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僅發晉江文學城, 其他網站均屬盜文,正版每章僅需一毛錢  林溯雨和羅筱齊齊地一鞠躬:“謝謝您!”


    看餘瓊走了, 羅筱才擦了擦手心的汗,拉了拉好友的衣服下擺:“我倆待會兒要怎麽說?”


    林溯雨看了他一會兒, 才聳聳肩道:“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唄,隨機應變。”


    羅筱:“……”


    他最討厭隨機應變這四個字了!


    為什麽辦事兒就不能按事先規劃好的計劃表一樣一樣這麽順序下來呢!全部都在規劃好的範圍內做事是多麽讓人放鬆的事情, 這種一切都是未知、隻能被動地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著實不太好。


    林溯雨也知道自家好友木訥得接近死板的性格, 於是安慰道:“沒事, 你待會兒讓我來說就行……”


    羅筱遲疑了會兒, 搖了搖頭:“沒事,我……”


    話還未說完, 門便被一把拉開了, 一個個子略顯嬌小、紮著高馬尾的女性看到他們堵在門口, 也是一愣,皺著眉頭道:“你們是誰啊?”


    羅筱那還未說出的半截話就這麽卡在了喉嚨裏頭, 這完全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讓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才反應過來這個女音正是電話裏聽過的“李姐”的聲音, 下意識鞠躬道:“李姐您好,我們是……”


    “我現在有點忙,你們先進去坐會兒吧,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還沒等羅筱說話, 李欣慧已經抱著文件夾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看著踩著高跟鞋卻如同腳踏風火輪一般快速遠去的李姐, 倆人顯然都有些懵, 尤其是羅筱——他鼓起的勇氣就跟個被紮破的氣球似的,呲一下就癟了。


    “那我們就……進去等?”


    林溯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離開的背影,突兀道:“不,留著幹等也沒什麽意思,不用進去了。”


    “那我們……幹啥去?”


    林溯雨毫不猶豫道:“找人。”


    “找誰?”


    “當然是……真正能夠決定我們留下與否的人。”林溯雨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中一片平靜,“李姐本來就隻是我們進來的借口而已,我們要找的人,當然是《全民偶像》的直接負責人。”


    羅筱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以不確定的語氣道:“……米娜?”


    林溯雨轉身向樓梯走去,丟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錯,是高勝龍。”


    …………


    但最後,他們還是先找上了米娜。


    說來也是湊巧,就在樓梯口,兩個人就撞上了來找李欣慧的米娜。在電話中顯得聲音嬌弱細氣的米娜實際上是個身高目測逼近一米七的高個兒女性,燙著一頭大波浪,拿了個發卡把頭發攏了攏別到一邊。明明穿的也是和其他人一般的西裝套裙,但迎麵就給人一種時髦又性感的氣息。


    兩個還未成年的少年在遇上這樣長相端正漂亮的成熟女性總是顯得有些窘迫,結結巴巴地解釋了好一會兒,米娜才恍然大悟:“你倆是昨天給李姐打電話的練習生?”


    “是的……”羅筱非常尷尬地點了點頭。


    米娜頓時感覺頭疼了起來,她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麽難纏的人了,哪怕是之前跑合作的時候,大家也都是互相給點麵子,不至於糾纏得太緊,畢竟做人留一線未來好相見。


    做到千光這種業界巨頭的規模,在合作前大家基本上也都有點數,哪怕真的到內心氣到罵娘的地步,好歹麵子上依然要保持和和氣氣的態度。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上被人追到家門口堵的情況了,現在突然被人來了這麽一出,心裏頭自然是有火的。


    她昨晚剛問過李欣慧這倆小孩兒什麽背景,偏偏李欣慧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心裏頭沒什麽底,倒也不好發作,但一張臉上依然顯出了些許不悅:“你倆怎麽上來的?”


    被問到這個問題,羅筱感覺自己頭上的冷汗淌得更歡快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林溯雨笑道:“嗯我們本來是來找李姐的……您也是來找她的嗎?她剛才說有事,先走了。”


    米娜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李欣慧走了?這人真是……每次有事找她都找不到……她去哪兒了有說嗎?”


    林溯雨麵不改色道:“不知道,她沒說,不過她說了可能會有人找她,讓我們和您說一聲,先在她辦公室坐會兒,她馬上就回來。”


    羅筱:“……”


    林溯雨,你牛!你厲害!


    這倆人可是同事啊!你扯這種話不怕這倆人事後對賬嗎!


    看羅筱一副虛脫的樣子,林溯雨眨了眨眼,遞了一個安撫的神情過去。


    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一般人哪會專門去詢問是真是假,就算是事後知道假的,這種無關痛癢的事兒他們也不會特意記掛在心上。但對林溯雨和羅筱這兩個底層練習生來說,高層眼裏邊邊角角的小事兒,那可是能決定他們生死的。


    對於這些,羅筱不懂,但林溯雨心頭卻是門兒清。


    況且他說這話除卻蒙混過關以外,還有更重要的意義——


    坐在李欣慧辦公室的軟皮沙發上,米娜喝了口茶,臉上看不出喜怒:“所以,你們是來毛遂自薦的咯?”


    林溯雨拉著羅筱站了起來,兩人又深深鞠了一躬。


    “是這樣沒錯。”


    在林溯雨做主要陳述、羅筱在一旁補充的發言結束後,饒是米娜也在這行當裏頭幹了多年,依然感覺到了心驚。


    僅僅隻從電話裏頭的隻言片語就分析出了大概形式,毫不猶豫定了高價機票從明州飛到帝都本部來試圖爭取,這種絕佳的敏銳感和行動力可不像是一般的16歲少年會有的……


    經過這十分鍾不到的交談,米娜一開始的不豫早已在和少年的交談中消失殆盡,轉而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讓這兩個人補缺的可能性。老實說這兩個人外在素質著實太好,以米娜這看過了無數明星大腕的挑剔眼神來看,也算是底子非常出挑了。


    尤其是那位叫羅筱的少年,他這張臉如果是沒有整容過的話,那真可以說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與其從那些塞錢進來混臉熟的人裏頭選兩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炮灰,還不如選看著靠譜的。為了參加節目千裏迢迢跑過來自我推薦,有這樣的勇氣和野心,米娜倒是抱讚賞態度的。娛樂圈裏頭想混出頭,沒點往上爬的勁,隻等著天上掉餡餅,或者別人慧眼識珠發現自己身上的閃光之處……這種事倒也不是沒有,隻是太少了,相較起來娛樂圈星羅棋布的人數來說,這概率甚至還不如隕石撞地球大。


    哪有那麽多伯樂識千裏馬的故事。


    況且,有欲望才有弱點,拿捏起來才更方便……


    看米娜沉吟著坐在對麵,林溯雨內心也沒什麽底。他清楚得很,哪怕他能把自己和羅筱誇出一朵花,很多時候決定一切的並不是在他自身條件,而是取決於資本。


    他隻能盡力表現出自己能為對方帶來的價值,並且祈禱自己為對方帶來的資源能夠把對方其他的選擇壓下去。


    雖然在羅筱麵前,他仿佛自信滿滿,但實際上也隻是為了不讓好友泄氣而已——羅筱本身就是一個很容易往悲觀方向一路滑去的人,林溯雨自然是得表現得一切都勝券在握,好像沒有什麽能夠難倒他,無論麵前是高山還是深海都能夠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行走在黑暗中,他腳底下踩著的到底是柏油馬路還是一根細木棍。


    他隻能裝作無所畏懼的模樣,實際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在一片漆黑中摸索著。哪裏是出路,哪裏會有光,哪裏是正確的方向……一概不知。


    過於單純的好友實際上並不適合這個複雜的圈子,那麽隻有他來扛起一切了。


    所以他才特意打著李欣慧的旗號,讓米娜在這個辦公室坐下,他和羅筱才得以有了和這位《全民偶像》直接負責人對話的機會。


    如果是在其他場合,怕是很難找到這樣麵對麵單獨交流、推銷自己的情形。


    至於結局會怎麽樣……隻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米娜放下手裏的茶杯,看著對麵兩個神色各異的少年,不緊不慢道:“這樣吧,我給你們個機會……這個節目的最高負責人是高勝龍,高導。我給你們一次跟他見麵的機會,如果你們能說服他,我就給你們撥兩個空位置出來,如何?”


    本來一直抿著唇神色緊張的羅筱一愣,本來繃得還算淡定的臉上頓時顯出了一絲傻氣。


    他其實早就做好了被轟出去的打算,畢竟剛才米娜臉上的神色都和“開心”沾不上邊,隻是因為林溯雨一直掐著他的手腕不讓他跑,他又沒辦法扔下好友一個人在這裏,才勉強一直逼著自己呆在這裏,甚至還要絞盡腦汁給好友幫腔。


    米娜的這句話,完全出乎了羅筱的意料。


    他忍著眼眶飆淚的衝動,和林溯雨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米娜姐。”


    哪怕最後還是被拒絕的結局,他好像也不會覺得這很丟人了。


    至少他和好友曾經努力過,而且這份努力是真真切切有回響的——這對羅筱來說,是比結果更重要的東西。


    副歌的女音冷淡道:“抱歉/很忙/要洗澡了。”


    章棲濂順勢接過接下來的說唱部分,少年清雅的聲音在此刻卻如同擊碎玻璃的重錘,滿腹委屈與無法訴說的怒火:“天天夜夜說著自己很忙/下午五點短信發出九點半你回我說很困想躺躺/淩晨三點我翻著你的朋友圈看到你又給他點了讚說桃花爛漫綻放/下次想一起手牽手在青山之巔眺望/我說天氣真好我也想和你一起出門踏青/你回我說喔嗬嗬下次再說吧/到底那個男人我哪裏不如他/如果讓你眼裏隻看得到我的話/你會不會忘記你曾經那麽愛他?”


    在最後的收尾,章棲濂將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然後伸到身體的前方,仿佛真的抓了一手的心髒的碎片般緩緩地搓揉著,明明是在笑的,那股笑容下掩藏的瘋狂感卻好似潮水般壓抑不住地冒出。


    “跟平時的章棲濂完全不一樣啊……”


    “對啊,他平時明明是那種還蠻內向靦腆的類型……舞台上倒是很放得開啊,表現力好強。”


    “他上一個節目還不是這樣的,是轉路線了嗎,我記得他之前還是走甜係的……”


    章棲濂的部分算是一個小爆點,還未等練習生們好好討論一番,音樂便進入了下一個階段。本來分散開的隊形迅速聚攏,隻剩下中間的孟修楠依然站著,雙手五指伸開抵住胸口,少年軟軟的杏仁眼望向天花板,聲音以極快的速度瘋狂攀升音階,高亢而清朗的高音如同一條絲帶般從所有人的耳朵中滑過,完美地和背景音樂融為了一體。


    “這高音……碉堡啊……”哪怕外行如柴菲這樣的工作人員,也被那有著包子臉、平日說話都細聲細氣的少年給驚呆了。


    孟修楠平時說話聲音完全不高,更稱不上尖銳,根本想不到那樣輕柔低緩的聲音竟然能唱出這樣驚豔的高音。


    遊弋對身邊的陸正霖道:“璀璨家這次來的人裏頭,vocal實力最好的應該就是孟修楠了吧?”


    陸正霖點點頭:“嗯,朱玄禎也說過,他們七個人裏頭,唱歌最好的就是孟修楠。”


    “vocal最好的是孟修楠,rap最好的應該是章棲濂了吧?”遊弋隨口道,“從上個選秀節目到現在,章棲濂好像rap的實力又上升了……”


    遊弋本身在團內的定位就是rap,自然看得出章棲濂那自然流暢的rap背後花的苦功。


    被攝像機懟著,有明顯個人色彩、甚至涉嫌拉踩的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陸正霖看了遊弋一眼,後者猛然醒悟過來,也不說話了。


    但同時,遊弋也很清楚,陸正霖不表態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表態了。


    至少在陸正霖心裏頭,璀璨七子之中rap實力最強的絕不是章棲濂。


    那到底會是誰啊……


    就在遊弋這麽想著的時候,孟修楠的高音戛然而止,就好像在唱片機裏轉著的膠片突然被人抽出。音樂也仿佛卡住了一般不斷地回放著“love”的卡頓聲,夾雜著沙沙的扭曲噪聲。被孟修楠的高音帶起的氣氛迅速冷卻,如同衝到頂的峰值回落到穀底,海浪拍上千仞峭壁又退回海潮中,隻剩下砂岩上殘存的一片冰涼。


    孟修楠迅速退後,隱沒到了變化成三角隊形的隊伍中。小提琴的嘯叫和電子鼓點交織著壓下,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聽眾的心髒,平靜下掩蓋著波瀾的暗流仿佛幕布般在心頭投射下大片的陰影。像是半夜行走在無人的小巷中,盡管周遭寂靜得隻聽得到路燈燈絲燃燒出的嘶嘶聲,隻無端地覺得背脊生寒。


    低著頭以半蹲姿勢呈圓環狀隊形的幾人猛地站起身,然後以一個漂亮的側旋,如同被剝開的橘子般塌到了地麵上,被其他人掩蓋起來蹲在最中心位置的閔鳳琦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


    雖然閔鳳琦是練習生裏頭公認的長相拔尖出挑,但那種過於有侵略感的漂亮更像是會灼傷人的火焰,容易讓人敬而遠之。但此刻在舞台上,閔鳳琦那特有的囂張跋扈之氣完全被收斂了起來,被掃了一小段橘粉色的眼尾在燈光下閃爍著明明滅滅的珠光色,少年本身的脆弱易摧感在刻意的化妝效果下也被完整地呈現了出來。


    “說什麽沒空呀/我便當真守著手機從早到晚/隻為了等你那隨口的一句早安/清醒一點吧我的女孩/你秒回信息的那個人眼裏根本沒有你的存在/為什麽不回頭看看我呢/在你身後五米距離的我/像凍死的僵蟲渴求太陽一樣仰望著你——”


    遊弋瞪大了眼睛,內心的震驚幾乎讓他忘記了表情管理這件事。


    隻對閔鳳琦的漂亮長相和撒潑打滾印象格外深刻的遊弋,在這一刻終於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被戲精事業耽誤的少年身為rapper的真正實力。如果之前他還在懷疑閔鳳琦是單純靠臉被璀璨選過來的——事實上閔鳳琦的臉確實也有這個資本——現在他的內心隻剩下同為rapper而熊熊燃燒的鬥誌與勝負心。


    章棲濂倒退著靠近閔鳳琦,一個滑步後,兩人便交換了位置,飛起的衣角在空中旋出一個漂亮的弧形:“月光下我擱在信箱的玫瑰花你收下了嗎/既然收下的話/以後就隻看著我好嗎/從發絲到腳尖都是我的所有物/這樣的關係你可以容忍嗎?”


    駱河澤的聲音輕柔得像是一陣風,輕飄飄地唱道:“就這樣被禁錮吧——”


    “已經無法離開你的我/禁錮的是我的靈魂。”


    因為隊形變換重新回到中心的閔鳳琦對著鏡頭抬起下巴,線條優美漂亮的下頜骨襯托得少年臉頰越發尖細,纖長白皙的脖頸戴著的黑色頸環上心形的金屬裝飾也隨之折射出了亮色。他伸出手,拇指迅速而輕快地擦過自己嫣紅如薔薇花的唇瓣,驀地彎唇一笑。


    自從璀璨開場以來就一直議論不斷的窸窣雜音,在此刻卻仿佛噤聲了一般,仿佛周遭所有色彩全部湮滅成黑白,隻能看到舞台中央好像聚集了所有光輝的少年含著笑意,轉過身去,一把將外套扯下拋向天空——


    如同水妖一樣極為誘惑的姿態,卻好像是天生為他而生的,少年終於在舞台上像蝴蝶撐開翅膀一般,肆意綻放著滿身的華彩。


    “因為愛你我願意獻出靈魂墮入地獄。”


    這低低吟出的歌詞,像是輕輕的歎息,消散在這以愛為名的瘋狂欲念中。


    音樂聲停。


    雖然千光打出去的宣傳明麵上說,聲樂和舞蹈由導師全程把關,但行程卡得特別緊的導師是連這三天時間都抽不出來的——比如說本來就是來當吉祥物吸引人氣的樸衍。


    倒不如說,他壓根就是拿有事的借口迫不及待地逃了,原話是“我真怕看這群水準一塌糊塗的小子看久了會拉低我的審美”,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


    文季也拿他無可奈何,這家夥能在第一次錄製的時候全程陪到淩晨四點而不是半路就一拍屁股回酒店睡覺,文季都覺得自己要謝天謝地了。至於樸衍的鏡頭,隻能事後找個機會補錄一下,讓他裝裝樣子隨便拍兩條塞正片裏頭了。


    身為舞蹈導師的艾琪本來想著,基礎再不行的孩子,能上這個節目,怎麽都比普通人強點兒吧,等真的上手教了,她才發現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她已經習慣了帶sty或者pio這類大公司的練習生,這種公司出來的練習生底子極好,許多東西她甚至都不用詳細說,稍微點撥一下就全都懂,一些專業名詞基本上也都明白,再蠢的教上個四五遍也該學會了。但這群華夏的練習生,有些人的水準慘到帶慣了高麗練習生的艾琪都感到手足無措,一個簡單的wa丨ve能教個七八丨九十遍都學不會,在她跳舞的時候全程就像個誤入的蠟燭一樣插在一群跳得亂七八糟的練習生裏頭,一臉“我是誰我在哪裏”的茫然神情。


    帶了七年練習生的艾琪在麵對這樣怎麽教都學不會的練習生時,終於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這才是d班,等會兒還得去f班……一想到這裏,艾琪簡直想把頭往牆上咣咣地撞。


    a班她還教得算是輕鬆,雖然沈以榕基礎也不太好,但好歹態度算是很端正,至少認認真真的樣子還是蠻討人喜歡的。等到她教完b班,再到c班,最後是d班,她的表情生動地演繹了笑容逐漸消失是一個什麽樣的過程。


    這麽蠢的練習生,擱在她自己的舞蹈室裏頭,早就被她訓得媽都不認識了好嗎!!


    內心被氣得七竅生煙麵上還要保持笑容,再細聲軟語地鼓勵他們的艾琪隻覺得,從d班推門出來的那一刻,自己平白老了五歲。


    這筆錢果然不好掙,掙的那是要命錢啊。


    她也想像樸衍一樣跑路了……


    就在艾琪滿腦子都是“好喪好喪好喪好想跑”和“拿錢拿錢拿錢得敬業”的彈幕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清爽柔和的聲音喊住了她:“艾琪老師。”


    她腦中紛亂的思緒頓時一空,回過神來,轉向喊住她的少年——


    是一個笑容甜蜜的像糖漿的男孩子,柔軟的金發如同砂礫一般垂落在臉頰邊,氣質幹淨又明媚,隻一個照麵便感受得到從他身上撲麵而來的溫暖燦爛感。


    這晃眼的笑容非常容易博人好感,而且感染力極強,本來被折磨得想拿起槍突突突的艾琪下意識放柔了聲音,笑道:“什麽事?”


    衣服下擺姓名貼上標著“林溯雨”三個字的少年正正地鞠了一躬,輕言細語道:“有一件事想拜托您,不知道您現在有時間嗎?”


    …………


    “你是說,希望我拿出在舞台上跳舞的狀態,就著伴奏,把主題曲的舞蹈完完整整跳一遍給你看?”


    這個要求對艾琪來說倒是沒什麽難度,但聽起來極為古怪——如果換其他人的話,教了四個班下來已經有些暴躁的艾琪肯定是會拒絕的。


    但林溯雨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氣質,麵對他的要求,艾琪就是提不出拒絕的念頭。考慮到離f班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一遍就行了,是吧?”


    “是,一遍就可以了。”


    剛好旁邊就是個空的舞蹈室——艾琪都有點懷疑這小子根本就是提前掐好了時間和地點來這裏堵她——她一把推開了門,道:“那進來吧。”


    看林溯雨乖乖地跟在她身後,隨手想關門的樣子,艾琪給嚇得連連道:“別關別關,門就不要關了。”


    她倒不是擔心別的,純粹是一個年輕女導師跟一個還屬於青春期的少年倆人單獨在舞蹈室裏頭呆了半天還關了門,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她是無所謂,對林溯雨的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


    林溯雨動作一頓,臉上浮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把本來關了一半的門又打開了些,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是我考慮太不周到了。”


    到底是沒經驗,有許多細節他還是沒法一一全部做得妥帖。艾琪這句話倒是給他提了醒,雖然艾琪在他眼裏僅僅隻是導師的身份,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位導師也是需要保持距離的極有魅力的女性,但其他人在八卦的時候,顯然並不會考慮到他是怎麽想的。


    跟女孩子打交道就顯得極為粗線條的林溯雨默默地反思了一下,選了一個視角相當好、能被路過的人一眼看到並且絕不會產生誤會的位置,離艾琪足有三米遠——這讓艾琪的心情也非常複雜。


    讓你注意一點,不是讓你跟躲洪水猛獸一樣跑那麽遠的好嗎!


    你們這群練習生的求生欲是不是也太強了!?


    看林溯雨規規矩矩地席地坐好,拿出手機開始放伴奏,艾琪隻能無語地在心裏頭翻了個白眼,認真開始跳舞——即使觀眾隻有林溯雨一個人,她也拿出了百分之百的態度全力以赴。


    林溯雨支著下巴,腦中所有的雜亂想法被他強製清洗一空,全身繃緊前傾,雙眼緊緊地盯著艾琪。


    呼吸頻率降低,動作捕捉中,肌肉記憶中……


    如同洪流一般巨大的信息量瘋狂席卷而來,從艾琪腿上繃起的小腿肌肉到她低頭時那輕微的吐息,從她後退踩地時的起伏到歌曲間奏的微妙停頓,從可以被捕捉到的動作到無法直觀描述的氣味,她身上所有可以傳遞給觀眾的信息,配合著艾琪抬手踩踏的動作,一幀一幀地刻進了他的血肉裏。


    恍若時光在經過他時突然放慢了速度,極快的流速變成了蝸牛慢爬,三分鍾的舞蹈像是旋轉了一整個世紀。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已經無暇去關注其他任何無關的事,隻能竭盡全力跟上艾琪的動作。這一刻,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了,隻有他身邊的音樂清晰得仿佛是從腦中鳴奏出來的一般。


    熱血,激揚,燃炸,這些音樂可以傳遞給人的印象全部消失了,無數的音符剝離成了可以被具現化的數據,一道又一道的音軌如同絲線般抽離開,在他腦中飛快地排布著,最後隻剩下機械和冰涼,化為數字一排排列出,每一個節奏點對應著一幀的舞蹈,精準得接近機器。


    收腿,展臂,音樂停。


    艾琪看向眼神近似放空的林溯雨,問道:“你學會了多少?”


    一直保持著麵無表情的少年仿佛是出神終於結束了一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全部。”


    【明二傻給鳳大佬遞茶中】:小鳳兒你能不能文明點,等會兒錄節目你要這麽說話真的會被打的。


    【明二傻給鳳大佬遞茶中】:等等,這個群名片是怎麽回事……小鳳兒你又仗著自己是群主瞎瘠薄改什麽呢!


    【豬聖上腰酸腿疼躺平中】:???


    【豬聖上腰酸腿疼躺平中】:什麽時候改的?要怎麽改回去?這看著好蠢啊……


    【我秦日天今天就要錘爆小鳳兒腦闊】:小鳳兒皮又癢了,河澤你路上小心點兒,慢點來吧,我先去把小鳳兒錘死。


    【明二哥今天就要教小鳳兒做人】:河澤你到了跟哥說一聲,哥下來接你,現在我去和老秦一起錘人了。


    …………


    【孟慈母寸草春暉護犢中】:河澤你再不來小鳳兒就要被打死了……


    【孟慈母寸草春暉護犢中】:這是誰給我改的啊!老秦,是不是你!


    【孟修楠隻想靜靜當鹹魚】:就讓我吃個瓜不行嗎……你們這群幼稚鬼!


    …………


    駱河澤:“……”


    你們就這麽水了99+,想過他這個被困在豬圈長達半個小時的人的心情嗎!


    都沒有人關心他在這段慘絕人寰的時光裏都遭遇了什麽,甚至都沒有人關心錄製節目,全都在仗著自己管理員的身份互相改群名片,截圖對方的黑曆史,玩兒得就差開瓶啤酒互相對噴了!


    氣死了!氣到要火山噴發了啊!


    啊——!氣死他算了!!


    …………


    “羅筱,林溯雨準備一下……喔,林溯雨不在是吧?”胸牌上寫著“柴菲”、發尾染著半段深紫色的高個子女性有些頭疼地搖搖頭,“那就跳過,讓後頭的人頂上……”


    羅筱霍然站起身,倒把對麵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少年之前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的位置,如冰雪一般凜然如刀的神情凝重異常,這種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冰雪層下掩埋著活火山般虛假的平靜著實讓工作人員有些心裏發怵,隻覺得像是在座椅上擺了個定時炸丨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發了。羅筱這一站,嚇得柴菲下意識豎起手中的板子,騰地後退了一步。


    羅筱稍稍偏過頭,耳邊的碎發滑落,越發顯得少年眉目秀致無雙:“溯雨到了,我下去接他。”


    “……喔,你去吧。”柴菲心不在焉地應著,眼睛一直盯著少年匆匆離去的背影瞧,好一會兒才抬手捂住胸口,長長地出了口氣,喃喃道,“這也長得太好看了吧……嚇得我都不敢呼吸了,就怕一吹把他給吹散了。這孩子是妖精嗎……”


    這麽愣了會兒,柴菲才定了定神,喊道:“沈以榕人呢,在不在?”


    “他去廁所了——”


    怎麽搞的這一個兩個的都不在!這個時候上什麽廁所,就不能憋著嗎!


    忍不住冒出這種非常沒有道理的想法,柴菲無奈道:“那下一個,六隻袋鼠的霍笙和岑星光準備一下……”


    最近開娛樂公司的人想名字的時候是喝醉了酒還是單純隻是來搞笑的啊!“六隻袋鼠娛樂公司”,這名字報出來她都怕pd會笑場!練習生自我介紹說“我是六隻袋鼠的某某”真的不會覺得很羞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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