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子地處江北之北,荒野鄉村,挨著崇山峻嶺,又地處異常偏僻,本就有很多奇聞異事。


    黃皮子這種東西,最為邪氣。


    神秘。


    生性狡黠。


    又容易成精。


    從小我就經常聽村裏的老一輩們提到,黃皮子成精前討封的軼事,知道黃皮子會感恩,但報複心也強,一般村裏人見了都繞著走,很少會去主動招惹黃皮子的。


    剛才聽二叔說黃皮子開道,我已經夠驚奇了。


    黃皮子這種東西聰明而狡黠,很少會被其他動物所利用的,沒想到居然能集體替轎子裏的人開道,已經說明轎子裏的東西非同一般了;更讓我驚奇的是,黃皮子居然直立向前,開口跟爺爺說話了。


    而且,黃皮子也提到了命定之人。


    “二叔,然後呢?”


    我急急催促二叔。


    即便是我從小聽多了這種奇聞異事,此刻也被二叔的講述給深深吸引了,忍不住再次催促二叔,希望他趕緊接著往下講。


    “那黃皮子說完之後,又深深衝你爺爺鞠了一躬。”二叔接著說道:“緊跟著,其他黃皮子,還有伴隨在大紅色轎子左右的那些動物們,也都紛紛直立起身子,齊齊向你爺爺鞠躬。”


    我聽的嘖嘖稱奇。


    即便是聽二叔講述,我也能感受到當時那種奇特的場景。


    隻可惜,我無緣親眼看到。


    “等那些動物們紛紛直立起身子衝你爺爺鞠躬時,你爺爺也拱手還了個禮,然後走到大紅轎子跟前,衝轎子鞠了三躬,高聲喊:請!”二叔接著道:“奇異的是,你爺爺喊完之後,那一直垂著的轎簾緩緩打開了,一條金色的巨蟒從裏麵盤旋了出來。”


    我聽的目瞪口呆。


    原來,坐在轎子裏的不是什麽人,而是一條金色巨蟒?


    二叔道:“等那金色巨蟒盤旋到了你爺爺麵前,忽然豎起了半截身子,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的心驀然一緊。


    這金色大蟒要做什麽?


    “當時我和你三叔也吃了一驚,以為這金色大蟒要攻擊你爺爺,兩人已經衝過去了,沒想到那金色大蟒卻從嘴裏吐出來一個金色布匹包著的小包裹。而你,就被裹在那個小包裹之內。”好像知道我在擔心什麽似的,二叔緊接著揭開了謎底,“等金色大蟒包著你的包裹放到你爺爺懷裏之後,你本來還在睡著,卻忽然醒了,瞪著你爺爺咯咯咯笑出了聲。”


    我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原來,當年我就跟爺爺有緣分。


    二叔惆悵笑道:“後來你爺爺說,他當時本來正在猶豫要不要接你的,但你這一笑,直接把他的心給笑化了,這才接了你,將你養了起來,將一身所學都傳授給了你。不瞞你說,你三叔經常嫉妒你,說你爺爺有些壓箱底的東西都舍不得傳給我們兄弟兩,卻毫不保留的傳給了你。不過,老三嘴上說歸嘴上說,他可是一點都沒有少疼你,但凡你小時候回來磕破點皮,你三叔都能找上門去跟人家算賬,這個老三呀……”


    繞來繞去,話題還是繞到了三叔身上。


    你看。


    這就是血緣親情。


    二叔嘴裏說三叔的命是天注定的,但他卻在回憶往事的時候,卻總是不自覺地提到三叔。


    提到三叔時,他的笑容就十分酸澀。


    二叔喜靜,三叔愛動。


    我小時候三叔沒少闖禍,每次都是二叔幫著三叔一起瞞著爺爺,並且想方設法的替三叔解決難題——他這位哥哥,想必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也是滿心關愛吧?


    隻可惜……


    講到這裏,我們叔侄兩一起沉默了。


    我腦海中一會兒是三叔之前的音容笑貌,一會兒是三叔臨死前替我擋住黑咒司的壯烈情景,一會兒又是二十年前爺爺、二叔和三叔大晚上開門看到的一幕奇景,腦海中亂糟糟的,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等你爺爺決定留下你的時候,那條金色大蟒衝你爺爺點了點頭算是謝過,那些胡黃灰白柳之類的也都紛紛向你爺爺道謝,之後金色大蟒又鑽進了轎子,被四隻黃皮子抬著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沉默了半晌之後,二叔又突兀的繼續講了下去,“等我們回過神來才發現,之前在院子裏聞到的那種奇異的香味,是從你身上傳出來的。”


    我身上有異香?


    我下意識舉起胳膊聞了聞身上。


    “傻小子,要是現在你身上還有,你會不知道?”看到我的舉動,二叔一下子笑了,“你爺爺當初覺得你身上異香太過惹眼,就想方設法找了好多法子,將你身上的香味給遮住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我剛才什麽都沒聞到。


    笑了一陣後,二叔又忽然沉默了。


    大概是想到當時迎接我的有三個人,現在卻隻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了,心中不免有些孤獨淒涼。


    我也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問二叔,“二叔,命定之人是什麽意思?”


    “當時我和你三叔也問過你爺爺,但你爺爺什麽都沒說,隻讓我和你三叔對外說你是你爸的孩子。”二叔蹙眉道:“不過,從你爺爺最後一卦來推斷,你應該是阻止這場浩劫的命定之人吧?”


    想了想,大概是這樣。


    畢竟,到現在為止,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奇遇。


    除了阻止這場浩劫。


    “二叔,那我到底是誰的孩子?”我又問,苦笑著調侃道:“雖然我是金色大蟒送到咱們家的,但我不可能是金色大蟒所生吧?”


    “當然不是。”


    二叔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爺爺說,你的身世在那一張白紙裏。不過我和你三叔偷偷拿那張白紙研究了很長時間,看來看去就是一張白紙,什麽都看不出來……可你爺爺說的話你也知道,從來不會有半句誑話的。”


    我的身世在那一張白紙裏?


    就是當年爺爺和二叔三叔他們苦等一個多小時,那些黃皮子們從門縫裏塞進來的那一張白紙?


    “二叔,那張白紙呢?”


    我好奇問二叔。


    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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