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坐著的僅有韓家夫婦二人,而據說是撞鬼了的少董韓拓與韓家大女兒韓執則是不見蹤影。保養得當的夫妻倆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 但連日來的擔憂與愁苦在他們的臉上增添了數條皺紋, 眼眶周圍的青黑更證明著兩人的不安。瞧見了木道士的一瞬間,司馬赤靈分明從他們兩人的眼中看到了驚喜之色。


    “木道長, 您終於來了。”韓父起身和木道士寒暄了幾句,而韓母更是激動得身體微顫, 低垂的眉眼中滿是希望與不甘之色。他們是真的怕了, 之前不知請了多少醫生和所謂的能人異士, 可都找不到根本的原因, 一直到木道士來了,這情況才真的好了一些。


    木道士也不擺臉色, 他內斂地和韓父韓母說了兩句後就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


    “韓先生,韓夫人,咱們就不必多說了,我們先去看看令公子的情況吧。”木道士之前已經來過一次韓家了, 上次他雖然沒能查出具體原因, 卻也通過一些看似玄妙的手段讓韓拓得到了片刻的安寧。那之後的兩天韓拓都是安安靜靜的, 即便不是精神十足的樣子, 但沒了他發病時的暴躁就足以讓韓父韓母欣喜不已了,也因此他們才會這樣期盼著木道士的到來。


    “好,好……”韓父應和了一聲,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司馬赤靈身上, 準確地說, 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白白嫩嫩的北北, “不知這位又是?”


    管家低聲把木道士先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但韓父並未露出任何多餘的神情,他又細看了司馬赤靈好幾眼,還是不敢相信這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會是什麽驅鬼的大師,尤其是她還抱著一個娃娃,這分明是一個年輕小保姆嘛!但看在木道士的麵子上,他卻也沒有阻止司馬赤靈跟過來。


    司馬赤靈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懸在韓父手腕上的小五帝錢手串,她不懂鑒賞古董,但那串古樸的手串上逸出的淡淡靈氣卻是毋庸置疑的。她從踏入韓家別墅的那一刹那就覺出了房內縈繞著的怨氣與煞氣,客廳內雖然布置著一些器物,但擺放的手法太過粗糙,並未將那些古物靈器的效用全部發揮出來。


    再看韓父韓母兩人,印堂淺黑,原本飽滿的子女宮幹枯深陷,司馬赤靈甚至看到了隱藏在韓母左眼下褶皺肌膚中的黑痣。這說明她對兒子太過溺愛,且子女多有問題,可見韓拓的情況是真的挺嚴重的。


    好在韓父佩戴著五帝錢手串,而韓母頸項間則墜著一條清透的翡翠掛墜,加上那些粗糙的擺設,也足以讓他們兩個不受厲鬼影響了。但長此以往下去,等到手串和掛墜的靈氣耗盡,那些不利影響也會瘋狂地反撲到他們二人的身上。


    韓父韓母帶著木道士、司馬赤靈和北北一起上了三樓,原本他們想勸說司馬赤靈把北北留在樓下,因為韓拓發狂起來的模樣著實嚇人。但是司馬赤靈果斷拒絕了,開玩笑,別說是在這樣危機四伏的地方了,就算是再安全的地方,她也不可能把北北單獨留下。不過看在韓父韓母心地善良的份上,司馬赤靈的態度越發認真了。


    “啊!啊!啊!”年輕男子瘋狂吼叫的聲音中夾雜著重物落地和各式各樣的碰撞聲,司馬赤靈捂住了北北的小耳朵,在韓父韓母擔憂的目光下同木道士一起踏入了韓拓的房間。甫一開門就是一道疾風衝著他們撲麵而來,司馬赤靈沒有移動,反而按住了木道士的肩膀,阻止了他閃避的動作。


    說實話,司馬赤靈的力道並不大,但木道士的額頭上卻落下了幾滴冷汗。一隻木碗擦著他的臉頰徑直撞到了房門上,發出了“咚”的巨大聲響。自韓拓發病以來,韓家人怕他傷害自己,就把他臥室內的器具全都換成了不易碎的。但這並不是木道士驚懼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剛剛完全無法擺脫司馬赤靈的力量,他和司馬赤靈間的差距究竟會有多大?


    砸過一次後,韓拓就沒有繼續朝他們扔東西了,隻是仍舊在鬼吼鬼叫,甚至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將高大卻瘦弱的身軀蜷縮在了床腳邊。


    房間內的光線很充足,但這樣明媚燦爛的陽光依舊不能給韓拓增加哪怕是一分安全感,司馬赤靈看著他憔悴陰鬱的臉龐,悄然開啟了天眼。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便微微蹙起了。這間臥室內的怨氣濃鬱得簡直像是快要液化了,滿目的黑色讓司馬赤靈抱著北北的手臂不由緊了緊。


    “怎麽樣,清靈道長看出什麽來了嗎?”木道士一直在注意著司馬赤靈的表情,見她這副模樣也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可是事情太過棘手?”


    司馬赤靈兀自往北北身上貼了兩道符咒,一道是防禦符,另一道則是斂息符,這是她近些日子來新近煉成的。


    “說麻煩也不算很麻煩。”司馬赤靈看著木道士那副緊張的表情,忍不住別過了眼。好歹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還這麽沉不住氣,瞧他嘴上的兩撇小胡子都急得一顫一顫的,實在是讓人不忍看下去,北北更是愣是被他給逗笑了。


    “咯咯咯咯……粑粑,你看老伯伯的胡子!”封向平和封正元留的都是比較傳統的胡須,尤其是封正元,一把白須,仙氣飄飄,哪像木道士這樣,滑稽得很,北北幾乎沒有見過,所以大眼睛中滿是好奇之色。


    清脆的童聲蕩漾在臥室之中,將那種沉悶陰狠的感覺驅散了去,木道士漸漸恢複了平靜,又奇怪地看了北北一眼,他剛剛居然像是聽到了什麽真言一般,心頭的恐懼直接湮滅了。但是這可能嗎?這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啊!他索性把疑問道了出來:“清靈道長,您這位女兒是否也入了道門?竟似比這鬼魂還要厲害上一分。”


    不知是不是那厲鬼也聽到了這話,室內的輕巧物體驟然無風自動,好似陰風吹過,激靈靈地直把人吹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雕蟲小技!”司馬赤靈輕叱一聲,口中念出一句道家真言,在木道士看不見的地方直接打向了房間的角落。瞧見了那發著微光的幾個大字後,一團黑霧猛然從角落裏升騰而出,衝著司馬赤靈懷裏的北北而來。木道士似是察覺到了什麽,身子一閃,恰好躲過了將要穿過他身體的黑氣。


    “鬼!是鬼啊!”韓拓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整個人瑟瑟發抖,雙手胡亂揮舞著,把身旁的東西全到掃到了地上,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臥室門外的韓父韓母也聽到了,他們又是著急又是憂心地拍打著房門:“木道長,你們沒事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但臥室內的人可無暇搭理他們。司馬赤靈抽出了七星桃木劍,伸出雙指,直直地抹過桃木劍劍身,同時夾在手指間的靈符向外一擲,靈光般恰好擊中了黑霧的本體。黑霧的行動一滯,尚且來不及反應,桃木劍鋥亮淩厲的劍尖已破空而來,直接刺破了它!司馬赤靈青蔥瑩白的指尖距離黑霧不過一指之距。


    “嘶……吼……”原本凝實的黑霧像是被外力撕扯一般不斷向外膨脹著,且不規則地上下凸起著,本就可怖的模樣變得更為陰森。


    司馬赤靈捂住北北的眼睛,手指往劍柄上一頂,桃木劍頓時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轉換了方向,化成一道飛光自下而上地從黑霧中穿透而出。“嘭”的一聲後,臥室內的黑氣顯而易見地淺淡了一層。


    木道士目瞪口呆地看著司馬赤靈行雲流水的動作,他看不見黑霧,可這並不意味著他看不懂司馬赤靈在做什麽。事實上,作為天橋街還算有點名氣的道士,木道士看多了那些偽裝成道行高深實際上不過是在跳大神的假道士,與假道士神神叨叨的動作不同,司馬赤靈的這一套動作自然流暢,如行雲流水,教人移不開目光去。


    識貨的木道士一邊觀摩著司馬赤靈的動作,一邊並指為劍,試圖模仿她的動作。但這套動作看似簡單,木道士卻險些把自己的胳膊扭了去,他抻了抻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終於放棄了偷學的念頭。待司馬赤靈停下動作後,木道士吞了口口水,猶猶豫豫地問道:“清靈道長,您剛剛,是在鬥鬼?”


    司馬赤靈平複了一遍體內幾近枯竭的靈氣,又把蒙在北北眼前的手掌收了回來。北北乖巧地抓著她的衣領,似乎明白司馬赤靈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並沒有鬧著非要親眼看著。


    “算是吧。”司馬赤靈皺著眉頭看向了癱軟在地麵上的黑霧,除去了裹在外圍的黑氣後,那團模糊不清的事物終於現出了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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