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回到了這個四坪大的房間。


    拯救完世界的最終頭目一回來就癱得東倒西歪。


    sora像麻糬一樣把整張臉黏在暖爐桌上,凡狄妲則在搓揉自己的肩膀。


    「……好累……這次,好慘……」


    「十年果然很長啊……無限期的拯救任務真的是有待商榷。」


    不知道為什麽霧島穿著泡完澡後穿的浴衣,坐在按摩椅上。


    「時間的流逝是殘酷的……就算肉體不老,我覺得你們的靈魂也越來越衰老,當然本人還是精神奕奕。」


    在霧島身旁看漫畫雜誌的炎格尼特抬起頭。


    「四眼田雞~現在浴室沒人嗎?」


    「嗯,精明的我已經先加熱好了。」


    「不愧是你,下一個換我洗可以嗎?還是女士們要先洗?」


    炎格尼特邊問邊從架上抽出一條浴巾,女士們則是揮了揮手。炎格尼特當她們是要他快快去洗,於是小跳步地穿越空飛身旁,打開紙門離開房間。


    關上的紙門門後傳出了向日葵的聲音。


    「對了,炎格尼特先生!你該不會用了我的洗發精吧!?」


    「對啊,粉紅色那個是向日葵的嗎?」


    「果然是你!難怪我就覺得最近少得很快!」


    「那個洗發精好厲害喔,多虧了它,你看你看,我的頭發也滑溜溜的。」


    「討厭~!你都特地調了自己的洗發精和潤發乳來了,那就用你自己的啊~!上頭說我的洗發精存貨很少——」


    「別這麽計較嘛~」


    「哇~!就叫你不要在這裏脫衣服了!去更衣間脫,去更衣間!」


    她的聲音漸漸靠近,然後紙門打開了。向日葵把加了冰愧的麥茶放到托盤上,小碎步快速走近暖爐桌。


    空飛背靠著牆,撩起自己的瀏海歎氣。


    「…………太奇怪了吧?」


    向日葵沒有回應空飛的呢喃,隻是麵帶微笑把麥茶杯一一擺上桌。


    「向日葵,辛苦了~」


    「請用茶,sora小姐辛苦了?你這次的表現很亮眼喔~」


    「嗯,sora,很努力,可以多稱讚一點。」


    「你一定會得到高分的!凡狄妲小姐也辛苦了~」


    凡狄妲戰戰兢兢地接過茶杯,忸忸怩怩地低著頭,眼睛向上瞅著向日葵。


    「那、那個……蜜柑。」


    「當然有準備囉~」


    請用,向日葵邊說邊遞出蜜柑,凡狄妲突然像小孩一樣眉開眼笑,小心翼翼用雙手接過。


    「……我說這太奇怪了吧……」


    空飛眯著眼睛注視這些女生,接著看向房間角落。


    異形身穿睡衣頭戴睡帽,已經鋪好了棉被。


    「…………?」


    「異形小姐要睡了嗎?」


    向日葵問完,異形就奮力豎起大拇指。她一定是想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吧」,向日葵也愉悅地回答:「真是養生呢~?」


    「……為什麽,為什麽這些家夥……」


    氣氛很悠哉,彷佛是下班後在自家休息一般令人安心,也像是畢業旅行夜聊般和樂融融。


    空飛倏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向日葵麵前。


    向日葵一臉詫異看向空飛,隨後……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當這裏是自己家一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對不起起起起起起起起起!」


    空飛累積已久的焦躁如烈火般猛烈爆發,讓向日葵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在四坪房間休息的最終頭目也都瞪大了眼睛詫異不已。


    「這不對吧!?這太奇怪了吧!?我們應該不是這種關係啊!?為什麽一回到這個四坪房間就開始走一個大家族節目特輯的路線啊!」


    sora噘出三角形嘴,食指抵在嘴唇上說「噓」。


    「空飛,冷靜,會吵到鄰居。」


    「哪來的鬼鄰居啊!就算真的有,光是在四坪的房間裏擠這麽多人就夠有問題了吧!你根本徹底變成小孩子了嘛!你是老麽嗎!?」


    聽到空飛的吐槽,sora回道「唔,說得也是」。接著凡狄妲快速而俐落地把一顆顆蜜柑放入口中,一邊歎氣。


    「您真的素很難搞呢……被關在這房間這摸長的時間,當欄會習慣啊。」


    「吵死了墮天使!吃個蜜柑不要跟準備要冬眠的鬆鼠一樣吃得臉頰鼓鼓的!」


    在空飛四處開炮吐槽的時候,坐在按摩椅中的霧島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舉起雙手。


    「哼,原來空飛小弟是吐槽屬性嗎……你也淪落成這種俗濫的角色了,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你這個穿得最可笑的人沒有資格說我……!」


    空飛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隻好掐住向日葵的雙頰揉來捏去。


    「給我差不多一點,到底要讓我們救多少個世界才滿意啊,嗄……?我在問你我到底要跟這些家夥在一起到什麽時候,回答我……!」


    「空、空灰先森捏得好通~!倫家的臉會爛掉~!」


    凡狄妲斜眼看空飛捏向日葵的臉,手撐著臉頰把蜜柑的皮丟進垃圾桶。


    「不過我確實也很在意,到底要救幾個世界才會結束呢?那個分數也是莫名其妙……我的感覺都麻痹了,我們到底救了幾個世界?」


    「總共救了二十五個異世界,拯救的時間,都不一樣,總共經過三十八年兩百三十五日。」


    凡狄妲正在回想的時候,sora開口道。


    空飛一行人長達三十八年都在拯救世界,在異世界奔走的時間已經是空飛原生世界陽壽的兩倍以上。


    正當此時……


    『救成的有二十五個,沒救成的有十五個,毀滅的有三個喔。』


    牆壁上的白板發出咻咻的聲音,浮現了一排文字。


    所有人都看向白板。


    他就是把最終頭目召喚到這個空間,讓他們去救異世界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自稱為『神』的家夥。神一如往常沒有現身,而是以筆談的方式與最終頭目交談。而且神從來沒解釋過自己是何方神聖,要他們做這些到底有什麽目的。要空飛乖乖聽從這種人的指令根本是強人所難,更何況……


    『你們也不過這點成績就膽敢發牢騷了嗎?』


    神這種莫名高壓的姿態令空飛氣憤難平,簡直就是血汗工廠的慣老板。就算空飛從來沒出過社會,也可以切身理解這個在白板上寫字的家夥提出的要求到底有多不合理。


    空飛走近白板,一隻手抵在文字的旁邊,像是不良少年一樣由下往上高高抬起他的下巴。


    「有種講這麽自以為是的話就說一下到底要我們救多少啊……!如果貴為神明卻隻會冷眼旁觀、毫無貢獻,就不要在那邊給我吹毛求疵……!」


    空飛說完,凡狄妲也舉起拳頭表示「沒錯,沒錯」。雖然他炮火全開出言威嚇,但是神毫不畏懼旋即回答:『我們可是把重新來過的機會賞賜給你們這群差點毀滅世界的大罪人喔,光是這樣你們就該感激涕零了吧?你才別給我得意忘形,處男。』


    碰!空飛的拳頭打穿了白板。


    神避開了空飛打穿的地方繼續寫。


    『不過這家夥說得也有道理,你們也太安逸了,跟一開始比起來,你們好像已經漸漸掌握拯救世界的一套模式,你們如果遵從這套模式機械式地拯救世界根本無人能敵。我們的目的是讓你們這群廢渣重新做人,你們要是忘了可就不妙了。』


    「到底有哪裏不妙……!」


    『這樣就不能教育你們這群廢渣了


    。』


    「這混蛋……!」


    『向日葵一開始也說過了,啊,說什麽來著……「拯救之心很重要唷」。』


    眾人無不覺得對方真的是有夠居高臨下,話都給他講、話都給他寫就好啦。在場所有人確實都是大罪人,他們也確實是為了讓自己的人生重新來過才會在這裏。


    但是他們本來就不是自願來的,而且空飛一開始根本是被強製參加的。空飛後來還是產生了想在原生世界重新來過的動機,但是這樣一來等於是讓神稱心如意(?),所以他一方麵無可奈何、心有不甘,一方麵還是謹慎小心地在拯救異世界……


    但是現在竟然說他們機械式拯救世界、要更有拯救之心,還說這是為了他們好。他們明明就已經恪盡職守了,實在沒道理要被神像慣老板一樣說三道四。煩躁的不隻是空飛,其他人也忿忿不平地瞪著白板。


    神事不關己地迅速進入了正題。


    『所以呢,要是你們都套用固定模式的話,我們也差不多都看膩了——』


    「喂!你說什麽?你說看膩了?」


    『我們稍微改變了拯救世界的主旨。』


    眾人看到神的奇怪提議陷入一片沉默。什麽主旨?這家夥是說主旨嗎?拯救個世界還要提什麽主旨會不會太莫名其妙?


    空飛從白板中拔回自己的拳頭瞪著向日葵,以眼神控訴「擺平神的暴行不是你的工作嗎」,向日葵臉上寫著「咦……」,迫於無奈而看向白板。


    「請、請問……改變主旨具體而言指的是……?」


    『等到了當地你們自己去確認。』


    「這樣太強人所難了,至少先告訴我們是怎麽樣的世界觀!」


    『這是你的工作吧,如果你們以為這次也是隻要打倒敵人、拯救女主角就可以拯救世界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字寫到一半出現了很長的「~~」,眾人緊盯著「~」,在寫到白板的邊緣時……


    『~~~~懂?』


    最後一個字出現之後,最終頭目再次降臨在新的世界。


    「哇~!又來了~~!」


    抱著手杖的向日葵一如往常淚眼汪汪地哀歎。


    空飛任側麵而來的風吹拂頭發,眼神淩厲地環視這個世界。


    怨天尤人也無濟於事,他差不多都已經習慣了。


    空飛一行人現在站在陡峭的懸崖邊,從崖上可以看到如叢林般茂密的綠蔭,天空也萬裏無雲。遠方有一座城堡般的建築物,看起來不像是古城堡,因為這些建築物的線條相當有近未來感,而且在太陽光的反射下呈現珍珠般的光澤。


    其他人也與空飛相同,在抱怨現況之前已經各自開始對異世界進行分析。


    畢竟現在還不知道拯救期限,迅速采取行動絕對是有利無弊。


    「期間太短,沒有休息,違反勞基法。」


    sora一邊抱怨一邊跳到飄浮裝置上,她把手掌搭在額頭上眺望遠方。


    「環境分析,結束,自然環境,良好,空氣汙染程度,近乎於零,但是有跡象顯示過去兩百年內曾經發生原因不明的災難。」


    「請問有多少人類存活呢?」


    凡狄妲問完,sora開啟全像投影視窗,驚呼一聲「噢」。


    「分析範圍,沒有限製,這次沒有懲罰?」


    聽到sora的疑問,空飛也檢查了自己的異能欄位。


    ……沒錯,這一次沒有能力的限製,空飛可以使用的異能數量是最大值,也就是一千個。


    「以往明明都會有一些不近人情的限製,這次吹的是什麽風啊?」


    「不、不知道……該、該不會這次的世界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


    向日葵鐵青著一張臉說,霧島抵著眼鏡向前一步。


    「不過這世界看來意外祥和呢,看不出有毀滅的跡象,如果隻從遠方的建築物來判斷,他們的文明水準應該也不低。世界觀……本人推測應該混合了奇幻與近未來吧。」


    霧島有些雀躍地說「嗯?跟以前的感覺都不一樣」,他身旁的sora關閉了視窗。


    「行星等級的分析結束,人口約三十億。」


    凡狄妲聽到人口數後,手抵著自己的下巴。


    「三十億……人數真多呢。就我自己的感覺,這個世界也有魔法存在,雖然性質不太一樣,但是可以感覺到類似於我原生世界的魔力。」


    「他們的技術進步到存在sora無法分析的成分,四眼田雞和凡狄妲的推測應該正確,魔法,sora不太懂。」


    sora失落地坦白自己的不足之處。


    相反地,炎格尼特踩在懸崖的邊緣挺起胸膛。


    他洗澡洗到一半,所以現在一絲不掛。


    「空~~~~氣好清新————!」


    他全身光溜溜,豪邁地吶喊出無關緊要的感想,並高聲大笑。


    空飛忍住了猛踹他屁股把他一腳踢下懸崖的衝動,手搭上了向日葵的肩膀。


    「詳細情況應該差不多也傳來了吧,快點上工。」


    空飛說完,向日葵慌慌張張地轉動手杖前端的地球儀。


    接著她的左手出現一個卷軸,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攤開卷軸。


    「這個嘛……這次的世界正如各位的觀察,是一個奇幻和科幻共存的……校園、奇幻?的樣子。」


    她邊說邊歪了頭,空飛也同樣歪了頭。


    「……嗄?什麽東西?為什麽奇幻和科幻裏會冒出一個校園啊?」


    「對不起……我也搞不太清楚,好像各國都有很多學校在培育『騎使(onughter)』這種透過魔法和特殊動力服戰鬥的戰士。」


    「不是軍隊在訓練而是學校在培育嗎?」


    「好像……是這樣,為了培育出大量的優秀騎使,舉國推動騎使的培訓……」


    空飛聽著聽著,覺得這個世界觀頗有蹊蹺而歪了歪頭。


    (嗯,如果是戰爭期間,或麵臨可能導致世界毀滅的重大危機時倒也不奇怪,把學校想成軍校就很普通了……但是就像四眼田雞所說的,這個世界……)


    至少目前看來沒有毀滅的跡象,雖然隻憑第一印象和sora的分析就下結論有點言之過早,不過感覺與危機完全扯不上邊。


    這次完全沒有能力限製也讓他很介意。


    「哇!這次他們很明確地告訴我們毀滅的原因是什麽!而而而而且甚至還附上了拯救指南耶!」


    「拯救指南?」


    「對啊!指南上麵有寫要怎麽做才能拯救這個世界!什麽嘛,這次根本是神的大放送啊……我現在來念喔!」


    乍聽之下是個好消息,卻讓空飛益發不安。那些混蛋神竟然會提供這麽多資訊,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幾年後會發生『邪神降臨』的事件讓這次的世界毀滅!邪神軍隊每隔幾年就會從異世界降臨並且帶來災難。」


    「喔!所以我們這次的任務隻是要擊退他們嗎?什麽嘛……雖然也是要看敵人多強,但是也太簡單了吧……」


    明明是個好消息,炎格尼特卻搖晃著胯下的弟弟垂下肩膀。向日葵不斷尖叫要他穿上衣服,一旁的空飛卻更忐忑不安了。


    (剛剛幼女觀察到過去曾經發生災難的跡象就是邪神造成的吧,現在知道騎使這種士兵是與邪神對戰的戰力了……如果邪神戰和上次的銀河大戰一樣是場大規模戰爭的話,就算是我們這些最終頭目也需要輔助的兵力。總人口三十億,重要的是要確切掌握其中有多少人是可用戰力……不過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他已經習慣性透過反覆思考厘清自己應該要做


    什麽,但不安還是如影隨形,讓他如坐針氈。


    「想知道,邪神的威脅程度,有資訊嗎?」


    sora提出了要求後,向日葵攤開第二份卷軸。


    「啊!有紀錄影像可以看,可以看到上一次邪神降臨的影像喔!你們要看嗎?」


    向日葵笑吟吟地問,彷佛是覺得「我終於有一次可以主控全場了~」。


    空飛點頭之後眼前的景象驟變,開始播放過去的影像。


    ☆


    空飛在驟變的景象中看到了一個東西。


    群青色的天空中開了一條很大的裂痕。


    那是一顆巨大的眼球。


    巨大的眼球突然籠罩了整個天空現出了原形。


    裂痕緩緩拉開,上下眼皮之間的眼球呈現極其純淨的漆黑色。


    這場毀滅來得太悄無聲息又太風平浪靜。


    但是在眼睛完全張開的同時,如女子哭喊一般的驚聲尖叫響徹雲霄。


    眾人抬起頭指著天空。


    ——來了!來了!邪神來了!


    在全世界陷入恐慌之際,一群怪物突破眼球表層,如眼淚一般傾瀉而出。空飛無法用言語準確形容他們的模樣,稱之為怪獸太含糊不清,稱之為惡魔又過於詭譎。


    他們是形體不固定的威脅,像是把邪惡中的邪惡在一鍋中熬燉,翻倒鍋子後,漫天邪神就此降臨。


    超乎常理的恐懼與浩如煙海的毀滅來襲。有些邪神展開巨大的翅膀漫布整片天空,有些邪神無窮無盡地伸長難以分辨是手指或觸手的物體,並將所有觸及之物腐蝕後同化。有些邪神身軀龐大超過一百公尺,他們把大地踩得轟轟作響,踩扁四處竄逃的人,並集中屍體製成肉團胡亂塞進口中。有的邪神外觀是矮小人型,但是隻要動動小指頭就能撕裂大地,隻要看到哭喊的人群就會溫柔地逐一撫摸他們,讓他們由體內自爆。


    他們隻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都會發出小孩一般的咯咯笑聲。


    邪惡軍隊頓時充斥整個世界。


    時間流逝,人類持續對抗邪神,但是長期奮戰的結果卻使世界變成人間煉獄。


    開啟地獄之門的邪神至今依然在天上,迷茫的眼中泛著眼淚、帶著笑意。


    儼然是在為地獄獻上祝福——


    正當此時,地麵射出了筆直的光束,他們是在這個世界被稱為騎使的戰士,身穿機械鎧甲的他們飛向巨大的眼球。


    幾百、幾千道戰士的光束與如驟雨般落下的邪惡軍隊正麵交鋒。


    然而戰士的人數和實力都不足以對抗蜂擁而至的邪神,光束一道一道消失,如星辰一閃即逝。


    視死如歸的戰士卻繼續迎戰。


    隻為了把其中一個展開紅色大翅膀的戰士送到邪神身邊。


    那是位女戰士,她的紅發如火一般熠熠生輝,她肩上扛著一把巨大的光劍,沿途揮砍邪惡的軍隊不斷往上飛。


    空飛緊盯著女戰士的側臉。


    他的腦中開始播放從未見過的影像。


    ——這是她的一生。


    她名叫雅絲加堤,雖然家境貧苦,但是卻擁有無人能敵的騎使天賦。她在萬眾期待中結交了一些朋友和夥伴,為邪神的降臨備戰。


    邪神的降臨卻粉碎了她的一切。


    她麵臨超乎想像的威脅,失去了家人、朋友、夥伴,失去了一切。她咒罵自己的無能,但是無論她如何垂死掙紮,隨之而來的卻隻有更多的死亡。


    然而,盡管如此——


    她依然挺身奮戰,為了幸存的生命。


    她咬緊牙關泣血奮戰,為了這個世界。


    她跨越夥伴的屍體,踩著朋友的翅膀,為了讓可恨的邪神吃下她一劍。


    雅絲加堤的吼叫蓋過了邪神的笑聲。


    雅絲加堤的光之翼如回光返照般益發耀眼,籠罩了整個天空。


    ☆


    「…………」


    空飛的眼前恢複原本的景象,這是個祥和而蓊鬱的世界。


    世界如此安寧,邪神帶來的災難宛如一場夢。


    然而空飛的靈魂還在因剛剛見到的過去紀錄而顫抖,回神過來時,他的拳頭緊握到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邪神的對戰紀錄比預期的更壯烈,與其說是戰鬥紀錄,不如說是死鬥的回憶。他接受到的是原汁原味的邪神壓迫感、戰死者恐懼與英雄的奮不顧身。雖然空飛並沒有親身涉足這場戰鬥,但是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恐懼與絕望了,一來也是因為他向來是予人恐懼和絕望的人,但是這次的衝擊程度僅次於結陽之死,甚至可能讓他夜有所夢。


    這個世界即將麵臨的毀滅恐怕有些棘手。


    他歎了口氣,看向向日葵。


    「…………」


    她瞪大著眼睛,淚水一顆顆滾落——她靜靜地在掉眼淚。


    空飛看到她這個樣子咂舌一聲撩起瀏海。


    (該死的神……給她看這什麽東西啊?我們也就算了,這家夥……)


    向日葵和空飛等人不同,她不是『沒能毀滅世界的最終頭目』,而是『沒能拯救世界的主角』。


    她說自己遲遲不敢挺身而戰,等到下定決心上戰場時已經為時已晚。剛剛雅絲加堤的畫麵對她來說太殘忍了,雖然不知道縈繞她心中的情緒是欣羨、後悔還是同情,但是這樣做未免太狠毒了。


    「……你覺得呢,空飛小弟?」


    霧島手摸下巴,一反常態以淩厲的眼光正經八百地看著空飛。空飛也恢複平靜,不滿地哼了一聲。


    「單槍匹馬的話必輸無疑,但是所有人一起上的話應該還是可以贏吧?我覺得難度比上次的銀河大戰低,但是作戰同時很難保護一般人和士兵,犧牲應該會很慘烈。」


    「既然沒有限製,光靠本人的黝黑繡球花就能殲滅他們了,不過……還是要花些時間。」


    「難得你這麽沒信心,你的浪漫呢?」


    「本人還是會理性地依對手程度壓抑滿腔熱情的。」


    他脫下眼鏡,眯起眼睛仰望群青色的天空。


    「這次恐怕會是一場苦戰。」


    「……哼,在原生世界中為了追求浪漫而死的家夥,就算講什麽理性也沒說服力啦。」


    空飛一說完,遲遲沒有反應的炎格尼特突然握緊右拳敲打左手掌,他一反常態發自肺腑感到激動,但是他會激動恐怕是因為……


    「……!這個世界的英雄好努力啊……!我好感動啊!就算是為了戰死的家夥,我們也要拯救這個世界!」


    ……他應該是滿心期待可以麵臨新的危機,類似出征前情緒激昂的感覺吧。


    雖然他現在講了這種正義之士的台詞,但是等到邪神無路可退的時候,這家夥一定又會陣前倒戈,空飛等人已經多次被他背叛所以不難想像。


    「sora,對付魔法是外行人。邪神,與凡狄妲的種族類似?」


    「要說類似嗎?但是好像沒辦法跟他們溝通,所以也很難說。騎使所使用的武器是以魔力為動力源,所以也許可以改良武器吧。」


    凡狄妲隻手摸著自己的臉頰,輕輕歎氣。


    「不過也是要看時間夠不夠……」


    「…………」


    空飛心係的也是時限,從過去的經驗可以知道,拯救世界時最關鍵的就是『拯救期限』。


    從以往拯救世界的期限來看,短則一星期,長則十年到無限期。


    他們的拯救成功率並不算高,四十三次中失敗了十八次,大多是因為無法在期限內拯救成功,此外有三次是因為自己人失控毀滅世界,其他的敗因不盡相同,有的是不知道從何救起,有的是意外害死了拯救世界的


    關鍵人物。


    值得慶幸的是,從來沒有一次是因為最終頭目的實力落於人後才失敗,因為就算被處以各種懲罰,他們也都能找出打倒強敵的方法。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自稱神的家夥還是有在考量實力的平衡……


    「……所以?拯救期限到什麽時候,草帽女?」


    盡管空飛開口詢問,向日葵依然淚流不止。


    空飛本來還想等她自己振作,但是她未免也哭太久了,耐心耗盡的他雙手夾住她的雙頰,上下左右搓來揉去。


    「快、點、給、我重新啟動!」


    「!?嗚、嗚哇~~!對不幾!倫家現在就確認!」


    向日葵撫摸紅通通的臉頰,攤開第三張卷軸。


    「……咦欸欸欸!?」


    她讀完第三份卷軸後,猛然發出了慘叫。


    她紅通通的臉瞬間鐵青,資料從她手中滑落。


    卷軸隨風飛走。


    空飛等人詫異地看著她。


    向日葵哇哇地合不攏嘴,衣服也滑歪了一邊。


    「拯、拯救期限……那個……呃……」


    「……是多久?說清楚。」


    「是半年,可是……那個……」


    「半年?從過去的經驗來看不長也不短……」


    「不是,那個……啊……半年後任務結束的時候——」


    眾人都對支支吾吾的向日葵皺眉。


    向日葵下定決心,她閉上眼睛仰頭大聲地說出了這次拯救行動最大的問題所在。


    「半年後是邪神降臨的三年前!」


    他們並不是很遊刃有餘,隻是還算認真而冷靜地擬定了這次的作戰計畫,但是在聽到真相之後,他們都與向日葵一樣鐵青著一張臉。


    「咦~真的假的~」


    炎格尼特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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