模樣。


    唐詞不禁莞爾,對著和果子彈了個腦門道:“你記不記得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和果子點頭:“澳洲加涅大學啊,讀的還是犯罪心理學呀。”


    唐詞頷首,點頭:“對,這次我回來是調查當年師弟死亡的真相的。”


    和果子沒懷疑也沒繼續問什麽,她從衣櫃裏報出一疊被褥,塞在唐詞的懷裏,手指指了指樓上:“你的房間一直給你留著呢,自己去收拾吧。我得去睡覺了,困死了。”


    唐詞看著那遠去的聲音,眼睛裏攥著些看不透的光亮,好半晌垂眼盯著那溫暖的被褥,笑了起來。


    真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麽勾人。


    唐詞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一張證件,嘟噥:“這空降到警局,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呢?”


    他看了兩眼自己證件上帥氣的自己笑了笑,轉身抱著被褥上了樓梯。


    樓上空間隻有二十平,剛好一個衛生間和主臥。


    幾年前,他就住在這裏,和青梅竹馬的果子合租,在南市一起讀書。


    唐詞扭開門,進了主臥,將被褥放在床上,手指輕觸著書桌上依舊擺著的三個人的合照,合照上的一個人頭已經被剪去,會心一笑。


    隨後壓低了聲音:“好久不見,我親愛的朋友......我回來了....為了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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