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我輕輕抬起了手,照著正直起身子打算再次磕頭的郭老爺子揮了揮手。


    郭老爺子原本直起身子要再跪拜的動作戛然而止,直直僵在了半空中。


    身體僵硬。


    一動不動。


    別院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聚在郭老爺子身上,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靜止不動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郭老爺子始終沒有動,始終保持著這個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他怎麽了?”


    “不知道……”


    ……


    屏氣凝神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有人止不住竊竊開口,惶恐追問著郭老爺子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


    但是,沒有人知道答案。


    咕咚。


    咕嚕嚕。


    他們的話音未落,就見郭老爺子的身子似乎微微晃了晃,他的腦袋竟然毫無預兆從脖子上滾落,又重重跌落在了地上,然後咕嚕嚕滾落到了一邊,最後定格在眾人眼中。


    死寂。


    詭異的死寂。


    所有人都駭然瞪大了眼,直勾勾盯著郭老爺子的腦袋,連呼吸都停止了。


    郭老爺子的身首分家,腦袋毫無預兆滾落到地上時,眾人就像是忽然被一隻大手忽然捏住了心髒一樣,死死盯著滾落在地上那顆長著蒼白頭發的腦袋,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郭老爺子就這麽……死了?


    而且,死的毫無征兆。


    甚至,都來不及慘叫一聲……


    看著郭老爺子滾落到地上的腦袋,我也愣了愣,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心中升起一陣凜然:郭老爺子的腦袋,就是被我這雙手這麽輕而易舉的取走的?我體內這個陌生“人”,也實在太可怕了。


    “忤逆我者,該死!”


    讓我驚恐的是,我明明對郭老爺子的死頗為驚懼,但我嘴裏卻冷冷的、毫無感情的吐出了這一句話。


    仿佛,天下盡在我手。


    仿佛,一切都在我生殺予奪之內。


    那種似乎超越天地一切的、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感覺,讓我覺得整個人都似在雲端一樣,縹緲而高冷。


    “世主英明!”


    許久,姬老太太終於回過神來,深深朝我跪拜行禮。


    姬家人也跟著恭敬跪拜行禮。


    “謝,謝世主教導……”盯著郭老爺子滾落到地上的人頭,郭祥麟又驚又駭,卻強忍著不敢驚呼出聲,而是咬牙跟著溫順跪在了我麵前,“我郭家以後願為世主赴湯蹈火,身先士卒。若有違背,郭家永世不得翻身!”


    郭祥麟倒也十分聰明。


    我剛剛處罰了郭老爺子,他反倒順坡上驢,直接要效忠我了,倒讓我一時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不過,這種被臣服的感覺似乎很遙遠,也很熟悉……


    好像我生來就該萬人跪拜臣服一樣……


    咦?


    我怎麽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此刻,我的全身充盈在那股暖洋洋的氣流之中,就好像疲憊到極點泡了個熱水澡一樣,全身的疲憊和冰冷一點一點瓦解,但整個人的精神也跟著一絲一絲鬆懈,最後竟然沉沉的、一點一點閉上了眼……


    “世主!”


    “世主!”


    ……


    閉上眼的那一刻,我隱隱聽到姬老太太和眾人驚駭呼喚著我。


    但我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隻想著徜徉在那股暖流之中,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再說。


    接下來,我竟然直接陷入了昏睡之中。


    而且,似乎一下子就昏睡了很長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我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但整個人卻一直處於昏睡之中,清醒也不過是斷斷續續的、意識偶爾清醒而已,並沒有真正的清醒過,也並沒有真正睜開雙眼。


    昏睡期間,我能感覺到有人在精心照料著我。


    我還時不時能聽到他們說話:有時候是姬老太太,有時候是姬錦霖,有時候是姬嫣然,有時候是胖子……


    甚至,他們還時不時請陳醫生來幫我查看身體。


    可不管他們如何照護,我就那麽不管不顧的沉睡著,像是幾百年都沒有睡過覺一樣。


    但我又不僅僅是在沉睡。


    因為即便是昏迷沉睡中,我也能感覺我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變化、呼吸在一點一點變長,感覺在一點一點變的更敏銳、更淩厲,像是有人在暗中改造著我的身體一樣。


    讓我變的更強、更健壯,更有力!


    我這是怎麽了?


    是什麽在讓我一點一點產生變化?


    我竭力想想清楚這個問題,但總是下一秒就昏睡了過去,這個問題總是得不到解答。


    直到有一天,我意識乍然清醒時,忽然聽到了姬老太太和姬錦霖的對話:


    “奶奶,世主這是怎麽了?自從那天莫名其妙昏倒之後,就一直這麽昏睡著……”姬錦霖的聲音裏充滿了擔憂,“您知道不知道,世主什麽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他距離我很近,說話清晰可聞。


    聽聲音,像是站在我床頭看著我。


    我很想回應一下姬錦霖,可我意識雖然清醒著,但雙眼皮像是被膠黏住了一樣,根本睜不開雙眼!


    接著是姬老太太略顯擔憂卻充滿信心的聲音,“錦霖,你別擔心。世主現在所經曆的,是他必然要經曆的階段。雖然過程可能漫長了些,但一旦這個階段完成,世主的身體和道行就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必經的階段?”


    姬錦霖似乎不大明白,“世主他不一直高高在上,無人能敵嗎,還有什麽必經的階段?”


    我的神經也猛然繃了起來,想聽聽姬老太太接下來會說什麽。


    尤其是我現在的狀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姬老太太頓了頓,聲音變的悠長,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一樣,“凡人轉世,靠的是進了三道輪回,投胎轉世做人;而世主不一樣,世主是靠靈體寄生。與其說這孩子是世主,不如說是世主的靈體寄生到了他身上,到某個特定階段清醒過來而已。”


    “寄生?”


    姬錦霖心裏一驚,“您的意思是,等世主的靈體完全覺醒之後,李大師就,就消失了嗎?”


    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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