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如驚訝捂嘴。“怎麽會……”


    顧清幽空滯了幾秒,最後,堅毅的流光取代了她眸底的黯淡。“之前我就已經跟你說過,我會跟江雋分開。”


    “可是後來你們定了婚期,我以為蘇沫的事你們已經解決。”


    “我的確曾經試過就這樣含糊地跟他走下去,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做不到。”顧清幽如實地說道,嗓音已然微微沙啞。


    安雅如靜靜地看著顧清幽此刻發白的臉。


    顧清幽低垂眼睫,緩聲往下道,“蘇沫朋友發來的兩條短信,讓我輕易就崩潰了,縱使很努力自欺欺人下去,卻意識到我根本就做不到不去介意江雋的心底裝著別人……何況,他和蘇沫之間隻是產生了誤會,終有一天江雋克服掉他的心魔時,他還是會回去找蘇沫的。”


    縱使他對她承諾他絕對不會跟蘇沫複合,但理智永遠敵不過內心的驅使,即使是強大如神的他。


    “可是蘇沫她……可能活不長久。”


    顧清幽輕淺地吸了口氣,重新抬起眼眸,眸底前一刻的落寞已恢複堅毅。“美國的醫院技術很先進,蘇沫會被治愈的。”


    安雅如輕輕一歎,“那你們的婚禮怎麽辦?”


    顧清幽恬淡地微笑,“我想江家對外會有個合理的解釋的……”


    安雅如又想到一個問題,“……淑姨還呆在這裏治療嗎?”


    顧清幽點點頭。“他應該不會介意的。”


    他們之間是和平分開的,所以其實他們現在也可以算是朋友,隻是可能不會再見麵的朋友。


    ……


    葉朔回去複命。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江雋靜如雕塑的長身屹立在落地窗前。


    他的脊背挺直,雙腿筆直修長,雙手落在黑色的褲袋之中,挺闊的背影高冷倨傲。


    葉朔輕輕敲了敲房門之後,走了過去,站在江雋身後不遠的地方,他恭敬躬首,“江總,支票我已經交給夫人。”


    “嗯。”江雋幾乎像是沒有回應一般,極淡地應了一聲。


    “但夫人是勉強收下的,依我的觀察,夫人她不會去銀行兌現這筆錢,另外……”葉朔頓了一下,然後屏住呼吸說道,“夫人硬把您送她的戒指交給了我,要我替她還給您。”


    江雋眉心皺了皺,驀地,回過身。


    葉朔惶然得不敢看江雋,把戒指遞了過去。


    好一會兒,江雋才從葉朔的手裏拿過那枚戒指,凝注著那枚戒指,深沉的雙眸中,燃燒著一股幽暗的火焰。


    葉朔此刻哪裏還敢在辦公室裏逗留,清楚江雋今日的心情不佳,他低著頭趕緊退出了辦公室。


    那蔟火苗終究在江雋的眼底慢慢消退,恢複了深不可測的平靜。


    江雋憶起了他去買這枚戒指時的心境。


    當時隻覺得她需要一枚婚戒,應酬的時候,剛好遇到n市的一個珠寶商,便讓這個珠寶商送了幾隻鑽戒過來。


    在那幾枚戒指中,他一眼就看中了這隻圓形鑽麵的粉色鑽戒。


    這是一隻款式非常簡單,卻很精致、漂亮的戒指,也許是因為她皮膚白,手指幹淨修長,他覺得她不需要戴款式設計繁複的戒指,所以當時就覺得這枚戒指跟她很相襯。


    果然,他的眼光不差,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很漂亮。


    那時候還沒有真正生出把她留在身邊的念頭,卻已經沒有打算日後把這枚戒指收回來。


    沒想到,她終究還是把戒指還給了他。


    ……


    江董夫婦已經得知江雋和顧清幽回到了c市,他們以為江雋和顧清幽一直都在一起,卻沒想到,晚上十點他們等到的卻是江雋一個人回到了江宅。


    “雋兒,清幽呢?”


    江董夫人立即就追問起來,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不對勁。顧清幽如果今晚是去醫院陪動完手術的淑姨,至少行李是會先拿回來的,但是傭人手裏此刻隻有江雋帶回來的幾份文件。


    江董亦皺起了眉,但不似江董夫人的情緒激動,他把擔憂沉在了心底。


    “婚禮的事,您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對外公布取消。”江雋依然是以平日對母親的尊敬聲開口,說完之後卻兀自邁開了步伐。


    “什麽……取消?”江董夫人在原地怔了一秒,然後急急地追上江雋,擋在了他的麵前。“雋兒,你這是跟媽媽在開什麽玩笑?”


    江雋以沉穩的麵龐和沉著的目光回以江董夫人。


    江董夫看著他,眉心漸漸地皺了起來,眼眸不敢置信地瞠圓。


    江雋這才開口,“我已經盡我所能去挽留她,然而她已經心意已決,我不想去勉強。”


    “你是說清幽一心想離開你?”江董夫人急忙走到江雋麵前,緊緊握住江雋的雙臂。“雋兒,清幽怎麽會想要離開呢?她已經跟你簽了結婚協議,她已經是你的妻子。”


    江雋淡聲回答,“即使已經結婚,她離去的想法也未有改變,何況,我並沒有真正讓那份結婚協議生效,當初逼著她簽字,不過隻是把她留下的權宜之計。”


    江董夫人喉嚨竄起了一絲哽咽,“所以,清幽現在是離開了?”


    江雋看著母親,平靜地道,“她還在c市,隻是不會再回江宅。”


    江董夫人身體重重一震。


    江董連忙將江董夫人攙住,肅然看向江雋沒有表情的麵龐。“她要走你就讓她走了?”


    江雋沉下眼,“強扭的瓜不甜。”


    這一刻,江董夫人抽噎起來,然後就往別墅的大門走去。


    江董原本還想要說什麽,見到妻子的舉動,立即就挪移到妻子麵前,扶住妻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江董夫人眼睛濕潤,嗓音哽咽到嘶啞,“我要去把清幽找回來……她不會走的,她在乎雋兒,也舍不得讓我傷心的……”


    江董輕聲一歎。“如果雋兒和清幽已經談好,你去找她,隻是在勉強這孩子。”


    江董夫人抽泣,“那怎麽辦?我舍不得這孩子離開……”


    江雋背對著父母,臉色呈現陰翳的暗色。“我承諾過不會勉強她,所以,你們所有的人都不要去找她。”


    江董夫人猛地回過身,看向自己兒子冷漠挺直的背影。“雋兒,難道你真的打算跟蘇沫複合嗎?”


    “無此打算。”


    回答了母親這四個字,江雋已然遽冷地邁開長腿,走向二樓。


    ……


    過去他這個時候回家,她不是在沙發上看書,就是在浴室裏洗澡,或者已經睡下,總之他一進房門就知道她在哪裏,然而,今晚他打開房間,迎接他的卻是黑暗的房間和一室的冰冷。


    房間依然還是那麽大,卻因為沒有她的存在,變得格外的冰冷、空寂。


    房間裏由於他們離開了好幾天,已經不再有屬於她的氣息和味道,仿佛隨著她本人的意識,不留下任何的戀棧。


    過去那麽多年他一直獨過,從未感到過孤獨,卻在今晚有種全世界隻剩下他一人的落寞和頹然之感。


    脫去西裝外套,鬆開領帶,往常這個時候他就會解著襯衫扣子走向她,然後將她抱住,耳鬢廝磨一會兒,最後去洗澡,然而此時此刻,他隻解了一顆襯衫扣子,讓嚴謹了一天的自己得到稍稍釋放,他便把整個人埋在了沙發裏,連洗澡都不想去。


    手機突兀的鈴聲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江雋從丟在沙發上的西裝口袋裏將手機拿出來,神色淡漠疏離地接聽。


    手機那頭傳來的是闕言的聲音。


    “雋,齊遠恒在給蘇沫下藥之前,未免蘇沫真的出事,他那時候已經在替蘇沫尋找合適的心源,現在合適的心源已經找到……醫生準備明天替蘇沫做換心手術。”


    “蘇沫”二字沉積在心底那樣深刻的愛與恨,讓江雋前一刻的孤獨感受瞬間變得微弱。他冷聲啟唇,“我以為我說過,我不想再聽到有關任何蘇沫的消息。”


    “可是換心手術是一項很複雜的手術,教授說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五十,而我必須讓你知道,明天也許是蘇沫活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天。”


    江雋徑直結束了通話。


    ……


    翌日早上江雋在如常時間下樓。


    葉朔站在江宅大廳,看到江雋無論是西裝革履的嚴謹裝束,還是全身上下散發的冷肅氣息,全都跟平日無異,他稍稍地鬆了口氣。


    按照原本的行程,江雋早上將會飛回n市繼續處理七星級酒店的項目。


    然而,江雋此刻吩咐葉朔,“讓機長加滿油,去紐約。”


    收到江雋命令的葉朔當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過了足足有兩秒,葉朔才趕緊回應,“是。”


    ……


    顧清幽早上亦是如常的時間醒來,可是,在她睜開眼習慣性去看身邊的人時,卻沒有看到預期的那抹英俊側顏。


    床的另一邊是冰冷的,而且房間裏也沒有絲毫屬於他的味道。


    然後她慢慢地清醒過來,意識恢複。


    坐起身,她準備去廚房為淑姨煮粥,她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她隨即從床頭櫃上把手機拿了過來,卻沒想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媽媽”兩個字。


    是的,電話是江董夫人打來的。


    她鼻子發酸,過了很久,這才讓自己保持平靜的情緒,按下接聽鍵。“喂……”


    “清幽,媽媽想跟你見一麵,媽媽現在可以過去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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