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星期一放學之後——


    我們三人坐在文藝社活動室的沙發上,對側則分別坐著天姐與拉拉隊社的社長——龜乃步夢學姐。初來此處的學姐,第一句話就是先向我們道歉。


    「很抱歉忽然來打擾各位。」


    「不會,因為天姐已經說過你們今天會過來,所以請不必放在心上。」


    由於今天也同樣悶熱無比,露出一臉苦笑的我正用手朝著自己的額頭搧風。


    「這樣啊~小天,謝謝你先幫我跟他們說了這件事。」


    龜乃學姐十指緊扣的雙手就放在她那彷佛乳牛般的豐滿胸部前麵。至於她說起話來時的語調則是慢條斯理。至於有些毛躁的長發則是綁成了一條麻花辮。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她那雙看起來很溫柔又有些下垂的眼睛。


    雖然之前碰麵時,她因為身體不適而讓天姐與擔任副社長的倉島學姐攙扶著,但是現在似乎已經康複許多,臉色看起來也很有精神。


    但是因為今天晴朗到萬裏無雲,所以她那白皙的臉頰上不停地滲出汗水。


    「呼——話說今天還真熱呢……」


    勉強藏在龜乃學姐那身製服底下的兩團嫩肉不斷晃動著。每當學姐抓起衣領替自己搧風時,那對巨乳隨即就被擠壓到彷佛快撐爆製服而上下搖晃著,害我情不自禁地想緊盯著該部位。


    「「…………」」


    「唔……」


    糟、糟糕,兩側的人都在瞪我。


    愛澤是以含蓄的眼神盯著我,東雲則是露出有些冷酷的視線。


    此時,一臉凝重的天姐幫忙帶起話題。


    「步夢學姐,其實我還沒有把詳細情況告訴他們,因為曾聽學姐說過這件事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我想說在沒有得到學姐的許可之前就私下講出去的話,似乎會不太妙。」


    「這樣啊……所以小天有守住跟我的約定囉~」


    「是、是的。」


    天姐昨天在賈爾尼露裏,並沒有告訴我們詳細情況。


    原因是她的社長應該會在周一放學後,也就是此時正式來向我們谘詢。於是我立刻開口詢問:


    「學姐,請問你想找我們商量什麽呢?」


    龜乃學姐立刻一改先前的態度,露出十分認真的表情看著我。


    「我現在要說的事情,目前就隻有我跟小天兩人知道而已,由於這件事如果流傳出去的話將會十分不妙,因此能請你們三位答應我,絕對不會將此事泄漏出去嗎?」


    東雲露出很有自信的模樣回應道:


    「請放心,如果此事走漏風聲的話,首先被懷疑的人就是我們。另外我們本來就不會將谘詢者的任何情報流傳出去,因為那樣的行為將會觸法。」


    東雲以之前的那套說法來叮嚀我跟愛澤。


    「那個,在進行谘詢之前,我可以先請教一個問題嗎?」


    「可以呀,請說~」


    嗚哇,這個人的態度還真是轉變得很快耶……


    真不愧是拉拉隊強校的社長,認真時所露出的眼神,帶有一種令人暫時喘不過氣來的魄力。


    「……那個,難道學姐也是聽了某人的建議,才來文藝社尋求協助?」


    「咦……?那個~這個——」


    啊、學姐因為感到十分困擾而變回了原先的柔和表情。如此一來,她果然是——


    愛澤隨即探出身子開口詢問。


    「可以透露一下那個人的姓名嗎?」


    「啊、嗯——對不起喔~其實那個人叮嚀過我不準說出去喔~」


    意思是龜乃學姐的委托也屬於考驗之一囉。


    究竟這場考驗是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啊……


    難道是黑姬亞海因為之前那件事,而對文藝社挾怨報複嗎?但有聽說她最近收斂很多,所以我想應該不是她才對……


    東雲先是緊盯著露出尷尬笑容的學姐一陣子,之後便露出微笑說道:


    「龜乃學姐,那就請你說一下這次委托的詳細內容好嗎?」


    「啊……嗯,畢竟目前這件事比較重要嘛。」


    學姐重新調整好表情之後,將本次委托我們的事件大略說了一下。


    不過內容卻令人十分震撼。


    「——社、社員們都因為詛咒而病倒了,所以希望我們能夠幫忙解決……?」


    龜乃學姐與天姐在聽見我複誦一次內容之後,都露出微妙的表情點頭。


    雖然天姐昨天提過詛咒的事,讓我先多少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我實在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委托……


    神情沮喪的天姐抬起頭來開口解釋。


    「事情發生在上上周的星期六,也就是耕介與愛澤愛羽放學後一起去約會的隔天。」


    所以是發生在愛澤為了答謝我幫她免於遭到退學一事,而去約會的隔天囉。


    「那天,我們拉拉隊社所有成員都在步夢學姐的老家——也就是在龜乃旅館舉行兩天一夜的集訓。練習地點則是在那間旅館附近的市民體育館裏。至於當時所住宿的那個房間……」


    「難道是受詛咒的房間嗎?」


    當我把剛才聽來的情報反問回去後,天姐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也是三天前才從步夢學姐的口中首次得知,原來那個房間遭到了詛咒……但是當時除了我跟社長以外的拉拉隊成員們全都已經病倒了。」


    既然是三天前,也就是上周五囉。


    「對不起喔,小天,關於那個大通鋪的事還要麻煩你幫忙保密。但是我原本就不相信那種事情,隻覺得那是嚇唬人的鬼故事,所以才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雖然我當初也基於那種不祥傳聞而想換房間,但是偏偏那天住宿的客人特別多,隻剩下那個房間空出來……才會害大家變成這樣。」


    學姐似乎因為自責的關係,一臉陰鬱地緊抓住自己的裙擺。


    此時我不由得出聲質疑:


    「請、請等一下,原因真的是詛咒的關係嗎?畢竟那種事情太不科學了,應該就隻是所有社員們都以詛咒當借口在偷懶而已吧。」


    「育野同學,知道那個房間有不祥傳聞的人,原先應該就隻有龜乃學姐一個人而已喔。照這樣看來,學姐似乎除了高虎同學以外就沒有再告訴其他人,我相信其他社員到現在應該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因此照理來說,他們不可能會故意用詛咒當成偷懶的借口才對。」


    這麽說也對,但是——


    「既然如此,東雲覺得原因是出在詛咒上嗎?」


    「嗬嗬,我並沒有這麽說呀。」


    東雲以手背輕輕撥掉披在肩上的長發,露出一臉溫柔的笑容。


    「我也一樣不相信詛咒那種不科學的事。因為眼前還有兩位當時跟大家住在同個房間、卻很有精神的證人,所以我想應該是基於其他因素。」


    原先一臉不安的天姐在聽完這句話之後,表情就變得比較開朗了。


    「對、對耶……既然如此,那就不是因為詛咒的關係囉?」


    「嗯,這是當然的。」


    在看見東雲點頭響應之後,天姐安心地拍了拍她那扁平的胸部。


    「這樣的話,其他社員們就不會喪命囉,太好了……」


    「你說喪命——話說龜乃學姐,那個詛咒房間又有著怎樣的原由呢?」


    東雲聽見天姐的發言後不禁莞爾一笑,接著如此開口詢問。


    「咦、你想聽嗎~……?內容稍微有點恐怖,你確定真的可以接受嗎~?」


    「是的,我個人是不相信那種事情的。」


    換作是一般女生的話,應該都會對此感到害怕吧。


    不愧是東雲,果真毫無一絲弱點。她當下正露出一派輕鬆的微笑。


    「那個,我也不要緊,也請說給我聽吧。」


    「是嗎?那我要說囉……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就在此時,我的手臂傳來一股不可思議的觸感——是一種十分柔軟的感覺。


    「唔、唔~……」


    愛澤正緊緊抱住我的手臂不斷顫抖著。


    我的手臂就這樣被一種彷佛溫熱棉花糖般的東西給夾住,害我立刻害羞到滿臉通紅。


    「等、等一下,愛澤,你你你、你是怎麽了?」


    在這樣的大熱天裏,我的手臂立刻因為愛澤的胸部而感到悶熱無比。


    「抱歉,育野……我……」


    愛澤一臉羞紅地抬起頭來,接著又因為太過害臊而把視線撇開。


    「我、我很怕聽鬼故事。」


    她以細如蚊蚋的音量如此說完後,更加用力地抱緊住我的手臂。


    雖然在這種情況下,我一般都會懷疑此女性是為了勾引男生才故意示弱,但愛澤並不是這種bitch。


    難道她是基於這個原因,才會從剛才開始就越來越少說話嗎?


    啊、話說昨天回家時——


    我在跟天姐等人道別之後,由於回家的方向跟愛澤一樣,我們途中是搭乘同一班電車。就在此時,坐在旁邊的愛澤以十分擔心的語氣說道:


    「育野……高虎同學剛才提到了詛咒對吧?」


    「嗯,她確實有這麽說過。難道是谘詢的內容與詛咒有關嗎?」


    「……唔。」


    愛澤先是低下頭去緊緊抓住自己的牛仔熱褲,然後才重新抬起頭來看著我。


    「應、應該不是什麽很恐怖的委托吧?你說對不對?育野。」


    「咦?啊、嗯……應該吧?」


    雖然我當時不懂愛澤為何會顯得那麽焦慮,原來是因為她會害怕啊。


    記得之前在天姐那起事件當時,愛澤也不敢走進有著恐怖傳聞的視聽教室。明明愛澤的個性是那麽豪爽,真沒想到原來膽子這麽小。


    我因為湧出一陣笑意,所以在低頭看著愛澤的同時,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唔……唔~~~!」


    就在此時,我這才驚覺到天姐正氣呼呼地瞪著愛澤,並且像隻野獸般地發出低吼聲。


    接著她忽然站起身來,迅速地走到我的旁邊。


    「東雲伊吹,麻煩你讓個位子。」


    「嗬嗬,我基本上能夠預料到你想要做什麽,總之請坐吧。」


    當東雲爽快地讓出我身旁的位子之後,天姐便立刻坐下,並且一把抱住我的手臂。


    但是此時被抱住的手臂所傳來的觸感,卻與另一隻手臂截然不同,因為我隻感受到有兩團小小的東西頂了過來。


    「那個——你在做什麽?天姐。」


    「我、我也一樣不敢聽鬼故事,所以才會這麽做!」


    「咦?不過你以前無論是鬼屋等任何地方都敢進去吧?」


    「唔……這是因為……」


    天姐露出一臉困惑,像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般顯得左右為難。


    「總、總之會怕的東西就是會怕啦!」


    她像個孩子般緊閉著雙眼如此大叫,然後滿臉通紅地緊靠在我的身上。


    真是的,雖然天姐的個性是有變成熟一點,但是想獨占我的心情似乎依然沒有改變……


    當我陷入無法動彈的狀態,再加上因為兩人的體溫而害我汗流浹背時,與我隔了一小段距離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的東雲,彷佛完全不在意我們般地將話題延續了下去。


    「龜乃學姐,可以請你開始說了嗎?」


    「嗯,該從哪裏說起好呢~由於這件事是發生在很久以前,詳情得請教我祖母才能弄清楚,總之我就把目前已知的部分說給你們聽喔~」


    學姐以悠哉的語氣如此說完之後,便開始進入主題。


    「社員們所住宿的那間大通鋪,其實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讓其他客人入住了~至於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狀況——」


    「唔!」


    愛澤就像一隻小動物般十分害怕,於是原本靠在我手臂上的胸部此刻貼得更緊了。


    即使手臂因為這股幸福的感覺而開始發麻,不過我依然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對話上。


    「聽說是因為住過該房間的客人都會在十天後死去喔~當然這些都是祖母在很久以前說給我聽的,所以我也不清楚真相究竟是怎樣~」


    如果這個故事屬實的話,就會在十天後……


    因為拉拉隊社是在上上周的星期六住進旅館,所以今天已是第九天,換言之——


    「假如此傳說所言不假,所有社員都將會在明天死去囉?」


    龜乃學姐在聽完東雲的詢問後點頭響應,一臉陰鬱地開口:


    「老實說我至今都不相信關於那房間的詛咒~但是我實在想不出社團成員們會病倒的其他原因,才害我不得不相信這則傳聞~」


    「唔……」


    雖然天姐原先已經不擔心此事,但是她現在似乎因為開始感到不安,所以更加用力地抱緊我。


    我就這樣維持著被兩人緊緊抱住的姿勢開口發言。


    「學姐,當初又是發生什麽事才造成這樣的詛咒呢?」


    「啊……抱歉喔,重點應該是這部分才對~」


    學姐慌張地合掌道歉。


    看來龜乃學姐果真一如外表,有些天然呆耶……


    當我不禁麵露苦笑時,學姐像是在努力回想般,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


    「那個,我家旅館是從江戶時代初期經營至今的老店……好像那個房間就是在當時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嗯——是有人被殺還是自殺呢~?總之就是因為這樣,那間大通鋪到了晚上就會出現滿身是血的女人或男性幽靈——」


    「育、育野~……!」


    「啊……唔唔!」


    當天姐發現愛澤害怕到把臉埋進我的肩膀裏時,她更是把自己那對小胸部緊貼在我的手臂上。


    ……雖然這情況真的會令人分心,但是我得將注意力集中在對話上才行。


    「然後居住過那間大通鋪的人肯定都會身體不適~久而久之卻演變成如果在十天之內有到廟裏接受驅邪的人將能得救,沒有的人則會在十天後死去。但是運氣好的話,即使什麽都沒做依然能夠得救——這則傳聞甚至傳遍了街頭巷尾,出名到被稱為『詛咒房間』,對於當地居民而言可說是無人不知喔~」


    當學姐說完之後,側坐翹著一雙美腿的東雲以平靜的語氣開口道謝。


    「龜乃學姐,謝謝你解釋得如此清楚。話說學姐剛才所說的一句話令我很在意——你說過能夠解釋社員們都病倒的原因就隻有詛咒而已,為什麽你會如此認為呢?」


    「咦、因為——」


    龜乃學姐表示雖說有舉辦集訓,但期間並沒有安排特別嚴格的鍛煉方式,因此她不覺得會是積勞成疾。另外旅館內的其他客人都很健康,所以應該也並非是旅館所使用的食材不新鮮而引發食物中毒。至於房客與社員們也都沒有出現感冒等類似症狀,所以也就不太可能是傳染病引發的。


    綜合以上因素,社員們病倒的原因幾乎不明,所以學姐與天姐才會認為是詛咒造成的。


    「……原、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確實會令人不禁相信詛咒的存在。」


    我無視夏日的喧囂,就這樣繼續被愛澤與天姐兩人緊緊抱住,語氣痛苦地如此說道。


    東雲將手指輕輕地抵在嘴唇上說著:


    「確實是多少可以理解——話說龜乃學姐


    ,社員們是從何時以怎樣的症狀病倒呢?」


    「小天,起初應該是集訓的第二天早上對吧~……?」


    「啊、是的——當時間來到預計起床的早上七點時,三年級的阪本學姐忽然開始發高燒,我記得最先出狀況的人就是她。」


    天姐對我們說完之後,學姐緊接著開口:


    「所幸那天除了她以外都沒人出事,集訓便順利宣告結束,但在隔天的星期一至星期五這段期間,社員們紛紛開始發高燒而請假沒來上學。最後是不斷勉強自己的小雪也病倒了……此時我才覺得肯定是因為詛咒的關係,所以我跟小天商量過之後,便決定來向你們尋求協助喔~」


    原來如此,所以她們才會跑來文藝社谘詢啊。


    根據學姐表示,病倒的社員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一人重回學校上課。


    聽完之後,就連我也對於這個詭異的狀況感到不寒而栗。


    「東雲,這情況很明顯不太正常吧……?」


    「…………」


    當我問完這句話之後,發現東雲似乎陷入了沉思。


    基於這個原因,我也開始重新在腦中整理一下思緒。


    為什麽除了龜乃學姐與天姐以外的其他社員們都病倒了呢?


    假設大家真的是因為鍛煉方式太嚴苛而積勞成疾,也不至於造成當事人好幾天都沒辦法來上學才對。


    既然在場的兩位社員看起來都那麽健康,實在不可能是旅館的料理造成食物中毒,或是罹患了傳染性極強的病症。


    既不是積勞成疾,也不是食物中毒,更不是得了傳染病或以詛咒當作借口來偷懶。


    如此一來,這又是什麽情況?


    造成社員們忽然發高燒,並且需要請假好幾天的原因……


    此時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這果然是詛咒吧。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龜乃學姐眼中泛淚地開口:


    「八月的夏季大賽,將是三年級學生的最後一場比賽。再加上大家都很想替擔任顧問卻暫時請產假的川岸老師打氣,所以明明都約好我們要為了留下優秀的成績,在這最後的一個月好好努力……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步夢學姐……」


    天姐放開了我的手臂。


    直到剛才還很害怕的愛澤,也鬆開我的手臂看向學姐。


    「那個,龜乃學姐,要是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努力的,所以請你快打起精神來。」


    「謝、謝謝你~愛羽學妹……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學姐一邊露出微笑,一邊以手指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隻有在高中之前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等畢業之後,我就非得繼承家業不可了,因此想盡可能地跟大家一起努力練習,不過假如這真的是詛咒……所有社員都將會在明天……」


    看來在這種很可能是由詛咒所造成的狀況之中,實在很難不令學姐冒出這樣的念頭。


    學姐那雙看起來很溫柔的眼睛,又開始漸漸湧出淚來。


    不忍心看學姐繼續難過的天姐,露出求助的眼神抬頭看著我。


    「耕介!拜托你幫幫拉拉隊社!求求你!」


    她恭敬地彎下腰去,鞠躬行禮拜托身為兒時玩伴的我。


    「…………天姐。」


    看到這情況,我是真的很想幫忙。


    不過光憑我又能夠做些什麽呢?


    如果此時隨口答應卻未能順利解決的話,將會令龜乃學姐更加難過。雖然我很想以社長的身分努力表現得比東雲更加活躍,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毫無責任感地隨口答應幫忙。


    不過……對於眼前像這樣哀求我的天姐與潸然淚下的學姐,我也沒辦法選擇見死不救——當我以堅定的眼神看向那位女性之後,她便露出一臉微笑說道。


    「還真是拿你沒轍呢。」


    東雲先是輕輕地閉起眼睛,然後撥了撥她那秀麗滑順的黑色長發,接著慢慢地睜開那彷佛寶石般的雙眼。


    總覺得光是她的這個舉動,就能替這個悶熱的房內帶來一股彷佛風鈴聲般的清涼感。


    「好吧,我會負起責任完成這項委托的。」


    學姐以濕潤的眼睛看向東雲。


    「伊吹學妹……這個意思是你有辦法解決嗎~?」


    「嗯,雖然不敢掛保證,但是就算無法解決,我們也非得加快腳步不可,因為詛咒即將在明天發動了。」


    話雖如此,東雲肯定不相信所謂的詛咒。


    她會這麽說,應該是在替學姐著想吧。


    ……畢竟學姐說過想盡可能地多跟其他社員們一起進行社團活動。


    因此我想東雲這句話的用意,應該是打算趕在明天之前解決這起事件。


    東雲這丫頭是怎麽了?


    明明她是我最討厭的清純係bitch,沒想到卻有這麽善良的一麵。


    ——就在此時,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先等一下……學姐,你剛才說過當事人如果在十天之內去寺廟接受驅邪儀式的話就能夠得救吧。雖然還不確定這起事件是否與詛咒有關,但依然值得一試不是嗎?」


    隻要所有社員能夠因此痊愈,她也就不需要來向我們求助了。但是學姐卻麵有難色地說道:


    「其實我也有想到這點~但是因為所有社員目前都生病請假在家,假使委托神官挨家挨戶進行驅邪,我相信會需要一筆很龐大的費用。而且我也聽說過這種服務的收費十分昂貴……」


    「這樣啊……說得也是。」


    所以原因萬一當真是詛咒的話,我們幾乎等同於無計可施了。


    既然如此,那就非得找出詛咒外的原因,並且摸索出適合的解決方法不可了。


    「看來在這裏能夠掌握到的情報就隻有這些,我想目前就隻剩下前往現場進行調查而已——龜乃學姐。」


    東雲的臉上露出意有所指且令人難以接近的優雅笑容。


    「請問今晚方便讓我們住在你家經營的旅館嗎?」


    「咦……伊吹,你要住在那裏嗎?」


    「不必害怕,愛澤同學,我會陪在你的身邊,所以不要緊的。」


    「嗯——我想應該是沒問題才對~先等一下喔,我打通電話確認看看——」


    整件事就這樣順利談妥。一共是三個人,而且還是免費包吃包住一晚的優渥條件。


    於是我們文藝社便臨時決定前往龜乃旅館住上一晚。


    ◆◆◆


    在啟動空調的車子裏,我露出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至於我會如此緊張的理由,並不是因為搭乘加長型禮車的關係。


    「育野同學,你很擔心留在家中的妹妹嗎?」


    「……那個……」


    在被東雲這麽一問之後,就算我再不願意,還是回想起了剛才所發生的事。


    從學校返家做好準備之後,載著東雲與愛澤的加長型禮車已經駛至家門前來迎接我。


    就在司機幫忙把行李搬進車廂內的時候——


    「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嗎?」


    「……夏露蒂。」


    夏露蒂身穿製服從家裏走了出來,而我則是完全沒辦法直視她的臉。


    「哥哥昨天也說自己跟社團成員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才離開家裏,並且今天也同樣要出門是嗎……?而且還要在外住宿一晚。」


    「抱歉,因為有件事我說什麽都推不掉。」


    就在此時,加長型禮車的後座車窗漸漸打開了。


    「育野同學,這附近似乎是禁止停車,希望你動作可以快一點。」


    東雲


    說完之後便關上車窗。夏露蒂見狀後,再度盯著我的臉看。


    「女性…………這是怎麽回事?」


    夏露蒂的表情跟語氣都一如往常地十分平淡。


    不過她那表情看在我的眼裏,簡直就像是氣著質問丈夫是否有外遇的妻子一樣。


    「那個……這裏頭有著很深的原因——總之沒有遵守約定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我也知道是自己理虧,但是我說什麽都非去不可,所以能夠請你努力跟雅嘉一起熬到明天嗎?」


    「雅嘉從昨天出門之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啊、話說夏露蒂昨晚好像有提到這件事。


    意思是夏露蒂今天真的要獨自一人在家過夜囉……


    我再次因為沒有遵守與妹妹的重要約定,而心生一股強烈的罪惡感。


    但是我再不走的話,就會給東雲等人增添困擾。


    我再三思考之後,一鼓作氣地彎下腰去鞠躬道歉。


    「——抱歉!夏露蒂!等我回來之後,會好好跟你解釋清楚的!」


    「啊……哥哥。」


    我甩開夏露蒂那隻像是想追上來而伸出的手,立刻坐進了車子裏。


    接著加長型禮車十分安靜地向前駛去,我則是因為放不下心而回頭向後看去。


    獨自一人站在家門前喃喃自語的妹妹,就這樣隨著距離拉遠而逐漸縮小。


    由於我能夠理解夏露蒂此刻在說些什麽,因此更是感到一陣心痛。


    ——請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離開——


    夏露蒂當時應該就是在說這句話。


    她肯定會回想起自己孤單一人時的恐懼而不斷發抖。


    正因為我確信會發生這種事,所以一股強烈的自責感湧上心頭,讓我很想立刻馬上衝回家去。不過這次是以文藝社的名義接受委托,身為社長的我又豈能缺席。


    ……夏露蒂,真的很對不起。


    我明天一定會提早回家,並且會實現你所有的心願。


    就在此時,一臉興奮地左右觀察加長型禮車內部的愛澤開口說:


    「育野的妹妹真可愛呢!皮膚白皙到就像是一位外國人呢。」


    「對呀,簡直就像是一尊人偶,跟育野同學一點都不像。」


    車內左右兩側都設有高級皮椅,依舊身穿製服的兩人就這樣相互對坐著。


    坐於後座的我因為出門得太過倉促的關係,也同樣是一身製服裝扮。在聽見兩人說完對夏露蒂的感想之後,我則是露出一臉苦笑。


    感覺上應該沒必要特別表明我跟夏露蒂沒有血緣關係吧。雖然愛澤因為比較天然呆的關係應該沒有發現,不過東雲似乎已多少察覺出其中另有隱情,所以也故意簡單帶過這個話題。


    車子在不久之後就離開了宇呂丹市的市區,然後駛過連接鄰鎮的宇治橋。


    在行經宇治橋並且穿過隧道之後,我們來到了有別於建築物林立的宇呂丹市,一片有著綿延不絕的山丘與悠閑田園的景色就出現在眼前。


    「快看快看!育野!這裏充滿了綠色植物呢上」


    指著窗外的愛澤開心地回過頭來看著我,當我以微笑做為響應之後,她也立刻回了我一臉燦笑。因為總覺得我們剛才的反應就像是兩情相悅的情侶,所以不禁令我感到很害臊。


    但是愛澤並沒有注意到獨自一人臉紅的我,將她那張笑容朝向東雲。


    「伊吹,記得龜乃學姐的老家就位在這個栗山町裏吧?」


    「嗯,證據就是這裏有許多間寺廟吧?栗山是個存在八十八處寺廟的風水寶地,因此這裏似乎也有許多朝聖者來參拜喔。」


    我先是看了看一臉溫柔地注視著愛澤的東雲之後,接著也扭頭看向窗外。


    「真的耶,確實能夠看見許多寺廟呢。話說我明明就住在栗山町的隔壁鎮上,卻完全不知道此處是這樣的地方。」


    「啊哈哈,育野,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樣喔。」


    「附帶一提,因為栗山町這裏經常會有參拜者來訪,所以這裏也開了許多間旅館。相信龜乃旅館也是基於這個因素,生意才會如此興隆。」


    就在我們談天說地時,車子已經開到了栗山町的中心處。道路兩側可看見土產店櫛比鱗次地排在一起,身穿白衣看起來像是參拜者的老者們則顯得十分醒目。至於龜乃旅館就佇立於此光景中的一角。


    最後禮車停靠在鋪有白色石板的步道邊。當我們下車之後,司機也已經幫忙把行李從車廂中搬出來。


    「謝謝,等明天早上再來接送我們就好。」


    我跟愛澤也跟著向司機道謝,然後目送禮車慢慢駛去。


    當我們即將穿過旅館的雄偉大門時——


    「嗚哇,有一座好壯觀的神社喔。」


    沿著岔路的前方筆直看去,該處有一座巨大的白色鳥居。


    再往前還能夠看見一條超過上百階的冗長階梯。


    「……如果要叫我去走那裏的話,我應該在半路上就先中暑了吧。」


    「對呀,那應該是這附近規模最大的一間神社吧。」


    在看見愛澤麵露苦笑後,東雲也露出微笑如此說道。


    我們先是稍微欣賞了一下那條壯觀的樓梯,接著便朝向龜乃旅館的大廳走去。


    「三位請用茶~」


    在來到能夠看見日式庭院的客廳之後,龜乃學姐便端茶出來招待我們。


    「啊、謝謝學姐。」


    「請不必客氣~畢竟是我拜托三位來解決這起事件,所以這點招待不算什麽~」


    身穿和服接客的學姐在擺好點心與茶水之後,輕輕地將托盤夾在腋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熟練,在在證明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夠學會的。


    「真是不好意思,居然麻煩學姐像這樣免費招待我們住宿一晚。」


    「這種事請不必放在心上~反正也隻是要我跟小天負責提供勞力來幫忙打雜而已。」


    當學姐與雙親商量之後,似乎就是以這個來當作交換條件。


    因此與學姐一起來到旅館的天姐,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上工幫忙了。


    愛澤挑起劍眉,雙手握拳一臉嚴肅地說道:


    「畢竟都受人款待到這種地步,我們一定得努力解決這起事件才行!雖然我不習慣麵對恐怖類型的事物,但我還是會加油的!」


    確實一如愛澤所說。即便沒有自信,我仍然在臉上擠出笑容:


    「嗯,雖然不清楚自己能否幫上忙,但是我也會全力以赴的。」


    「也對,我們都已經承蒙學姐的款待,所以除了拿出結果以外沒有第二條路能走。」


    「謝謝你們~但是正所謂欲速則不達,總之先喝杯茶喘口氣吧~」


    我們在充滿風鈴聲的和式房間裏喝著麥茶。


    夕陽西下,當紅色的天空開始逐漸變成藍色時,東雲便開口切入主題。


    「龜乃學姐,我們決定立刻開始調查事件。至於首先就是……我想想喔。」


    東雲像是沉思般地稍稍低下頭去之後,隨即又開口說道:


    「集訓那天真的沒有發生食物中毒的現象嗎?房客之中沒有人身體不適嗎?是否有能夠證明此事的根據呢?」


    「那個~因為我是拜托服務生們幫忙打聽有沒有人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所以沒辦法直接證明此事~」


    「既然如此,可以請能夠證明此事的所有人都過來一下嗎?」


    「是可以啦~……隻不過有多達十個人左右喔,真的沒問題嗎~?」


    十個人啊……


    確實要跟這麽多人打聽同一件事,應該會很辛苦吧。


    愛澤似


    乎也是這麽認為,因此即使臉上帶著苦笑,依然擺出會好好努力的手勢,不過就在此時——


    「嘻嘻,那樣的話,隻要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呀啊啊!」


    因為我跟愛澤的背後忽然傳來一股沙啞的聲音,嚇得愛澤一把抱住了我。


    「是、是誰……!?」


    當我回頭望去時,發現已被推開的紙門後方,有一位身穿和服的嬌小老婆婆正坐在坐墊上。


    「奶、奶奶!不要這樣嚇大家嘛~!」


    「你說奶奶……啊、所以是這間旅館的……」


    「沒錯,我就是自小看著這間旅館直到現在的老板娘。」


    這位身材嬌小的老板娘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一邊慢慢地站起身來,然後移動至這邊的坐墊上。


    雖然她有些駝背,但是腳步卻很穩健,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她以發簪梳理整齊的頭發與沒有一絲皺褶的和服,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夠讓人感受到她經過十足的曆練。


    「坐在那邊很有器度的小姑娘,你想打聽什麽呢?」


    老板娘就坐在我看去的左側,靠近走廊能夠看見庭院的位子上,開口如此詢問著東雲。


    「這句話我實在是不敢當,老板娘。」


    「嗬嗬嗬,還真會說話呢。像你這樣的清純美人就算嘴上如此說,心裏卻並非這麽認為。以前勾引我家老公的蛇蠍女,就是屬於這種類型。」


    這、這位老板娘真是太厲害了!


    居然能夠一眼識破東雲是個bitch,看來薑還是老的辣……


    「奶奶!你怎麽這樣說人家嘛!對、對不起喔,伊吹學妹。」


    個性悠哉的學姐聽見後連忙出麵緩頰,愛澤也擔心地看著東雲。


    「伊吹……你不要緊吧?」


    不過東雲卻隻是莞爾一笑。


    「這點小事不算什麽。比起這個,能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嗎?老板娘。」


    「哦——你果然有著過人的膽識……將來肯定會是個大人物。」


    老板娘此時終於露出笑容,並且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你想打聽我家孫女跟社團成員們來這裏舉辦集訓時的情況吧。我能夠肯定當時既沒有房客食物中毒,也沒有人在入住或退房時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


    「可否請教你有什麽證據能夠如此斷言呢?」


    老板娘聽見東雲的提問之後,稍微輕咳一聲清了清自己的喉嚨。


    「我在這裏擔任老板娘已有幾十年,每逢最為忙碌的六日兩天,我都一定會站在櫃台前迎接與目送顧客。隻要顧客稍有身體不適,我必定會立刻發現。另外料理所使用的食材都由我嚴格把關,在我擔任老板娘的期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一次食物中毒的情況。」


    東雲聽完之後,輕輕地低下頭去。


    「謝謝老板娘的回答。關於當時是否有發生食物中毒或有人生病這點,我想依照剛才的說法,幾乎已算是得到證實了。」


    「嗬嗬,是嗎?隻要有幫上你們的忙就好。」


    東雲此時是在確認龜乃學姐所提供的情報是否正確。


    換句話說,還有一件事得要加以確認。我隨即開口提問:


    「學姐,你曾經表示集訓時的訓練方式並沒有比平常更加嚴苛,這部分是否有除了你以外的人能夠證實呢?」


    像這樣透過確定情報真偽,來排除其他的可能性,便能夠逐漸縮小有著正確解答的預測範圍。


    這就是東雲之前教過我的方法。當我扭頭看著東雲時,發現她閉著雙眼,臉上則露出了微笑。


    「這件事無法由我來回答吧?那就隻能請目前病倒的其他人或是小天來證明此事才行~由於旅館的範圍很大,我也不清楚她目前人在哪裏……」


    得從這裏把天姐給找出來確實是有些麻煩……


    因為這間旅館分成了好幾棟,感覺上範圍還挺大的。


    就在此時,有人像是沿著靠窗走廊滑行般地走了過來,然後站在我們所處的客廳


    「唉……虧我還以為放學後能夠跟耕介一起回家,現在卻要獨自一人負責打掃,感覺還真倒黴耶。」


    這位少女的身材十分嬌小,而且還一臉寂寞地歎了口氣,至於她那頭獸耳般的發型則是沮喪地垂了下來。


    天姐卷起和服的袖子並且以帶子固定住,然後折起裙擺以抹布在擦拭地板。


    「天姐!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想找你呢。」


    「咦!?」


    天姐聽見聲音後,驚訝地扭頭看著我。她除了將眼睛睜得很大之外,瞳孔還隨之稍稍縮小。


    她一臉羞紅地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啊、那個,耕介……原來……你在這裏呀……真、真是好巧呢。」


    天姐發現在場眾人都聽見她剛才的發言之後,隨即用力握住自己手中的抹布。感覺上若是讓她被人追究此事也挺可憐的,因此我立刻開口提問:


    「我有件事想請教天姐。關於集訓時的訓練方式,比起以往沒有更為嚴苛嗎?」


    就算訓練方式十分嚴苛,我也不覺得會導致社員們得請假在家休養好幾天。但是為了確實排除這個可能性來進行後續的推論,還是得先確認清楚。


    「啊、嗯,是沒有比較嚴苛……由於那天的氣候也非常炎熱,社長還特地經常讓我們休息去補充水分,因此大家在練習結束回到房間之後,還有精神一起玩撲克牌等遊戲喔。但是唯獨第二天早上病倒的阪本學姐,因為她趁著大家休息時還在確認排練的動作,所以在吃晚餐時顯得有些痛苦。」


    「……這樣啊。」


    所以確實一如學姐所言,訓練方式本身並沒有太過嚴苛。想必是阪本學姐太勉強自己的關係,所以隔天早上才會病倒。


    「謝謝你提供我們更多的訊息做為參考,天姐。」


    「聽你這麽說我也很高興。那、那個……因為我還有事要忙,所以先失陪囉!」


    十分在意大家視線的天姐已經害羞到耳根子都發紅,於是她趕忙回複原先擦地板的姿勢默默地離開現場。


    雖然天姐以前總是表現得很大方,但她現在那種沒自信的模樣該說是容易勾起別人的保護欲,老實說可愛到還挺迷人的呢——啊、總之先不提這些。


    「東雲,這麽一來就能夠證明社員們並非是因為集訓時的疲勞、食物中毒或旅館內有傳染病而病倒吧?」


    「嗯,這些可能性都低到應該沒有問題才對,但是……龜乃學姐,那位阪本學姐的病症難道沒有很強的傳染性嗎?」


    「嗯,根據小綾傳來的簡訊,醫生說她隻是得了感冒而已~感覺上很難傳染給每一個人喔~」


    「這樣啊……那就一如育野同學所言,剛才說的三種情況都已經證明不必納入考量之內,因此直接從候補因素中剔除會比較好。」


    因為已經得出了這個結論,所以我們能夠專心進行下個推測了。


    話雖如此,但我接下來能夠想到的原因就隻有……


    「那麽,果真是因為詛咒嗎……?」


    聽著愛澤膽怯地如此說道,我也隻能無言以對。


    「雖然這很令人難以置信,但我已經想象不出其他原因也是事實。老閱娘,首先能請你解釋一下詛咒房間的原由嗎?」


    「可以啊。對於假日就隻知道參加那些無聊的社團活動,從來不肯乖乖回來幫忙的孫女難得願意來協助家裏工作,這件事讓我感到十分欣慰,就特別答應你們吧。」


    「唔……」


    學姐那慵懶的眼神忽然變得很銳利,並且直直地盯著老板娘。


    難道這兩人的關係很不好嗎……?


    因為老板娘沒有理會學姐,準備開始解釋詛咒房間的原由,所以愛澤緊張地往我身邊靠了過來。


    「這件事發生在江戶時代。當時相傳隻要在十二天內走遍栗山境內所有的寺廟,最後抵達坐落於另一頭的雄偉神社——諫訪神社,就能夠實現自身的願望。並且——」


    「老板娘你接下來要說的,就是有想要實現願望的參拜者剛好住在那個房間裏對吧?」


    「……哦——你的反應挺快嘛。」


    老板娘閉起一隻眼睛,佩服地對著東雲咧嘴一笑,然後又繼續說下去。


    「叫做喜八與阿初的年輕男女住進了那個房間。由於兩人的身分相差懸殊,他們是為了能夠順利結為連理才來此地參拜。但是阿初在途中扭傷了腳,沒辦法在期限內走遍所有寺廟,兩人在理解其中的含意之後深感絕望,結果——」


    「……就在那個房間內自殺了。」


    東雲露出微妙的表情說出此話,老板娘聽見之後,露出凝重的表情點頭。


    「當時似乎特別流行情侶殉情。喜八在協助阿初上吊後,便以護身用的短刀割喉自盡。當被人發現時,阿初的遺體就吊在那個房間內,至於天花板上則是染滿了喜八體內噴灑出來的鮮血——關於那個詛咒的故事便到此為止。」


    目前正值山風刮起的黃昏時分,加上在這一片寂靜之中聽見遠處傳來的蟲鳴聲,令人不禁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不知愛澤是否礙於老板娘也在現場的關係,並沒有像在社團活動室內當時那樣抱著我,而是克製地隻抓著我的櫬衫袖子。


    「……既然是流行情侶殉情的時代,應該就是近鬆門左衛門所寫的殉情類小說?淨琉璃十分流行的元祿年間吧。距今大約是三百年前左右。」


    「這麽古老的事件能夠流傳至今,想想還真是厲害呢……」


    愛澤終於放開了我的襯衫袖子,露出一臉苦笑地如此說道。雖然她應該是真的很害怕,不過她的個性卻十分好強。應該是因為她發現隻有自己顯得很害怕,所以忽然感到很害羞吧。


    「這段故事是我從母親那裏聽來的。聽說在我母親那個時代曾讓客人入住那個房間,不過每個客人都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所以至今一直都沒有開放使用,但偏偏不聽話的孫女卻執意讓那些年輕女孩們住進那個房間裏。」


    老板娘露出諷刺的眼神瞥了學姐一眼。


    「因、因為我又不相信那種事!所以這也是莫可奈何嘛~」


    「嗬嗬,你這個孩子就是特別容易動怒,實在不適合擔任領導者,這情況反而很令我擔心是否能把旅館交到你的手上。總覺得幹脆讓那個名叫倉島的女孩子來繼承家業還比較好呢。」


    「……為什麽奶奶要在此時提起小雪呢?確實小雪是個認真負責的好女孩,所以當她來幫忙招待客人時,奶奶會喜歡她也是無可厚非,而且我也知道你跟小雪聊了很久。但是之前就已經說好要由我來繼承家業吧?奶奶你忽然說出這種話,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哼,那你就別再參加社團活動,回來好好幫忙家裏的工作。我明明都交代過你要適可而止,結果日前似乎還因為太努力參加社團活動而搞壞身子。雖然你目前是已經康複了,不過那個名叫倉島的女孩也真令人同情,誰叫你這孩子既頑固又愛逞強,肯定是給她添了一大堆困擾。」


    「確實我給小雪增添了許多困擾,但是這些都跟奶奶沒關係吧!」


    糟糕,怎麽突然演變成祖孫吵架?


    總之得趕快製止她們兩人,趁機打聽需要的情報。


    「那、那個!老板娘!」


    「……什麽事?」


    唔,因為老板娘年事已高的關係,發怒的表情也顯得魄力十足……


    「那個……請問住過詛咒房間的人會在十天內死亡是真的嗎?」


    「這個嘛~畢竟我也是從母親那裏聽來的~是否真的會鬧出人命,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當我母親嫁進這裏不久之後,那個房間就不再供人住宿了。」


    意思是所有社員究竟會變成怎樣,沒有真的等到第十天來臨也不清楚囉。


    由於現在有許多人都因為不明高燒而病倒,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就隻有受到詛咒的可能性最高,因此感覺上沒有采取任何應對措施就這樣迎接第十天……也就是明天的到來將會很危險。


    「育野,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如果原因真的是詛咒,沒有請人來驅邪會很不妙吧……?」


    「嗯……但是因為費用太高,所以這個方法實在是行不通。」


    雖然我並不相信詛咒,但卻被現狀逼到不禁說出這種喪氣話。


    不過這種時候負責引導我們的人,果然還是東雲。


    「育野同學,愛澤同學,你們不必那麽擔心。反正繼續待在這裏也隻是浪費時間,不如就一起去參觀詛咒房間吧。或許到了那裏會得出其他的推論也說不定。」


    「「咦咦!?」」


    我跟愛澤不禁驚叫出聲。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跑進那個房間裏,再怎麽說還是令人覺得很可怕。


    「嗬嗬嗬,你這個小姑娘果然很有趣。步夢,反正機會難得,你就帶他們去參觀那個房間吧。畢竟就這樣毫無線索,眼睜睜看著那群孩子們死去也很不妙吧?」


    「唔……就、就算沒有奶奶的提醒,我也知道該怎麽做啦~」


    雖然學姐因為這段不當的發言而氣到渾身顫抖,不過她還是勉強壓住怒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大家跟我來,我帶你們去那個房間。」


    平日總是溫柔婉約的學姐彷佛已不敷存在,現在正露出一副氣呼呼的模樣,隨即從客廳走了出去。當東雲緊跟在後,愛澤也跟著走出房間之際,老板娘忽然開口說道:


    「喔~瞧你跟步夢一樣有著很漂亮的腰線與臀型呢,將來應該能夠生出很健壯的胖娃娃。」


    「咦……!?」


    愛澤連忙以雙手遮住自己的翹臀轉過身來。


    「不過……嗯~你卻有著一副難以分辨出是屬於哪種類型的模樣。明明我隻要看到長相,都能立刻辨識出對方是會誘騙男人或被男人所騙的類型呀~」


    沒想到就連能夠一眼識破東雲是個bitch的老板娘,也無法看穿愛澤的本性啊。


    雖然我相信愛澤應該不是bitch,但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把漫畫還給我……所以她究竟算是哪種人呢?


    「那個,我……先、先失陪了!」


    一臉羞紅的愛澤先是目光閃爍,然後晃動著她那側邊馬尾追在東雲等人的後麵而去。


    我則是露出苦笑向老板娘點頭致意之後,也跟著離開房間。


    「抱歉喔~伊吹學妹,奶奶她就是特別毒舌……」


    學姐走在擦得一塵不染的走廊上,露出十分愧疚的表情向一旁的東雲道歉。


    「不會,我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我的爺爺說起話來也同樣十分惡毒。」


    東雲以溫柔的語調如此說道,並且以優雅的姿勢向前走去。因為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邪惡的氣息,所以她應該是真的沒有在意這件事。


    「……是嗎?隻要你不介意就好~」


    學姐將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側眼窺視著東雲的表情。當她轉回正麵之後,便以沉重的語氣開口:


    「其實我很討厭奶奶。雖然我在小學畢業之前都跟奶奶相處得很融洽,但自從我升上國中加入社團之後,我們就經常爆發口角……」


    我跟在愛澤的身後提問:


    「是因為加入社團之後……變得無法幫忙家裏的工作嗎?」


    學姐微微地轉過身來,並對著我點了點頭。


    「由於這裏並不缺人手,本來應該是我想繼承家業的話,就要來幫忙家中的工作。但是因為我經常忤逆奶奶,所以她似乎打從心底很討厭我。至於我也一樣,可以的話就不想跟她說話~我想自己這輩子應該都沒辦法跟奶奶重修舊好了……算了,反正我也無所謂啦。」


    雖然學姐嘴上這麽說著,但是她那露出笑容的側臉卻顯得有些寂寞。


    「伊、伊吹……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我喔!」


    愛澤在走進詛咒房間之後,立刻一把抱住東雲的腰間不斷發抖著。


    看來她在抵達這裏之後,已經沒有餘力再維持自己的形象了。不過就連我也覺得很害怕,愛澤會變成這樣可說是理所當然。


    「嗬嗬,你這個人還真是膽小呢。總之我哪裏都不會去,所以不必擔心喔。」


    東雲在學校是屬於上流人士,沒有人敢隨意接觸她,因此她對於把自己當成朋友的愛澤抱持好感,導致她現在莫名顯得很開心。


    詛咒房間的範圍看起來大約是十五坪左右。雖然這個房間一直沒有開放讓人住宿,不過似乎都有定期清掃,所以基本上還算幹淨。


    「不愧被稱為大通鋪,這個房間真的挺大呢。」


    「對呀……話說龜乃學姐,請問所有社員當時都住在這個房間裏嗎?」


    「嗯,包含我一共有二十六人,大家全都一起睡在這個房間裏喔~」


    這裏麵就隻有兩人平安無事,剩餘的二十四人全都感染不明病症而在家休養。假如這起事件並非是詛咒造成的,原因又會是什麽呢……


    雖然我反複思索想出了各種可能性,但是依然找不出答案。


    唔——


    幹脆就把詛咒假設成真的存在,如此一來或許會得到什麽提示也說不定。


    「請問你們住在這個房間裏時,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嗯——我想想喔~」


    學姐以手指輕輕抵著下巴,像是在回想般地緊盯著天花板。


    此時我不經意地看向室外,發現能夠隔著庭院看見剛才所處的客廳。戶外的天空比先前染上了更多藍色,各處的橙色燈光照亮了整座美麗的日式庭院。


    「啊、話說回來……」


    學姐此時像是想到什麽般地拍了一下手。


    「小綾她——也就是第二天早上病倒的阪本同學。當她病倒的隔天,我基於擔心曾寄了一封簡訊給她,當時她回我的訊息內容裏有提到她看見了~」


    「咦……她到底……看見了什麽?」


    我因為感到一陣惡寒,不禁開始繃緊全身。學姐在稍作猶豫後便開口說道:


    「她說看見了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性……」


    當我生硬地咽下口水的同時,愛澤則是更用力地抱住東雲。雖然學姐在看見我們的反應後顯得有些遲疑,不過還是輕聲細語地把簡訊內容說了出來。


    「小綾說她集訓當晚明明很累,但卻不知為何忽然在半夜清醒了。當她覺得眼角好像瞄到什麽東西而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發現有一位頭發很長且身穿和服的女性,正沿著沉睡的其他人周圍走來走去。小綾表示她看見後就昏了過去,而且到了隔天便開始發高燒。」


    我在腦中想象出那片光景之後,不禁當場打了個冷顫。有位長發女性在沉睡的自己周圍走來走去——假設當真撞見這種情況,會嚇昏過去也是理所當然。再加上事情又是發生在這個房間內,更讓人感到一陣惡寒。


    「學姐……請問看見此景象的人就隻有阪本學姐嗎?」


    「啊、嗯……其他人都說沒有看到~」


    當時就隻有阪本學姐一人開始發高燒。先等一下,所以這真的是——


    「這應該……真的是詛咒吧?」


    愛澤聽見這句話之後,臉色蒼白地開始東張西望。


    「伊吹!我、我們趕快離開吧!聽起來真的很不妙喔!」


    「……愛澤同學。」


    東雲似乎也沒有能夠反駁眼前狀況的說詞,她難得露出十分狼狽的模樣,低頭看著緊抱住自己的愛澤。


    接著東雲歎了一口氣,露出像是在取笑自己的虛弱笑容說道:


    「我原先已經逐漸理出頭緒來了,所以抱著能夠整合情報的心態而來到此房間,結果現在反而又多了一個謎團,導致我的腦中亂成一團。」


    「東雲……」


    這丫頭可是冰雪聰明的清純係bitch,但是這起事件就連如此優秀的她都難以應付,難度之高可說是不必多加解釋。而且學姐剛才那一連串的發言,導致我們能夠預測的答案從現實路線切換到超自然路線上,也就是由詛咒所造成的可能性一口氣大幅提高了。


    我們目前仍找不出任何能夠有效否定詛咒的推論,導致這起事件陷入了一種十分撲朔迷離的狀態。就在此時,學姐因為擔心我們而說出了一個提案。


    「啊、對了~如果三位目前想不出好方法,要不要先去洗個澡轉換一下心情呢?雖然今天預定有兩組旅行團要入住,但因為他們是在逛完寺廟後才會過來,所以大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能夠讓你們獨占這裏的澡堂喔~三位意下如何呢?」


    我扭頭看向愛澤,她似乎因為很想盡早離開這裏,所以不斷地點著頭。


    看來她是真的已經撐不住了。


    「那個,東雲也沒問題吧?」


    東雲在聽見我一臉苦笑地如此詢問之後,先是低頭看著像個孩子般十分害怕的愛澤,隨即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


    「我沒意見。況且把身體梳洗幹淨的話,或許能夠讓思緒更加清晰也說不定,所以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平常處於封閉狀態的房間內除了空氣很悶以外,就連室溫與濕度也偏高。再加上東雲被愛澤抱住的關係,所以她那白皙的脖子已開始滲出汗水。


    「呼~~露天溫泉果然很棒呢~~」


    我就這樣一邊眺望著太陽已完全下山的夜空,一邊享受著彷佛是包場狀態的露天溫泉。


    由於今天一直在運作著也沒多少容量可言的腦袋,導致我是真的有些疲倦,但是在把身體泡入有些偏熱的溫泉之後,渾身的疲勞都彷佛逐漸溶進水裏般,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快感。


    但是當我抬頭看著溫泉冒出的白煙冉冉升向天際時,內心不禁感到一陣憂鬱。


    「夏露蒂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不對,我很清楚肯定是大有問題。因為我拋下了最重要的妹妹,獨自一人在這邊享受的關係,所以內心興起一股幾乎令人肝腸寸斷的罪惡感,害我難過到不禁握緊了雙拳。


    她現在肯定是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一臉寂寞地吃著晚餐……


    「……畢竟我都自私地害夏露蒂嚐到這種痛苦,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得好好加油才行。」


    要不然就隻是白白害夏露蒂承受這樣的寂寞。為了避免讓妹妹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我不再輕鬆愜意地享受溫泉,而是開始思考著這起事件。


    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後——


    「…………唔、好熱~」


    似乎因為泡在溫泉裏太久的關係,害我有些熱昏頭而導致思考能力下降。


    就在此時,我背後竹籬的另一端開始顯得十分熱鬧。


    「嗚哇!快看快看,這裏好遼闊喔————」


    「哇~真的耶!雖然裏麵的浴室也很大,但是露天溫泉也不遑多讓喔!」


    「總覺得像是自己在被人稱讚一樣,挺令人不好意思的耶~總之你們慢慢泡喔~」


    另一頭傳來了天姐、愛澤以及龜乃學姐的聲音。


    三人在發出類似木槳劃水的聲音之後,似乎來到


    我所在的位置附近坐了下來。也因為如此,讓我能夠清楚聽見她們的對話聲。


    「嗯~~辛勤工作之後來泡澡還真舒服呢。」


    「啊哈哈,高虎同學辛苦了。但是抱歉喔,你那麽努力工作,就隻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免費住宿……」


    「唔、哼,我可不是為了你才那麽努力喔?而是為了拉拉隊社以及耕介啦。」


    「嗯,這部分我都知道。但是畢竟我也算是承蒙了你的好意,為了避免你的努力付諸流水,我一定會幫上忙的!」


    「唔……隨、隨你高興啦。」


    天姐似乎敵不過愛澤那樂觀積極的個性,在一陣吞吞吐吐之後便丟下了這句話,接著又以鬧別扭的語氣質問道:


    「比起這個……為什麽你的年紀跟我差不多,那邊卻這麽大……太、太狡猾了!」


    「咦?你說狡猾是…………啊。」


    先是傳來一陣水花聲,隨後便聽見愛澤以十分害羞的語氣說道。


    「這、這種事我也不知道啊……是它自己變得這麽大的。話說我反而比較羨慕高虎同學喔,因為像你那麽小的話,肩膀就不會老是那麽酸了。」


    「咦……!你、你剛才說我很小是嗎!?」


    這段對話……是在聊胸部吧?雖然愛澤應該沒有惡意,不過剛才那句話聽起來挺刺耳的,想當然會惹惱天姐囉。


    「好啦好啦,小天,不可以生氣喔~話說如果你不喜歡自己那麽小的話,就讓我來幫你揉大一點如何~?」


    另一邊傳來了學姐使壞的笑聲,但是聲音卻逐漸遠去。


    我因為胡思亂想的關係,導致頭昏的程度比剛才更為嚴重,現在都快要癱倒下來。就在此時,我所在的浴池傳來一陣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接著能夠感受到有東西正逐漸在接近自己。


    咦?旅行團應該還沒抵達這裏吧。難道是有猴子跑進來了?


    當我閉上雙眼,以有些發昏的腦袋如此想著時,忽然像是有人在進行催眠般地在我耳邊小聲說話。


    「東雲伊吹東雲伊吹東雲伊吹——」


    「咦……?唔————!?」


    我看向側麵之後,腦袋一口氣清醒過來。雖然我差點放聲大叫,但是嘴巴卻被人給捂住了。


    對方伸出另一隻手到我的麵前,然後豎起了食指。


    「……噓——如果被隔壁聽見的話就不妙囉?」


    來者根本不是猴子,而是有如天女下凡般的美少女——東雲伊吹。


    當我的心跳聲劇烈到震耳欲聾時,東雲這才放手鬆開我的嘴巴。於是我壓低音量小聲說道。


    「我、我說你啊……這、這、這是在做什麽?」


    「因為我看你似乎快要睡著了,所以想說趁機把我的名字植入你的潛意識中,藉此來提升好感度。」


    這丫頭在胡說些什麽啊!?


    雖然東雲正準備一如往常地撥起自己的長發,但在想起自己的頭發都已經綁起來之後,便好整以暇地露出微笑。


    我的雙眼說什麽都無法從她那被浴巾包裹住的窈窕身軀上移開,於是隻能露出一副呆若木雞的蠢樣。


    「那個……我、我要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為何會跑來男澡堂啦。」


    「啊~你是問這個呀——」


    她未免也太輕鬆愜意了吧,喂。明明我都動搖成這副模樣,她卻完全不為所動。


    東雲先是繞到我的正麵,接著以微微仰望的角度看著我,露出一種十分妖豔的表情。當下能夠從浴巾與胸部的縫隙間,看見她那白裏透紅且微微隆起的柔軟肌膚,我隨即把視線撇向一旁。


    「所謂的沐浴,原本是一種清洗身體的儀式喔?」


    「……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還記得今天放學之後,身上被愛澤同學與高虎同學留下了標記吧?」


    什麽標記……她們又不是哪來的阿貓阿狗。


    雖然天姐因為發型的關係,看起來是有點像啦。


    「難道你是指她們當時抱住了我手臂嗎?」


    模樣彷佛妖精般如夢似幻地浸泡在溫泉裏的東雲伸直雙腳,把沒綁好的發絲輕輕地掛在耳後。


    「今後將會被我收為寵物的人,居然沾染上其他女人的氣味。為了避免你忘記自己的主人是誰,我決定以締結契約的方式,將自己的氣味滲透至你的體內深處。」


    東雲說完這段讓人聽不懂的台詞之後,便開始對我上下其手。


    「啊、喂……你快住手啦!」


    「嗬嗬嗬,沒想到你的身體還挺有肌肉,確實就像個男人呢。」


    東雲完全沒在聽我說話。她莞爾一笑之後,緊緊抱住我的右臂,然後以臉頰磨蹭我的肩頭,接著又對我的左臂做出一樣的動作,最後則是從背後一把抱住我。她那吹彈可破的水嫩肌膚可說是極具彈性,光是貼在一起就像是把我緊緊吸住般令人心猿意馬。


    「……好了,結束。」


    東雲以嫵媚的聲音在我耳邊如此說道,同時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隨之一震。


    當我準備出聲趕人之前,沒想到她卻先主動退開,然後來到了我的正麵。


    「我、我問你……你你、你這麽做究竟是什麽意思?」


    因為在我腦中一片混亂之際,又被人給做出幾乎能中斷思緒的舉動,害我渾身更是感到一陣燥熱。


    「嗬嗬,瞧你臉紅得像隻小猴子一樣。我並沒有什麽意思,就隻是因為看你露出很陰沉的表情而已。反倒是你怎麽了嗎?」


    該說東雲很令人欽佩嗎?因為她總是一直在關注著我,所以能夠察覺出我細微的變化。


    雖然我是很想立刻把東雲給趕出去,但在被人一針見血地說中心事之後,我反而變得說不出口了。雖然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樣,但在麵對東雲時,我卻情不自禁地從實招來。


    「——在收到那封信之後,我一直沒有做出身為社長該有的作為吧?」


    「嗯,你確實沒有做到。」


    這丫頭還真是直言不諱耶。但因為她是東雲,我也沒資格抱怨什麽……


    「我今天為了這起詛咒事件,把妹妹獨自留在家中跑來這裏,因此想說自己得好好努力才行。但是因為光憑自己的能耐根本無法處理,所以感到有些氣餒。」


    「是嗎?那你繼續維持這樣就好。」


    「咦?」


    「我叫你繼續保持這樣。因為完成委托等於是有助於文藝社,所以隻要由我而非你或愛澤同學來解決這起事件,就能夠提升你對我的好感度,所以請你什麽都別做吧。」


    在我眼前露出微笑的小惡魔,為了攻陷男人的心而如此說道。


    bitch,這丫頭果真是個bitch。就算說她是個稱霸清純係bitch的女王也不為過。明明我是很認真地在煩惱此事,但聽完她的這番說詞之後,真的是令我哭笑不得。


    從清純係bitch升級成清純係bitch女王的東雲,看著我的臉說道:


    「雖然我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方針,不過你是個完全不會認清自己的斤兩,無論麵臨何種難關都勇往直前,平凡到無人能敵的路人a,所以我相信你這次在最後也將會有一番作為。畢竟這句話可是我說的,絕對不會有誤。」


    「東雲,你是在幫我打氣嗎……?」


    「這就要看你如何解釋囉,但是我並沒有撒謊,所以你要有自信喔。」


    雖然東雲是個女孩子,但她卻完美到讓人找不出任何弱點。


    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她如此肯定我,所以我的內心也稍稍湧現出類似於自信的情感了。


    「謝謝你,東雲。總覺得自己多少有打起


    精神了。」


    「是嗎?那就好。畢竟我今後會成為你的飼主,假如連這點小事都無法辦到就太不象話了。」


    「哈哈哈哈……」


    但是說起東雲,她確實比身為男生的我更加可靠。雖然畏懼幽靈的愛澤是屬於看了會令人很想保護的類型,但是反觀東雲卻完全沒有給人這種感覺。因為這丫頭既堅強又可靠還很優秀,怎麽看都是不必仰賴他人,能夠獨力活在世上的那種人,所以根本不會讓人想要去保護她——


    此時我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當天美學姐養的貓?克蕾雅在找到祖母的遺物時,十分不舍地一直舔著。東雲見狀之後,就獨自一人站在房間的角落……


    由於我無論如何都想確認真相,便開口詢問:


    「……東雲,你在解決克蕾雅那起事件時有哭嗎?」


    我多少能夠猜出東雲接下來的反應。東雲則果然不出我所料,露出一種像是在表達「麻煩你別會錯意」的冰冷眼神瞪著我。


    「我沒有哭。」


    「……真的嗎?」


    「同一句話不要讓我說第二次。我可是東雲財團的繼承人,沒有軟弱到會因為那點小事就流下眼淚。肩負起東雲家之人根本不可能會掉眼淚的。」


    感覺上算是聽到了半個答案。


    別看東雲這樣,她其實是個臉皮很薄的女孩子,因此有著反複無常的一麵。在解決克蕾雅事件之際,肯定是因為不想被我們看見自己在落淚的模樣,所以才會獨自一人躲到角落。


    不對,事情並沒有那麽單純。東雲說過自己的雙親很早就過世,爺爺把她當成繼承人嚴格管教,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不被允許在外人麵前落淚。所以她當時沒有像愛澤那樣倚賴我,是為了避免被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麵,就隻能孤單一人躲在角落暗自啜泣……


    ——撲通。


    啊、咦……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的胸口會突然發燙?


    當我注視著東雲時,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斷加快。應該是泡澡太久的關係,導致我就連體內都十分溫暖也說不定。我勉強以這樣的說詞來說服自己。


    「話說育野同學……」


    在充滿水霧的浴池中,東雲原先那不悅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水滴沿著被蒸汽沾濕的秀發與肌膚間滑落下來,讓她看起來更加嫵媚,由於她的存在不禁會令人想入非非,我反射性地向後退去。


    「你已經知道這次委托的答案了嗎?」


    「咦?那個……」


    就算東雲不問我,她也已經知道答案了吧。我因為覺得有些不甘心,所以開口反問。


    「那你知道答案了嗎?雖然記得你剛才有說過自己的腦中十分混亂。」


    「我嗎?基本上我是已經知道大概了,不過關於出現在詛咒房間內的女性究竟是誰卻尚未解開。隻要查明這點,應該就能夠找出正確答案了。」


    東雲似乎已經解開謎題。雖然我為了夏露蒂很想好好表現,但是再這樣下去,這次也一樣輪不到我出場。我一邊佩服著東雲還是老樣子如此優秀,一邊露出自嘲的笑容想要放棄,不過——


    「哎呀,瞧你先是露出被我搶先一步而十分沮喪的表情,現在卻又突然擺出一副誌在必得的嘴臉,你的葫蘆裏究竟在賣著什麽藥呀?」


    我先是舀起溫泉豪邁地潑向自己的臉,再用手拭去臉上的水珠,之後笑著說了一句「沒什麽」才繼續解釋:


    「就隻是為了想取回文藝社原本的平靜,打算好好努力一下。畢竟成立文藝社的人是我,再加上還給妹妹留下了這種不好的回憶,所以我在這起事件中無論以怎樣的形式,都非得有所貢獻不可,不然自己實在是無顏去麵對妹妹。因此我說什麽都不會輕言放棄的。」


    東雲像是有些熱昏頭般地臉頰染上一片緋紅,接著露出一副開心的模樣輕輕地閉上雙眼。


    「育野同學,在此先聲明一點,那就是這起事件將由我來解決,但是你也不必感到氣餒,因為正所謂各司其職,有些事隻有愛澤同學才辦得到;有些事隻有我才辦得到;當然有些事也隻有你才辦得到。所以你隻要找出唯獨自己能夠做的事即可。」


    「唯獨我才能夠做的事……」


    雖然愛澤的直覺很好,但是因為她太過膽小,所以無法在類似這次的委托中好好表現也說不定。並且就像東雲剛才說的,她應該很可能有辦法解決這個詛咒事件。


    既然如此,那我呢?


    沒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雖然不能說唯獨我才能夠辦到,但是自己目前應該做些什麽呢?


    當我閉上雙眼沉浸於思緒之海時,忽然聽見附近有昆蟲振翅而飛的聲音。我彷佛被這股聲音引導般地得出一個答案之後,忽然想詢問東雲一個問題。


    「東雲,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請說。」


    「你曾經說過龜乃學姐跟學生會長十分要好吧?」


    「嗯,似乎因為她們都很受人歡迎而交情還不錯。直到我加入輔佐學生會之前,好像都是由龜乃學姐在參加社團活動之餘前來協助會長,所以我在見到學姐本人之前,就已經知道她的名字了。」


    東雲故意擺出十分淡然的態度如此說道。


    「這樣啊…………謝啦。」


    我一邊以心不在焉的口吻向東雲道謝,一邊像是抓住了腦海中出現的一道光,然後把所有的點逐漸連接起來,就在這些點終於確實連接成一條線時——


    「啊、伊吹學妹果然跑來這裏了~」


    「哎呀,看來被人給發現了。」


    以毛巾包住頭發,身上也包著一條浴巾的學姐,從露天溫泉的入口處探出頭來。


    「原來你是跟耕介學弟一起泡澡呀~真好,居然跟男生混浴,也算我一份吧~?」


    「啊、等等,學姐……!」


    同樣身上包著一條浴巾,並且把頭發整齊綁好的天姐跟在跑進男澡堂的學姐後麵。但是就在此時,包住學姐那豐滿身材的浴巾卻不小心鬆開了。


    「啊。」


    此時的畫麵變成了慢動作。學姐那有如乳牛般雄偉的胸部,慢慢地從浴巾中展現出來,就在胸部中央的神秘突起物即將進入我的視線時——


    戳入。


    「……咕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被露出一臉燦笑的東雲從正麵給戳瞎了自己的雙眼。一股彷佛貫穿至後腦勺的劇痛流遍全身,我痛苦地以手掩住雙眼並且放聲慘叫。


    「唉唷,討厭啦~……小天,你在摸哪裏嘛~」


    「那個,因為如果我放手的話,學姐有可能會被耕介給看光光呀!啊、喂!愛澤愛羽!你在後麵對吧!我已經先用手遮住了,你快去撿浴巾啦!」


    「咦……先、先等我一下!」


    愛澤似乎也跑進了男澡堂,我能夠聽見她以十分介意我也在場的語氣如此說道。


    這場騷動沒多久就平息下來,至於我此刻則是在被三位美少女的包圍之下跟異性混浴。


    「東雲伊吹,起初我還想說你上哪去了,結果居然給我偷跑,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我拚命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眼球,希望能夠藉此減少一些傷害。天姐則是絲毫不介意地一把摟住我的手臂。


    老實說要不是現在眼睛很痛,不然我肯定會因為十分在意另外三人而滿臉羞紅。


    「哎呀,雖然我是在女澡堂的更衣室內脫掉衣服,但是並沒有說不會跑到另一邊去泡澡呀?」


    「唔~你居然還說這種歪理……我跟耕介小時候可是曾經一起洗過澡!所以就算耕介與你在這裏泡澡,他也完全不會感到開心的!」


    「好啦好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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