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會廳內除了近衛軍士兵警戒,隻剩下盧俊義親信和盧家嫡係要人。


    盧家嫡係的重要人物,除了三叔盧有財之外,還有幾個堂兄弟。


    盧俊孝是二叔盧有壽的遺腹子,二叔母自二叔去世後就一門心思撫養俊孝長大為人。這二哥俊孝真是人如其名,侍母至孝。二叔母曾經得過一次怪病藥石無濟,俊孝一步一叩首跪行十幾裏前往這大名府裏的龍華寺為母親祈福,寺內主持大圓和尚開了寺門見到俊孝時,俊孝已經頭皮膝蓋已無整狀,鮮血已經流盡結痂。俊孝看到大圓那一霎昏倒在地,最後可能是此孝行已感天動地,叔母轉危為安。俊孝為人忠厚老實,雖然沒有突出的才幹,但一些基本的事情交給他足以放心,雖然不能獨當一麵,但也可以負責一些傳統生意,如米行、茶莊、綢緞莊等。盧俊孝和盧俊義的關係隻是一般,說不上好和不好。


    盧俊信、盧俊禮是三叔盧有財的兒子,兩人的為人也人如其名。


    盧俊信頗有當年季布之風(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一向說話算數,信譽非常高,江湖上生意場上許多人都同他建立起深厚的友情,可以說人脈關係相當之廣。他生意頭腦也甚好,之前曾出過好幾個好主意。但由於無緣家主位置,心灰意冷,頗有破出盧家另立門戶單幹之意,但為三叔所阻。現在正負責家族的鏢行和貨運生意。盧俊義看得出盧俊信是一個君子,如果不能施展本領也隻會另立門戶,絕對不會吃裏爬外,做一些有損盧家利益的事情。十二世紀重要的是什麽,依然是人才,尤其是盧俊信這種可以培養成職業經理人的。盧俊義在重新審視過盧俊信的品行後便特意給了他多些生意份額來培養鍛煉他。


    盧俊禮為人謙虛謹慎,知書達理到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時有“盧家八虎,知書唯禮”之稱。他曾向學於理學大師程頤,在河南伊皋書院跟隨程大師學習三年多,由於程頤去世而停辦書院不得已才回河北。他後來在河北開辦了多家伊川書院(伊川乃程先生表字),廣請東京等地的理學大師前來講學。雖然此人在學問上並無所出,但在書院經營上有聲有色。有“程門立雪”佳話的楊時和遊酢常來大名府的伊川書院授課。同時家族的印刷、出版事業也是由俊禮負責,主要印刷一些四書五經先秦諸子經典,唐詩宋詞等。


    盧俊智、盧俊勇是四叔盧有祿的兒子,四叔被貶謫到嶺南一直沒有回來,當時兩個兄弟還小,就托做盧有福之子養在北京。所以此二人和盧俊義的關係相對是最好的。雖然四叔人在嶺南,但畢竟是家裏嫡係,二位兄弟的教育培養也一直沒有放鬆。也是很典型的人如其名,雖然他們兩人和盧俊義一樣接受的是儒家教育,所謂的理想應該是學而優則仕,但他們誌向卻明顯和其他孩子不同。


    盧俊智喜歡搞些世人常說的“奇技淫巧屠龍之技”,換言之,他就是一個發明家,是魯班重生,馬鈞在世,盧家製造這塊的實業就是他來開辟的,像是木工、鐵器什麽都在他的眼睛裏,一些傳統的礦場製造場都在他的管理下,另外他還有一個研發作坊,經常一進去就好半晌不出來。雖然說是一個發明家,但他以往的發明都是對以往的家具農具等東西的改良,並無革新東西產生。盧俊義看他辛苦,就托人去東京買了本《夢溪筆談》扔給他,盧俊智如獲至寶,正用功研讀。


    盧俊勇和乃兄盧俊義都是武癡,但天賦不如盧俊義,但在民風強悍高手雲集的河北地界也是小有名氣,人送綽號墨麒麟,因為和乃兄盧俊義比起來黑了不少,在盧家負責當鋪和賭場的總保安問題。


    盧俊義將盧有德犯下的可能惹到官府的三宗大罪(叛國、大不敬、殺害無辜)對在座的盧家高層做了一個詳細的報告,而且將相關的證據都傳給他們查看。


    眾人看完後,陷入了一片死寂中,誰都沒有想到竟會有這麽大的問題。靜默了一炷香時間,三叔盧有財打破平靜道:“俊義,你這次的行動沒和我們商議,我們也不怪你。你對你大伯這一門的處理也很寬厚大度,想必你父親也樂於見到這樣的結果。你大伯所做的事情如果全部宣揚出去,牽扯起來定然會影響到盧家甚至動搖我們的根基,你沒有把事情鬧大,隻是在家族內部處理。你做事已經很有分寸,三叔我就放心了。”


    盧俊義欣喜三叔的明理,但目前看來正是一個把自己的計劃宣布的好時機。


    盧俊義環視左右,繼而正顏厲色道:“三叔,幾位兄弟。這樣一個想讓分裂家族的野心分子,一個跟遼人勾勾搭搭的漢奸,殘留在我們家族內部。遲早會生起滔天大禍。為了我們盧家,為了我們漢人,我不得不這樣做。經過這件事,我想了很多。我今天要講的一些事情,是我深思熟慮過的,關係到我們盧家的生死存亡,請大家務必聽真。”


    幾位兄弟屏住呼吸,直愣愣的看著盧俊義,等著盧俊義繼續講下去。


    盧俊義情緒激昂地說道:“盧家在大名府生存發展,已經五代了,先祖們流血、流淚、流汗耗盡了他們畢生精力,辛辛苦苦的為我們打造了一個很好的基礎。現在我們家族的財富在河北首屈一指,在全國也是名列前茅,但這樣就可以了嗎?我們就應該滿足嗎?凡事都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們如果不向前推進就會被時代淘汰。是的,本朝對咱們經商做買賣的人是夠寬待了,但在整個社會裏我們還是下層人士,我們甘心永遠做一個商賈嗎,我們甘心永遠對那些貪官汙吏點頭哈腰嗎?那些貪官汙吏如果再壞一點想侵吞我們的家產易如反掌,比如說現在的梁中書貪欲大發,想拿走我們的財富,他隻需要隨便給我們按個通敵賣國的罪名沒收我們的財產,我們就毫無反抗之力。”


    大家頓時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也隻有盧俊義自身經曆過貪官對富商的坑害剝奪,同時也在水滸中看過盧俊義的下場,所以心有餘悸,說的雖然嚴重卻也是事實。


    三叔盧有財首先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才能保住我們的財富?”盧有財活了六十多年,見多了萬貫家財一朝空隻因財主得罪了貪官的情況,所以也不會傻傻地問為什麽朝廷不管,他早就明白隻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生存下去。


    盧俊義對盧有財點點頭道:“隻有權力,隻有我們掌握了足夠的權力,我們的財富才能鞏固下去。你們應該沒忘記祖父的遺訓吧,他遺恨咱們家族無人拜相封侯。但不知怎的,咱們家族這幾代好像隻能富而不能貴,但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盧俊信反應甚快:“兄長,除了科舉,我們難道還有別的好方法?”盧俊信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本人也參加了多次的科舉,中了進士卻因種種原因不能綬官隻得賦閑在家料理生意,更不用提屢次得中武舉和武進士的盧俊義。


    盧俊義笑道:“當然有,而且比科舉更好。試論朝政,現在雖貌似本朝最繁華時候,但大家應該看出自從王安石坳相公變法失敗後,國事日漸糜爛。當今天子喜好花鳥、美女、道士,唯獨不好朝政,下麵六大奸臣狼狽為奸,腐敗墮落到無一正直之人可立於東京朝堂。我們即使能夠得授官職,也頂多隻能分配到偏遠之地做一個候補知縣,然後很難提升,因為仕途上小人、庸人、裙帶之人遍布,已無我等立足之地。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徑。我認識了一些英雄豪傑,接觸到另外完全不同的世界,那就是綠林江湖。”


    盧俊禮也反應過來:“難道兄長想造反?我盧家累世不出亂臣賊子,我第一個不答應。”


    盧俊義哈哈笑道:“會哭的孩子吃到的母乳會比較多。如果我們不站出喊喊,朝廷是不會注意到我們這些人的,那花鳥皇帝的眼睛裏隻有那奸臣和妓女。我們暫時造反起事是為了日後能被朝廷招安,是為了現在剿除貪官汙吏,日後清君側,收複燕雲十六州,滅遼興宋。”


    三叔盧有財驚道:“沒想到俊義竟然有如此壯誌,所謂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你若能做到,那我們盧家光耀門楣光宗耀祖指日可待。隻不過不知道你具體怎麽打算的。”


    盧俊智也說道:“兄長,說詳細點,你是怎麽計劃的,如果言之有理,我們都全力支持。”


    盧俊孝、盧俊勇也附和道:“兄長隻要你說的在理,這事能幹成,俺們就跟你幹。”


    盧俊義笑著問道:“三叔,各位兄弟,就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你們覺得按照現在朝廷還能維持幾年太平,再過幾年就會有人起來造反?”


    盧俊信笑答道:“兄長所言並非聳人聽聞,我常在外麵跑,看到官場越來越腐敗,流民越來越多,綠林好漢占山為王落草為寇的也越來越多,皇上還不體恤民力,搞什麽花石綱,搞得天怨人怒,他還不知。有這樣的鳥皇上,有這樣的鳥大臣,恐怕過不了十年,天下造反起義的比比皆是,恰如隋末。”


    因為盧家開始發家就是從商,商場上需要經常賄賂官員,對官場腐敗對政治這一套也慢慢失去尊敬,絕大多數盧家人對皇權並沒有升鬥小民們那麽敬畏,私底下罵起皇上也沒什麽。比起這一任,這趙宋前幾任的皇帝還不錯,雖然除了太祖趙匡胤英明神武之極,其他皇帝對外懦弱無能,但他們的經濟民生政策還不錯,盧家的人沒有怎麽罵。但這一任太荒唐了,不能不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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