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動作之迅速連秦羽肆都沒有反應過來。


    戰家人更是驚詫不已,但是看清了來人,一個個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沒有第一時間拉住那個人影。


    尤其是戰卿卿,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女人,手指慢慢縮緊。


    這婦人根本不在意眾人的反應,朝蘇子諾狠狠碎一口唾沫。秦羽肆及時擋在蘇子諾麵前,麵色陰沉。


    “你這個掃把星!”女人也不管在場有多少賓客,指著蘇子諾鼻子就開始罵,“我以前不同意你和勳爵在一起,你除了克戰勳爵還做了什麽!”


    蘇子諾冷眼看著婦人,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撒潑的女人究竟是誰。但看到戰家人一臉為難的樣子,多多少少也猜到不少。


    “為了你這個賤人,勳爵連我這個母親都不要了,不讓我回來參加婚禮。”婦人渾身上上下都是金貴淩厲,看的出來她之前應該是鬢發高婉,禮裙曳地的高貴,但是現在鬢發也亂了,禮裙被拉了幾道口子,瞪著蘇子諾的表情像是要把蘇子諾吞下去,“要不是我自己回來,恐怕連我兒子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蘇子諾手抖的厲害,因為疼痛,加上剛才拚命為梁雨晨施針。此刻精神稍稍一放鬆,血水就爭先恐後的流出來。


    她深吸口氣,神色冷靜的看著林婉音,“有我在,勳爵絕不會出事。”


    秦羽肆聞聲轉頭瞥了眼她的手,白皙的皮膚幾乎不見。握著的銀針正“滴滴答答”淌著血滴。


    “少說大話,你以為現場隻有你一個醫生?”林婉音不屑道。


    這句話已有所指,秦羽肆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中流露出一絲冰冷:“戰夫人,你覺得這個時候你無理取鬧對戰上將的病情有什麽幫助嗎?”


    林婉音眼睛一挑,一副秦羽肆正好撞上來的潑辣。


    蘇子諾抬手,隨手扯開醫藥箱裏的繃帶,三下兩下往手上一纏,顧不得纏的好不好,隻要能暫時止住血液就夠了。


    “秦先生,麻煩你了。”蘇子諾低頭認真的為戰勳爵把脈。


    “你離我兒子遠點,你這個晦氣的女人!”婦人見蘇子諾不理會她,更是氣的火冒三丈,看那架勢就要朝蘇子諾衝過來。


    秦羽肆冷眼看著她,一動不動擋在蘇子諾麵前。


    秦羽肆不像是雷靳炎,是那種讓人忌憚的狠辣,秦羽肆是那種讓人骨頭裏生出涼意的冷沉。林婉音再怎麽蠻橫也隻是個女人,沒走兩步就在秦羽肆的逼視下停下。


    “蘇子諾,你這個災星。要不是你,我兒子不會遇見這種事。”女人不敢上前,但是對著蘇子諾去還是毫不手軟。


    戰卿卿猛的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看著林婉音。


    “誰準你這麽說我嫂子?”


    林婉音渾身抖了兩下,立刻恢複神色,“卿卿,你看看你都偏心成什麽樣了?”


    “看清楚了倒下去的人是哥哥,要不是蘇子諾,勳爵能傷成這個樣子?”


    “姑姑!”戰家有人聽不下去了,不滿道,“這些年你不在戰家,家裏都是子諾在照顧,今天戰勳爵為她受傷,也是讓戰勳爵願意的女人。”


    不說話的戰家人也都無聲的看著蘇子諾,蘇子諾這個孩子,一眼就可以看出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但是蘇子諾這段時間的表現,沒有人會輕視她。


    而林婉音和早在戰勳爵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分居,戰勳爵父親去世之後她更是聲稱要出國清修,自此之後也沒有回來過幾次。


    她確實一早就明確反對讓蘇子諾做她的兒媳婦,但是最初的五年,戰勳爵根本沒有看到蘇子諾,所以她也沒把蘇子諾放在眼裏過,後來,戰勳爵認定了蘇子諾之後,林婉音的反對就無足輕重,甚至因為林婉音的反對的太過淒厲讓人難堪,就連這次婚禮也沒有邀請她參加。


    對戰勳爵來說,他不是不把這個母親放在心上,但是戰勳爵沒想過要讓蘇子諾適應林婉音。


    戰勳爵的態度明確,戰家其他親戚當然都看得懂,不要提蘇子諾和他們相處了多久。就是蘇子諾此刻的堅韌就足以令人佩服。


    林婉音被氣的渾身發抖,她竟然沒想到區區一個蘇子諾,竟然把戰家人哄得服服帖帖,看樣子是她把蘇子諾想的太簡單了。


    “你們懂不懂什麽叫長輩,我是戰勳爵的媽,不是她是我媽,難道我還求著她?”林婉音掃過眾人,聲音淒厲:“現在勳爵被禍害到這種程度,你們還向著她說話,要被這個女人害到什麽程度,你們才滿意。”


    蘇子諾的腦袋都被尖銳的聲音刺的嗡嗡作響,她的手抖得更加厲害,幾次下針最後落下去的時候都容易偏,她不得不用左手固定著右手,這樣才插下去一根銀針。


    就這麽一會,血水已經把紗布浸透了。


    把脈後她知道雖然戰勳爵傷的比梁雨晨要輕,但是也不容忽視。倘若不是他身體素質強,恐怕現在已經和梁雨晨好不了多少。


    “子諾。”秦羽肆見狀彎下身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再勉強你自己了,醫生馬上過來,你以後不想上手術台了嗎?”


    蘇子諾把手一抬:“我不管以後,現在不拚盡一切,我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話說的可真好聽。”蘇子諾的話音未落,林婉音尖銳的聲音響起:“我的兒子不用你來假好心,你離他遠一點就算他命好了!”


    然後,林婉音的視線一轉,像是覺得某種火候已經到了,猛然看向了人群深處。


    “思瑾,你來。”林婉音提起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眾位戰家人卻是都愣住了,紛紛往人群中看去。


    一個身穿裸色禮服的女人慢慢走過來,她身姿高挑、容雪之姿,五官生的尤其精致,渾身帶著富貴之家的蓊蔚洇潤的書香之氣,亭亭玉立的立在那兒,就讓人愛意識到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浸潤出來。


    一步一步走到蘇子諾的麵前,對比蘇子諾的狼狽淩厲,像是一頭被攻擊的母獸,這個女人高貴而柔煦,是真正的大家風範。


    “我們思瑾學醫多年,不像某些半吊子,半天落不下一根針。”林婉音就差走到這個女孩的身後,一臉與有榮焉的傲慢。


    門外的雷靳炎氣笑了,慢悠悠踩著步子走進來,“這位大媽說話真是一點都不過腦子,所謂半壺水響叮當就是這個意思了。”


    林婉音冷聲冷氣道:“你是什麽人,戰家有你說話的份。”


    “戰家不戰家根本不在我考慮範圍。”雷靳炎挑挑眉道:“我就是想在哪說話就在哪說話。反倒是有些人,說了我不樂意聽的話,不論男女我都不會讓她好看!”


    林婉音臉色變了又變,比起狠戾來她差雷靳炎好大一截兒。


    何況雷靳炎可不像秦羽肆一樣文質彬彬,一看就是不惹急了也會真動手的人。


    林婉音垂了一下嘴角,很快擺手道:“思瑾,你快去看看勳爵。”


    嶽思瑾點點頭,立馬向身後人取過自己的針灸盒。此時蘇子諾才顫顫巍巍插下去第三根針,因為失血過多,她臉色蒼白不已。


    嶽思瑾取出一根銀針,準備朝戰勳爵走過來。誰知還沒到戰勳爵跟前,賀炎先一步擋在她麵前:“抱歉,嶽小姐沒有少夫人的允許,任何人不準接近上將。”


    林婉音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們一個一個都當我死了嗎?戰勳爵眼裏沒有我這個媽,你們也沒有我這個老夫人了嗎?”


    賀炎麵色不改,也沒有讓開的打算。


    嶽思瑾手握著銀針,如花潤澤的容顏上一臉尷尬。


    像是花瓣一樣卷曲的睫毛似乎瞬間蒙上了一層水汽,過了幾秒,一臉祈求的看向蘇子諾:“蘇小姐,不,少夫人,戰上將這樣下去恐怕……”


    “蘇子諾!你的眼裏是不是也沒有我這個戰勳爵的媽?現在你是不是要用勳爵的命來證明,你才是戰家的女主人?”那位嶽小姐的話還沒說完,林婉音一把抓住蘇子諾。


    雷靳炎卻在林婉音抓到蘇子諾前一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林婉音整個臉都扭曲了。


    所有人都以為又要開始新一輪的不可抹開的時候,蘇子諾突然開口道:“賀炎請嶽小姐過來。”


    剛才她看嶽思瑾拿針的手勢就知道林婉音所說的嶽思瑾醫學嚴謹不假,現在她的手受傷太嚴重了,戰勳爵必須要有人救治。


    這麽費勁才插下去三根針,而且越往後她會越艱難。


    蘇子諾她不怕疼,但是戰勳爵等不了。


    賀炎回頭看了眼蘇子諾,見蘇子諾微微頷首,這才讓開道路,“嶽小姐,請。”


    嶽思瑾蹲在戰勳爵身旁,一針針紮下去。


    此時雷靳炎調來的醫生終於來了,立馬給蘇子諾進行止血包紮。


    而林婉音滿臉滿意望著嶽思瑾,嘴角噙著笑容,“思瑾啊,從小醫術就好,也一直勤懇,不知道比某些人強到哪裏去了。”


    蘇子諾麵色平靜,冷靜的仿佛林婉音的話不是對她說的。


    她的眼神從戰家人臉上掃過,或多或少看到了幾分逃避。


    就連一向血裏帶風的戰卿卿都沒有吭聲。


    林婉音見她不答,冷嗤道:“逃避是沒用的,當年薄悠羽那個瘋女人給勳爵注射什麽抗體的時候,就是我們思瑾發現不對勁。”


    “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嗎?思瑾救過勳爵一命,是勳爵的救命恩人!而且從那以後,我們思瑾就喜歡上勳爵了,我也認準了這個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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