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二樓靠窗的安靜位置。


    正示飯點兒,餐廳可是熱鬧。


    安果打量了幾眼,首先作為中式餐廳,地方菜館,環境很棒。


    二樓中央,是長條形的自主餐桌,中西結合,餐前甜點,還有顧客可親自鮮榨果汁。


    安果站著,乖乖讓身後的男人,紳士的為自己脫下大衣,一並交給侍應生。


    他問她,去榨果汁嗎?


    安果搖頭,她懶,出國留學的三年,每天早晨最討厭的就是給自己榨一杯鮮橙汁,但是熱牛奶又沒時間。


    兩人入座。


    安果把精致的菜譜推給他,也懶,讓他點菜。


    溫謹懷問她忌口的,安果挑眉沒說話,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還不知道?


    這人點頭,明白,哺育期婦女。


    她左右無事,起身,拿了兩人的杯子,自主餐桌那邊可以接現成的熱飲,飯前暖胃。


    排隊等了蠻久的,安果吃了兩塊小果糕,不明白怎麽一杯果汁要接這麽久。


    等到她了,明了了。


    果汁箱出問題了,出水很小,還茲開好幾條,她拿杯子放到下麵,眼睛瞅著,越覺得有趣。


    身後來人,靠近,她腦門一熱,短路般回頭笑眯眼:“哎你看呐,果汁器尿尿分叉,可能得前/列/腺/了,待我一治。”


    說著,踮腳啪的一下往箱子壁就是一掌。


    倒真好了,尿不分叉了。


    “薇薇你說男人那萎了的東西,要是一揪就好,那多省事兒,還能拔苗助長(第二聲),從此無短小!”


    她又回頭,得意露笑,雪白嫣嫣的笑顏卻在男人清若平和的五官裏,一時僵死——


    “……”


    媽蛋。


    腦抽了,今天跟出來吃飯的不是曾薇薇阿喂!


    安果那臉在男人看過來的視線裏……燒紅,“不好意思,那個…我那個…”


    平時跟薇薇在外麵吃飯什麽的多半不正形,學醫的就是怪胎,經常吃著飯幹著什麽想到醫學方麵的脫口就出。


    這人臉上看著毫無異樣。


    包裹在白襯衫裏的修長手臂,清然地越過她,關上果汁器的開關,把杯子端出來。


    遞給她時,垂著眼眸,那黑色的漩渦裏有什麽一時也看不清。


    隻聽他低低地喃:“調皮。”


    遂端著自己那杯熱飲,清清然轉身,單手插袋無比優雅地回座位了。


    安果那耳根,仿佛還存著他說話時噴下的熱氣,帶著溫謹懷的幹淨氣息的熱氣。


    說她調皮。


    能不能別用這種讓女人最受不了的漫不經心,似寵溺又十分平靜的高能語氣……


    嗚……她要死了。


    ……


    直到菜上來,安果也沒敢多瞧他。


    這人喝熱飲,時而一口,看手機,修長手指按鍵不停,蹙眉頭在處理醫院的事,應該。


    桌子上三碟兩盅湯,加一個蓋盤蓋住的大盤,侍應生說菜品全部上齊。


    溫謹懷收起手機,給了小費。


    安果瞧著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消毒濕巾,擦手,也遞給了她一張,醫院裏專用的。


    “……”


    同是學醫的,她……真的還好。


    二樓有些高度,這時看窗外街燈的霓虹,很是美麗。


    天空時不時飄得小雪花,被七彩的光影炫得似真似幻。


    安果悶頭喝湯。


    “湯入五勺最好,吃菜,這是店裏的招牌菜,鹽焗醬鴨,蒸熟肉嫩,好咬,你嚐嚐。”


    “哦。”


    安果蠻乖的,在他麵前,莫名就變得。


    她放下勺子,卻再次瞧見驚人一幕。


    這人拿著分鴨肉的小刀,長指若然,緩而不急,一道一道,分明就是解剖手法……


    鴨牌,一些小器官……


    安果倒沒什麽,當醫生的,這個也習慣了。


    隻不過這人……能不隨時隨地致力於學問麽,她平時切牛排也沒有苛刻到把t骨完整地割出來啊。


    偏他不覺得有什麽,切得那叫一個優雅認真……


    安果埋頭,鴨肉一塊一塊往自己碗裏送,她嚐著味道真好,主要是男人為她切的。


    又抬頭看這個把一隻鴨解剖的像教科書上整齊馬列的男人,心說完了,自己就好這種呆呆的醫生呆子。


    一頓飯,吃的和諧又斯文。


    安果沒想到他也能聊天,話不多,但說到專業,兩人就有說不完的話。


    有時爭論,多半是安果知識點記差。


    和他沒得比,你問這人內科外科什麽科,人都能對答如流。全才一個。


    說道養生。


    安果通過一頓飯,覺得他對食物挑剔程度還算好。


    這人難得一笑,笑時那淡粉色的薄唇閃了安果兩隻眼睛。


    一個男人,怎麽能把唇生得有特別有男人味的剛毅如刃,又是那邪邪的淡粉色呢,這不勾人麽。


    她一時腦裏又不幹淨,想起昨夜這兩片薄唇流連在自己身上的情形,時而像勁風,時而又像羽毛,吐著迷惑氣息隨她的呼喘,輾轉不休……


    氣氛隨著安果盯著他嘴唇不放的目光,而悄悄變化。


    這人正說著腹腔器官移植術,淺眸清幽,注意到,慢慢地止了聲。


    周圍歡聲笑語,與他們無關。


    兩人四目相對,夜色在彼此的眼睛裏晃悠,蕩漾,安靜,他不出聲。


    安果猛地扭頭。


    男人起身,拿出錢包裏的卡,“我去結賬。”


    “……哦。”安果低頭,收拾根本沒什麽好收拾的包。


    隨他身後,下樓,出飯店。


    車停在安靜的廣場一隅。


    兩人走路慢慢,一前一後,身影相疊。


    他到車門前停住,手臂插在大衣裏,回頭看她。


    安果低頭。


    他開了車門,坐進去,並沒有發動引擎,隔著車玻璃,望她。


    安果揪緊包包的帶子,臉上都是男人的視線,不知是什麽意思,幾個滋味,那股子若有似無,卻在身體裏激了暖流震蕩。


    默默地,她挪開腳步,手拉前車門變成後車門,臉是那樣紅了,但漆黑夜裏不可見,坐進後座。


    前麵男人坐了片刻,斂著眼眸,心照不宣,開門下車,打開後座門。


    空間裏兩人氣息一融,一個是撲上去,一個是溫潤接住。


    一時吻得彼此都用了力氣。


    安果爬到這人身上,他生的斯文,默不作聲,安果當這個‘不要臉’的,yao著透紅的唇,解他皮帶,羞得耳膜嗡嗡,偷偷瞧他,他閉著眼,眉宇微微蹙著,那長睫毛撲在眼窩上顫,任她胡來的清清弱弱的樣子,十二分的斯文如雋,安果抵著他高高的鼻梁,心說你別這麽勾/人行不行,溫謹懷,溫謹懷……


    免不了一番旁若無人的折騰。


    都是久曠之身,一個三十四,一個二十七,熟也都熟透了,不來那套校園裏青澀曖曖地眉眼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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