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黔易市的領導也都是追求大而全而不是想著因地製宜,鄧華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變得同樣急功近利。也許官場真的是個大染缸,時間長了就會專注於升遷,專注於追趕而忘記自己當官的初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鄧華理解馬毅,剛剛上任的最年輕省委常委市委書記,需要拿得出手的政績裝門麵。而賀誌廣副書記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覬覦市長寶座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拿出政績來。


    剛剛鄧華的建議他們未必沒看出好處,隻是對於兩個急於表現自己的領導來說,不夠耀眼不夠吸聚眼球。反而是趙菲菲部長,似乎更加務實,或者說更喜歡用另一種方式推介黔易市,又何嚐不是推介自己!


    “鄧華,你我是兄弟,不要談什麽上下級!”馬公子顧忌其他人在場,借上洗手間的機會和鄧某人攤牌,“梅書記為什麽上位?我不信你江郎才盡!不過我不想複製大通道計劃,不管你怎麽辦,一定要拿出一個好看好吃的東西,哪怕不能即時投入進去,僅僅是望梅止渴也行!”


    可以清晰感受到馬毅的焦急,鄧華皺皺眉:“馬哥,其實倡導綠色gdp同樣是政績,而且是迥別於他人的政績,是當前華夏諸多財迷政客中獨一無二的政績!”


    “綠色gdp?”馬毅眼前一亮,馬公子不是傻瓜,更是在地方和中宣部曆練,對鄧華的建議幾乎一點即透。之前不過被壓力弄暈了頭,一味想要貪多求快,隻想著證明自己。


    此刻小鄧同誌提出的綠色gdp無疑是一個極其響亮的噱頭,九十年代中後期是華夏工業汙染急劇擴大的時期。諸多的汙染源被那些急功近利的領導幹部引進來,也不顧及是不是會給地方帶來災難性的後果,隻要有gdp數值就行。


    此時的主流媒體還有那些被豢養的禦用文人,正在鼓吹經濟發展速度,根本少有人考慮到綠色環保可持續性發展。也正是這十年不管不顧的招商引資和竭澤而漁式的經濟建設,才會導致新世紀沙塵暴盛行,霧霾天氣揮之不去。


    馬毅不可能知道十年後困擾燕京城的霧霾,但是鄧某人的提議的確讓他動心,鄧華點點頭:“沒錯,就是綠色gdp!試想一下,當華夏處處濃煙滾滾汙水遍地的時候,你在黔易市維護一方綠色守護一方淨土,那不隻是政績更是大公德!”


    其實馬公子更看重“華夏諸多財迷政客中獨一無二的政績”,這句話徹底打動了他,獨一無二可不是那麽容易的。華夏人口太多,官員更多,實際上已經有領導幹部注意到汙染問題。


    但是他們注意到又如何?首先他們有那個執行力嗎?他們的領導和同事能夠拒絕gdp的誘惑嗎?他們有想法可是能把想法付諸實施嗎?所有的問題在馬公子都不是問題!


    別的不說,僅僅是掌控話語權,對於在中宣部有著豐厚人脈的馬家來說,就已經走在所有人前麵。當官僅僅是埋頭幹活沒有人吹捧沒有用,那些死去的英模還不是活著的時候默默無聞?


    “好!”馬公子外表吊兒郎當,事實上絕對是一個人物,做事一向當斷則斷,否則也不可能三十七八走到現在的位子。有人捧也要有那個能力,阿鬥有曆史上最好的丞相還不是“樂不思蜀!”


    兩個人重新回到茶室,賀誌廣看上去眼前飲食基本上沒動,看來賀副書記真心著急:“怎麽樣鄧華?華夏處在一個高速發展期,黔易市乃至黔州省都要抓住千載難逢的大機遇,務必要扭轉黔易市貧窮落後的麵貌,務必讓老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當然,你說的那些常委班子探討過,怎麽樣解決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女人心細如發,趙菲菲和莊夢瑤交換一下眼神,兩個女人都注意到,馬書記眉心的煩惱已經不見了。很顯然二位出去洗手間不過是歌借口,果然關係有遠近,賀副書記似乎根本無法獲得鄧華的真心輔助。


    剛剛趙部長訴說鄧華來黔易市的經過,無非也是提醒小鄧同誌,賀誌廣並非是他的伯樂!事實上也是如此,來到黔易市賀誌廣也僅僅是在職責範圍內做了一些事,對鄧某人的幫助有限的很。


    未必趙菲菲一定需要小鄧同誌的投誠,但是作為競爭對手,鄧華這樣一個足以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跟班,走入對方陣營太危險。女人很明智沒有挑撥什麽,隻是訴說一個事實,不管鄧某人是不是承情,最起碼蘭書記那邊應該有點影響力。


    不等鄧華說話,馬毅皺皺眉:“剛剛和小鄧同誌交流一下,很多時候我們領導幹部走入了一個誤區,包括我本人在內,更喜歡大項目大工程大政績,完全忽略一點,我們工作的宗旨是什麽?”


    “呃!”賀誌廣一呆,不過去一趟衛生間,怎麽馬書記的腔調完全變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賀副書記有點迷糊,“我黨的宗旨就是要為人民服務,就是要帶領全國人民走向富裕,帶領國家走向富強!”


    趙部長淺笑盈盈:“鄧華同誌是不是有了好點子?馬書記是不是已經有了決斷?說出來大家聽聽!”


    “點子是鄧華想到的,”馬公子不屑於貪占小鄧同誌的創意,那是世家子弟的驕傲,“他的一句話點醒了我,確切的說gdp是我們追求目標的手段,gdp更多是地方經濟建設成就的答卷。但是這份答卷上麵不應該隻有顯赫的數據,更應該有豐富的內涵,比方說鄧華同誌提到的綠色gdp!”


    “綠色gdp?”


    幾個人齊齊看向鄧華,大家似乎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詞,即便是一向走在宣傳戰線前列的趙菲菲,也對這個名詞很陌生。賀誌廣皺緊眉頭,口中念叨綠色gdp,從字麵上來看很好理解,可是綠色gdp是什麽不重要,綠色gdp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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