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睡。”蔣文珊率先站起身,還配合著打了個哈欠,接著拎起身邊琢磨著還真想和女兒“聊聊”的丈夫,“走了老黎,回房睡覺。”


    黎建國的思緒被一打岔,什麽都沒了,雖然有那麽點不是滋味,但還是跟著上了樓。


    兩位長輩腳踩在樓梯上的時候,蔣文珊回頭叫了聲:“阿衛,酒酒,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啊。”


    “知道,媽。”


    兄妹兩人獨有的默契,異口同聲的接了這個話。


    等他們走後,黎酒坐在黎衛身邊,黎衛突然站起身,“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不用,大晚上的才吃飽,也吃不下了。”黎酒拉住他,“哥,不用我多說了吧?今晚你們怎麽回事啊,一個個的。”


    “沒事。”黎衛說這話的時候沒敢看黎酒,妹妹眼神越來越毒辣,不過是對視一眼就能看出他有沒有撒謊,他也很無奈啊!如果現在,在張楠楠不在的時候,黎酒要讓他把小清清的身世和她失憶前的故事重複說一邊,他絕對……不行!


    “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黎酒哭笑不得,看著他的模樣,突然想起什麽,“是和那個沈先生有……”關嗎?


    結果這話都還沒有說完,黎衛已經跳了起來,“沒關係,當然沒關係!”站起身後,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家妹妹,暗自擰眉這反應丟臉。


    明明在部隊,火燒到眉毛都不動一下,毒蛇遊移到大腿上也能不動如山,現在怎麽她一句話,他就會忍不住驚跳起來?


    還是怪沈傅名。


    黎衛迅速找到理由,現在聽到這三個字就恨得牙癢癢,如果不是擔心露餡或者讓黎酒看出不對勁,他當場能直接把這人揍趴下!


    沈傅名稍微有點良知,就不會和當初威脅他的話一樣把他弄進監獄,還一關一輩子。


    “的確,是有點。”黎衛還是選擇了坦白,但隻坦白一部分,“他是個渣男,欺騙了你的感情……後來你不是失憶了嗎?糟糕的回憶全部都失去了,包括這段。”


    黎酒點點頭,似乎有些了然,在黎衛略顯得緊張的等候下,她沒事人一樣站起身,又笑著拍拍他緊繃的身子,“哥,就這麽點小事你和爸媽這麽大驚小怪?”


    黎衛喉結輕輕一滾動,沒接話。


    “既然是渣男,我又剛好忘了,那不是皆大歡喜嗎?”黎酒無所謂的撇嘴,“我說那個沈先生怎麽態度也有些奇怪,看來是對我於心有愧?”


    “有愧就屁!”黎衛迸出粗話後閉了嘴,“反正,就那樣,以後你看到他就當做沒看見是最好,不然那樣的家夥,你給點陽光他就能燦爛起來。”


    黎酒笑了笑,“去睡吧。”


    黎衛卻是沒被她這麽敷衍過去,“不行,你先答應我,以後看到他,不管什麽地方都繞道走,半句話都不說!”


    “行是行,不過我終於察覺到為什麽覺得他有點眼熟了。”


    黎衛聽到她說眼熟,心裏不詳的一跳,“什麽?”


    “我們公司有個采訪。”黎酒對此也沒隱瞞,她看著她哥,不管是神色和語氣都比較淡定,“對象就是他,但那都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一直都沒有回應,看來已經沒有機會。”


    “沒機會就沒機會。”黎衛簡直要被她嚇一跳,摟著人上樓,壓低了聲音,“那樣的人你離的遠遠的,聽哥一句話,酒兒,這麽多年,哥從來沒求過你什麽……”


    話竟然片刻間已經說到這麽嚴重的地步,黎酒側頭看他。


    黎衛不過是有感而發,主要也是因為對沈傅名太忌憚,那樣的男人,小酒惹不起,他……如果是走正麵他當然也惹不起的。既然惹不起,就隻能躲了。


    隻要黎酒看到沈傅名就躲,躲的遠遠的,就算沈傅名想要糾纏不清也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關心則亂,黎衛沒有那麽多心眼和曲曲繞繞,為了杜絕一切死灰複燃,重蹈覆轍,為了保護他最疼愛的妹妹,話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了。


    現在看到黎酒的反應,他終於也遲鈍的意識到,有那麽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


    他心跳快了些,正決定彌補一下,就見黎酒笑容溫柔又帶著些許狡黠,她眨眨眼,“知道啦哥,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一定離她遠遠的。你也放心,我們今天都沒有什麽接觸,不會再有後續了。”


    黎衛聽她這麽說,心稍微的放下來一點點,但還懸著一半,在黎酒要進臥室的時候,再次強調:“就算你們那個采訪還有什麽後續,你也不要負責。”


    黎酒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露出個無奈的哭笑不得的表情,“哥,我就是坐電腦前的,別說那樣的人會不會答應我們一個小作坊的采訪,就算答應了,我也隻是管整理資料的,又不用去上一線采訪。”


    “那就好。”黎衛現在是徹底放下心來了,“早點睡。”


    “嗯,晚安,哥~”


    餐桌上其他幾位那都是心事重重,吃的不多,黎酒卻胃口不錯,一邊給女兒喂食一邊專注著填肚子,以至於再吃掉那個蛋糕的時候,已經太撐了些。


    所以,盡管時間已經不早,黎酒還是沒有睡意。


    她拿了本法語的原文小說,坐在床上看,她最近在學習法語,但還是有些瓶頸,以往遇到生疏的單詞都會找一下,或者入迷了直接跳過,不影響情節理解就好。


    但今晚,她看著到陌生的單詞就會被打斷思緒,然後很難再次集中精神。


    女兒香香軟軟的小身子就在身側,黎清清四周歲不到,除了她坐月子那段煎熬的日子,一直以來都一起睡。


    小家夥出生的不容易,黎酒盡管遵醫囑每天運動,生的時候還是遇到了大問題,宮口開不出五指,最後被剪開又縫上。


    痛苦無人想象。


    麻醉沒有過去之前,她躺在床上明明還在呼吸,卻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一樣。等麻醉一消散,她又覺得自己雖然活著,也會被活生生的痛死。


    生孩子太遭罪,可看到那小小的紅通通的小家夥,她雙眼含淚,又覺得欣喜和幸福能壓過所有的磨難。


    黎酒無心再看,放下書、關掉燈,輕輕的將女兒摟在懷中。


    小清清睡夢中下意識的往媽媽懷中蹭,小臉蛋軟軟的,最後貼在她鎖骨處,安靜著繼續睡。


    黎酒低頭,動作很小心的親吻她的額頭,並不全黑的室內,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小寶貝甜美的睡顏。


    鬼門關走過來……


    閻王爺都奪不走她的孩子。


    又能有誰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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