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最後一個問題才是問題的關鍵。


    就算洛美翎說的事情是真的,但世奴令跟姬先生的死有什麽關係?


    “凱凱,你不懂,喚醒世奴令,需要血祭。”洛美翎一雙風情萬種的眼裏全是怨恨和不滿,“而血祭世奴令,需要守護世奴令的人或者其血親的血,才能喚醒世奴令。你奶奶現在活的好好的,你爸卻莫名其妙被殺了。凱凱,殺死你爸的凶手,難道不是你奶奶嗎?”


    胖子愣住。


    我愕然。


    胖子回頭看了我一眼。


    一時,他也無從判斷洛美翎說的是真是假。


    更何況,聽洛美翎這意思,姬先生被殺死的原因,也不過是她推斷出來的,她並沒有太確切的證據。


    我也一時無法確定。


    不過提到姬先生被殺時,洛美翎一臉仇恨和怨憤,我忽然覺得應該將她排除出殺害姬先生的嫌疑之中。


    畢竟,經過爺爺的訓練,能在我眼下表情作假的人少之又少。


    “姨媽,你怎麽知道我爸的死是為了喚醒世奴令?還有,世奴令到底是什麽東西?”頓了頓,胖子又一臉茫然問。


    洛美翎說的,始終沒有證據佐證。


    “你爸一個月前跟我說過,說他可能時日不長了。”洛美翎美麗的眼睛裏充滿了悲戚和哀怨,“我當時還打趣他,說他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麽好好的就說時日不長了?沒想到,他真的……”


    說到這裏,洛美翎忽然哽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氣氛,忽然有些詭異了起來。


    洛美翎和紀先生的關係,都建立在姬夫人身上。可現在洛美翎提到姬先生時,語氣異常親昵,尤其是滿眼的悲戚和哀怨,就像是懷念自己的愛人一樣,連遮都遮不住。


    胖子也隱隱嗅到了不對勁。


    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他的臉色也漸漸蒼白了起來。


    尤其是胖子看洛美翎的眼神,也漸漸從擔憂和關切,變成了濃濃的懷疑和凝重。


    這個時候,我更不便說什麽,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洛美翎用了很長時間才控製住了情緒。


    等她控製住情緒時,卻忽然看到了胖子看她的表情。


    或許她也意識到剛剛在胖子麵前情緒失控不太妥當,她用玉白的手指迅速拭了眼淚,白玉般的臉龐上微微閃出一絲尷尬來,卻又硬生生壓了下去,又補充了一句,“世奴令我也沒有見過……不過,聽你爸說,世奴令是一塊金色的令牌。如果不喚醒,就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金疙瘩;要是喚醒了,就可以號令姬家及姬家的儡兵。”


    “儡兵?”


    胖子又看了我一眼,好奇問,“姨媽,什麽是儡兵?為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姬家還有這個?”


    我則微微一怔。


    胖子不知道儡兵的意思,我卻知道。


    儡兵也叫骷髏軍,士兵全部是骷髏白骨,平時沉睡於地下,一旦被號令,就會破土而出,集結成軍隊,征戰天下。


    儡兵這個詞並未記載在秘錄之上,而是爺爺講給我聽的。


    隻不過,我小時候都當故事聽,從來沒有當過真。


    沒想到,我剛剛居然從洛美翎嘴裏第二次聽到了“儡兵”這個詞。而且,姬家居然還有儡兵!


    那姬家的實力,恐怕比我想象的還要隱藏的更深一些。


    或許,連胖子都根本不知道姬家的真正實力。


    我回想這些事時,洛美翎大概把儡兵的意思跟胖子講了一下,基本上跟爺爺給我講的差不多,甚至還要更籠統一些。


    “姨媽,您見過我爸說的世奴令嗎?”


    胖子小心翼翼問,“就您剛剛說的那塊金色令牌,您有沒有親眼見過那塊金色令牌?”


    我精神一振,也急忙抬頭看向洛美翎。


    誰料,洛美翎搖了搖頭,“你爸說,那塊金色令牌至關重要,除了他個你奶奶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不過我無意間撞到一次,那塊令牌好像被你爸藏在書房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原來,我們找到的那塊金色令牌,就是世奴令!


    隻不過,現在那塊令牌被偷走了!


    “姨媽,連我媽都不能看那世奴令?”


    胖子好奇問。


    “恩,包括你媽!”胖子忽然提到姬夫人,洛美翎似乎怔了怔,繼而點了點頭。


    我注意到,提到姬夫人的時候,洛美翎的表情變的很奇怪。


    像是厭惡。


    又像是無奈。


    但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洛美翎很注意控製自己的表情,剛剛的神色不過一閃而過,繼而又恢複了之前的疲憊和冷漠。


    到現在為止,胖子跟洛美翎交談有十來分鍾了。


    我注意到,洛美翎隻有在看胖子是眼神有溫度,其他任何時候都是傲然冷漠的,眼神時而激動,時而空洞,像是時不時就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一樣,很容易走神。


    她長的美豔無雙,風情萬種。


    可她散發著一股讓人避之不及的孤冷氣息,就像是遺世獨立的一株帶刺玫瑰一樣,可望而不可接近。


    “姨媽,您的意思,是不是您也沒親眼看到我爸是怎麽死的?”聽完之後,胖子沉默了許久,終於抬頭看向洛美翎問。


    “是。”


    洛美翎點了點頭。


    她一雙美麗眼睛裏全是疲憊和不甘。


    胖子聽完之後,微微舒了一口氣,“姨媽,或者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我爸的死另有其他原因呢,並不是奶奶殺死我爸的。再者說,這個世奴令並沒有被喚醒……”


    “不,你爸一定是因為世奴令而死的!”胖子一句話沒說完,洛美翎就激動的打斷了他的話,雙手捶在沙發上,近乎是歇斯底裏喊,“你爸就是因為血祭世奴令死的,就是你奶奶害死了你爸!那隻老狐狸,眼裏隻有世主和世奴令,別的什麽都沒有!當年因為世奴令,能把你爺爺都殺了,她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胖子驀然愣住,臉上的血色刷的褪的幹幹淨淨的。


    繼而,他直勾勾盯著洛美翎,僵硬著脖子問,“姨媽,您剛剛說什麽?我爺爺是奶奶殺死的?”


    我也吃了一驚。


    沒想到,洛美翎為了證明姬老太太害死了姬先生,激動之下居然把陳年老賬都給翻出來了?


    “凱凱,我,我……”


    洛美翎也被胖子的反應嚇住了,身子微微一縮,一時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說。


    胖子蹭蹭走近洛美翎,臉色慘白,聲音顫抖,眼神忽然變的有些可怕了起來,哆嗦著追問,“姨媽,您剛才說爺爺殺死了奶奶,到底是不是真的?您說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


    洛美翎隱隱有些後悔。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話說完整。


    “奶奶為什麽要殺爺爺?”胖子眼睛通紅,臉色卻蒼白無比,身子微微顫抖著,“爺爺一輩子都聽奶奶的,唯奶奶的命是從,奶奶為什麽要殺他?姨媽,你說啊,你說爺爺為什麽要殺奶奶?”


    “我,我不知道……”


    洛美翎也被胖子嚇著了,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說,“我,我是聽你爸偶爾提了一次。”


    胖子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怎麽會?怎麽會?”他紅著眼,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和激動,嘴裏不停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凱凱,你別嚇我?”


    看到胖子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洛美翎也被嚇著了,她急急忙忙站起身,半跪在胖子身旁,緊張摸了摸胖子的額頭,緊張問,“凱凱,或許是我聽錯了,你奶奶並沒有殺害你爺爺……”


    可是,無論她怎麽說,都於事無補了。


    胖子直挺挺跌坐在地上,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我明白胖子的心思。


    胖子的爺爺是倒插門,入贅到姬家的,他爺爺又一門心思想著三代還宗,所以特意讓胖子還了肖姓,平時難免會對胖子有所引導,導致胖子在姬老太太和姬老爺子之間,更傾向於姬老爺子一點。


    沒想到,現在卻驟然得知姬老爺子是被姬老太太殺的,他的反應可想而知。


    “他這是痛極生憤。”


    我低頭查看了一眼胖子,抬頭對洛美翎說道:“讓他緩一緩就行,沒什麽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洛美翎連連點頭。


    此刻,她小臉失色,眼神擔憂,一雙美目全注視在胖子身上,讓我心中隱隱升出一陣猜測來。


    不過,那個猜測過於大膽,我一時也不敢確定。


    “洛女士,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知道胖子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我則正視著洛美翎,緩緩開口問道:“這個問題對肖先生來說,也十分重要。”


    洛美翎抬頭看了看。


    剛開始,我其實可以看出來,她並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剛剛她讓我在場,不過也是看在胖子的麵子上而已。


    “如果事關凱凱的話……”洛美翎沉吟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問吧!”


    我直直看著她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一字一頓問,“洛女士,我想問問,你今晚本來要約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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