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開玩笑,薄涼那邊已經是火燒眉毛了。”顧浩思焦急地說道,臉上的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到地板上。


    裴景明隻是冷笑了一聲,他的手還在不斷玩轉著筆。


    “他的事情早就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你回去吧。”他冷漠地回應過去。


    顧浩思心裏一寒,這都到了節骨眼上了,裴景明竟然還在這裏故作冷漠。


    “路綺笙出事了,昨晚他們乘車過沿海路的時候,車子遭到追尾,最後兩輛車都墜入了海中。搜救隊已經搜救了一天,結果還是沒有路綺笙的消息,薄涼不吃不喝已經一天了。”顧浩思解釋著。


    裴景明手中的動作一停,筆掉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什麽?她死了?”不知為什麽,對於路綺笙出事的消息,裴景明首先感覺到的不是開心。


    他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裴景明猛然地起身拿起靠背上的外套,顧浩思愣愣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這是?”


    “愣什麽?還不趕緊走。”裴景明渾身上下都散著霸道總裁的光芒。


    兩人驅車趕到沿海路的時候,薄涼依舊站在那裏,仿佛已經成了立柱。


    裴景明連忙跑了過去,他看著薄涼的側臉,他整個人簡直頹廢到不行。


    “你這麽站著也不是個辦法,跟我走。”裴景明說著,一隻手拽住薄涼的手腕,然而卻被他甩開了。


    薄涼輕哼了一聲:“你是來看我的笑話麽?”


    “薄涼,都什麽時候了?已經快要過最佳救援時間了,你站在這裏有什麽用?”裴景明略有些生氣,他的好好心好意在他看來就這麽不值一分麽。


    薄涼慘淡地笑著:“不用你管。”


    他就想靜靜地站在這裏等著路綺笙回來,等著她和自己頂嘴。


    裴景明握緊雙手,看來勸說是對他沒有用了,他順勢抬起手,手起掌落,他的手重重地打在薄涼的後頸處。


    薄涼眼前一黑,身子就癱軟了下去。


    “我靠!玩兒真的了!”顧浩思扔掉手中的香煙用腳攆滅,然後跑上前去。


    他責怪地看向裴景明,“我是讓你來勸人的,可不是讓你來動手的。”


    裴景明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麽?他現在需要休息,趕緊送回家。”


    顧浩思被堵得啞口無言,他將薄涼架在肩上,向車子的方向走去。這全世界的苦力活好似都被他承包了。


    也許是裴景明的力度夠大,整整一夜,薄涼都睡得很沉,顧浩思的任務就是好好地看住薄涼。


    第二日清晨,薄涼的眼皮一動,顧浩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衝出了房門。


    任務已經達成,他現在得自保。


    他連忙跑到樓下,結果卻撞上了崔管家。


    “顧少爺。”崔管家的臉上也多了些許的哀傷。


    顧浩思連忙囑托崔管家:“你趕緊去為他熬點粥,他太久沒吃東西了。”說完他就要走,可是剛邁出一步,腳又收了回來。


    “對了,別跟他說,是我送他回來的。”


    他的話剛說完,樓上的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顧浩思的整個身子一僵,此時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他想象中薄涼爆發的樣子並沒有發生。隻見他麵無表情地走下樓,徑直走到桌前。


    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桌子,然後回頭問向管家:“崔叔,準備些吃的。”


    顧浩思張大著嘴巴,這薄涼是想開了?還是,這、這是回光返照?


    崔管家見狀,趕忙跑到廚房為薄涼準備吃食。


    顧浩思擔心地走到餐桌前,薄涼隻是呆呆地坐著,眼神放空地看向前方。


    他伸手在薄涼的眼前晃了晃,“薄涼,你沒事兒吧。”


    薄涼一把將他的手打開,然後拋來一個冷冷的眼神,“你腦子是有病麽?”


    顧浩思的心裏一喜,看來薄涼是振作起來了。


    “對,我有病,我有病。”顧浩思說話的空檔,崔叔已經將早餐端上了桌子。


    薄涼大口吃著,完全不像是一個傷心過度的人。


    “你有什麽打算?”顧浩思的腦袋一抽,又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薄涼的口中還在嚼著東西,他的口齒有些不清晰,“吃飯,你不要耽誤我時間,我一會兒還要去沿海,綺笙在等我。”


    顧浩思手中的筷子一頓,什麽情況?他還要去?


    “薄涼,這最佳的救援時間已經過了,路綺笙她回不來了。”


    “你放屁!要吃趕緊,不吃就從我家裏滾蛋。”薄涼說完繼續吃著東西。


    從舉止上,他是沒有什麽問題,可是語言上,他還是在堅持著尋找路綺笙。


    顧浩思隻能用食物去填自己的嘴巴。


    警察局那邊已經宣告了這次的事故路綺笙已經沒有了生還的可能性,但在薄涼的強製下,搜尋的工作還在進行著。


    此時的搜救隊員,也隻是走走過場,經曆過多場事故的他們已經斷定,路綺笙已經沒有活著的可能性了。


    薄涼每天就剩下了一件事情,就是望著路綺笙墜海的地方默默地抽著煙。


    國不可一日無君,公司不可一日無主。


    薄涼的心思全都撲在了搜尋路綺笙的事情上,對於薄氏,他完全置之不理了。


    無可奈何下,薄父隻好出麵暫時管理薄氏的經營。


    同樣被陰霾籠罩的還有喬家,從沿海回來之後,柳依就徹底病倒了,每日臥床不起。


    “吃些東西吧,前些日子你還在勸說薄涼那個孩子,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柳依消瘦的樣子讓喬誌華很心疼,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她臉上的顴骨已經明顯突出了,雙眼凹陷。


    “咳咳,嘴上說得容易,可是做起來很難。你去忙吧,公司不能沒人,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柳依強撐著,想要從床上起來。


    喬誌華無奈地搖搖頭:“你別逞強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還有我。”他緊緊握住柳依的手。


    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柳依蒼白的臉上露出微笑,然後倚在喬誌華的肩頭。


    她的床上還放著路綺笙的相片。


    薄家。


    薄老太太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盡管薄顏的情緒低落,但還是要去勸說奶奶。


    想比之下,薄舒倒是顯得十分地喜慶,一身大紅色的衣服不說,就連臉上的妝容也十分的濃豔。


    “姐,你這是要幹什麽?出嫁麽?你難道不知道最近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麽?”薄顏一下樓就撞見了薄舒。


    她這一身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平時也沒見她穿的如此喜慶。


    薄舒白了一眼薄顏,“怎麽跟我說話呢!什麽叫出嫁,我就是想改善一下心情而已,這害人精總算是從……”


    她正說著,薄顏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姐,你要是不想死的太慘的話,我奉勸你不要再說話。奶奶現在的心情可是極其的不爽,你不要再給她添堵了。”


    薄舒一把打開薄顏的手,然後抽出幾張紙,擦擦自己的嘴巴:“洗手了麽,髒死了。她都不把我當親人,我怎麽做跟她有什麽關係。既然你們都不歡迎我,我看我還是自己出去溜溜吧。”


    她說完,拿起大紅色的背包就向門外走去。


    薄顏無奈地搖搖頭,這路綺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怎麽什麽樣的災難都會讓她撞到。


    她來到樓上,輕輕叩動老太太的房門,裏邊沒有聲音。


    薄顏輕輕將門推開,薄老太太正坐在窗前想著什麽。


    “奶奶,我讓下人熬了點兒瘦肉粥,您吃一些吧。”她手裏端著白色的瓷碗,用羹匙輕輕攪動著碗中白色的米粒。


    薄老太太搖搖頭:“小顏,有時間去看看你哥吧,這段時間對我們來說都不好過,又何況是你哥呢?”


    薄顏的動作一聽,哥哥認定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薄涼堅信隻要沒有打撈到路綺笙的屍體,那麽就說明她還活著。


    “奶奶,我知道了,你先吃東西吧。”薄顏將碗遞給老太太,她終於接了過去。


    可是,當羹匙要碰到唇部的時候,她又重新放回到碗中。


    她轉頭問向薄顏:“剛才,是不是薄舒回來了?”


    薄老太太剛剛有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響。


    薄顏隻是點點頭,她不能提讓老太太堵心的事情。


    薄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窗外,天空的陰霾遲遲不肯散去,好像,就來連老天爺也在為路綺笙的離去感到悲傷。


    喬誌華吩咐下人熬藥的時候才發現家裏的中藥材缺了幾樣。


    “我現在就去買。”下人一時疏忽,並沒有發現藥物用得這麽快。


    喬誌華擺了擺手,“你看著點兒夫人,我去買。”他說著,拿起一旁的背包出了門。


    柳依最近的身體本就不怎麽好,一直靠中藥調理,加上路綺笙的事情,她的身子要完全康複,至少還要調理很長一段時間。


    喬誌華的車停在了他最常去的那一家。


    藥店裏的人對他已經很熟悉了,對他也是十分的客氣。喬誌華接過藥,手裏拿著剛剛找來的零錢。


    門剛打開,他就不小心撞到了人,零錢散落了一地。


    喬誌華連忙蹲下身子撿著,這造型和他老板的形象好似有些不搭。


    “不好意思啊。”那個男人也蹲下身子,替喬誌華撿著。


    “沒事兒,沒事兒。”喬誌華說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抬頭看向對方,然後整個人怔怔地愣在原地,麵前的男人,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那雙紋了眼線的眼睛。喬誌華衝他禮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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