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再次踏上旅程,終於抵達了托勒傑。被喚為水國的托勒傑街道麵海,還有幾艘大型木造船停泊於港灣。或許因為築起這座城鎮的始祖托勒傑是異世界轉生者,因此此處的建築物也帶著幾分日本風。漫步街上的行人,也都穿著仿製和服的衣物,令人備感懷念。搞不好托勒傑的本名,其實是虎次【注】也說不定。
譯注:托勒傑與虎次日文發音相似。
「哇啊~放眼望去盡是水!這就是大海對吧!」
「真漂亮……」
首度目睹廣闊大海的兩人顯得格外興奮,我也是初次見到如此碧藍且澄澈的汪洋。這般藍海,我隻在雜誌或電視介紹的外國景點見過而已。莎拉更已把一身軍服換成了便服,完全轉換為旅行的氛圍了。
「各位是初次造訪托勒傑嗎?我起初也是備感震驚呢。」
「嗯,真是美不勝收。」
要是沒有馬車上的行囊,我都想立刻開始享受海水浴了。但不能那樣,我們還得將旅途中逮到的兩名『黑風』盜賊團成員帶到公會才行。那之後,我們向女盜賊及小弟兩人進行了盤問。並在莎拉使出虛渺夢魘的效果下,最終打探出了情報。而那兩人此刻正於馬車中呼呼大睡。
打探出的情報如下──第一,黑風複活了。不對,正確來說是假裝被消滅才對。打倒黑風的a級冒險者隊伍,取而代之成為了盜賊首領,原先身為黑風首領的男人,的確成了這群冒險者的手下敗將,他的首級被交給公會後,同時向世人發表了黑風解散的消息,然而撇除那場戰鬥中喪生的團員,實際上大部分的黑風成員都幸存了下來。而暗中操控那些幸存者,指示盜賊襲擊我們的幕後黑手,正是那名a級冒險者。遺憾的是,我沒能打探出對方的名字。看來他似乎沒有對手下的黑風成員表明身份,也會不時變更根據地,沒有固定據點。話雖如此,a級冒險者為數不多,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了,不過這件事還是到公會再確認吧。
第二,我們得知黑風現在的主要活動是擄人。他們之所以鎖定艾斐爾及莎拉為目標,應該也是策略的一環。以女盜賊卡娜等黑風幹部為首的執行部隊,似乎正在各地犯下相同的勾當。此外,由於黑風本身即為高等集團,普通的冒險者護衛根本奈何不了他們,而且他們還徹底湮滅了證據,以防止其存在為公會或周邊諸國所知。擄人對象甚至包含冒險者,再將人質當作奴隸販賣。據聞,這些全是擔任新首領的a級冒險者所指示。
「我說,快點把這些家夥交出去吧。我想近一點觀賞大海,還想釣魚!」
哎呀,迫不及待莎拉開始催人了。艾斐爾雖然默不作聲,但看起來也罕見的坐不住了,她內心或許也和莎拉抱著同樣的想法吧。
「說得也是,我們盡快前往公會吧。」
「那麽由我帶領你們過去吧,請往這邊。」
大叔的帶領下,我們朝托勒傑冒險者公會邁出了步伐。
◇ ◇ ◇
──托勒傑冒險者公會櫃台。
「黑、黑風!?這、這情報千真萬確嗎!?」
「我可以擔保。馬車遭到襲擊時,是這些冒險者大人們救了我。」
我們將黑風交到公會櫃台,並說明來龍去脈。多虧馬車夫大叔在,看來事情得以毫無阻礙地進展下去。
「那個,你們是帕茲支部來的吧?不好意思,可以拜見一下你們的公會證嗎?」
我出示了閃爍金色光芒的公會證。公會證依據冒險者級別不同,以顏色作為區分。f級是藍色,e級則是紅色。隨著級別提升,則依序變為綠色、銅色、銀色及金色。而我是a級,因此是金色。
「咦,是a級冒險者嗎!?真是萬分失敬!」
「我就覺得你們很強,原來是a級冒險者大人啊……」
「沒錯,可要拿出相應的禮數來款待我們喔。」
莎拉啊,為什麽是你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不,無需在意。比起這個──」
我們將盤問出來的黑風情報告知了對方。冒險者公會在各國都設有支部,告知這個支部後,情報應該會立刻傳達至各處。希望這麽一來,能多少防範擄人事件……
「你們知道討伐舊黑風的冒險者所在地嗎?那個人或許就是主謀。」
艾斐爾問道。
「非常抱歉。這件事無法由我下判斷,我去請高層前來。請往這邊的貴賓室。」
◇ ◇ ◇
在櫃台人員引領下,我們被帶到了某個房間。等了幾分鍾後……
──喀鏘。
開啟門扉的是位妙齡女子。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莎拉慌慌張張地起立。艾斐爾則已守候在我身後。
「初次見麵,我是托勒傑國公會支部的公會會長,蜜絲特。」
「初次見麵,我是冒險者凱爾文。」
握手致意後,我與自稱蜜絲特的女性隔著桌子麵對麵。
「我從裏昂那裏聽說過了。嗬嗬,他最近盡是談論著你們的事。讓裏昂如此中意的對象,可是相當罕見唷。」
原來裏昂和蜜絲特小姐有來往嗎?
「我受了裏昂公會長諸多關照。不過還真教人意外,他從不曾在我麵前表現出欣賞我的模樣。」
「畢竟他這個人有些別扭。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我想他其實對你們寄予高度評價。」
「希望真是如此。」
話又說回來,那位裏昂欣賞我?落入他圈套的回憶數不勝數,令我心情複雜。
「你是不是時常被裏昂耍著玩?那個人從以前就是這樣。」
「兩位認識多久了?」
「已經有二十年了呢,我和裏昂是同屬一支隊伍的冒險者。裏昂他擁有『解析者』這個別名對吧?就是因為他老愛偷窺別人的能力值。」
「哈哈哈,我也曾被偷窺過呢。」
談笑聲持續了一陣子,接著我們總算進入正題。
「那麽,關於黑風的事……」
「是的。我已經從櫃台人員口中聽聞凱爾文先生你們獲得的情報。不僅有a級冒險者提供的情報,還捕捉了現行犯。而證人則是名聞遐邇的路多先生──可說是行路高手的馬車夫,公會方也數次備受他關照。依此我判斷此事可信度相當高,也已準備將消息轉達給各地方公會支部。」
大叔路多先生,原來也是位知名人士啊。「沒什麽了不起的啦……」路多先生羞赧地搔了搔頭。蜜絲特小姐的工作效率真高。
「那麽,關於討伐了黑風的冒險者及其隊伍……」
蜜絲特小姐停頓一拍後……
「他們現在正滯留於托勒傑國內。」
◇ ◇ ◇
「既然人在托特傑,就立刻頒布逮捕令……」
艾斐爾語畢之前,蜜絲特小姐便搖了搖頭。
「出於一些原因,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這是什麽意思?」
蜜絲特小姐緩緩地站起身來,並從房間架上拿出一本書,接著翻開至某一頁。
「黑風遭到討伐,正好是距今一年前。這篇是當時某個報導機關刊登的報導。」
對方將書攤開,放置於桌上。拿起書後,我們三人一同看向頁麵。上頭貼了幾張剪報,這就是所謂的剪貼簿吧。
「請閱覽這篇報導。」
「失禮了,我看看……」
a級冒險者克裏斯托福一行人,殲滅盜賊團『黑風』
今日,吾等偉大的特萊申王傑魯大人發布了令人雀躍不已的喜訊。近年於世間引發軒然大波的大盜賊團『黑風』,已由特萊申出身的a級冒險者克裏斯托福先生率領的隊伍打倒了。於各國燒殺擄掠的黑風,是國際通緝的對象,然而卻無人能掌握其所在地。他們甚至有『無影盜賊團』之稱,各個團員能力甚高,連騎士團都無法貿然對其出手。吾等特萊申領地中的某座村莊,先前才慘遭毒手,這件事各位恐怕仍記憶猶新吧。在此現狀中挺身而出的人,正是克裏斯托福先生,他獨自進行調查後,發現了黑風首領的所在地,且出色地成功取下對方的首級。傑魯大人大力讚頌這項豐功偉業,並決定將榮譽勳章贈與克裏斯托福先生,如此一來,克裏斯托福先生將成為如假包換的英雄,今後偉大新英雄的活躍事跡也非常值得關注。
「……原來如此。」
「你們正在搜索的冒險者,八成就是克裏斯托福吧。如這篇報導所述,如今他被推舉為特萊申的英雄。若是我們輕舉妄動,恐怕會造成托勒傑與特萊申之間足以促成國際問題的危險。」
意思是他對冒險者公會而言,是難以處理的人物嗎?話說回來,特萊申可真是教人頭疼的國家。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
「但是已經罪證確鑿了耶?我不曉得他是哪國的英雄,但總不能叫我們忍氣吞聲吧!?」
「這……」
「莎拉,冷靜點。蜜絲特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得先做些準備。」
此言雖然是為了安撫怒不可遏的莎拉,需要花時間準備也是事實。這案件牽涉國家問題,要想解決怕是得耗上好一段期間。如果有決定性的根據,能證明我方的正當性的話──
「──────嗯?」
剛才,有什麽……
「主人,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繼續談吧。」
怎麽可能沒什麽。那麽,這個反應是──
『莎拉。』
『咦,在這裏對話?要談什麽秘密嗎?』
我切換到了唯有部下才能參與的溝通網高速對話模式。
『你的氣息感知技能,有感應到以四人為一組的高手嗎?』
『呃……在城鎮入口,能感覺到還滿強大的氣息。依這股力量,等級大概落在50前後吧。』
『果然啊……』
世上果真有所謂的偶然嗎?那樣的話,我運氣可真好。
『那四人組與這件事有什麽關連嗎?』
『目前還不能完全掌握狀況,不過……』
我將能力值顯示在部下溝通網上。
『這四人組恐怕就是勇者。』
『『『──!』』』
過去玫璐妃娜赴往迪拉密斯授予巫女神諭之際,她接手過記錄寶珠。這分類於a級道具的寶珠中,保存了天地萬物的情報。寶珠本身雖然還給了巫女,但上傳至部下溝通網的勇者能力值如今還留存於其上。令人驚訝的是,我還可以利用能力值判別勇者的氣息。當然,我也一直追蹤著這四人的氣息。
『看樣子,他們才剛進入這座城鎮。』
四周沒有騎士的反應,這四人是單獨前來托勒傑的嗎?
『是公主殿下提及的那些人嗎……』
『勇者……』
雖說是不同人,但莎拉的親生父親過去就是被勇者殺害的。她的心情恐怕很複雜。
『莎拉,我想你應該明白。這裏的勇者是不同的人。』
『……我理智上明白。』
然而她似乎還無法整理自己的心情。看來有必要觀望狀況,時時看好她才行。
『那就好。這回,我打算讓這群勇者替我們做一件事。』
『的確。若是勇者的話,知名度及人望都遠超過克裏斯托福,我們已握有罪證,若再有公會及迪拉密斯作為後盾,想必特萊申無法有所怨言了吧。』
『你想讓勇者及黑風一派正麵衝突嗎?』
『那樣我就不必戰鬥了吧?』
『『『………』』』
『不要一下子默不作聲啊!』
當然,這不是唯一的理由。勇者們的實力在a級冒險者中,頂多隻有中階~高階。以克裏斯托福及他的隊伍,再加上黑風為對手,無法斷言他們一定能獲勝。要是在這種地方讓他們送死,不知道玫璐妃娜會說什麽……
『唉……重新打起精神吧,我要發表作戰計畫了。』
◇ ◇ ◇
「蜜絲特小姐,我有個提案。」
「提案嗎?」
作戰會議結束後,我們總算進入了準備階段。這個作戰計畫需要蜜絲特小姐的協助。要是作戰成功,應該還能賣給托勒傑一份人情。如此一來,獲得白米的可能性亦會隨之提高。無論如何,我都非取得白米不可!
『主人,料理就交給我負責吧!我絕對會為您重現食譜的!』
『王之故鄉的夢幻食材……老夫也要實體化,盡情享用一番!』
『你們有時會突然少根筋呢。』
在牢不可破的決心下,我們展開了行動。
◇ ◇ ◇
神崎刀哉率領的異世界勇者們,自神皇國迪拉密斯啟程後,曆經漫長時間抵達了水國托勒傑。他們為何來到托勒傑呢?要想說明理由,得先從轉生神玫璐妃娜授予巫女柯蕾特的神諭說起。場景是迪拉密斯大教堂,這是神諭頒布後緊接著發生的事。
──迪拉密斯大教堂。
刀哉與刹那抵達大聖堂門前的同時,與水丘奈奈及黑宮雅碰上了。
「神崎同學!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略顯混亂的奈奈,與刀哉等人是就讀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學。她身型嬌小,且長著一副稚嫩的麵容,卻擁有一對圓潤的豐胸,因此在部分男同學之中,人氣異常高漲。那副經常被誤認為中小學生的容貌雖然令本人深感自卑。但那樣貌與和穩的性格,卻能創造出柔和悠然的空間,為四周帶來療愈效果。
「我看到大聖堂發出了光芒,是煙火嗎?」
雅則與奈奈完全相反,顯得極為冷靜。她是召喚前日才剛轉學至刀哉班上的僑生。這位不可思議係的美少女擁有天才般的頭腦,但言行舉止卻無法以常識預測。擁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她,留有一頭華美的銀色秀發,甚至還締造了上學首日便有人為其成立粉絲俱樂部的傳說。
這兩人都與刀哉及刹那相同,是自現代被召喚至異世界的勇者。
「我也一頭霧水。隻不過,柯蕾特她人在大聖堂裏。」
「咦咦!?那得盡快確認她的安危才行!」
「沒錯!開門之後同時衝進去,準備好了嗎!?準備……」
──砰!
「柯蕾特,你沒事吧!?」
刀哉向著佇立於祭壇前方的銀發少女高聲呐喊。沒有物品遭到破壞或發生過騷動的痕跡。方才釋放出的強光彷佛假的一般,大聖堂一片鴉雀無聲。當四名勇者仍警戒著四周時,柯蕾特赫然回過頭來放聲宣告:
「女神頒布神諭了!」
刹那對她的話做出了反應。
「你說神諭……女神大人來到這裏了嗎!?她說了什麽!?」
自從突然被召喚至這世界起,這是他們初次與女神接觸。或許她願意讓他們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刹那隱隱懷抱這份期待,靜靜地等著柯蕾特下一句話。不久後,柯蕾特靜靜地開口了……
「在玫璐妃娜大人的協助下成功召喚勇者,很快已經過一年了。自那之後,我從未領受過神諭。但終於!新的神諭終於頒布了!啊啊,玫璐妃娜大人的尊榮是如此羞花閉月!她為勇者大人們的成長備感欣喜,而綻露出的那抹笑靨,可謂一笑千金……不,萬金!在我曇花一現的半生中竟二度現身。那份溫柔與愛憐,實在令柯蕾特心醉神迷……!」
「「「………」」」
002
欣喜若狂的柯蕾特,理智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於大國迪拉密斯位居第二的大人物竟露出如此癡態,可謂稀世珍景。不對,這副模樣若被看見,可會大大影響她的聲譽。
「神、神崎同學,柯蕾特小姐似乎有點累了。由我們把她帶回房間,你可以先回去嗎?」
「嗯、嗯。要不要我來背她?」
「不行,你是想趁機偷摸柯蕾特吧?刀哉你這幸運色狼。」
「什麽!雅,你到現在還懷恨在心啊……我當時又不是故意的……」
「雅……!?你和神崎同學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好了好了,相聲就到此為止。」
因現況而抱頭煩惱的刹那,試圖讓現場恢複平靜。她身為麻煩製造者刀哉的青梅竹馬,自小便體驗過無數次這類麻煩事,甚至已到了厭煩的程度。也因此,她總是自然而然肩負起協調角色,要是放任不管,另外三人會一直保持這副調調。無可奈何的刹那,隻得過著教人胃痛的每一天。
「我想騎士團的人也差不多察覺到騷動而趕來了吧。刀哉你去應付他們,我、奈奈和雅一起迅速抬走柯蕾特!來吧,開始行動!」
「「了、了解~!」」
「遵命長官~」
刀哉自大聖堂飛奔而出。刹那等人也抬著柯蕾特接著離開了。
「太美麗了,實在太美麗了啊~玫璐妃娜大人啊~」
當晚,柯蕾特的寢室張貼了禁止進入的告示。
◇ ◇ ◇
──柯蕾特的執勤室。
叩叩。
「……請進。」
「打擾了,巫女大人。」
正在書寫資料的柯蕾特停下了手,並將視線投向門扉。走進房內的人,是迪拉密斯引以為傲的神聖騎士團團長克裏夫。他是神皇國迪拉密斯的最強戰力,亦肩負勇者的指導者一職。至今即便刀哉四人協力戰鬥,都仍未能擊敗這位強者。
刀哉等人也跟隨克裏夫踏進了房內。
「神聖騎士團團長克裏夫,於此晉見!」
「辛苦了。今天之所以傳喚勇者大人與克裏夫團長前來,原因無他,正是為了報告一件事──玫璐妃娜大人頒布神諭了。」
柯蕾特用與昨天截然不同的情緒,道出了衝擊性的話語。然而刀哉等人卻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因為他們昨晚目擊柯蕾特的癡態,衝擊力更甚於此。四人正互相眼神示意,猶豫是否應該乖乖表露出驚訝的模樣。至於差點失笑出聲的雅,更是渾身打顫。唯有不知緣由的克裏夫驚愕不已。
「這是真的嗎!?真是萬分恭喜,巫女大人。得盡快向教皇大人報告此事!」
「慢著。我已經向父親……向教皇轉告過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麽柯蕾特,女神大人說了些什麽?」
刹那極力不去思考昨晚的事,並詢問神諭的內容。
「……西方大陸帝國醞釀著一股邪惡氣息,勇者必經之路就在那裏,但絕對不可靠近帕茲。」
「什、什麽……」
克裏夫更加吃驚了。
「克裏夫團長,西方大陸帝國莫非是指……」
「嗯,是與我國處於長年休戰狀態的列賈帝國。」
迪拉密斯與列賈之間,目前處於休戰狀態。但戰時的緊張氛圍仍蔓延至今。國家之間一度鑄下的鴻溝,是無法輕易填補的。
「我記得可以通過十字大橋前往那裏對吧?」
「那也可以,但那是與特萊申同屬軍國主義的國家。不僅戒備森嚴,更設置了好幾重關卡。要是對方得知你們是迪拉密斯的勇者,不知道會遭受對方怎樣的毒手。除了身份有所保障的旅行商人以外,不建議走那條路。」
「但、但是如果女神大人神諭屬實,那魔王或許就身處那個帝國也說不定喔?真的要去嗎?」
奈奈的一句話,令眾人鴉雀無聲。即便曆經訓練,這一年來也積攢了經驗,不過他們本質上仍是生活於和平世界的高中生。雖然已做好了與魔王一戰的覺悟,但臨陣當前,還是令他們的心情動蕩不安。
「巫女大人,我認為這件事言之過早。刀哉等人的身心狀況,都還不足以魔王為對手。況且身為迪拉密斯騎士的我,亦不能輕易涉足他國領地。」
「我也明白。不過這是玫璐妃娜大人下達的神諭,肯定有其深意。」
柯蕾特垂下眼簾,陷入深思之中。沉默籠罩房間,徐徐和風不時自窗戶流淌而入。不久後,柯蕾特睜開眼,低喃道:
「自托勒傑乘船出發吧。」
◇ ◇ ◇
刀哉等人帶著幾名騎士,來到了迪拉密斯及托勒傑的國境附近。路途中,不論男女皆紛紛回頭瞻仰勇者們騎乘白馬的英姿。克裏夫甚至開玩笑地說「都比我還出風頭了呢」。於是現在他們戴起了兜帽,當作應急措施。
「抱歉了,刀哉,前方就是托勒傑的領土,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雖說是關係友好的國家,但騎士仍不準未經許可便踏入國內。」
克裏夫是神聖騎士團的團長,各國有力人士自然認得他的臉。一般而言,隻要事先向托勒傑申請許可,即可與勇者一行人同行。但這回是秘密渡航,無法進行這些事前準備。
「不,送我們到國境線就已經足夠了。我們會設法自食其力的。」
刀哉以天生的爽朗笑容慰勞克裏夫。雖然他自信滿滿,但同為夥伴的奈奈似乎沒那麽樂觀。
「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離開迪拉密斯吧?沒問題嗎……」
這一年來,他們的活動範圍都集中於迪拉密斯國內。雖然曾隨神聖騎士團進軍他國,但這回是勇者隊伍首次單獨行動。對奈奈而言,心情就像第一次赴往迷宮那時一般忐忑。
「我雖然在巫女大人麵前那麽說,但你們已有大幅成長。盡管知道你們是勇者,但老實說,我沒想到你們竟能成長得如此迅速。等級方麵,也已經與各國頂尖好手不相上下了。」
「……但對團長卻是每戰必敗。」
麵無表情的雅,語氣顯得有些別扭。在模擬戰中,自己的魔法直到最後都沒能傷到克裏夫一根寒毛,這似乎令她心懷不滿。
「哈哈哈!我好歹也是迪拉密斯最強的騎士喔?就算你們變強了,我也不會輕易成為手下敗將的!」
「嗬嗬,下一次訓練我們可不會輸唷!」
受到克裏夫激勵的刹那,威風凜凜地斷言。但她也察覺到了,他們與克裏夫的實力仍差得很遠。順帶一提,克裏夫的等級是84。經刹那調查之下,位居世界最高峰級別的人,例如獸國高恩的獸王等人,等級都落在相距不遠的區間。相對地,刹那等人的等級則是才勉強接近60。他們在迪拉密斯管理下的迷宮深處,接連不斷地進行猛烈特訓,才得以短時間內急速成長。但即便當作恭維話來說,也談不上能與各國頂尖高手抗衡。
(得在這趟旅程掌握些什麽才行……女神大人恐怕也是為此頒布神諭的。)
刹那的視線前方,是托勒傑的領土,而汪洋彼端則是利賈帝國。刹那重新下定決心,要徹底守護她的青梅竹馬及摯友。
之後他們閑聊了一會兒,並談了些關於此後旅程的事後,便與克裏夫及騎士團道別,接著騎乘白馬往托勒傑奔馳而去。勇者的初次旅程就此展開了,第一個目的地,是停泊於托勒傑港灣的迪拉密斯船隻。
◇ ◇ ◇
四人將所乘的白馬暫且寄放在馬舍,並再次環視四周。延展於眼前的風景,與迪拉密斯相比別有一番風情。對在日本這樣的島國出生長大的勇者們而言,著實是令人感懷不已的光景。
「托勒傑和日本有點相似呢。我說,要不要稍微在城鎮繞繞?」
「奈奈,我們可不是來觀光的。謁見托勒傑王之後,我們就要搭乘柯蕾特安排的船隻前往西方大陸了。」
刹那凜然地訓斥奈奈。然而難掩興奮之情的人,並不隻奈奈。
「有什麽關係嘛。繞點路來獲取情報,正是旅行的醍醐味呀。」
「決定了,吃遍各地料理的旅程就此展開!」
好奇心旺盛的刀哉,以及醉心於食欲的雅皆豎起拇指,擺出了「good job!」的手勢。瞧見他們那副模樣後,刹那深深歎了口氣。心想這下子又要卷入麻煩事之中了,她此刻便已疲憊不堪。
「刹那,偶爾放鬆一下也是很重要的唷。瞧你眉間都長皺紋了。」
奈奈在刹那眼前伸直背脊,凝視著對方的臉,同時乘勝追擊地說道。
「說、說得也是……說不定我最近真的太緊繃了……」
最後刹那隻好妥協於刀哉等人的任性,接著眾人決定在城鎮觀光一會兒。事實上刹那總是退讓的那一方,因為她就是對其他人太好了。
啟程觀光後經過一小時,勇者等人途經了冒險者公會。此時刀哉不經意地抬起頭來,並望向公會看板。
「這麽說來,冒險者公會好像有各式各樣的委托吧?」
「哦~那樣的話,或許有人正需要神崎同學拔刀相助──嗚唔!」
奈奈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令刹那瞬間做出了反應。她最大限度活用自己的敏捷能力值,急忙堵住奈奈的嘴。
「嗯嗯~!(你做什麽啦~!)」
「(不可以在刀哉麵前提起『幫助別人』這個關鍵字!要是說出這種話……)」
刹那往刀哉的方向瞄了一眼。
「需要我……拔刀相助……!」
啊啊,開關打開了,這下來不及了。望見雙眸耀眼閃爍的刀哉後,刹那已心如槁木。
「各位!這裏肯定有人需要我們勇者的力量!我們能丟下那些人,就這麽遠渡汪洋嗎?……不,我做不到!哪怕一個人也好,讓我們守護世人的和平吧!」
「神崎同學……!」
刀哉熱切地這麽說道,奈奈也對他投以熾熱如火的視線。雙手抱滿食物的雅,則邊將食物送進口中,邊樂不可支地觀看那幅景象。即便是長年深交的刹那,也無法阻止進入助人模式的刀哉。至於對刀哉懷抱愛慕之情的奈奈,應該也樂意為他獻上一份力。至於雅,刹那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事已至此,也隻能隨刀哉高興,直到他滿意為止了。
(這下子,可不是花一點時間觀光就能解決的呢……)
今天刹那已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氣了。
另一方麵,有人正從公會隱蔽處窺探著他們,是蜜絲特及公會職員。
「公會長,看樣子就算撒手不管,勇者大人應該也會來吧……」
「他們進來。」
經凱爾文提案,由公會職員演出的勇者誘導短劇還未暴露於陽光之下,便結束了它的任務。
(話說回來,這套劇服做得真好……雖然是那位女仆小姐一口氣縫製完成的,但連細節都經過精心設計,甚至具備提升戲劇技能的效果。雖然最終沒有派上用場,但竟然能輕易做出這種級別的裝備……)
──叩叩。
(哎呀,看樣子他們來了。)
蜜絲特打理儀容,準備應對來訪者。雖然順序改變了,但接下來便是蜜絲特的工作了。
◇ ◇ ◇
「啊?卡娜的部隊沒有回來?」
「是、是的!已經到了定期連絡時間,卻一個人都沒出現!就算發射緊急時刻用的狼煙,他們也毫無反應!首領,卡娜大姐恐怕遇上了什麽麻煩……」
接下來本應是和捉來的奴隸享樂一番的時光,但一名手下卻傳來了棘手的報告。當盜賊首領比冒險者來得輕鬆愉快,非得一一下達指示雖然很麻煩,然而要是放任這些家夥擅自行動,又會露出馬腳。
「卡娜的隊伍是狩獵奴隸的執行部隊吧……那隨行隊伍應該也和他們在一起吧?那些人怎麽了?」
「魔法支援部隊照理說也一並隨行了……但他們也失去了連絡。」
「呿,到底是怎樣……」
難道冒險者公會察覺到黑風的存在了嗎?不,現階段應該還沒露出馬腳才對。除了卡娜以外,其他幹部都平安回來了。為了以防萬一,我一直都讓他們避開高強冒險者會出沒之地,將黑風的主要行動範圍集中於帕茲周邊。卡娜的本隊加上支援部隊總計超過十人,是支高等級隊伍。照理來說,那裏應該沒有足以打倒他們的冒險者……難道他們是貪得無厭地向其他地區出手了嗎?
「沒辦法,去搜索卡娜負責的地區吧。」
現在身處這個根據地的幹部,是我的隊伍同伴普利絲菈、霍布和亞多。三人與我都同為a級冒險者,其餘是四名原黑風幹部。要是卡娜有個萬一,有沒有同樣等級的幹部能肩負任務呢?……霍布應該能適任。
「把霍布叫來!十萬火急!」
◇ ◇ ◇
「唉~為什麽非得由我去擦屁股不可啊……」
麵容仍顯稚嫩的嬌小男子垂頭喪氣地自房間退下了。方才首領在房內,他被授予了搜查卡娜的任務。然而其臉上卻沒有一絲霸氣。
「克裏斯托福意外的是個膽小鬼呢~那種隨時可以取代的部下,置之不理也無妨嘛。我熱衷於我的興趣,根本沒空啊。」
「霍布大哥,您又在拷問捉來的女人了嗎?那可是珍貴的商品,您會被首領責罵的喔。」
男性部下憂心忡忡地問道,但當事人霍布卻咯咯嗤笑出聲。
「你根本不懂~世上沒有任何音樂,比女孩子的尖叫聲更為悅耳了。那可是金錢買不到的珍寶啊~」
「是、是……先不說大哥您的興趣,搜索隊已經在根據地入口待命了。我們集結了十名左右的戰鬥員,等級皆超過30。」
「哦哦~以克裏斯托福來說,還真是大膽的編製呢!這應該是這座根據地的最高戰力了吧?」
「那表示首領是認真的。畢竟連大哥您都出動了,對手真是可憐啊。」
道出這番話的部下,亦是等級34的猛將。他被提拔為霍布左右手,是下任幹部備受期待的人選。
霍布與他的部下捧腹大笑,並於走道邁步前進。隻要彎過那個轉角,便抵達根據地入口了。黑風精銳們應當早已集結於此,迫不及待地等著出擊的時刻來臨。
「要是有可愛的女孩子就好了~」
「他們也許是打倒了卡娜大姐的對手喔?不可能有那種──奇怪?」
看著入口處的部下,赫然停下了腳步。沉浸於桃色妄想的霍布沒有發覺,就這麽撞上了走在前方幾步的部下背部。
「好痛──!幹嘛啦,為什麽突然停下來!」
「啊、非常抱歉,大哥。因為入口處沒有半個人……這就怪了~我確實有發出召集令才對啊……」
「真是的~你振作點啊。要是我的灰色腦細胞出了什麽事就糟了──!」
霍布繞過部下,並踏入足以容納十名大人的寬敞入口。那瞬間,具備魔力感知技能的霍布察覺到了異樣。入口與通道的界線,被施加了微弱的魔力──眼前的入口處,被設下了某種魔法。
「小心點!有什麽人在!」
霍布立即呼籲警戒,卻沒有人回應他的聲音。
「喂!你聽見了、嗎……」
聽不見回應聲,令霍布火大地回過了頭去。然而佇立於那裏的人,並非他的部下。而是手握染血大劍的漆黑騎士。自騎士腳邊浸染流出的,是部下慘遭斬殺後,自遺骸流出的鮮紅液體。
(什麽……他何時站在我背後的!?)
霍布霎時間拔出愛劍。具備優異感知係技能的他,自認為對逼近自身的危險以及四周變化有高人一等的敏銳度。即便在a級冒險者克裏斯托福的隊伍裏亦是如此。這回克裏斯托福之所以將任務托付給霍布,也是基於這個理由。然而霍布卻絲毫沒有察覺尾隨自己身後的部下被殺害了。對他而言,這是荒謬至極的異常事態。
「抱歉,我們急著辦事。不過這也是你們常用的伎倆,你總不會說我卑鄙吧?」
一名男人的聲音自身後傳入了耳際。但是,霍布無法再一次回過頭去。即便明白這是多麽危險,他仍沒辦法從眼前的騎士身上移開目光。他的危機感知技能,針對這名黑騎士持續高聲敲響警鍾。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後麵還有兩個和黑騎士同等的家夥!)
他利用氣息感知技能盡可能理解狀況。一名男人矗立於根據地出入口,堵住了去路,恐怕他就是剛才那聲音的主人。其斜前方還能感覺到一名充滿鬥氣之人的氣息。最後他感應到的是,本應由自己率領的精銳們,他們的屍體被堆放在入口處一隅。
「好了,你理解狀況了吧?依等級推測,你應該是黑風的幹部吧?既然用麵具遮住了麵容,表示你就是特萊申的英雄大人之一對吧?哎呀哎呀,本以為隻要在出口守株待兔,老大總會現身,所以才一直等到現在。想不到出現的盡是些小嘍囉,根本無法得知什麽重大情報,害我們無聊得很呢。」
男人猶如拿到了想要的玩具的孩童一般,興致高昂地繼續往下說。而霍布僅能默不作聲地聽著。
(他說「依等級推測」,表示對方持有鑒定眼?我的等級高達62,他竟能若無其事看穿我的能力值,如此推斷之下……是s級冒險者!?而且我的真麵目為什麽曝光了!?我用的明明是無關的稱號啊!)
霍布全力運轉腦袋,試圖找出一條活路。然而卻想不出半點好主意,隻是徒增混亂。
「所以,你要怎麽做?若想戰鬥的話,我很樂意擔任你的對手。而你隻要把握有的情報交出來──」
「首領,有入侵者!恐怕是s級冒險者,我們的真實身份也曝光了!」
「……哦,再怎麽腐敗也還是個a級冒險者啊。」
霍布采取的行動,是搏命傳達情報。當然,黑騎士亦隨之行動了。輕劍士霍布的細劍與黑騎士的大劍相錯交鋒。勝負僅在眨眼之間。霍布的劍沒能構到黑騎士。而黑騎士則以難以置信的劍速揮落龐大的大劍,將霍布連同細劍一並斬殺了。最後傳入他耳際的,並非女人的哀鳴,而是自身的淒慘慘叫。
「很遺憾,我們在入口處設下了無音風壁。沒有任何人能耳聞你的聲音。」
就連男子無情的宣告,也已經傳不進他的耳裏了。
◇ ◇ ◇
「看來不太順利呢。」
傑拉爾甩了甩鮮血淋漓的大劍。僅僅一揮,沾染劍上的鮮血便盡數落至地麵,破滅魔劍隨即重現光輝。
「把人召喚至敵方背後,再瞬即采取速攻……但召喚時的魔法陣是一大阻礙。魔法陣會發出光芒,而且也能靠魔力感知察覺到。時機很難掌握。」
「嗯。與隱蔽技能並用,或許也挺有意思的。」
方才我們對兩人組祭出的策略,是利用召喚術進行出其不意的奇襲。在假麵男子霍布踏足此處的瞬間,我便將傑拉爾召喚至正準備尾隨進入的小弟身後。眨眼之間發動的奇襲,輕而易舉地鑽了對方的空子。
此外,我們還用b級綠魔法【無音風壁】覆蓋整個入口處,阻礙了入口處內外的聲音傳遞。如此一來,無論無音風壁內部傳出多劇烈的騷動,都絕不會傳到外部,反之亦然。所以當小弟被打倒時,霍布才沒能察覺。
「我說,我們究竟要在這裏埋伏到什麽時候呀?我已經厭煩了~」
佇立原地並噘起嘴的人,是莎拉。
「你剛剛不是還興致勃勃大戰一回了嗎!幸好我張開了無音風壁……算了,方才那兩人,似乎是他們這次行動中最後抵達的人了。差不多該由我們主動出擊了。」
我用氣息感知探索黑風根據地內部,並大略確認敵人的配置。當中應該也有遭黑風擄獲的人……恐怕就是那些在地圖上不動半步的氣息吧。
「被打倒的黑風成員要怎麽處理?被勇者發現的話就麻煩了。」
解除隱密狀態的艾斐爾自出口暗處現身了。我們堵住根據地入口處,並等候黑風成員之時,艾斐爾則負責監視外頭。畢竟或許會有黑風的機動部隊返回。由具備千裏眼的艾斐爾來監視的話,就能針對外部情況隨機應變。
「讓克洛索吸收他們吧。就是這樣,拜托你了,克洛索。」
一如往常坐在艾斐爾肩上的克洛索,孕育出了分身體。分身體往聚集於一處的黑風遺骸所在地移動後,隨即一口氣巨大化,並將其包裹起來。
與維克多一戰中等級大幅提升的克洛索,學會了全新的『解體』與『金屬化』技能。解體技能可應用於自怪物身上剝取素材的時候。技能等級愈高,愈能獲得比以往更加大量、稀有度更高的素材。克洛索則是在利用暴食技能吸收對象之際,同時直接將素材運至保管箱。令人訝異的是,解體技能亦適用於人體。雖然不至於獵奇到取人類作為素材,但吸收之際,那個人原本裝備的物品也會被送至保管箱。克洛索先生可真不是蓋的。
「嗯?找到了鑰匙串?」
吸收假麵男子後,克洛索報告,有某處的鑰匙串被送進了保管箱。
「應該是根據地中某處的鑰匙吧?畢竟那個假麵男冒險者似乎是幹部。」
「用了這個以後,探索也會輕鬆許多吧?克洛索,做得好!快點攻進去吧!」
「莎拉你滿腦子隻想大鬧一番啊?這姑且算是隱密作戰,要是入侵行動曝光,導致對方把擄走的人當作人質的話,那可就棘手了。」
「咦~……」
「不要毫不掩飾地露出厭煩的臉。」
不過他明明是a級冒險者,實力卻顯然不怎麽樣,倒是令人心生遺憾。我用鑒定眼確認霍布的能力值後,發現數值遜於玫璐妃娜出示給我看的勇者數值。他的等級理應更甚於勇者等人,然而能力成長幅度卻很差。應該可以視作勇者的成長率優異吧。
「那麽就如你所願,來攻略根據地吧。莎拉,戰鬥時也別忘了用感知技能注意陷阱喔?」
「當然,交給我吧!」
「……好不安。」
雖然實績優秀,但莎拉直爽的性格仍然令人操心。真受不了這個戰鬥狂。
◇ ◇ ◇
「凱爾文,那附近的石造地板,有一塊的顏色有微妙差異對吧?誤踩的話會啟動陷阱,小心點。」
「哦、嗯……」
「嗯,莎拉的慧眼真是了不得。」
「是呀,讓人可以安心前進。」
「就、就是說啊……」
真是抱歉,莎拉。哥哥又懷疑你了。事實上,莎拉充分活用了感知技能,並一一識破設置於根據地內部的陷阱與魔法。傑拉爾與艾斐爾對她的評價更是節節高升。這下我得好好反省了呢……
「怎麽了,凱爾文?從剛才開始,你好像就在沉思什麽。」
「沒有。我隻是覺得莎拉你能成為我們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莎拉窺伺著我,我接著輕撫她的頭。那柔順的火紅發絲摸起來甚為舒適,觸感有別於艾斐爾。
「什麽、你突然做什麽嘛……」
莎拉麵紅耳赤地別開了視線。即使如此,她仍默不作聲地老實讓我摸,看似並不討厭這樣。話雖如此,這裏可是戰場,必須轉換一下心情才行。何況艾斐爾的目光一直向我傾訴著什麽。
接下來,我們沿路救出被抓走的女性,同時探索根據地。先以氣息感知鎖定房間後,再張開無音風壁加以鎮壓。從霍布身上獲得的鑰匙串,果真是這座根據地門鎖的鑰匙,也使我們得以暢行無阻地陸續攻略。雖然我們順利找到了被關進牢裏的女性們,但其中有些房間中的殘酷慘狀,幾乎令艾斐爾及莎拉不忍卒睹。那些女性都飽受性暴力與拷問,而下手的暴徒,則由我與傑拉爾為中心施予製裁,一一進行鎮壓。完畢後,再對女性們施加清風魔法,並於房間設置治愈圓陣。由於不能帶著女性們戰鬥,因此暫且讓她們躲藏在房內,並由克洛索的分身體擔任護衛。
「大哥哥,謝謝你……」
我們救出的幼小少女,如此向我們道謝。明明衰弱無力,意識也朦朧不清,她仍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這名少女,也是留有拷問痕跡的其中一名女孩。雖然我的魔法能立即讓她肉體的傷口痊愈。但精神要複原,恐怕得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即使對方是被歌頌為英雄、受眾人擁戴的冒險者,這般惡行仍不可饒恕。
「這就是最後的房間了。」
有三個人的氣息。那之後,我們不曾遇過疑似冒險者的幹部。罪魁禍首──英雄大人應該就在這扇門後吧。好了,得狠狠懲罰他才行呢。
◇ ◇ ◇
──黑風根據地首領房間。
「所以呢,發生什麽事了?難得的休養時間都泡湯了。」
「…………」
「事實上,執行奴隸狩獵的其中一個部隊,很可能被擊潰了。」
克裏斯托福傳喚了普利絲菈和亞多,並開始說明狀況。他將派遣霍布作為密探,前往搜索周邊的事,以及卡娜部隊沒有回到根據地的情況轉告兩人後,普利絲菈緊接著驚慌失措了起來。
「到、到底在搞什麽鬼啊!?這可是本國下達的機密任務耶!!」
「別那麽大聲!要是被外頭的家夥聽到該怎麽辦!」
三人戴著漆黑麵具,即使在黑風部下麵前亦絕不展示廬山真麵目,霍布也是一樣。即使用鑒定眼也毫無意義。不過他們的名字,在距特萊申遙遠的這塊土地,本來便不怎麽為人所知。他們從本國召喚了王宮魔導師,並利用其魔法竄改黑風成員關於這四人的記憶,讓他們能順利取而代之成為首領。因此對他們而言,光是戴麵具便已效果十足。隻不過,具有幹部級實力的人就另當別論了,記憶竄改的效果在幹部身上相當薄弱。但即便他們知曉首領更替的事實,也不曾對此存疑,亦憶不起首領的名字,隻是記憶出現障礙、變得支離破碎的狀態下,要是幹部遭受盤問,將對他們造成致命傷。
「但是萬一,隻是萬一啊?……萬一卡娜暴露了我們的秘密,以高恩為首的其他三國……不,連冒險者公會都不可能默不作聲。那樣的話,我們就當不成英雄了……不僅如此,說不定還會被冠上反叛者的汙名啊!嗚嗚,開始明明才開始活動不久而已……」
「…………」
與倉皇失措的普利絲菈相比,魁梧健壯的男子亞多,卻隻是靜謐地緊閉雙眸。
「亞多!你也說些什麽啊!這可攸關我們的命運耶!?」
「……我隻求與強者一戰。命運之路,要靠自己開創。」
「你、你這肌肉笨蛋……!」
「給我適可而止,快冷靜下來,普利絲菈!就是為了防範那種情況,我才會派霍布出動啊!現在他正在確認狀況──」
──咚咚!
「「………!」」
在克裏斯托福正打算安撫現場情緒的瞬間,房門響起了敲門聲。那聲響令克裏斯托福及普利絲菈嚇了一跳,並緩緩望向門扉。
「怎、怎麽了!?」
「首領,是我。霍布大哥他要我傳達緊急報告。」
「哦哦,真快!不愧是霍布那小子!」
「不、不過他說緊急……該不會是什麽壞消息吧?」
「不就是要連同那些情報一起告訴我們嗎?好了,快進來轉達報告。」
「是、是的……」
喀鏘。門扉緩緩地、緩緩地打開了。佇立於敞開的門扉另一頭的人,是克裏斯托福的直屬部下……以及將劍刺入他腹部,身穿漆黑長袍的男子,其身後還可窺見幾個人影。
「為、為什麽……?你、說過,隻要聽話、就能饒我一命、不是嗎……?」
「啊,抱歉,那是騙你的。我壓根沒打算放過你們這些盜賊。」
說完後,男子將刺出的劍一揮。部下的身體隨即如紙屑般被一刀兩斷,就這麽化為了可憐的屍骸,並飛散至克裏斯托福麵前,暴露其最後的慘狀。
「唔……」
克裏斯托福觀察著門口的男子。對方留著一頭黑發,身穿黑色長袍,全身上下一片漆黑。方才他屠殺部下的那把劍,定睛一看,竟是一支覆蓋著魔力的杖。足以可視化的極高密度魔力,令他錯判了武器的性質。
「嗨,英雄大人。你們似乎在我的地盤幹了不少邪惡勾當呢。」
男子露出一抹笑靨,卻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們。身經百戰的冒險者克裏斯托福等人一目了然──這個男人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 ◇ ◇
「嗨,英雄大人。你們似乎在我的地盤幹了不少邪惡勾當呢。」
我將黑風最後的幸存者處決之後,終於與幹部們相互對峙了。同一時間,我立即使用鑒定眼將對方的能力值上傳至部下溝通網,並讓傑拉爾及莎拉進入房內。
「你這家夥,讓我的部下解除了門扉的陷阱嗎?」
依能力值畫麵看來,這家夥就是隊長克裏斯托福。身旁那穿金戴銀的女人是普利絲菈。剃了光頭、一身僧侶打扮的男人,則顯示為亞多。單憑能力值強弱判定,亞多看似比克裏斯托福更為棘手。
「是啊。因為你們構築了引爆式的強力術式,解除起來很費功夫。所以就請那個在附近倒頭大睡的家夥替我們開門了。畢竟看起來,唯獨這扇門的鑰匙是假的嘛。」
我將霍布持有的鑰匙串扔向地板。這串鑰匙包羅了根據地大多數的鎖匙,但以鑒定眼分析後,判定出唯獨首領房間的鑰匙是假貨。要是誤用這把鑰匙開門,恐怕陷阱便會立刻啟動。不過到時莎拉也能用感知技能識破就是了。
「這是……霍布的……!」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克裏斯托福、普利絲菈、亞多。被歌頌為特萊申英雄的你們和盜賊淪為一丘之貉,究竟有什麽企圖?綁架他人是英雄大人的興趣嗎?」
「……唉,連我們的真實身份都知道了嗎?」
克裏斯托福慢條斯理地拿下了麵具,這是我頭一次目睹他的容貌。怎麽說呢……長得像熊一樣。相較於英雄,盜賊首領的名號與他更相襯。
「如你所說,我正是克裏斯托福。既然已如此精確地掌握了情報,表示解決卡娜的人也是你囉?」
「誰知道呢?」
「呿,竟敢裝傻。」
克裏斯托福暴露廬山真麵目後,普利絲菈及亞多也隨之摘下了麵具。
「哼!無論如何,既然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就不能放你活著回去。雖不曉得你是何方神聖,就讓你睜大眼睛見識一下a級冒險者的實力!」
「這點程度的小兵,根本戰不了幾回。想說大話就趁現在吧。」
魔力自普利絲菈的寶石中滿溢而出,亞多亦悠然地舉起了槍。
「事情就是這樣。打倒霍布和部下們,似乎讓你們誌得意滿了。不過這般逆境,對我們而言是家常便飯。你們就懷抱小覷我們的悔恨,下地獄去吧!」
克裏斯托福拿起掛在牆上的大斧,咚地揮向地麵。
哦~剛才那陣動搖已經蕩然無存了啊,振作得可真快。霍布那時也是,至少精神力挺令人欽佩的。
「湊巧的是雙方各有三人……來,一決雌雄吧──!普利絲菈,退開!」
「咦?」
──鏘!
亞多語落之前,事態便起了變化。
「咦?咦?騙、騙人的吧?」
「……嗚!」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隻不過是普利絲菈及亞多,分別遭受莎拉及傑拉爾的攻擊罷了。但他們隻憑第一擊,便讓普利絲菈的寶石化為碎末;亞多的槍亦被斬成了好幾段,紛紛滾落地麵。
「不好意思啊,來這裏之前我本也是作此打算的。但半路上目睹了令人厭惡的畫麵,讓我改變了心意。這既非戰鬥,亦非決戰……而是單方麵的處刑。」
◇ ◇ ◇
「魔力增幅道具『魔力寶石』,以及變化自如的a級武具『大瀧之槍』嗎……裝備挺精良的嘛。真抱歉,把它們破壞掉了。」
借助普利絲菈傾注的魔力進而飄浮於半空中的數顆寶石,通稱『魔力寶石』。那是魔法師使用的魔法輔助道具,依據寶石種類不同,效果及道具級別亦會隨之變化。最上級寶石為a級的鑽石,接著是b級的紅寶石、c級的藍寶石與翡翠。雖然也有例外,但這回暫且不提。普利絲菈所使用的魔力寶石為鑽石,是最上級的魔力寶石。如此稀有的道具竟在轉眼之間慘遭毀滅,普利絲菈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我的寶石!」
「現在是戰鬥中,普利絲菈!看前方!」
「太遲了。」
克裏斯托福的警告隻是徒勞。莎拉的手刀早一步朝普利絲菈的後頸揮落而下。咚的一聲……遭受手刀攻擊的普利絲菈,就這樣翻白眼失去意識,並癱倒在地。
哦哦。想不到我竟能親眼目睹唯有在漫畫或動畫才會出現的手刀。身懷s級格鬥術簡直無所不能呢,下回多教她秀幾招吧。
『我說凱爾文,就這麽結束未免太便宜他們了吧?我可以隨便欺負這孩子嗎?』
『別殺了她就行。順便多榨取一些情報。』
『了解』
莎拉把暈倒的普利絲菈抱在腋下,並興高采烈地離開了房間。她離去的速度與攻擊時相同,因此克裏斯托福等人根本無暇出聲阻止她。
『艾斐爾,姑且監視一下莎拉。』
『遵命。』
我向於房外走道上把風的艾斐爾下達指示。
「這下先解決一個人了……啊,我不會取她性命,盡管放心吧。我會讓你們好好活著,然後到該去的地方去。」
「……哈,你認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嗎!冒險者直到最後都不能大意!亞多!」
「射出吧,大瀧之槍!」
「唔!」
亞多的大瀧之槍本已四分五裂的各個部分,竟如液體般改變形體,並化為數支水槍,朝傑拉爾襲卷而去。
名為亞多的男人不僅身懷高級別槍術,還具備能操使水與冰的青魔法。他能釋放出槍內蘊藏的大量魔力水,與本身兼具水特性的大瀧之槍相輔相成。這般出其不意的攻勢相當高明……不過我早已將亞多及槍的情報傳遞給傑拉爾了。
「想法不錯,但速度不足。」
傑拉爾分毫不差地將陸續襲來的水槍一一斬落。他的劍路沒有一絲猶豫。
「喂喂,這樣好嗎?竟這樣大肆發射魔力。」
「你說什麽……!?回來吧,大瀧之槍!」
看樣子亞多察覺了。隻見他連忙讓液體化為槍,將其喚回手中。
「亞多,你搞什麽!?別停止攻擊啊!」
「……繼續使用這個魔法也毫無意義。對方徹底識破了我的攻擊,這樣下去隻是白白浪費魔力。況且……你看這個。」
「啊?──這是!?」
亞多手上的槍,隻剩原來三分之二的長度。
「你用那把劍,對大瀧之槍的魔力動了什麽手腳?」
「嗯,眼力不錯。」
沒錯。傑拉爾手握的破滅魔劍,具備自刀身吸收魔力之源的附加效果。僅僅稍微擦過去,mp便會被吸收殆盡,並加乘於破滅魔劍的攻擊力上,是相當作弊的性能。鍛造這把劍時,我的魔力也被吸光了,因此這項效果絕對錯不了。魔劍能將吸收的魔力再度釋放,且能讓平時不使用魔力的傑拉爾擴大戰術運用範圍。與克洛索的吸收技能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間的差異在於──克洛索可活用其巨大身軀,廣範圍且持續性地吸收。至於破滅魔劍則是針對單體瞬間吸收。亞多的大瀧之槍之所以變短,便是因為在破滅魔劍數次揮落之中,槍內蘊藏的魔力也隨之被奪去了。
「身懷這等身手卻淪為邪魔外道,甚為遺憾啊。」
「嗬嗬,我此身已一心奉獻於戰鬥。隻不過是渴求戰鬥的結果,將我引導至這種環境罷了。多虧如此,我才能與你們這般強者相遇。這條路果真沒錯。」
「是嗎……那麽多說無益。這下就結束了。」
一閃。傑拉爾施展出了毫不留情的全力一擊。至今都僅能勉強做出反應的亞多,對這次攻勢毫無招架之力,就這麽失去了意識。
「老夫是用刀背砍的。你的魔力恐怕已經耗盡,但好歹撿回了一條命了。」
亞多具a級水平的鎧甲扭曲變形。雖說是用刀背,但肉體恐怕也很難平安無恙。
「這、這怎麽可能……亞多可是隊伍中戰鬥力首屈一指的人啊!!竟然這麽輕易就把他……!」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不是戰鬥,而是處刑。打從一開始,你們便毫無勝算。」
我朝克裏斯托福的雙腳施放出煌槍。
「呀、呀啊啊啊啊啊!?」
確實命中目標的光之聖槍,貫穿對方的雙腳後刺入了地麵,將他牢牢固定住。
「你、你這混蛋!你以為對我們特萊申英雄做這種事,可以隨隨便便就算了嗎!?」
「我不認為。萬一對你們特萊申公認的冒險者下這般毒手,恐怕會衍生成國際間的外交問題吧,若沒有鐵證,就連冒險者也不例外。」
「既然明白了,為什麽還……」
「還問為什麽,就算是英雄,但為非作歹的人就是罪犯喔?這種事連小孩都懂,你總不會不曉得吧?」
「不對!我想說的是……」
「好了,這些細節怎樣都無所謂啦。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在那之前,讓我們繼續處刑吧?」
我向麵色鐵青的克裏斯托福施放了第三支煌槍。
◇ ◇ ◇
開始處刑克裏斯托福一夥人後,過了一刻,莎拉抱著普利絲菈回到了房間。隻見被抱住的普利絲菈動也不動,看來莎拉下手相當狠。癱倒於房間內的克裏斯托福也是一樣。不過沒有問題,我已經用白魔法替他治療外傷,令他痊愈了。可不能一不小心讓他死掉,因此處刑時我們也確實手下留情了。還有,我們在這裏都盡可能用心電感應對話。萬一他們裝睡,使我們的對話內容被聽到就麻煩了。不發一語、靜靜等候的我們,看起來或許有些詭異,但應該無妨吧。
『他們差不多該到了吧……』
『隻是幹等也很無聊~』
『要和我輪班監視嗎?』
『那太麻煩了!監視就交給艾斐爾你吧。』
『技能方麵是莎拉小姐您比較合適耶……』
『那就老夫來輪班吧,艾斐爾應該也累了吧。』
在傑拉爾正準備起身的瞬間,張開於整座根據地的氣息感知,感應到了四個人的氣息。人數恰好,恐怕正是勇者四人組。
『來了。』
『來了呢。』
我和莎拉互相點頭示意,而傑拉爾與艾斐爾則將情報傳達給負責護衛俘虜的克洛索。我已經向女性們提過克洛索是經過馴養的部下。克洛索並非敵方怪物一事,她們應該會向勇者轉達才是。即便遭受攻擊,分擔了大部分能力值的克洛索分身體,也能遊刃有餘地避開。從根據地入口到這間房間,理應沒有妨礙者。他們應該不需耗費多少時間便能來到這裏。
『好~那麽,讓我們準備迎接勇者大駕光臨吧!』
◇ ◇ ◇
刀哉等人欣然接受蜜絲特的救援委托,依循手握的情報發現了黑風根據地,並順利侵入了。不過黑風本身早已全滅,僅是侵入自然不可能失敗。
「……我說,是不是有點奇怪啊?從方才開始就完全不見人影耶?蜜絲特小姐不是說已經有a級冒險者先來一步了嗎?會不會是搞錯地點了?」
一行人慎重前進的途中,別說黑風成員,也遍尋不著俘擄的蹤影。這使奈奈愈加滿腹疑惑。
「不,我已確認過四周了,可疑地點就隻有這棟建築物而已。刹那,你能用之前學會的氣息感知,感應到什麽嗎?」
「我的技能等級還很低……但稍微再往裏頭走一些,有許多人正聚集在那裏。再深處還不曉得,隻要繼續前進,我想不久後便能感應到了。」
「那麽,先往有人類氣息的地點前進吧。說不定可以找到被俘擄的人。」
「讚成。」
雅讚同了刀哉的提議。
「這地方實在太詭異了。既沒有戰鬥痕跡,也不見一具屍體。為了掌握狀況,應該優先找到人。」
「也是呢。那麽由我領頭,大家別鬆懈警戒。」
以刹那為先鋒,勇者一行人朝刹那唯一感應到氣息的地點邁進。雖然前進時,他們亦分神留心陷阱。但很不可思議,被他們發現的陷阱全都已遭解除。既無敵人,亦無阻礙,更無陷阱。這種狀況下,刀哉等人極為順利地行進,不費吹灰之力便抵達了目的地。
「……到了耶。」
「到此為止什麽也沒有,反而令人不安……危機感知技能也毫無反應……」
「不過也隻能上了。由我打頭陣,拜托大家掩護我了。」
「女人憑的是膽量,一舉定勝負吧。」
「可我是男人啊……」
刀哉猛然打開門扉,闖入其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遭黑風俘虜的女性們。幸虧她們似乎沒有外傷,但許多人都被突然開門的刀哉嚇了一跳。
「抱歉嚇到你們了!我們是來救你們──」
致歉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刀哉眼中卻瞧見了另一個物體。那物體高度隻到膝下,因為太過嬌小,才令刀哉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它的存在。
──那裏有一隻顏色微黑的史萊姆。
「是怪物!!可惡,大家趴下!」
將史萊姆視為敵人的刀哉,高舉起劍準備施加攻擊。那是君臨迪拉密斯頂點的教皇賜與之劍──曆代勇者所揮舞的『聖劍威爾』。它能與使用者的意誌產生共鳴,並隨之強化。長久以來拯救勇者於苦難的傳說聖劍,每一擊都具備必殺的強大威力。隻不過,刀哉卻沒能將聖劍威爾揮落而下。
「不、不行!」
「哇啊!」
依偎在一起的女性們當中,有個女孩子衝到了史萊姆麵前。女孩出其不意的舉動,令刀哉停下了劍。
「這孩子是救了我們的大哥哥的寵物!不可以欺負它!」
「大、大哥哥!?」
女孩無視滿腹疑問的刀哉,隻是露出氣鼓鼓的可愛模樣。貌似她母親的女性,此時也奔向女孩身邊。
「非常抱歉。這孩子受到冒險者大人們的幫助後,已經完全變成他們的擁護者了。那隻史萊姆也是冒險者大人的同伴,所以她才會想也不想地衝出來。」
「是、是這樣啊……抱歉,是我的錯。」
刀哉蹲了下來,並向女孩致歉。但女孩仍發出「唔────!」的聲音彰顯敵意,狠瞪著他。
這時,一頭霧水的刹那等人也踏進了房間。
「琉珈,不可以這樣。那個,各位是冒險者大人的同伴嗎?」
「這個嘛,我們是──」
「刀哉,還是隱瞞我們的勇者身份比較……」
「迪拉密斯的勇者。」
「咦、咦咦!?勇者大人!?」
刹那的忠告一如既往地遲了一步,並淹沒於女性們的尖叫歡呼聲中。她望著被群起圍繞的刀哉,杵在暗處按揉太陽穴。幾分鍾後,事態總算平穩了下來。
「神崎同學,我和那隻史萊姆對話過了。它似乎收到指示,要保護被俘擄的女人。冒險者等人似乎為了打倒黑風首領,已前進到最深處了。它說護衛這裏的任務交給它,希望我們也能前去協助打倒首領。」
奈奈使用了固有技能『動物會話』,自史萊姆身上打聽出來龍去脈。
「他們的隊伍中,有人與奈奈同為調教師嗎?竟能使喚史萊姆,真罕見……」
「那不是重點吧?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麽做?」
「帶她們一起逃出去,還是前往救助冒險者,哪邊?」
「我也想拜托您們。雖說是a級冒險者大人,但也未必能贏過黑風幹部。可以請您們去幫助他們嗎?」
「咦~大哥哥他們才不需要幫助呢!而且我想和大哥哥他們一起回去!」
女孩子的母親深深低垂下頭,懇求他們幫助冒險者。不用說,濫好人刀哉自然不可能拒絕──
「我明白了!交給我們吧!」
他立即作此回應。
◇ ◇ ◇
「……真的什麽也沒有。」
「事到如今,反倒讓人懷疑這是不是陷阱了……就算先一步抵達的冒險者打倒了黑風成員,但竟然沒瞧見半個人倒在地上……」
和至今為止相同,刀哉等人完全沒有遭遇戰鬥,就這麽抵達了最深處的首領房間。
「感受到的氣息如何?」
「……房內有七個人,應該是幹部和冒險者吧。記得蜜絲特小姐說過,冒險者共有三人。搞不好他們正居於劣勢。」
「那麽得加緊行動了!」
刀哉闖入了房間。
「這、這個笨蛋!又不經大腦就行動!」
刹那隨即跟上,奈奈與雅也吸了口氣後緊隨在後。
「把劍放下!」
刀哉呐喊道。刹那望向刀哉的視線前方,隻見三名身穿冒險者裝扮的人癱倒在地上。一名身穿漆黑巨鎧的人高舉大劍,正準備屠殺三人。而身穿烏黑長袍的男人,則坐在深處的椅子上,還有女仆與軍服女守候在他兩旁。每個人都身穿以黑色為基調的服裝。房內所有人都望向刀哉他們,而黑袍男子彷佛代表全員一般放聲說道:
「什麽?你們是誰啊?」
003
黑袍男子發問後,刀哉向前邁出一步,作勢準備回答。刹那和先前一樣,打算製止刀哉,但是──
「我們是迪拉密斯的勇者!」
動作敏捷的她,製止率卻相當差勁。
「又、又滔滔不絕地供出重要情報……!」
「冷靜點,刹那!」
才剛碰上敵人,刀哉便大搖大擺地表明了身份。刹那額頭微微浮出血管,同時確認房間狀況。
(倒臥在地的三人,恐怕正是先來的a級冒險者,那麽一身黑衣的四人就是黑風幹部吧。看這狀況,敵人才正打算給他們最後一擊。要是再遲一步就危險了,那女孩子可會傷心欲絕呢。)
「迪拉密斯的勇者……?傳說由巫女召喚而來的那些勇者嗎?」
「沒錯!盜賊團『黑風』,我們前來討伐你們了!」
刀哉將劍指向了黑袍男子。
「……?是嗎,你們是援軍啊。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傑拉爾。」
男子發出暗號後,接收指令的黑騎士轉而麵向癱倒於地的三人。就在那瞬間……
「勇、勇者大人!救救我們,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殺的!」
「嗚、嗚嗚……這些人玩弄了我的身體……!求你們替我報仇……!」
冒險者男女竟猛然起身,向勇者乞求幫助。
「剛才果然是裝睡啊……比想像中還精神飽滿呢。但竟然不惜做到這種地步,a級冒險者顏麵掃地囉。」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麵露無奈之情。
「不過你們搞錯求助對象了。這裏可沒有人會幫助你們──」
「唔哦哦哦哦哦!」
「────!」
刀哉打斷對方的話,逕自朝黑袍男子揮砍而去。速度雖不及刹那,但他也在轉瞬之間直逼對手。隻差數步便要抵達黑袍男麵前之際,某個人卻赫然現身了。
喀鏘!
「唔!」
阻擋刀哉去路的人,是本應正劍指冒險者的黑騎士。漆黑魔劍扛下了純白聖劍,兩者互相交叉壓製。相對於雙手持劍、傾注全力的刀哉,對手卻悠然地僅用單手對抗,便維持住了雙方相抗衡的局麵。
「喂喂,這是在搞什麽?居然突然衝過來砍人……」
「少說廢話!快釋放那些人!」
「……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了。這算什麽,我們可以進行正當防衛嗎?」
包含黑袍男子在內,房間深處的三人臉上皆毫無一絲焦慮之情。
(可惡!這家夥的力量非比尋常。而且明明裝備著這般大鎧,速度卻比我還敏捷!)
自劍傳遞而來的壓力愈發增強,均衡很快就要崩毀了。
「不要擅自搶先行動啊!你這笨蛋!」
青梅竹馬的嗓音自身後傳入了耳際。刹那疾奔而來搶救刀哉,她拔出愛刀,對黑騎士舞落神速之刃。黑騎士輕而易舉地支開刀哉的聖劍,並於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刹那的拔刀攻勢。
「趁現在退下!」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能在這時臨陣退縮!」
「給我判斷一下狀況啊,你這正義傻瓜!」
刹那揪住刀哉的衣領,宛如疾風迅雷般退回了房間入口處。幸好敵人沒有追擊而來,使他們得以平安返回同伴身邊。
「歡迎回來。我從黑騎士那把巨劍上,感受到了不知名的魔力。黑袍男子的魔力深不可測,恐怕是在我之上,請多加小心。」
雅對平安返回的兩人賜予祝福,並罕見地以嚴肅的口吻告誡道。
「沒、沒事吧?不可以一個人衝出去喔,神崎同學。不像平時一樣協力對抗的話,是無法發揮實力的!」
奈奈詠唱恢複魔法。過於擔憂的她,眼眶隱隱泛著淚光。
「就是這麽回事。你想幫助那群人吧?那就稍微讓腦袋冷靜下來!」
最後則由刹那來一記當頭棒喝。
「……抱歉,我太衝動了。各位,把力量借給我吧。讓我們打倒那群人,救出冒險者!」
三人同時點頭允諾,刀哉心中的焦慮隨之蕩然無存。
──對手是比我方強上數倍的強者。但他們更是俘虜了眾多無辜之人、罪無可赦的惡徒。被選上成為勇者的我們,自然沒有置之不理的選項。
「嗯?已經好了嗎?」
「還真是溫柔呢。竟然什麽也不做,光等著我們。」
「我們並沒有與勇者大人對立的打算,就這樣放你們走也無妨喔。」
被小看了呢。不過,這樣就行了。與其遭敵方警惕,被他們小覷更能提高勝算,如此也能借機發現破綻。
「這可不成。要是能帶那些冒險者一起走,我倒還能考慮看看。」
「那才不成。這三人是我們的獵物,難道搶功勞是勇者大人的興趣嗎?」
「……交涉決裂了呢。」
刹那將刀收回劍鞘,並擺出架式。那副姿態,即便從外行人眼裏看來亦是優美凜然。同時也是日積月累每天鍛煉、從不懈怠的證據。刀哉、奈奈與雅也一並進入戰鬥態勢。
「哦~」
黑袍男子饒富興味,心滿意足地觀察著勇者們。
「是啊,我來問個問題吧。你們認為我們是誰?」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盜賊團『黑風』的幹部吧?你們似乎裝作一年前已遭擊潰,但最後關頭還是太天真了。憑借那些冒險者們的勇氣,你們的惡行早已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最好老實覺悟吧!」
「我聽說黑風喜歡黑色服裝,你們也符合這一項特徵!」
「最重要的是那陰險的笑容和無比凶殘的麵貌……怎麽看都像壞人!」
「!?」
刹那在一瞬間……彷佛看到黑袍男子因雅的話語而深受動搖!
(肯定是錯覺吧?)
掩住嘴部的黑袍男子令刹那心生狐疑,她目光如炬地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是嗎?也罷,這判斷也算妥當。何況這可是勇者大人難得的請求,就讓我們來場遊戲吧。」
「你說……遊戲?」
敵人出乎意料的提議,令四人提高了警戒。
「接下來,就由我單獨同你們四人進行模擬戰。當然,我的同伴不會出手。隻要你們的攻擊能對我造成損傷,就算你們獲勝。相反地,要是全體無法戰鬥,就是你們輸了。不能殺害對手。殺掉對手的瞬間,就是下手的那方敗北──這規則如何?」
這提議讓一旁的女仆微微眯細了雙眸,身穿軍服的女子則反應劇烈,嘴裏似乎埋怨著什麽。但不可思議的是,聲音傳不進刀哉等人耳裏。
「這遊戲對我們太有利了吧?該不會暗藏什麽玄機?」
「沒什麽玄機,就是場單純的遊戲罷了。畢竟殺掉勇者會引發軒然大波,因此這規則亦符合我的利益。剛才也說過了,趁現在退出也行喔。」
「……要賭什麽?」
「這個嘛……輸家要聽從勝利者任何一個命令。如何,簡單明了對吧?你們說不定可以解放這群人,還能逮捕我們喔。」
「即便有一方獲勝了,雙方有什麽理由要遵守約定?」
「你們不是勇者嗎?那當然要遵守約定囉。否則你們就沒資格自稱為勇者了。」
「……嗯。」
刀哉輕輕點了個頭。
「至於我嘛……就寫張契約書吧。我們姑且也算是冒險者。要是沒遵守約定,你們就把這張契約書帶去冒險者公會。上頭就寫『違背約定時即刻遭到公會放逐』吧。稍等一下。」
黑袍男子從女仆手上接下紙筆,開始振筆疾書。
「這樣就行了。好了,仔細確認內容吧。」
黑袍男子將寫上契約內容的紙扔了出去。紙張乘著不知自何處拂起的風,飄然送到了刀哉手上。
「……這具備契約書的效力嗎?」
「契約書上注入了那個人的魔力,紙張也是稀有的魔法道具。應該是真貨。」
「既然雅這麽說了,那就是真的呢。好,我們接受這場遊戲!」
這聲音令冒險者男女歡聲鼓舞。另一方麵,刹那卻感覺到黑袍男子似乎再次揚起了一抹笑容。
◇ ◇ ◇
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這麽順利。與被譽為特萊申英雄的克裏斯托福等人之間,戰鬥得一點也不盡興。於是等候勇者們到來的期間,我們稍微做了點準備。說是準備,其實也不過是演出容易招人誤解的戲碼,好讓對方誤以為我們是黑風成員罷了。盡管克裏斯托福等人出聲求助,倒是出人意表的支援演出,總之最終狀況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這下應該多少能滿足我的戰鬥欲,也能憑借勝利者的權限,要求勇者成為這次事件的證人。如此一來,失去特萊申作為後盾的克裏斯托福等人,就隻能去吃豬排蓋飯了。簡直是一石二鳥的作戰計畫。順帶一提,我們移動到了相對寬敞、看似訓練場的房間。
『等等,為什麽會變成凱爾文你獨自戰鬥啊!?我也想戰鬥啊!』
莎拉似乎對我獨自戰鬥的遊戲內容心生不滿。幸好她是用心電感應跟我說話,不過她仍狠狠地瞪視著我。
『莎拉你最近已經盡情大鬧一番了吧?也差不多該輪我好好紆壓了。況且如果是四對四,根本談不上勝負。』
『咦~我本來還很期待的耶!』
『關於主人獨自戰鬥這件事,我也難以讚同。主人的確擁有出類拔萃的高強實力,但那是身處後衛的情況。以勇者級別的隊伍為對手,不會有些危險嗎?』
『就是啊,所以讓我上場嘛!』
艾斐爾罕見地對我提出反對意見,不過她應該是考慮到我的人身安全才如此建言。另一邊莎拉的發言,則是很忠於自己的欲望。
『這場遊戲可以突顯出我獨自戰鬥時的弱點,也是為了測試與團體敵人進行近身戰時的狀況。我也為此對裝備做過各種調整了。事情就是這樣,艾斐爾、莎拉,這回就讓我上吧。下回我會補償你們的。』
雖然最主要的理由還是想與勇者正麵對決,但我也的確想先接觸看看那家夥的技能。
『那麽,我就遵從主人的意願吧。啊、還有,至於補償就去甜點店……』
『甜點店!?那是什麽,好像很好玩!』
很好,莎拉被轉移興致了。到甜點店去時,再讓艾斐爾換上純白洋裝吧。嗯,就這麽辦。我興致高昂起來囉!
『話說回來,傑拉爾。我有笑得那麽陰險嗎?』
『嗯,從勇者發動攻擊後就一直是那副笑容。』
『真的假的,完全沒意識到。這張臉有那麽凶殘嗎?』
我深受打擊耶,可恨的勇者。
『您的笑容非常美妙。』
『我覺得以惡魔的角度來說非常帥氣唷!』
『……這個嘛,每個人的感受不盡相同。』
『這、這樣啊?』
什麽嘛,給人的印象比想像中更好嘛。那個銀發勇者竟然大膽執行心理作戰,真是不容小覷。看來或許有必要提振精神了,那麽時間差不多了,為了讓他們準備妥當,我給了對方幾分鍾時間,他們施展完恢複和輔助魔法了嗎?
「光妖精,借給我力量吧!」
「風妖精,願賜與我輔助。」
「水妖精,拜托了唷!」
「稍微加油一下吧。」
隻見四名勇者的周圍,皆圍繞著五彩繽紛的光球。
「哦,這就是妖精的加護啊。」
「……你知道這道加護嗎?」
「不,這是我首次目睹。持有加護的人是很罕見的,對沒有加護的我來說,可是再羨慕不過了。」
預計隻要成功召喚玫璐妃娜,便能獲得加護。快點使用義體回來吧,玫璐妃娜老師!
「我們準備完成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ok~戰場就定在這房間一帶。我的同伴會負責保護冒險者,你們可以盡情攻擊。對了,還需要信號……就在這枚硬幣墜落地麵之際開始吧。」
我從懷中(極小型分身體克洛索)的保管箱內拿出硬幣,並出示給勇者看。
「我明白了。」
「公平起見,就請冒險者來扔吧。雖然這種東西也沒公平與否可言就是了……來吧,這就是決定你們命運的硬幣。謹慎地扔喔。別想逃喔?」
我姑且惡狠狠地叮囑道。隻見克裏斯托福及普利絲菈都猛搖頭,而尚未恢複的亞多仍癱倒在地。
「那麽,開始吧。」
「各位,按照作戰計畫上吧。」
「「「了解!」」」
克裏斯托福用打顫的手投擲硬幣。硬幣正好落在我與勇者正中間,於房內高聲奏響了遊戲開始的響亮聲音。
「上吧,刹那!」
「好!」
大致如我所料,看似前鋒的少年與持刀少女向我直衝而來。以魔法師為對手,縮短距離是常規策略。何況此刻沒有守護我的護衛,這是相當正確的判斷。
「出來吧,姆恩!」
有某樣東西,從位居後方的奈奈背包中飛了出來。
「那是……龍!」
「嘎!」
咆哮聲毫無魄力,雖然看似還是稚嫩的幼龍,但它毫無疑問是頭龍。從那赤紅鱗片看來,應該是火龍吧。
「火龍吐息!」
吸入氣息的幼龍,腹部隨之膨脹起來。下一瞬間,炎之氣息朝我噴射而出。然而我已經不在原地了。
「我也……」
「抱歉,似乎比想像中還棘手。先借我用一會兒吧。」
我將手放置於正準備詠唱魔法的銀發少女頭上。
「……咦?」
少女雙眼圓睜。我在準備時間中,事先對自己施展了a級綠魔法【風神腳】。那是能使敏捷提高兩倍的強化魔法。憑借風神腳,我的敏捷度被強化到將近1000點。這數值遙遙超越了勇者隊伍中身手最為矯捷的武士少女。我如字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正麵穿越他們而來。
「他怎麽會在後麵!?」
「雅,快逃!」
好,這下就達成第一個目的,同時也可演出新裝備的登場秀。放心吧,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接招吧,惡食護手!」
漆黑的氣息,自置於少女頭部的護手四溢而出。我的新裝備惡食護手與莎拉的黑金魔人相同,都是利用維克多素材製成的s級防具。防禦力不及黑金魔人,但相對地具備特殊能力。也就是隻要用它接觸對手,便能學會對方任一技能的拷貝能力。一個護手僅能學習一種技能,之後每當學會一種,便會洗掉之前的技能。要說這裝備令人生畏的地方,在於它甚至能夠拷貝固有技能。這回我是以右手的護手接觸對方,因此技能被烙印在了右側護手上。
「『並列思考』,我借走了!」
「離雅遠一點!」
幼龍轉向了我。好了,退散退散。就依循原路回去吧。我又穿越折返的少年少女之間,回到了原先的所在之地。
「唔,又來了!」
「哦,稍微能反應過來了呢。」
「雅,你有沒有怎麽樣!?」
少女再次轉向我,舉著刀如此喊道。
「……?身體沒有異狀。」
那是當然,畢竟我隻是拷貝了技能而已。不過我就刻意煽動她不安的情緒,好對她的心理作戰扳回一城吧。我揚起一抹與方才相同的笑容,放聲說道:
「沒問題的,我什麽也沒做喔。」
「……刀哉,我可能已經不行了。」
我可沒想過她會露出如此絕望的表情啊。
「雅!?可惡!奈奈,你專心替雅恢複!你這家夥,對雅做了什麽!?」
「嗚嗚……」
銀發少女宛如慘遭強烈打擊,進而跪倒在地。呃,我真的沒做什麽危害她的舉動啊。不過實在太麻煩了,就讓她繼續誤會下去吧。我一邊如此作想,一邊測試從她身上拷貝而來的『並列思考』效果。將意識集中於勇者身上時,我還能在腦海中構築魔法。彷佛可以將自己的思緒分為兩邊,同時處理情報一般。這麽看來,似乎還可以同步進行更多事。
「雅,你沒事吧!?大回複!」
「……沒問題,沒有外傷。不過他的招式或許具備延遲效果,不能大意。」
被奈奈施加白魔法後,雅試圖站起身來。
「……我話說在前頭,現在可是戰鬥中喔。要胡鬧就到別處去鬧。」
我同時間朝後方的兩人各施放出一支煌槍。無預警之下射出的兩支光槍,就這麽朝毫無防備的兩人高速迫近。
「不會讓你得逞!」
「喝啊!」
勇者與武士少女,分別以聖劍及刀迎擊煌槍,並緊接著朝我直奔而來。好歹能應付這種程度的攻擊嗎?不過,這樣隻是重蹈覆轍而已喔?我如此心想,並打算再次以速度壓製對手。然而轉瞬之間,一顆純白光球卻突然浮現於我眼前。
「就是現在!」
004
下一瞬間,白球釋放出了令人目眩的強光。近距離沐浴於那道光線下的我被剝奪了視覺。這是勇者的妖精嗎?看樣子,氣息感知似乎感應不到妖精的存在。他在不知不覺間讓妖精獨自移動,企圖在不被我察覺的情況下奪去我的視力嗎?開始漸入佳境了嘛。
「絕崖黑城壁。」
憑氣息感知感應到勇者急速迫近的我,讓漆黑斷壁自地麵轟然現形。黑壁將房間隔成兩部分,占據了得以阻擋勇者們的位置。a級綠魔法【絕崖黑城壁】,是絕崖城壁的完全上位互換魔法。其具備的強度,甚至能承受數發莎拉全力擊出的拳頭……
「刹那!」
「我知道!行使『斬鐵權』!」
轟隆隆……!
──然而,斷壁崩毀的聲響竟傳入了耳際。真的假的,她斬斷了這堵斷壁嗎?我原先便特別警惕,名為刹那的少女所持有的固有技能『斬鐵權』。看來正如其名,那技能具有無視對方等級與強度,得以將一切盡數斬斷的權利。若是如此,便不能選擇用杖或護手承受她的攻擊,隻能徹底回避,暫且先用白魔法治療眼睛是首要之務。
「暗晴。」
確保視線的瞬間,我再次確認現況。勇者與刹那跨越了斷壁,恐怕不消數秒便會抵達我眼前。雅已開始詠唱魔法,奈奈亦對幼龍下達了某項指示,令它振翅翱翔。各自的妖精這回都緊跟在主人周圍。我之所以能不費吹灰之力便清晰理解狀況,或許也是並列思考的效果吧。
「隻要打中一擊,就是我們的勝利!上吧!」
「那也要能擊中才行啊。讓我盡情享樂一番吧!」
本以為打算直接進入近身戰的兩名勇者,竟在我跟前分成了左右兩側。緊接著,於空中待命的幼龍,朝兩人之間的空間──也就是我,施放出了火龍吐息。原來如此,他們打算分成左右兩旁對我夾擊,前方則以龍的火焰噴射和雅的魔法發動攻勢嗎?
我霎時以衝擊波抵銷火龍吐息,被餘波波及的幼龍隨即被震飛至後方。接下來總算要開始與勇者進行近身戰了。拜托你了,並列思考,給我好好發揮作用吧。我用右手拿起藏在懷裏的短劍,同時舉起邪賢老樹之杖等著勇者。
──喀鏘!
我以短劍接下刀哉的第一擊,並將其支開。哪怕是s級的聖劍,這把由我鍛造而成、且施加了狂飆霸劍的短劍,可不會輕易遭到破壞。我本身的劍術等級也默默爬升到c級了,但刀哉與刹那的劍術等級分別為s級與a級,對劍技隻是臨陣磨槍的我而言,近身戰是一大威脅。不過,正因如此才有意義。
──嗖!
刹那緊接著揮砍而來的刀刃,則需要嚴加注意。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比劍術s級的刀哉更可畏的對手。我不曉得『斬鐵權』是否具備發動條件,但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確認。總之,目前隻能專心回避。我將壓倒性勝過勇者的速度發揮到最大極限,並以這個優勢,用並列思考技能同時張開數重危機感知,奮力抵擋兩人的淩厲攻勢。對魔法師而言,這是令人絕望的不利狀況。然而,我的心卻因現況而雀躍不已。
◇ ◇ ◇
「……凱爾文好像很開心。」
「是啊。主人在這瞬間,果然是最閃耀的。」
艾斐爾、莎拉以及負責監視克裏斯托福等人的傑拉爾,已徹底進入了觀戰模式。
「經過老夫和莎拉的盡情蹂躪,那種程度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嘴上說是為了克服弱點,但他一定隻是想親身戰鬥啦。也罷,凱爾文似乎也具備那方麵的才能,這下我也更能大肆享樂了。」
「在前往托勒傑的旅程途中,每當紮營,主人都會接受近身戰的指導。也因此會比平時吃下更多料理,令我備感欣喜呢。」
「啊,對了。說到料理就讓我想起來了。艾斐爾,你有帶那個來嗎?我肚子餓了,可以吃嗎?」
「我確實準備了。主人也已經下達了自由享用的許可。」
喧鬧不已的三人,看起來壓根不擔心主人,令克裏斯托福一臉詫異。
(這群人到底怎麽回事!?一般人被勇者盯上,不是應該全力逃跑嗎!他們非但不逃,甚至還獨自作勇者的對手。根本是腦子不正常了!……呃,喂喂!竟然還拿三明治出來,你們當這是在野餐嗎!)
莎拉與傑拉爾把克裏斯托福擱在一旁,開始大快朵頤艾斐爾做的手工三明治。
「後方勇者們似乎有動靜了。凱爾文好像很忙,他有注意到嗎?餡料的肉真是好吃!」
「沒問題的,主人也已經察覺到了。我從小克洛那裏拿了它保管的鋼甲虎,並試著調理了看看。鎧甲內部的肉既柔軟又美味。」
「嗯,真是人間美味。」
(一、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與平穩觀戰的那方截然不同,凱爾文與勇者之間激烈的劍舞持續相織交錯著。他以非比尋常的速度盡數避開刹那的刀,刀哉劍術境界超乎常人的攻勢,他也出色地一一避開。不僅如此,他甚至鎖定兩人微乎其微的破綻,開始以短劍加以反擊。魔法師在近身戰中逐漸掌握優勢的異常光景,正呈現於眼前。不過如莎拉所料,戰況產生了變化。
「潛影冰蔓!」
「罪人伽鎖。」
(──!結凍的地麵固定了雙腳!?還有這股重量感,是重風壓一類的魔法嗎!)
替雅恢複完畢的奈奈,以c級青魔法【潛影冰蔓】扼殺了凱爾文的機動性,並加上雅的c級黑魔法【罪人伽鎖】來壓迫對手。罪人伽鎖是針對凱爾文施展的妨礙魔法,其效果不會波及周遭的刀哉等人。被震飛至房間彼端的幼龍,也已經飛回戰場。
「這下就結束了!」
「這種狀況下是不可能回避的!」
兩人間不容發地同時發動攻勢──
「地表爆裂。」
──同時被卷進了爆炸之中。
◇ ◇ ◇
本已確信是遊戲決勝關鍵的攻勢,卻被魔法引發的爆炸阻擋了。
「可惡,沒想到他竟然會自爆……」
差點被凱爾文的地表爆裂卷入,導致無法戰鬥的刀哉,在光妖精千鈞一發之際張開的白魔法防壁幫助下,逃過了一劫。
「即便如此也沒能徹底防禦損傷嗎……光妖精,慢慢來也無所謂,麻煩你替我恢複。刹那,你沒事吧!?」
「勉勉強強……」
刹那所持有的『天步』技能,是得以奔向天空的高等技能。她在風妖精的速度輔助下,再利用這項技能強硬改變自身軌道,同樣自爆炸中劫後餘生。
「你們兩人都沒事嗎!?」
「奈奈,還不能大意。確認那家夥的狀態後再正式進行回複。」
「願他在那場爆炸中不至於毫發無傷。隻要對方受到一點傷害,就是我們的勝……」
────啪啪啪啪。
塵土飛揚的煙幕中,響起一陣清亮的鼓掌聲,打斷了刹那的話。
「剛才的組合攻勢真是相當不錯,連我也冒了幾滴冷汗呢。先由兩名前鋒引開我的注意,再以青魔法剝奪機動力,用意在於彌補黑魔法發動速度遲緩的缺陷。真是相當理想的戰術。」
風吹散塵土,聲音的主人隨之現身。映入眼簾的是被掘開的地麵,以及遺留其上的美麗圓形。立足於上的凱爾文,彷佛理所當然似地毫發無傷。
「……毫無損傷嗎……」
「我怎可能因為自己的魔法導致遊戲結束?這點程度的魔法控製力是理所當然的。」
凱爾文用杖敲了敲地麵,並重新麵向勇者們。
「如果要再多要求一點的話,希望後方兩人可以在施放妨礙魔法後,緊接著釋放幾發攻擊魔法。我都特地讓你們悠哉恢複了,理應有充裕的時間構築魔法吧?」
「……心靈創傷更深了。」
(這家夥還在舊事重提啊。)
「那位馬尾小姐,不如利用天步技能搭配一些組合攻擊如何?你或許是想保留餘力,但這樣能讓攻勢更加淩厲喔。還有勇者……你什麽時候才要祭出二刀流啊?」
「──!你具備鑒定眼嗎……這可是我的殺手鑭呢。」
刀哉拄著聖劍站起身來。
「威爾,展現你真正的姿態。」
對刀哉話語產生反應的聖劍,釋放出了眩目璀璨的光輝,並很快地分為兩道。隻見刀哉的雙手,各自緊握著姿態如出一轍的兩把聖劍。聖劍威爾最大的能力,便是能配合曆代勇者,隨持有者所願變化形態。
「……哦,那就是聖劍的能力啊。」
「老實說,我作夢也沒想到盜賊的實力竟如此堅強。再悠哉下去,對我們隻會愈加不利。使盡全力上吧!」
實際上,刀哉是初次於實戰展露這一招,不過其姿態著實威風凜凜。
「唉,又這樣擅作主張……明白了,我就奉陪到底吧……你可別後悔給我們剛才那些建言喔。」
刹那將刀收回劍鞘,並擺出架式。那是凱爾文也曾目睹過的姿態。
(居合斬嗎?這也好,二刀流也罷,真是令男兒心沸騰騷動啊。)
「姆恩也已經治療完畢了!」
「嘎嘎!」
幼龍強而有力地驅動小巧的軀體,並在凱爾文上空馳騁翱翔。稚嫩已自它的眼眸中消逝,寄宿其中的是狙擊獵物的野性。
「我也準備完成了,冰天神殿!」
突然間,鋪天蓋地的冰覆蓋四周,一道道冰柱陸續自地麵竄升。總計十支冰柱的尖端,飄蕩溢散出青藍氣息,接著逐漸形成一座莊嚴的藍色神殿。
「覺悟吧,這是我所能操控的魔法中,最為強力的a級魔法【冰天神殿】。隻要身處領域之內,不僅是腳,你全身都會猶如結凍般動彈不得。不僅如此,也無法發動輔助魔法。還是趁現在舉手投降吧。」
「……感謝你的細心說明。」
凱爾文試著移動身子,確實動彈不得,雖然感受不到寒冷,花一點時間似乎便能動作,但恐怕不到能戰鬥的程度,禁止使用輔助魔法也很棘手。風神腳的效果目前還持續著,但遲早會失效。
「經年累月的怨恨,就在此一筆解決吧。」
「什麽經年累月,我們今天才剛見麵吧。」
「……營造氣氛可是很重要的。比起這個,接下來才要發揮我的真本領。大黑屍鬼。」
雅的影子漸漸膨脹。立體化的影子逐漸構成鬼的形體,並於雅的麵前單膝跪地。雅輕撫鬼,接著坐上它寬厚的肩膀。
「這孩子是我運用黑魔法複活a級討伐對象『赤眼大鬼』的屍體而生的。當然,它如今的強度亦相當於a級。這孩子的力量與我的魔法,絕對所向無敵。」
雅得意洋洋地從鼻子噴了口氣,臉上還帶著一抹驕矜的神情。
005
「勇者大人,用這個!」
突然間,某樣東西自場外拋向了雅。而投擲的人,正是至今一直默默守望戰況的普利絲菈。雅的鬼接住了擲向她的物體。
「這是魔力寶石,而且還是最上級的鑽石……真的可以用嗎?」
「是的!那是我藏起來的最後一顆寶石!請盡管用吧!(勇者贏不了的話我就死定了!)」
雅瞄了一眼凱爾文。
「無妨,盡量用吧。雖然規則禁止我的同伴出手,但可不包含那些冒險者在內。」
「……我確實收下你的心意了,我保證會用這個了結他。」
「……姑且先說一聲,殺掉我的話就是你們輸了喔。」
(真是的,總算要祭出真正的殺手鑭了嗎?真是群懶洋洋的家夥。)
「哎呀,你該不會陷入危機了吧?」
享用完三明治的莎拉,自場外喊道。
「還不都是因為你沒從那家夥身上搜出魔力寶石!」
「我故意的啦,故意的~看這樣子應該沒問題吧。」
「問題可大了……」
「涅槍!」
雅緊接著施放出了漆黑之槍。經由魔力寶石強化的槍,以超乎黑魔法的高速朝凱爾文猛襲而去。他壓低身子,勉強以風神腳采取回避行動。
「還真是不符合勇者作風的攻擊呢。竟然對動彈不得的對手丟出那麽危險的東西。」
「要胡鬧就到別處去鬧,輸了遊戲後隨你怎麽鬧都行。」
想不到雅這麽會記仇。
(嗯,步調不錯,他們也漸漸習慣實戰了。)
與雅一搭一唱的期間,凱爾文感應到刀哉與刹那已悄悄地拉近距離。
「被搶得先機了呢。那麽,差不多該讓遊戲結束了吧。」
◇ ◇ ◇
率先行動的人是刀哉與刹那。他們一口氣縮短距離,朝凱爾文襲去。另一邊,凱爾文則將雙手搭在地麵。
「蘇醒吧,黑土巨神像!」
兩隻漆黑的魔像呼應凱爾文的呼喚,自地麵現形了。它們全身包覆著鎧甲,看來比傑拉爾更加龐大。兩隻都手握著與身高相當的大劍,彌漫著與巨大身軀相符的壓迫感。那是僅存於綠魔法中的魔像生成係魔法所孕育而生的守護者,其實力足以匹敵a級怪物。
「三十秒就行了,替我擋住他們。」
聽了主人的話語後,兩隻黑色魔像點了點頭,並分別奔向兩名勇者。
(首先得設法解決這個棘手的魔法,賭一把看看吧。)
凱爾文眼前所直視的,是妨礙他身體自由的元凶──奈奈的冰天神殿。
(專注於每一根指尖……認知對象……)
在凱爾文集中精神之際,勇者與魔像的戰鬥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刀哉以雙劍擋下了搶先攻擊的魔像大劍,並將其撬開。大劍深深嵌入地麵,連帶使魔像失去了平衡。然而第二把大劍緊接著揮砍而來。刀哉讓雙劍呈十字型,固定住敵方的劍。腳部幾乎要陷入地麵的他,勉強維持著劍鍔相逼的緊迫形勢。
「唔!刹那!」
刹那以天步在空中創造立足地,並活用三角跳躍的訣竅持續飛翔。不僅無法預測她行進的軌道,更借助風妖精獲得了速度增強效果,令魔像毫無招架之力。
「行使『斬鐵權』!」
刀鞘激散出了藍白色的光芒。刀刃出鞘,僅在刀鋒劍影之間。當刹那穿過兩隻魔像之際,它們的上半身已滾落在地。然而刹那沒有駐足,甚至沒有多看魔像的殘骸一眼,就這麽朝遊戲的勝利條件狂奔而去。
(魔法構築,完畢……!)
凱爾文利用並列思考,以超高速度構築魔法。為了孕育出新魔法,他寫出了全新的術式構築式。一般來說若想孕育出魔法,必須耗費漫長歲月,突破重重關卡才能達成。例如構築具體形象,以及建構發動所需的術式等等。而成功之際,毫無例外會引發某種現象。
──叮咚!
效果音自凱爾文腦海中響起,並開啟了選單畫麵。
學會了全新的魔法!
a級白魔法【煌槍十字炮火】
(看樣子順利通過認證了。至今頂多隻能同時詠唱出四、五支煌槍,但多虧了並列思考,進展得相當順利。話雖如此,這個效果音無論怎麽聽都是那個遊戲的……是玫璐妃娜的興趣嗎?不,現在不是在意那種事的時候。)
刹那已近在眼前了。以現在的狀態恐怕無法完全閃避,還是盡快施展魔法吧。
「煌槍十字炮火!」
左右大幅回旋的煌槍,自凱爾文伸出的指尖釋放而出。彷佛有自我意識一般的十支煌槍鎖定目標,並朝其高速猛襲。威力、貫穿力、導向性全數提升的每發煌槍十字炮火,都與b級的煌槍有著天壤之別。
(目標是冰天神殿的冰柱!)
自左右兩側襲卷而去的光雨相織交錯。冰柱同時慘遭貫穿的瞬間,青藍神殿化成了四分五裂的氣團,就這麽煙消雲散。凱爾文緊握拳頭,確認身體狀況。
(很好,全身的妨礙都消失了。這下就能自由行動了。)
「他、他為什麽知道攻略冰天神殿的方法!?那明明是我的原創魔法……!」
難掩訝異之情的奈奈,不禁高喊出聲。冰天神殿是由十支冰柱構成的。即便分別破壞那些冰柱,神殿也會不斷複活,彷佛隻是毀壞掉幻影一般。神殿僅有一個弱點!同時將冰柱盡數破壞。即便隻有一瞬間,失去冰柱的神殿將無法維持型態,像方才那般灰飛煙滅。
(無論是魔法還是什麽,任何映入我眼簾的東西,都能用鑒定眼加以解析。在你悠哉說明魔法的時候,我就已經分析完這個魔法了。接下來……)
破除枷鎖的凱爾文全力啟動風神腳,逕自退開了幾步。下一瞬間,凱爾文方才的立足地即刻卷起了一陣狂風。
「太可惜了。」
(唔,遲了幾秒!)
狂風的真麵目是刹那。在風妖精速度輔助的狂風之中,她使出渾身解數施展了居合斬。要是再早個幾秒,遊戲恐怕已經結束了吧。
(不過,還沒結束!)
居合斬揮空的瞬間,刹那對腦袋下達命令。她立即在空中製造立足地,並朝退至後頭的凱爾文所在方向施展天步。她重新握起已收回劍鞘的刀,順勢發動下一波居合斬。刹那的居合斬,即將再度於凱爾文麵前擊出。
「嗯,戰鬥直覺最好的人就是你呢。」
刹那從愛刀上感受到一股重量。無法拔刀。無論施加多少力量都拔不出刀。
「什麽……!?」
這也難怪,因為凱爾文按住了刀柄。並非刹那誤判了距離。隻不過是對手徹底識破了施展居合斬的瞬間,並以極高速度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罷了。
「首先一個人。」
拳頭奮力槌入刹那的腹部,那記猛拳怎麽看都不像是外行人能打擊出來的。打個比方,就像是已精通某種拳法……不,是到達頂峰的至上一擊。
「嗚……啊……你、你不是、魔法劍士、嗎……」
「嗯?沒人這麽說過啊。不過你盡管放心吧,我的力量僅有她的四分之一,應該不至於要了你的命。」
凱爾文瞥了一眼頭上腳下癱倒在地的刹那。他所裝備的惡食護手,可以拷貝技能,並將其納為自己所用。右手是從雅身上拷貝的『並列思考』,那麽左側的惡食護手又是什麽呢?
「嗬嗬,我的格鬥術大展身手了呢」
鑲嵌其中的,正是自莎拉拷貝而來的『格鬥術(s級)』。唯有覆蓋掉原本拷貝的技能,惡食護手才能拷貝新的技能。但對同伴使用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因為可以盡情運用希望使用的技能。遊戲剛開始時,凱爾文便是利用這項格鬥術的抵擋技巧,防禦住刀哉及刹那的淩厲攻勢。
「切勿大意!」
「接下來是你嗎?小姐。」
龐大的漆黑之鬼,將宛如巨木的粗壯手臂揮落而下。乘坐於大黑屍鬼肩上的雅,已下達了攻擊指令。然而冰天神殿如今已然消逝,具備壓倒性速度的凱爾文,不費吹灰之力便閃開了。
轟隆!
鬼天搖地動的一擊,使地麵如黏土般襲卷而上。
(a級怪物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況且她還將狀態異常係的黑魔法施加於鬼的手臂上。沒有比這更為棘手的了。不過……)
凱爾文回避之後,雅又乘勝追擊,朝他連續射出涅槍。而且每一發攻擊,都是經魔力寶石高速強化後的魔法。要躲開是極其困難的。
「不過,每一發都比莎拉弱了數倍。回去練練再來吧。」
隻見他竟在拳頭上施加魔力,將涅槍盡數彈開。那是凱爾文在莎拉指導下學會的咒拳士白魔法版。唯獨具備s級格鬥術的人,才能使用這項應用技。他將具淨化效果的白魔法施加於雙拳,並朝鬼使勁擊出。被擊中臉部及胸部的鬼就這麽慘遭擊潰,化為了雪白的灰燼。
「啊……」
雅從化為塵土的鬼身上墜落而下,現在正是絕佳的攻擊機會。
(這女孩防禦力很低……就用手刀饒過她吧。)
凱爾文繞至雅的身後,並安靜、迅速地以手刀擊向對方的頸部。
──咚!……一陣悶響隨之作響。
(啊、慘了,威力調整失誤……這果然不是外行人可以輕易嚐試的。她渾身抖動耶,不過應該沒問題吧?畢竟我的力量偏低。)
「竟然對刹那和雅……!」
「神崎同學!由我當盾,你來趁隙攻擊!」
「……抱歉,我一定會解決他!」
勇者們連反省自己過錯的餘裕都沒有,刀哉與幼龍就這麽奔上前去。令人驚訝的是奈奈竟騎乘於龍之上。雖然身形嬌小,但這隻幼龍可真是毅力十足。由騎乘於幼龍上的奈奈打頭陣,刀哉則追在其後直奔而來。
(哦?這個叫奈奈的孩子,唯獨耐久可以匹敵莎拉呢。看來以我的腕力很難擊潰她。)
「拜托了,保護我們吧!冰結晶之盾!」
一道厚實的冰晶之盾在奈奈前方現形,緊接著直接襲來。仰賴鐵壁般防禦的舍身突擊,直接轉換成了殺傷能力。
「榮光聖域。」
突然之間,幼龍在空中赫然停止。四周有三道圓環,將奈奈團團包圍了。
「奈奈!?」
「你、你怎麽了,姆恩?這、這圓環是……?」
「那是足以暫時封印s級惡魔的結界,憑現在的你是無法破壞的。多重衝擊波!」
來自四麵八方的狂風,朝奈奈及幼龍襲卷而去。原本隻是承受這道衝擊的話,幾乎不會受到損傷。然而將人懸空的劇烈搖晃不斷持續之下……最終將使人暈眩。
「嗚嗚……不行、要吐了……」
「嘎、嘎嗚……」
一名美少女及龍,正於神聖的封印中瘋狂嘔吐著。真是超現實的畫麵。
「這下就三個人了……沒能像預想中那般漂亮收尾呢。」
「你這家夥──!」
震怒忘我的刀哉飛越封印,就這麽直逼而來。他所操使的,是迪拉密斯最強騎士克裏夫的親傳必殺雙技。兩把聖劍呼應勇者的叫喚,光輝燦爛地閃耀著。
「至於你嘛……有些期望落空呢。」
──回過神來時,他已雙膝跪地。沒能替同伴報一箭之仇,也不曉得敵人對自己做了什麽,甚至沒來得及使出自己的招式。刀哉的人生中,從未曆經過這般奇恥大辱與挫敗。
「擁有這般力量……為何不為世人而使用?」
「……什麽?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善人嗎?」
「沒有人打從一開始就是惡人!隻不過是基於周遭環境以及突發狀況,才淪落邪道罷了!無論是什麽樣的人,隻要改過向善,總有一天能獲得原諒!人是互相理解的生物!所以現在開始還不算太遲,為世間眾生使用那力量──」
短刀抵住了刀哉的頸部。
「唉~你所說的充其量隻是理想。確實,以勇者的思考模式來說,你的想法正確而崇高。但是啊,這道理無法套用在所有人身上。由像我這樣的人來說一句……少管閑事,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視野暗了下來。留存於刀哉記憶中的片段僅到此為止。
譯注:托勒傑與虎次日文發音相似。
「哇啊~放眼望去盡是水!這就是大海對吧!」
「真漂亮……」
首度目睹廣闊大海的兩人顯得格外興奮,我也是初次見到如此碧藍且澄澈的汪洋。這般藍海,我隻在雜誌或電視介紹的外國景點見過而已。莎拉更已把一身軍服換成了便服,完全轉換為旅行的氛圍了。
「各位是初次造訪托勒傑嗎?我起初也是備感震驚呢。」
「嗯,真是美不勝收。」
要是沒有馬車上的行囊,我都想立刻開始享受海水浴了。但不能那樣,我們還得將旅途中逮到的兩名『黑風』盜賊團成員帶到公會才行。那之後,我們向女盜賊及小弟兩人進行了盤問。並在莎拉使出虛渺夢魘的效果下,最終打探出了情報。而那兩人此刻正於馬車中呼呼大睡。
打探出的情報如下──第一,黑風複活了。不對,正確來說是假裝被消滅才對。打倒黑風的a級冒險者隊伍,取而代之成為了盜賊首領,原先身為黑風首領的男人,的確成了這群冒險者的手下敗將,他的首級被交給公會後,同時向世人發表了黑風解散的消息,然而撇除那場戰鬥中喪生的團員,實際上大部分的黑風成員都幸存了下來。而暗中操控那些幸存者,指示盜賊襲擊我們的幕後黑手,正是那名a級冒險者。遺憾的是,我沒能打探出對方的名字。看來他似乎沒有對手下的黑風成員表明身份,也會不時變更根據地,沒有固定據點。話雖如此,a級冒險者為數不多,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了,不過這件事還是到公會再確認吧。
第二,我們得知黑風現在的主要活動是擄人。他們之所以鎖定艾斐爾及莎拉為目標,應該也是策略的一環。以女盜賊卡娜等黑風幹部為首的執行部隊,似乎正在各地犯下相同的勾當。此外,由於黑風本身即為高等集團,普通的冒險者護衛根本奈何不了他們,而且他們還徹底湮滅了證據,以防止其存在為公會或周邊諸國所知。擄人對象甚至包含冒險者,再將人質當作奴隸販賣。據聞,這些全是擔任新首領的a級冒險者所指示。
「我說,快點把這些家夥交出去吧。我想近一點觀賞大海,還想釣魚!」
哎呀,迫不及待莎拉開始催人了。艾斐爾雖然默不作聲,但看起來也罕見的坐不住了,她內心或許也和莎拉抱著同樣的想法吧。
「說得也是,我們盡快前往公會吧。」
「那麽由我帶領你們過去吧,請往這邊。」
大叔的帶領下,我們朝托勒傑冒險者公會邁出了步伐。
◇ ◇ ◇
──托勒傑冒險者公會櫃台。
「黑、黑風!?這、這情報千真萬確嗎!?」
「我可以擔保。馬車遭到襲擊時,是這些冒險者大人們救了我。」
我們將黑風交到公會櫃台,並說明來龍去脈。多虧馬車夫大叔在,看來事情得以毫無阻礙地進展下去。
「那個,你們是帕茲支部來的吧?不好意思,可以拜見一下你們的公會證嗎?」
我出示了閃爍金色光芒的公會證。公會證依據冒險者級別不同,以顏色作為區分。f級是藍色,e級則是紅色。隨著級別提升,則依序變為綠色、銅色、銀色及金色。而我是a級,因此是金色。
「咦,是a級冒險者嗎!?真是萬分失敬!」
「我就覺得你們很強,原來是a級冒險者大人啊……」
「沒錯,可要拿出相應的禮數來款待我們喔。」
莎拉啊,為什麽是你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不,無需在意。比起這個──」
我們將盤問出來的黑風情報告知了對方。冒險者公會在各國都設有支部,告知這個支部後,情報應該會立刻傳達至各處。希望這麽一來,能多少防範擄人事件……
「你們知道討伐舊黑風的冒險者所在地嗎?那個人或許就是主謀。」
艾斐爾問道。
「非常抱歉。這件事無法由我下判斷,我去請高層前來。請往這邊的貴賓室。」
◇ ◇ ◇
在櫃台人員引領下,我們被帶到了某個房間。等了幾分鍾後……
──喀鏘。
開啟門扉的是位妙齡女子。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莎拉慌慌張張地起立。艾斐爾則已守候在我身後。
「初次見麵,我是托勒傑國公會支部的公會會長,蜜絲特。」
「初次見麵,我是冒險者凱爾文。」
握手致意後,我與自稱蜜絲特的女性隔著桌子麵對麵。
「我從裏昂那裏聽說過了。嗬嗬,他最近盡是談論著你們的事。讓裏昂如此中意的對象,可是相當罕見唷。」
原來裏昂和蜜絲特小姐有來往嗎?
「我受了裏昂公會長諸多關照。不過還真教人意外,他從不曾在我麵前表現出欣賞我的模樣。」
「畢竟他這個人有些別扭。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我想他其實對你們寄予高度評價。」
「希望真是如此。」
話又說回來,那位裏昂欣賞我?落入他圈套的回憶數不勝數,令我心情複雜。
「你是不是時常被裏昂耍著玩?那個人從以前就是這樣。」
「兩位認識多久了?」
「已經有二十年了呢,我和裏昂是同屬一支隊伍的冒險者。裏昂他擁有『解析者』這個別名對吧?就是因為他老愛偷窺別人的能力值。」
「哈哈哈,我也曾被偷窺過呢。」
談笑聲持續了一陣子,接著我們總算進入正題。
「那麽,關於黑風的事……」
「是的。我已經從櫃台人員口中聽聞凱爾文先生你們獲得的情報。不僅有a級冒險者提供的情報,還捕捉了現行犯。而證人則是名聞遐邇的路多先生──可說是行路高手的馬車夫,公會方也數次備受他關照。依此我判斷此事可信度相當高,也已準備將消息轉達給各地方公會支部。」
大叔路多先生,原來也是位知名人士啊。「沒什麽了不起的啦……」路多先生羞赧地搔了搔頭。蜜絲特小姐的工作效率真高。
「那麽,關於討伐了黑風的冒險者及其隊伍……」
蜜絲特小姐停頓一拍後……
「他們現在正滯留於托勒傑國內。」
◇ ◇ ◇
「既然人在托特傑,就立刻頒布逮捕令……」
艾斐爾語畢之前,蜜絲特小姐便搖了搖頭。
「出於一些原因,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這是什麽意思?」
蜜絲特小姐緩緩地站起身來,並從房間架上拿出一本書,接著翻開至某一頁。
「黑風遭到討伐,正好是距今一年前。這篇是當時某個報導機關刊登的報導。」
對方將書攤開,放置於桌上。拿起書後,我們三人一同看向頁麵。上頭貼了幾張剪報,這就是所謂的剪貼簿吧。
「請閱覽這篇報導。」
「失禮了,我看看……」
a級冒險者克裏斯托福一行人,殲滅盜賊團『黑風』
今日,吾等偉大的特萊申王傑魯大人發布了令人雀躍不已的喜訊。近年於世間引發軒然大波的大盜賊團『黑風』,已由特萊申出身的a級冒險者克裏斯托福先生率領的隊伍打倒了。於各國燒殺擄掠的黑風,是國際通緝的對象,然而卻無人能掌握其所在地。他們甚至有『無影盜賊團』之稱,各個團員能力甚高,連騎士團都無法貿然對其出手。吾等特萊申領地中的某座村莊,先前才慘遭毒手,這件事各位恐怕仍記憶猶新吧。在此現狀中挺身而出的人,正是克裏斯托福先生,他獨自進行調查後,發現了黑風首領的所在地,且出色地成功取下對方的首級。傑魯大人大力讚頌這項豐功偉業,並決定將榮譽勳章贈與克裏斯托福先生,如此一來,克裏斯托福先生將成為如假包換的英雄,今後偉大新英雄的活躍事跡也非常值得關注。
「……原來如此。」
「你們正在搜索的冒險者,八成就是克裏斯托福吧。如這篇報導所述,如今他被推舉為特萊申的英雄。若是我們輕舉妄動,恐怕會造成托勒傑與特萊申之間足以促成國際問題的危險。」
意思是他對冒險者公會而言,是難以處理的人物嗎?話說回來,特萊申可真是教人頭疼的國家。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
「但是已經罪證確鑿了耶?我不曉得他是哪國的英雄,但總不能叫我們忍氣吞聲吧!?」
「這……」
「莎拉,冷靜點。蜜絲特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得先做些準備。」
此言雖然是為了安撫怒不可遏的莎拉,需要花時間準備也是事實。這案件牽涉國家問題,要想解決怕是得耗上好一段期間。如果有決定性的根據,能證明我方的正當性的話──
「──────嗯?」
剛才,有什麽……
「主人,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繼續談吧。」
怎麽可能沒什麽。那麽,這個反應是──
『莎拉。』
『咦,在這裏對話?要談什麽秘密嗎?』
我切換到了唯有部下才能參與的溝通網高速對話模式。
『你的氣息感知技能,有感應到以四人為一組的高手嗎?』
『呃……在城鎮入口,能感覺到還滿強大的氣息。依這股力量,等級大概落在50前後吧。』
『果然啊……』
世上果真有所謂的偶然嗎?那樣的話,我運氣可真好。
『那四人組與這件事有什麽關連嗎?』
『目前還不能完全掌握狀況,不過……』
我將能力值顯示在部下溝通網上。
『這四人組恐怕就是勇者。』
『『『──!』』』
過去玫璐妃娜赴往迪拉密斯授予巫女神諭之際,她接手過記錄寶珠。這分類於a級道具的寶珠中,保存了天地萬物的情報。寶珠本身雖然還給了巫女,但上傳至部下溝通網的勇者能力值如今還留存於其上。令人驚訝的是,我還可以利用能力值判別勇者的氣息。當然,我也一直追蹤著這四人的氣息。
『看樣子,他們才剛進入這座城鎮。』
四周沒有騎士的反應,這四人是單獨前來托勒傑的嗎?
『是公主殿下提及的那些人嗎……』
『勇者……』
雖說是不同人,但莎拉的親生父親過去就是被勇者殺害的。她的心情恐怕很複雜。
『莎拉,我想你應該明白。這裏的勇者是不同的人。』
『……我理智上明白。』
然而她似乎還無法整理自己的心情。看來有必要觀望狀況,時時看好她才行。
『那就好。這回,我打算讓這群勇者替我們做一件事。』
『的確。若是勇者的話,知名度及人望都遠超過克裏斯托福,我們已握有罪證,若再有公會及迪拉密斯作為後盾,想必特萊申無法有所怨言了吧。』
『你想讓勇者及黑風一派正麵衝突嗎?』
『那樣我就不必戰鬥了吧?』
『『『………』』』
『不要一下子默不作聲啊!』
當然,這不是唯一的理由。勇者們的實力在a級冒險者中,頂多隻有中階~高階。以克裏斯托福及他的隊伍,再加上黑風為對手,無法斷言他們一定能獲勝。要是在這種地方讓他們送死,不知道玫璐妃娜會說什麽……
『唉……重新打起精神吧,我要發表作戰計畫了。』
◇ ◇ ◇
「蜜絲特小姐,我有個提案。」
「提案嗎?」
作戰會議結束後,我們總算進入了準備階段。這個作戰計畫需要蜜絲特小姐的協助。要是作戰成功,應該還能賣給托勒傑一份人情。如此一來,獲得白米的可能性亦會隨之提高。無論如何,我都非取得白米不可!
『主人,料理就交給我負責吧!我絕對會為您重現食譜的!』
『王之故鄉的夢幻食材……老夫也要實體化,盡情享用一番!』
『你們有時會突然少根筋呢。』
在牢不可破的決心下,我們展開了行動。
◇ ◇ ◇
神崎刀哉率領的異世界勇者們,自神皇國迪拉密斯啟程後,曆經漫長時間抵達了水國托勒傑。他們為何來到托勒傑呢?要想說明理由,得先從轉生神玫璐妃娜授予巫女柯蕾特的神諭說起。場景是迪拉密斯大教堂,這是神諭頒布後緊接著發生的事。
──迪拉密斯大教堂。
刀哉與刹那抵達大聖堂門前的同時,與水丘奈奈及黑宮雅碰上了。
「神崎同學!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略顯混亂的奈奈,與刀哉等人是就讀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學。她身型嬌小,且長著一副稚嫩的麵容,卻擁有一對圓潤的豐胸,因此在部分男同學之中,人氣異常高漲。那副經常被誤認為中小學生的容貌雖然令本人深感自卑。但那樣貌與和穩的性格,卻能創造出柔和悠然的空間,為四周帶來療愈效果。
「我看到大聖堂發出了光芒,是煙火嗎?」
雅則與奈奈完全相反,顯得極為冷靜。她是召喚前日才剛轉學至刀哉班上的僑生。這位不可思議係的美少女擁有天才般的頭腦,但言行舉止卻無法以常識預測。擁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她,留有一頭華美的銀色秀發,甚至還締造了上學首日便有人為其成立粉絲俱樂部的傳說。
這兩人都與刀哉及刹那相同,是自現代被召喚至異世界的勇者。
「我也一頭霧水。隻不過,柯蕾特她人在大聖堂裏。」
「咦咦!?那得盡快確認她的安危才行!」
「沒錯!開門之後同時衝進去,準備好了嗎!?準備……」
──砰!
「柯蕾特,你沒事吧!?」
刀哉向著佇立於祭壇前方的銀發少女高聲呐喊。沒有物品遭到破壞或發生過騷動的痕跡。方才釋放出的強光彷佛假的一般,大聖堂一片鴉雀無聲。當四名勇者仍警戒著四周時,柯蕾特赫然回過頭來放聲宣告:
「女神頒布神諭了!」
刹那對她的話做出了反應。
「你說神諭……女神大人來到這裏了嗎!?她說了什麽!?」
自從突然被召喚至這世界起,這是他們初次與女神接觸。或許她願意讓他們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刹那隱隱懷抱這份期待,靜靜地等著柯蕾特下一句話。不久後,柯蕾特靜靜地開口了……
「在玫璐妃娜大人的協助下成功召喚勇者,很快已經過一年了。自那之後,我從未領受過神諭。但終於!新的神諭終於頒布了!啊啊,玫璐妃娜大人的尊榮是如此羞花閉月!她為勇者大人們的成長備感欣喜,而綻露出的那抹笑靨,可謂一笑千金……不,萬金!在我曇花一現的半生中竟二度現身。那份溫柔與愛憐,實在令柯蕾特心醉神迷……!」
「「「………」」」
002
欣喜若狂的柯蕾特,理智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於大國迪拉密斯位居第二的大人物竟露出如此癡態,可謂稀世珍景。不對,這副模樣若被看見,可會大大影響她的聲譽。
「神、神崎同學,柯蕾特小姐似乎有點累了。由我們把她帶回房間,你可以先回去嗎?」
「嗯、嗯。要不要我來背她?」
「不行,你是想趁機偷摸柯蕾特吧?刀哉你這幸運色狼。」
「什麽!雅,你到現在還懷恨在心啊……我當時又不是故意的……」
「雅……!?你和神崎同學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好了好了,相聲就到此為止。」
因現況而抱頭煩惱的刹那,試圖讓現場恢複平靜。她身為麻煩製造者刀哉的青梅竹馬,自小便體驗過無數次這類麻煩事,甚至已到了厭煩的程度。也因此,她總是自然而然肩負起協調角色,要是放任不管,另外三人會一直保持這副調調。無可奈何的刹那,隻得過著教人胃痛的每一天。
「我想騎士團的人也差不多察覺到騷動而趕來了吧。刀哉你去應付他們,我、奈奈和雅一起迅速抬走柯蕾特!來吧,開始行動!」
「「了、了解~!」」
「遵命長官~」
刀哉自大聖堂飛奔而出。刹那等人也抬著柯蕾特接著離開了。
「太美麗了,實在太美麗了啊~玫璐妃娜大人啊~」
當晚,柯蕾特的寢室張貼了禁止進入的告示。
◇ ◇ ◇
──柯蕾特的執勤室。
叩叩。
「……請進。」
「打擾了,巫女大人。」
正在書寫資料的柯蕾特停下了手,並將視線投向門扉。走進房內的人,是迪拉密斯引以為傲的神聖騎士團團長克裏夫。他是神皇國迪拉密斯的最強戰力,亦肩負勇者的指導者一職。至今即便刀哉四人協力戰鬥,都仍未能擊敗這位強者。
刀哉等人也跟隨克裏夫踏進了房內。
「神聖騎士團團長克裏夫,於此晉見!」
「辛苦了。今天之所以傳喚勇者大人與克裏夫團長前來,原因無他,正是為了報告一件事──玫璐妃娜大人頒布神諭了。」
柯蕾特用與昨天截然不同的情緒,道出了衝擊性的話語。然而刀哉等人卻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因為他們昨晚目擊柯蕾特的癡態,衝擊力更甚於此。四人正互相眼神示意,猶豫是否應該乖乖表露出驚訝的模樣。至於差點失笑出聲的雅,更是渾身打顫。唯有不知緣由的克裏夫驚愕不已。
「這是真的嗎!?真是萬分恭喜,巫女大人。得盡快向教皇大人報告此事!」
「慢著。我已經向父親……向教皇轉告過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麽柯蕾特,女神大人說了些什麽?」
刹那極力不去思考昨晚的事,並詢問神諭的內容。
「……西方大陸帝國醞釀著一股邪惡氣息,勇者必經之路就在那裏,但絕對不可靠近帕茲。」
「什、什麽……」
克裏夫更加吃驚了。
「克裏夫團長,西方大陸帝國莫非是指……」
「嗯,是與我國處於長年休戰狀態的列賈帝國。」
迪拉密斯與列賈之間,目前處於休戰狀態。但戰時的緊張氛圍仍蔓延至今。國家之間一度鑄下的鴻溝,是無法輕易填補的。
「我記得可以通過十字大橋前往那裏對吧?」
「那也可以,但那是與特萊申同屬軍國主義的國家。不僅戒備森嚴,更設置了好幾重關卡。要是對方得知你們是迪拉密斯的勇者,不知道會遭受對方怎樣的毒手。除了身份有所保障的旅行商人以外,不建議走那條路。」
「但、但是如果女神大人神諭屬實,那魔王或許就身處那個帝國也說不定喔?真的要去嗎?」
奈奈的一句話,令眾人鴉雀無聲。即便曆經訓練,這一年來也積攢了經驗,不過他們本質上仍是生活於和平世界的高中生。雖然已做好了與魔王一戰的覺悟,但臨陣當前,還是令他們的心情動蕩不安。
「巫女大人,我認為這件事言之過早。刀哉等人的身心狀況,都還不足以魔王為對手。況且身為迪拉密斯騎士的我,亦不能輕易涉足他國領地。」
「我也明白。不過這是玫璐妃娜大人下達的神諭,肯定有其深意。」
柯蕾特垂下眼簾,陷入深思之中。沉默籠罩房間,徐徐和風不時自窗戶流淌而入。不久後,柯蕾特睜開眼,低喃道:
「自托勒傑乘船出發吧。」
◇ ◇ ◇
刀哉等人帶著幾名騎士,來到了迪拉密斯及托勒傑的國境附近。路途中,不論男女皆紛紛回頭瞻仰勇者們騎乘白馬的英姿。克裏夫甚至開玩笑地說「都比我還出風頭了呢」。於是現在他們戴起了兜帽,當作應急措施。
「抱歉了,刀哉,前方就是托勒傑的領土,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雖說是關係友好的國家,但騎士仍不準未經許可便踏入國內。」
克裏夫是神聖騎士團的團長,各國有力人士自然認得他的臉。一般而言,隻要事先向托勒傑申請許可,即可與勇者一行人同行。但這回是秘密渡航,無法進行這些事前準備。
「不,送我們到國境線就已經足夠了。我們會設法自食其力的。」
刀哉以天生的爽朗笑容慰勞克裏夫。雖然他自信滿滿,但同為夥伴的奈奈似乎沒那麽樂觀。
「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離開迪拉密斯吧?沒問題嗎……」
這一年來,他們的活動範圍都集中於迪拉密斯國內。雖然曾隨神聖騎士團進軍他國,但這回是勇者隊伍首次單獨行動。對奈奈而言,心情就像第一次赴往迷宮那時一般忐忑。
「我雖然在巫女大人麵前那麽說,但你們已有大幅成長。盡管知道你們是勇者,但老實說,我沒想到你們竟能成長得如此迅速。等級方麵,也已經與各國頂尖好手不相上下了。」
「……但對團長卻是每戰必敗。」
麵無表情的雅,語氣顯得有些別扭。在模擬戰中,自己的魔法直到最後都沒能傷到克裏夫一根寒毛,這似乎令她心懷不滿。
「哈哈哈!我好歹也是迪拉密斯最強的騎士喔?就算你們變強了,我也不會輕易成為手下敗將的!」
「嗬嗬,下一次訓練我們可不會輸唷!」
受到克裏夫激勵的刹那,威風凜凜地斷言。但她也察覺到了,他們與克裏夫的實力仍差得很遠。順帶一提,克裏夫的等級是84。經刹那調查之下,位居世界最高峰級別的人,例如獸國高恩的獸王等人,等級都落在相距不遠的區間。相對地,刹那等人的等級則是才勉強接近60。他們在迪拉密斯管理下的迷宮深處,接連不斷地進行猛烈特訓,才得以短時間內急速成長。但即便當作恭維話來說,也談不上能與各國頂尖高手抗衡。
(得在這趟旅程掌握些什麽才行……女神大人恐怕也是為此頒布神諭的。)
刹那的視線前方,是托勒傑的領土,而汪洋彼端則是利賈帝國。刹那重新下定決心,要徹底守護她的青梅竹馬及摯友。
之後他們閑聊了一會兒,並談了些關於此後旅程的事後,便與克裏夫及騎士團道別,接著騎乘白馬往托勒傑奔馳而去。勇者的初次旅程就此展開了,第一個目的地,是停泊於托勒傑港灣的迪拉密斯船隻。
◇ ◇ ◇
四人將所乘的白馬暫且寄放在馬舍,並再次環視四周。延展於眼前的風景,與迪拉密斯相比別有一番風情。對在日本這樣的島國出生長大的勇者們而言,著實是令人感懷不已的光景。
「托勒傑和日本有點相似呢。我說,要不要稍微在城鎮繞繞?」
「奈奈,我們可不是來觀光的。謁見托勒傑王之後,我們就要搭乘柯蕾特安排的船隻前往西方大陸了。」
刹那凜然地訓斥奈奈。然而難掩興奮之情的人,並不隻奈奈。
「有什麽關係嘛。繞點路來獲取情報,正是旅行的醍醐味呀。」
「決定了,吃遍各地料理的旅程就此展開!」
好奇心旺盛的刀哉,以及醉心於食欲的雅皆豎起拇指,擺出了「good job!」的手勢。瞧見他們那副模樣後,刹那深深歎了口氣。心想這下子又要卷入麻煩事之中了,她此刻便已疲憊不堪。
「刹那,偶爾放鬆一下也是很重要的唷。瞧你眉間都長皺紋了。」
奈奈在刹那眼前伸直背脊,凝視著對方的臉,同時乘勝追擊地說道。
「說、說得也是……說不定我最近真的太緊繃了……」
最後刹那隻好妥協於刀哉等人的任性,接著眾人決定在城鎮觀光一會兒。事實上刹那總是退讓的那一方,因為她就是對其他人太好了。
啟程觀光後經過一小時,勇者等人途經了冒險者公會。此時刀哉不經意地抬起頭來,並望向公會看板。
「這麽說來,冒險者公會好像有各式各樣的委托吧?」
「哦~那樣的話,或許有人正需要神崎同學拔刀相助──嗚唔!」
奈奈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令刹那瞬間做出了反應。她最大限度活用自己的敏捷能力值,急忙堵住奈奈的嘴。
「嗯嗯~!(你做什麽啦~!)」
「(不可以在刀哉麵前提起『幫助別人』這個關鍵字!要是說出這種話……)」
刹那往刀哉的方向瞄了一眼。
「需要我……拔刀相助……!」
啊啊,開關打開了,這下來不及了。望見雙眸耀眼閃爍的刀哉後,刹那已心如槁木。
「各位!這裏肯定有人需要我們勇者的力量!我們能丟下那些人,就這麽遠渡汪洋嗎?……不,我做不到!哪怕一個人也好,讓我們守護世人的和平吧!」
「神崎同學……!」
刀哉熱切地這麽說道,奈奈也對他投以熾熱如火的視線。雙手抱滿食物的雅,則邊將食物送進口中,邊樂不可支地觀看那幅景象。即便是長年深交的刹那,也無法阻止進入助人模式的刀哉。至於對刀哉懷抱愛慕之情的奈奈,應該也樂意為他獻上一份力。至於雅,刹那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事已至此,也隻能隨刀哉高興,直到他滿意為止了。
(這下子,可不是花一點時間觀光就能解決的呢……)
今天刹那已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氣了。
另一方麵,有人正從公會隱蔽處窺探著他們,是蜜絲特及公會職員。
「公會長,看樣子就算撒手不管,勇者大人應該也會來吧……」
「他們進來。」
經凱爾文提案,由公會職員演出的勇者誘導短劇還未暴露於陽光之下,便結束了它的任務。
(話說回來,這套劇服做得真好……雖然是那位女仆小姐一口氣縫製完成的,但連細節都經過精心設計,甚至具備提升戲劇技能的效果。雖然最終沒有派上用場,但竟然能輕易做出這種級別的裝備……)
──叩叩。
(哎呀,看樣子他們來了。)
蜜絲特打理儀容,準備應對來訪者。雖然順序改變了,但接下來便是蜜絲特的工作了。
◇ ◇ ◇
「啊?卡娜的部隊沒有回來?」
「是、是的!已經到了定期連絡時間,卻一個人都沒出現!就算發射緊急時刻用的狼煙,他們也毫無反應!首領,卡娜大姐恐怕遇上了什麽麻煩……」
接下來本應是和捉來的奴隸享樂一番的時光,但一名手下卻傳來了棘手的報告。當盜賊首領比冒險者來得輕鬆愉快,非得一一下達指示雖然很麻煩,然而要是放任這些家夥擅自行動,又會露出馬腳。
「卡娜的隊伍是狩獵奴隸的執行部隊吧……那隨行隊伍應該也和他們在一起吧?那些人怎麽了?」
「魔法支援部隊照理說也一並隨行了……但他們也失去了連絡。」
「呿,到底是怎樣……」
難道冒險者公會察覺到黑風的存在了嗎?不,現階段應該還沒露出馬腳才對。除了卡娜以外,其他幹部都平安回來了。為了以防萬一,我一直都讓他們避開高強冒險者會出沒之地,將黑風的主要行動範圍集中於帕茲周邊。卡娜的本隊加上支援部隊總計超過十人,是支高等級隊伍。照理來說,那裏應該沒有足以打倒他們的冒險者……難道他們是貪得無厭地向其他地區出手了嗎?
「沒辦法,去搜索卡娜負責的地區吧。」
現在身處這個根據地的幹部,是我的隊伍同伴普利絲菈、霍布和亞多。三人與我都同為a級冒險者,其餘是四名原黑風幹部。要是卡娜有個萬一,有沒有同樣等級的幹部能肩負任務呢?……霍布應該能適任。
「把霍布叫來!十萬火急!」
◇ ◇ ◇
「唉~為什麽非得由我去擦屁股不可啊……」
麵容仍顯稚嫩的嬌小男子垂頭喪氣地自房間退下了。方才首領在房內,他被授予了搜查卡娜的任務。然而其臉上卻沒有一絲霸氣。
「克裏斯托福意外的是個膽小鬼呢~那種隨時可以取代的部下,置之不理也無妨嘛。我熱衷於我的興趣,根本沒空啊。」
「霍布大哥,您又在拷問捉來的女人了嗎?那可是珍貴的商品,您會被首領責罵的喔。」
男性部下憂心忡忡地問道,但當事人霍布卻咯咯嗤笑出聲。
「你根本不懂~世上沒有任何音樂,比女孩子的尖叫聲更為悅耳了。那可是金錢買不到的珍寶啊~」
「是、是……先不說大哥您的興趣,搜索隊已經在根據地入口待命了。我們集結了十名左右的戰鬥員,等級皆超過30。」
「哦哦~以克裏斯托福來說,還真是大膽的編製呢!這應該是這座根據地的最高戰力了吧?」
「那表示首領是認真的。畢竟連大哥您都出動了,對手真是可憐啊。」
道出這番話的部下,亦是等級34的猛將。他被提拔為霍布左右手,是下任幹部備受期待的人選。
霍布與他的部下捧腹大笑,並於走道邁步前進。隻要彎過那個轉角,便抵達根據地入口了。黑風精銳們應當早已集結於此,迫不及待地等著出擊的時刻來臨。
「要是有可愛的女孩子就好了~」
「他們也許是打倒了卡娜大姐的對手喔?不可能有那種──奇怪?」
看著入口處的部下,赫然停下了腳步。沉浸於桃色妄想的霍布沒有發覺,就這麽撞上了走在前方幾步的部下背部。
「好痛──!幹嘛啦,為什麽突然停下來!」
「啊、非常抱歉,大哥。因為入口處沒有半個人……這就怪了~我確實有發出召集令才對啊……」
「真是的~你振作點啊。要是我的灰色腦細胞出了什麽事就糟了──!」
霍布繞過部下,並踏入足以容納十名大人的寬敞入口。那瞬間,具備魔力感知技能的霍布察覺到了異樣。入口與通道的界線,被施加了微弱的魔力──眼前的入口處,被設下了某種魔法。
「小心點!有什麽人在!」
霍布立即呼籲警戒,卻沒有人回應他的聲音。
「喂!你聽見了、嗎……」
聽不見回應聲,令霍布火大地回過了頭去。然而佇立於那裏的人,並非他的部下。而是手握染血大劍的漆黑騎士。自騎士腳邊浸染流出的,是部下慘遭斬殺後,自遺骸流出的鮮紅液體。
(什麽……他何時站在我背後的!?)
霍布霎時間拔出愛劍。具備優異感知係技能的他,自認為對逼近自身的危險以及四周變化有高人一等的敏銳度。即便在a級冒險者克裏斯托福的隊伍裏亦是如此。這回克裏斯托福之所以將任務托付給霍布,也是基於這個理由。然而霍布卻絲毫沒有察覺尾隨自己身後的部下被殺害了。對他而言,這是荒謬至極的異常事態。
「抱歉,我們急著辦事。不過這也是你們常用的伎倆,你總不會說我卑鄙吧?」
一名男人的聲音自身後傳入了耳際。但是,霍布無法再一次回過頭去。即便明白這是多麽危險,他仍沒辦法從眼前的騎士身上移開目光。他的危機感知技能,針對這名黑騎士持續高聲敲響警鍾。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後麵還有兩個和黑騎士同等的家夥!)
他利用氣息感知技能盡可能理解狀況。一名男人矗立於根據地出入口,堵住了去路,恐怕他就是剛才那聲音的主人。其斜前方還能感覺到一名充滿鬥氣之人的氣息。最後他感應到的是,本應由自己率領的精銳們,他們的屍體被堆放在入口處一隅。
「好了,你理解狀況了吧?依等級推測,你應該是黑風的幹部吧?既然用麵具遮住了麵容,表示你就是特萊申的英雄大人之一對吧?哎呀哎呀,本以為隻要在出口守株待兔,老大總會現身,所以才一直等到現在。想不到出現的盡是些小嘍囉,根本無法得知什麽重大情報,害我們無聊得很呢。」
男人猶如拿到了想要的玩具的孩童一般,興致高昂地繼續往下說。而霍布僅能默不作聲地聽著。
(他說「依等級推測」,表示對方持有鑒定眼?我的等級高達62,他竟能若無其事看穿我的能力值,如此推斷之下……是s級冒險者!?而且我的真麵目為什麽曝光了!?我用的明明是無關的稱號啊!)
霍布全力運轉腦袋,試圖找出一條活路。然而卻想不出半點好主意,隻是徒增混亂。
「所以,你要怎麽做?若想戰鬥的話,我很樂意擔任你的對手。而你隻要把握有的情報交出來──」
「首領,有入侵者!恐怕是s級冒險者,我們的真實身份也曝光了!」
「……哦,再怎麽腐敗也還是個a級冒險者啊。」
霍布采取的行動,是搏命傳達情報。當然,黑騎士亦隨之行動了。輕劍士霍布的細劍與黑騎士的大劍相錯交鋒。勝負僅在眨眼之間。霍布的劍沒能構到黑騎士。而黑騎士則以難以置信的劍速揮落龐大的大劍,將霍布連同細劍一並斬殺了。最後傳入他耳際的,並非女人的哀鳴,而是自身的淒慘慘叫。
「很遺憾,我們在入口處設下了無音風壁。沒有任何人能耳聞你的聲音。」
就連男子無情的宣告,也已經傳不進他的耳裏了。
◇ ◇ ◇
「看來不太順利呢。」
傑拉爾甩了甩鮮血淋漓的大劍。僅僅一揮,沾染劍上的鮮血便盡數落至地麵,破滅魔劍隨即重現光輝。
「把人召喚至敵方背後,再瞬即采取速攻……但召喚時的魔法陣是一大阻礙。魔法陣會發出光芒,而且也能靠魔力感知察覺到。時機很難掌握。」
「嗯。與隱蔽技能並用,或許也挺有意思的。」
方才我們對兩人組祭出的策略,是利用召喚術進行出其不意的奇襲。在假麵男子霍布踏足此處的瞬間,我便將傑拉爾召喚至正準備尾隨進入的小弟身後。眨眼之間發動的奇襲,輕而易舉地鑽了對方的空子。
此外,我們還用b級綠魔法【無音風壁】覆蓋整個入口處,阻礙了入口處內外的聲音傳遞。如此一來,無論無音風壁內部傳出多劇烈的騷動,都絕不會傳到外部,反之亦然。所以當小弟被打倒時,霍布才沒能察覺。
「我說,我們究竟要在這裏埋伏到什麽時候呀?我已經厭煩了~」
佇立原地並噘起嘴的人,是莎拉。
「你剛剛不是還興致勃勃大戰一回了嗎!幸好我張開了無音風壁……算了,方才那兩人,似乎是他們這次行動中最後抵達的人了。差不多該由我們主動出擊了。」
我用氣息感知探索黑風根據地內部,並大略確認敵人的配置。當中應該也有遭黑風擄獲的人……恐怕就是那些在地圖上不動半步的氣息吧。
「被打倒的黑風成員要怎麽處理?被勇者發現的話就麻煩了。」
解除隱密狀態的艾斐爾自出口暗處現身了。我們堵住根據地入口處,並等候黑風成員之時,艾斐爾則負責監視外頭。畢竟或許會有黑風的機動部隊返回。由具備千裏眼的艾斐爾來監視的話,就能針對外部情況隨機應變。
「讓克洛索吸收他們吧。就是這樣,拜托你了,克洛索。」
一如往常坐在艾斐爾肩上的克洛索,孕育出了分身體。分身體往聚集於一處的黑風遺骸所在地移動後,隨即一口氣巨大化,並將其包裹起來。
與維克多一戰中等級大幅提升的克洛索,學會了全新的『解體』與『金屬化』技能。解體技能可應用於自怪物身上剝取素材的時候。技能等級愈高,愈能獲得比以往更加大量、稀有度更高的素材。克洛索則是在利用暴食技能吸收對象之際,同時直接將素材運至保管箱。令人訝異的是,解體技能亦適用於人體。雖然不至於獵奇到取人類作為素材,但吸收之際,那個人原本裝備的物品也會被送至保管箱。克洛索先生可真不是蓋的。
「嗯?找到了鑰匙串?」
吸收假麵男子後,克洛索報告,有某處的鑰匙串被送進了保管箱。
「應該是根據地中某處的鑰匙吧?畢竟那個假麵男冒險者似乎是幹部。」
「用了這個以後,探索也會輕鬆許多吧?克洛索,做得好!快點攻進去吧!」
「莎拉你滿腦子隻想大鬧一番啊?這姑且算是隱密作戰,要是入侵行動曝光,導致對方把擄走的人當作人質的話,那可就棘手了。」
「咦~……」
「不要毫不掩飾地露出厭煩的臉。」
不過他明明是a級冒險者,實力卻顯然不怎麽樣,倒是令人心生遺憾。我用鑒定眼確認霍布的能力值後,發現數值遜於玫璐妃娜出示給我看的勇者數值。他的等級理應更甚於勇者等人,然而能力成長幅度卻很差。應該可以視作勇者的成長率優異吧。
「那麽就如你所願,來攻略根據地吧。莎拉,戰鬥時也別忘了用感知技能注意陷阱喔?」
「當然,交給我吧!」
「……好不安。」
雖然實績優秀,但莎拉直爽的性格仍然令人操心。真受不了這個戰鬥狂。
◇ ◇ ◇
「凱爾文,那附近的石造地板,有一塊的顏色有微妙差異對吧?誤踩的話會啟動陷阱,小心點。」
「哦、嗯……」
「嗯,莎拉的慧眼真是了不得。」
「是呀,讓人可以安心前進。」
「就、就是說啊……」
真是抱歉,莎拉。哥哥又懷疑你了。事實上,莎拉充分活用了感知技能,並一一識破設置於根據地內部的陷阱與魔法。傑拉爾與艾斐爾對她的評價更是節節高升。這下我得好好反省了呢……
「怎麽了,凱爾文?從剛才開始,你好像就在沉思什麽。」
「沒有。我隻是覺得莎拉你能成為我們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莎拉窺伺著我,我接著輕撫她的頭。那柔順的火紅發絲摸起來甚為舒適,觸感有別於艾斐爾。
「什麽、你突然做什麽嘛……」
莎拉麵紅耳赤地別開了視線。即使如此,她仍默不作聲地老實讓我摸,看似並不討厭這樣。話雖如此,這裏可是戰場,必須轉換一下心情才行。何況艾斐爾的目光一直向我傾訴著什麽。
接下來,我們沿路救出被抓走的女性,同時探索根據地。先以氣息感知鎖定房間後,再張開無音風壁加以鎮壓。從霍布身上獲得的鑰匙串,果真是這座根據地門鎖的鑰匙,也使我們得以暢行無阻地陸續攻略。雖然我們順利找到了被關進牢裏的女性們,但其中有些房間中的殘酷慘狀,幾乎令艾斐爾及莎拉不忍卒睹。那些女性都飽受性暴力與拷問,而下手的暴徒,則由我與傑拉爾為中心施予製裁,一一進行鎮壓。完畢後,再對女性們施加清風魔法,並於房間設置治愈圓陣。由於不能帶著女性們戰鬥,因此暫且讓她們躲藏在房內,並由克洛索的分身體擔任護衛。
「大哥哥,謝謝你……」
我們救出的幼小少女,如此向我們道謝。明明衰弱無力,意識也朦朧不清,她仍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這名少女,也是留有拷問痕跡的其中一名女孩。雖然我的魔法能立即讓她肉體的傷口痊愈。但精神要複原,恐怕得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即使對方是被歌頌為英雄、受眾人擁戴的冒險者,這般惡行仍不可饒恕。
「這就是最後的房間了。」
有三個人的氣息。那之後,我們不曾遇過疑似冒險者的幹部。罪魁禍首──英雄大人應該就在這扇門後吧。好了,得狠狠懲罰他才行呢。
◇ ◇ ◇
──黑風根據地首領房間。
「所以呢,發生什麽事了?難得的休養時間都泡湯了。」
「…………」
「事實上,執行奴隸狩獵的其中一個部隊,很可能被擊潰了。」
克裏斯托福傳喚了普利絲菈和亞多,並開始說明狀況。他將派遣霍布作為密探,前往搜索周邊的事,以及卡娜部隊沒有回到根據地的情況轉告兩人後,普利絲菈緊接著驚慌失措了起來。
「到、到底在搞什麽鬼啊!?這可是本國下達的機密任務耶!!」
「別那麽大聲!要是被外頭的家夥聽到該怎麽辦!」
三人戴著漆黑麵具,即使在黑風部下麵前亦絕不展示廬山真麵目,霍布也是一樣。即使用鑒定眼也毫無意義。不過他們的名字,在距特萊申遙遠的這塊土地,本來便不怎麽為人所知。他們從本國召喚了王宮魔導師,並利用其魔法竄改黑風成員關於這四人的記憶,讓他們能順利取而代之成為首領。因此對他們而言,光是戴麵具便已效果十足。隻不過,具有幹部級實力的人就另當別論了,記憶竄改的效果在幹部身上相當薄弱。但即便他們知曉首領更替的事實,也不曾對此存疑,亦憶不起首領的名字,隻是記憶出現障礙、變得支離破碎的狀態下,要是幹部遭受盤問,將對他們造成致命傷。
「但是萬一,隻是萬一啊?……萬一卡娜暴露了我們的秘密,以高恩為首的其他三國……不,連冒險者公會都不可能默不作聲。那樣的話,我們就當不成英雄了……不僅如此,說不定還會被冠上反叛者的汙名啊!嗚嗚,開始明明才開始活動不久而已……」
「…………」
與倉皇失措的普利絲菈相比,魁梧健壯的男子亞多,卻隻是靜謐地緊閉雙眸。
「亞多!你也說些什麽啊!這可攸關我們的命運耶!?」
「……我隻求與強者一戰。命運之路,要靠自己開創。」
「你、你這肌肉笨蛋……!」
「給我適可而止,快冷靜下來,普利絲菈!就是為了防範那種情況,我才會派霍布出動啊!現在他正在確認狀況──」
──咚咚!
「「………!」」
在克裏斯托福正打算安撫現場情緒的瞬間,房門響起了敲門聲。那聲響令克裏斯托福及普利絲菈嚇了一跳,並緩緩望向門扉。
「怎、怎麽了!?」
「首領,是我。霍布大哥他要我傳達緊急報告。」
「哦哦,真快!不愧是霍布那小子!」
「不、不過他說緊急……該不會是什麽壞消息吧?」
「不就是要連同那些情報一起告訴我們嗎?好了,快進來轉達報告。」
「是、是的……」
喀鏘。門扉緩緩地、緩緩地打開了。佇立於敞開的門扉另一頭的人,是克裏斯托福的直屬部下……以及將劍刺入他腹部,身穿漆黑長袍的男子,其身後還可窺見幾個人影。
「為、為什麽……?你、說過,隻要聽話、就能饒我一命、不是嗎……?」
「啊,抱歉,那是騙你的。我壓根沒打算放過你們這些盜賊。」
說完後,男子將刺出的劍一揮。部下的身體隨即如紙屑般被一刀兩斷,就這麽化為了可憐的屍骸,並飛散至克裏斯托福麵前,暴露其最後的慘狀。
「唔……」
克裏斯托福觀察著門口的男子。對方留著一頭黑發,身穿黑色長袍,全身上下一片漆黑。方才他屠殺部下的那把劍,定睛一看,竟是一支覆蓋著魔力的杖。足以可視化的極高密度魔力,令他錯判了武器的性質。
「嗨,英雄大人。你們似乎在我的地盤幹了不少邪惡勾當呢。」
男子露出一抹笑靨,卻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們。身經百戰的冒險者克裏斯托福等人一目了然──這個男人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 ◇ ◇
「嗨,英雄大人。你們似乎在我的地盤幹了不少邪惡勾當呢。」
我將黑風最後的幸存者處決之後,終於與幹部們相互對峙了。同一時間,我立即使用鑒定眼將對方的能力值上傳至部下溝通網,並讓傑拉爾及莎拉進入房內。
「你這家夥,讓我的部下解除了門扉的陷阱嗎?」
依能力值畫麵看來,這家夥就是隊長克裏斯托福。身旁那穿金戴銀的女人是普利絲菈。剃了光頭、一身僧侶打扮的男人,則顯示為亞多。單憑能力值強弱判定,亞多看似比克裏斯托福更為棘手。
「是啊。因為你們構築了引爆式的強力術式,解除起來很費功夫。所以就請那個在附近倒頭大睡的家夥替我們開門了。畢竟看起來,唯獨這扇門的鑰匙是假的嘛。」
我將霍布持有的鑰匙串扔向地板。這串鑰匙包羅了根據地大多數的鎖匙,但以鑒定眼分析後,判定出唯獨首領房間的鑰匙是假貨。要是誤用這把鑰匙開門,恐怕陷阱便會立刻啟動。不過到時莎拉也能用感知技能識破就是了。
「這是……霍布的……!」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克裏斯托福、普利絲菈、亞多。被歌頌為特萊申英雄的你們和盜賊淪為一丘之貉,究竟有什麽企圖?綁架他人是英雄大人的興趣嗎?」
「……唉,連我們的真實身份都知道了嗎?」
克裏斯托福慢條斯理地拿下了麵具,這是我頭一次目睹他的容貌。怎麽說呢……長得像熊一樣。相較於英雄,盜賊首領的名號與他更相襯。
「如你所說,我正是克裏斯托福。既然已如此精確地掌握了情報,表示解決卡娜的人也是你囉?」
「誰知道呢?」
「呿,竟敢裝傻。」
克裏斯托福暴露廬山真麵目後,普利絲菈及亞多也隨之摘下了麵具。
「哼!無論如何,既然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就不能放你活著回去。雖不曉得你是何方神聖,就讓你睜大眼睛見識一下a級冒險者的實力!」
「這點程度的小兵,根本戰不了幾回。想說大話就趁現在吧。」
魔力自普利絲菈的寶石中滿溢而出,亞多亦悠然地舉起了槍。
「事情就是這樣。打倒霍布和部下們,似乎讓你們誌得意滿了。不過這般逆境,對我們而言是家常便飯。你們就懷抱小覷我們的悔恨,下地獄去吧!」
克裏斯托福拿起掛在牆上的大斧,咚地揮向地麵。
哦~剛才那陣動搖已經蕩然無存了啊,振作得可真快。霍布那時也是,至少精神力挺令人欽佩的。
「湊巧的是雙方各有三人……來,一決雌雄吧──!普利絲菈,退開!」
「咦?」
──鏘!
亞多語落之前,事態便起了變化。
「咦?咦?騙、騙人的吧?」
「……嗚!」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隻不過是普利絲菈及亞多,分別遭受莎拉及傑拉爾的攻擊罷了。但他們隻憑第一擊,便讓普利絲菈的寶石化為碎末;亞多的槍亦被斬成了好幾段,紛紛滾落地麵。
「不好意思啊,來這裏之前我本也是作此打算的。但半路上目睹了令人厭惡的畫麵,讓我改變了心意。這既非戰鬥,亦非決戰……而是單方麵的處刑。」
◇ ◇ ◇
「魔力增幅道具『魔力寶石』,以及變化自如的a級武具『大瀧之槍』嗎……裝備挺精良的嘛。真抱歉,把它們破壞掉了。」
借助普利絲菈傾注的魔力進而飄浮於半空中的數顆寶石,通稱『魔力寶石』。那是魔法師使用的魔法輔助道具,依據寶石種類不同,效果及道具級別亦會隨之變化。最上級寶石為a級的鑽石,接著是b級的紅寶石、c級的藍寶石與翡翠。雖然也有例外,但這回暫且不提。普利絲菈所使用的魔力寶石為鑽石,是最上級的魔力寶石。如此稀有的道具竟在轉眼之間慘遭毀滅,普利絲菈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我的寶石!」
「現在是戰鬥中,普利絲菈!看前方!」
「太遲了。」
克裏斯托福的警告隻是徒勞。莎拉的手刀早一步朝普利絲菈的後頸揮落而下。咚的一聲……遭受手刀攻擊的普利絲菈,就這樣翻白眼失去意識,並癱倒在地。
哦哦。想不到我竟能親眼目睹唯有在漫畫或動畫才會出現的手刀。身懷s級格鬥術簡直無所不能呢,下回多教她秀幾招吧。
『我說凱爾文,就這麽結束未免太便宜他們了吧?我可以隨便欺負這孩子嗎?』
『別殺了她就行。順便多榨取一些情報。』
『了解』
莎拉把暈倒的普利絲菈抱在腋下,並興高采烈地離開了房間。她離去的速度與攻擊時相同,因此克裏斯托福等人根本無暇出聲阻止她。
『艾斐爾,姑且監視一下莎拉。』
『遵命。』
我向於房外走道上把風的艾斐爾下達指示。
「這下先解決一個人了……啊,我不會取她性命,盡管放心吧。我會讓你們好好活著,然後到該去的地方去。」
「……哈,你認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嗎!冒險者直到最後都不能大意!亞多!」
「射出吧,大瀧之槍!」
「唔!」
亞多的大瀧之槍本已四分五裂的各個部分,竟如液體般改變形體,並化為數支水槍,朝傑拉爾襲卷而去。
名為亞多的男人不僅身懷高級別槍術,還具備能操使水與冰的青魔法。他能釋放出槍內蘊藏的大量魔力水,與本身兼具水特性的大瀧之槍相輔相成。這般出其不意的攻勢相當高明……不過我早已將亞多及槍的情報傳遞給傑拉爾了。
「想法不錯,但速度不足。」
傑拉爾分毫不差地將陸續襲來的水槍一一斬落。他的劍路沒有一絲猶豫。
「喂喂,這樣好嗎?竟這樣大肆發射魔力。」
「你說什麽……!?回來吧,大瀧之槍!」
看樣子亞多察覺了。隻見他連忙讓液體化為槍,將其喚回手中。
「亞多,你搞什麽!?別停止攻擊啊!」
「……繼續使用這個魔法也毫無意義。對方徹底識破了我的攻擊,這樣下去隻是白白浪費魔力。況且……你看這個。」
「啊?──這是!?」
亞多手上的槍,隻剩原來三分之二的長度。
「你用那把劍,對大瀧之槍的魔力動了什麽手腳?」
「嗯,眼力不錯。」
沒錯。傑拉爾手握的破滅魔劍,具備自刀身吸收魔力之源的附加效果。僅僅稍微擦過去,mp便會被吸收殆盡,並加乘於破滅魔劍的攻擊力上,是相當作弊的性能。鍛造這把劍時,我的魔力也被吸光了,因此這項效果絕對錯不了。魔劍能將吸收的魔力再度釋放,且能讓平時不使用魔力的傑拉爾擴大戰術運用範圍。與克洛索的吸收技能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間的差異在於──克洛索可活用其巨大身軀,廣範圍且持續性地吸收。至於破滅魔劍則是針對單體瞬間吸收。亞多的大瀧之槍之所以變短,便是因為在破滅魔劍數次揮落之中,槍內蘊藏的魔力也隨之被奪去了。
「身懷這等身手卻淪為邪魔外道,甚為遺憾啊。」
「嗬嗬,我此身已一心奉獻於戰鬥。隻不過是渴求戰鬥的結果,將我引導至這種環境罷了。多虧如此,我才能與你們這般強者相遇。這條路果真沒錯。」
「是嗎……那麽多說無益。這下就結束了。」
一閃。傑拉爾施展出了毫不留情的全力一擊。至今都僅能勉強做出反應的亞多,對這次攻勢毫無招架之力,就這麽失去了意識。
「老夫是用刀背砍的。你的魔力恐怕已經耗盡,但好歹撿回了一條命了。」
亞多具a級水平的鎧甲扭曲變形。雖說是用刀背,但肉體恐怕也很難平安無恙。
「這、這怎麽可能……亞多可是隊伍中戰鬥力首屈一指的人啊!!竟然這麽輕易就把他……!」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不是戰鬥,而是處刑。打從一開始,你們便毫無勝算。」
我朝克裏斯托福的雙腳施放出煌槍。
「呀、呀啊啊啊啊啊!?」
確實命中目標的光之聖槍,貫穿對方的雙腳後刺入了地麵,將他牢牢固定住。
「你、你這混蛋!你以為對我們特萊申英雄做這種事,可以隨隨便便就算了嗎!?」
「我不認為。萬一對你們特萊申公認的冒險者下這般毒手,恐怕會衍生成國際間的外交問題吧,若沒有鐵證,就連冒險者也不例外。」
「既然明白了,為什麽還……」
「還問為什麽,就算是英雄,但為非作歹的人就是罪犯喔?這種事連小孩都懂,你總不會不曉得吧?」
「不對!我想說的是……」
「好了,這些細節怎樣都無所謂啦。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在那之前,讓我們繼續處刑吧?」
我向麵色鐵青的克裏斯托福施放了第三支煌槍。
◇ ◇ ◇
開始處刑克裏斯托福一夥人後,過了一刻,莎拉抱著普利絲菈回到了房間。隻見被抱住的普利絲菈動也不動,看來莎拉下手相當狠。癱倒於房間內的克裏斯托福也是一樣。不過沒有問題,我已經用白魔法替他治療外傷,令他痊愈了。可不能一不小心讓他死掉,因此處刑時我們也確實手下留情了。還有,我們在這裏都盡可能用心電感應對話。萬一他們裝睡,使我們的對話內容被聽到就麻煩了。不發一語、靜靜等候的我們,看起來或許有些詭異,但應該無妨吧。
『他們差不多該到了吧……』
『隻是幹等也很無聊~』
『要和我輪班監視嗎?』
『那太麻煩了!監視就交給艾斐爾你吧。』
『技能方麵是莎拉小姐您比較合適耶……』
『那就老夫來輪班吧,艾斐爾應該也累了吧。』
在傑拉爾正準備起身的瞬間,張開於整座根據地的氣息感知,感應到了四個人的氣息。人數恰好,恐怕正是勇者四人組。
『來了。』
『來了呢。』
我和莎拉互相點頭示意,而傑拉爾與艾斐爾則將情報傳達給負責護衛俘虜的克洛索。我已經向女性們提過克洛索是經過馴養的部下。克洛索並非敵方怪物一事,她們應該會向勇者轉達才是。即便遭受攻擊,分擔了大部分能力值的克洛索分身體,也能遊刃有餘地避開。從根據地入口到這間房間,理應沒有妨礙者。他們應該不需耗費多少時間便能來到這裏。
『好~那麽,讓我們準備迎接勇者大駕光臨吧!』
◇ ◇ ◇
刀哉等人欣然接受蜜絲特的救援委托,依循手握的情報發現了黑風根據地,並順利侵入了。不過黑風本身早已全滅,僅是侵入自然不可能失敗。
「……我說,是不是有點奇怪啊?從方才開始就完全不見人影耶?蜜絲特小姐不是說已經有a級冒險者先來一步了嗎?會不會是搞錯地點了?」
一行人慎重前進的途中,別說黑風成員,也遍尋不著俘擄的蹤影。這使奈奈愈加滿腹疑惑。
「不,我已確認過四周了,可疑地點就隻有這棟建築物而已。刹那,你能用之前學會的氣息感知,感應到什麽嗎?」
「我的技能等級還很低……但稍微再往裏頭走一些,有許多人正聚集在那裏。再深處還不曉得,隻要繼續前進,我想不久後便能感應到了。」
「那麽,先往有人類氣息的地點前進吧。說不定可以找到被俘擄的人。」
「讚成。」
雅讚同了刀哉的提議。
「這地方實在太詭異了。既沒有戰鬥痕跡,也不見一具屍體。為了掌握狀況,應該優先找到人。」
「也是呢。那麽由我領頭,大家別鬆懈警戒。」
以刹那為先鋒,勇者一行人朝刹那唯一感應到氣息的地點邁進。雖然前進時,他們亦分神留心陷阱。但很不可思議,被他們發現的陷阱全都已遭解除。既無敵人,亦無阻礙,更無陷阱。這種狀況下,刀哉等人極為順利地行進,不費吹灰之力便抵達了目的地。
「……到了耶。」
「到此為止什麽也沒有,反而令人不安……危機感知技能也毫無反應……」
「不過也隻能上了。由我打頭陣,拜托大家掩護我了。」
「女人憑的是膽量,一舉定勝負吧。」
「可我是男人啊……」
刀哉猛然打開門扉,闖入其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遭黑風俘虜的女性們。幸虧她們似乎沒有外傷,但許多人都被突然開門的刀哉嚇了一跳。
「抱歉嚇到你們了!我們是來救你們──」
致歉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刀哉眼中卻瞧見了另一個物體。那物體高度隻到膝下,因為太過嬌小,才令刀哉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它的存在。
──那裏有一隻顏色微黑的史萊姆。
「是怪物!!可惡,大家趴下!」
將史萊姆視為敵人的刀哉,高舉起劍準備施加攻擊。那是君臨迪拉密斯頂點的教皇賜與之劍──曆代勇者所揮舞的『聖劍威爾』。它能與使用者的意誌產生共鳴,並隨之強化。長久以來拯救勇者於苦難的傳說聖劍,每一擊都具備必殺的強大威力。隻不過,刀哉卻沒能將聖劍威爾揮落而下。
「不、不行!」
「哇啊!」
依偎在一起的女性們當中,有個女孩子衝到了史萊姆麵前。女孩出其不意的舉動,令刀哉停下了劍。
「這孩子是救了我們的大哥哥的寵物!不可以欺負它!」
「大、大哥哥!?」
女孩無視滿腹疑問的刀哉,隻是露出氣鼓鼓的可愛模樣。貌似她母親的女性,此時也奔向女孩身邊。
「非常抱歉。這孩子受到冒險者大人們的幫助後,已經完全變成他們的擁護者了。那隻史萊姆也是冒險者大人的同伴,所以她才會想也不想地衝出來。」
「是、是這樣啊……抱歉,是我的錯。」
刀哉蹲了下來,並向女孩致歉。但女孩仍發出「唔────!」的聲音彰顯敵意,狠瞪著他。
這時,一頭霧水的刹那等人也踏進了房間。
「琉珈,不可以這樣。那個,各位是冒險者大人的同伴嗎?」
「這個嘛,我們是──」
「刀哉,還是隱瞞我們的勇者身份比較……」
「迪拉密斯的勇者。」
「咦、咦咦!?勇者大人!?」
刹那的忠告一如既往地遲了一步,並淹沒於女性們的尖叫歡呼聲中。她望著被群起圍繞的刀哉,杵在暗處按揉太陽穴。幾分鍾後,事態總算平穩了下來。
「神崎同學,我和那隻史萊姆對話過了。它似乎收到指示,要保護被俘擄的女人。冒險者等人似乎為了打倒黑風首領,已前進到最深處了。它說護衛這裏的任務交給它,希望我們也能前去協助打倒首領。」
奈奈使用了固有技能『動物會話』,自史萊姆身上打聽出來龍去脈。
「他們的隊伍中,有人與奈奈同為調教師嗎?竟能使喚史萊姆,真罕見……」
「那不是重點吧?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麽做?」
「帶她們一起逃出去,還是前往救助冒險者,哪邊?」
「我也想拜托您們。雖說是a級冒險者大人,但也未必能贏過黑風幹部。可以請您們去幫助他們嗎?」
「咦~大哥哥他們才不需要幫助呢!而且我想和大哥哥他們一起回去!」
女孩子的母親深深低垂下頭,懇求他們幫助冒險者。不用說,濫好人刀哉自然不可能拒絕──
「我明白了!交給我們吧!」
他立即作此回應。
◇ ◇ ◇
「……真的什麽也沒有。」
「事到如今,反倒讓人懷疑這是不是陷阱了……就算先一步抵達的冒險者打倒了黑風成員,但竟然沒瞧見半個人倒在地上……」
和至今為止相同,刀哉等人完全沒有遭遇戰鬥,就這麽抵達了最深處的首領房間。
「感受到的氣息如何?」
「……房內有七個人,應該是幹部和冒險者吧。記得蜜絲特小姐說過,冒險者共有三人。搞不好他們正居於劣勢。」
「那麽得加緊行動了!」
刀哉闖入了房間。
「這、這個笨蛋!又不經大腦就行動!」
刹那隨即跟上,奈奈與雅也吸了口氣後緊隨在後。
「把劍放下!」
刀哉呐喊道。刹那望向刀哉的視線前方,隻見三名身穿冒險者裝扮的人癱倒在地上。一名身穿漆黑巨鎧的人高舉大劍,正準備屠殺三人。而身穿烏黑長袍的男人,則坐在深處的椅子上,還有女仆與軍服女守候在他兩旁。每個人都身穿以黑色為基調的服裝。房內所有人都望向刀哉他們,而黑袍男子彷佛代表全員一般放聲說道:
「什麽?你們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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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子發問後,刀哉向前邁出一步,作勢準備回答。刹那和先前一樣,打算製止刀哉,但是──
「我們是迪拉密斯的勇者!」
動作敏捷的她,製止率卻相當差勁。
「又、又滔滔不絕地供出重要情報……!」
「冷靜點,刹那!」
才剛碰上敵人,刀哉便大搖大擺地表明了身份。刹那額頭微微浮出血管,同時確認房間狀況。
(倒臥在地的三人,恐怕正是先來的a級冒險者,那麽一身黑衣的四人就是黑風幹部吧。看這狀況,敵人才正打算給他們最後一擊。要是再遲一步就危險了,那女孩子可會傷心欲絕呢。)
「迪拉密斯的勇者……?傳說由巫女召喚而來的那些勇者嗎?」
「沒錯!盜賊團『黑風』,我們前來討伐你們了!」
刀哉將劍指向了黑袍男子。
「……?是嗎,你們是援軍啊。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傑拉爾。」
男子發出暗號後,接收指令的黑騎士轉而麵向癱倒於地的三人。就在那瞬間……
「勇、勇者大人!救救我們,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殺的!」
「嗚、嗚嗚……這些人玩弄了我的身體……!求你們替我報仇……!」
冒險者男女竟猛然起身,向勇者乞求幫助。
「剛才果然是裝睡啊……比想像中還精神飽滿呢。但竟然不惜做到這種地步,a級冒險者顏麵掃地囉。」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麵露無奈之情。
「不過你們搞錯求助對象了。這裏可沒有人會幫助你們──」
「唔哦哦哦哦哦!」
「────!」
刀哉打斷對方的話,逕自朝黑袍男子揮砍而去。速度雖不及刹那,但他也在轉瞬之間直逼對手。隻差數步便要抵達黑袍男麵前之際,某個人卻赫然現身了。
喀鏘!
「唔!」
阻擋刀哉去路的人,是本應正劍指冒險者的黑騎士。漆黑魔劍扛下了純白聖劍,兩者互相交叉壓製。相對於雙手持劍、傾注全力的刀哉,對手卻悠然地僅用單手對抗,便維持住了雙方相抗衡的局麵。
「喂喂,這是在搞什麽?居然突然衝過來砍人……」
「少說廢話!快釋放那些人!」
「……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了。這算什麽,我們可以進行正當防衛嗎?」
包含黑袍男子在內,房間深處的三人臉上皆毫無一絲焦慮之情。
(可惡!這家夥的力量非比尋常。而且明明裝備著這般大鎧,速度卻比我還敏捷!)
自劍傳遞而來的壓力愈發增強,均衡很快就要崩毀了。
「不要擅自搶先行動啊!你這笨蛋!」
青梅竹馬的嗓音自身後傳入了耳際。刹那疾奔而來搶救刀哉,她拔出愛刀,對黑騎士舞落神速之刃。黑騎士輕而易舉地支開刀哉的聖劍,並於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刹那的拔刀攻勢。
「趁現在退下!」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能在這時臨陣退縮!」
「給我判斷一下狀況啊,你這正義傻瓜!」
刹那揪住刀哉的衣領,宛如疾風迅雷般退回了房間入口處。幸好敵人沒有追擊而來,使他們得以平安返回同伴身邊。
「歡迎回來。我從黑騎士那把巨劍上,感受到了不知名的魔力。黑袍男子的魔力深不可測,恐怕是在我之上,請多加小心。」
雅對平安返回的兩人賜予祝福,並罕見地以嚴肅的口吻告誡道。
「沒、沒事吧?不可以一個人衝出去喔,神崎同學。不像平時一樣協力對抗的話,是無法發揮實力的!」
奈奈詠唱恢複魔法。過於擔憂的她,眼眶隱隱泛著淚光。
「就是這麽回事。你想幫助那群人吧?那就稍微讓腦袋冷靜下來!」
最後則由刹那來一記當頭棒喝。
「……抱歉,我太衝動了。各位,把力量借給我吧。讓我們打倒那群人,救出冒險者!」
三人同時點頭允諾,刀哉心中的焦慮隨之蕩然無存。
──對手是比我方強上數倍的強者。但他們更是俘虜了眾多無辜之人、罪無可赦的惡徒。被選上成為勇者的我們,自然沒有置之不理的選項。
「嗯?已經好了嗎?」
「還真是溫柔呢。竟然什麽也不做,光等著我們。」
「我們並沒有與勇者大人對立的打算,就這樣放你們走也無妨喔。」
被小看了呢。不過,這樣就行了。與其遭敵方警惕,被他們小覷更能提高勝算,如此也能借機發現破綻。
「這可不成。要是能帶那些冒險者一起走,我倒還能考慮看看。」
「那才不成。這三人是我們的獵物,難道搶功勞是勇者大人的興趣嗎?」
「……交涉決裂了呢。」
刹那將刀收回劍鞘,並擺出架式。那副姿態,即便從外行人眼裏看來亦是優美凜然。同時也是日積月累每天鍛煉、從不懈怠的證據。刀哉、奈奈與雅也一並進入戰鬥態勢。
「哦~」
黑袍男子饒富興味,心滿意足地觀察著勇者們。
「是啊,我來問個問題吧。你們認為我們是誰?」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盜賊團『黑風』的幹部吧?你們似乎裝作一年前已遭擊潰,但最後關頭還是太天真了。憑借那些冒險者們的勇氣,你們的惡行早已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最好老實覺悟吧!」
「我聽說黑風喜歡黑色服裝,你們也符合這一項特徵!」
「最重要的是那陰險的笑容和無比凶殘的麵貌……怎麽看都像壞人!」
「!?」
刹那在一瞬間……彷佛看到黑袍男子因雅的話語而深受動搖!
(肯定是錯覺吧?)
掩住嘴部的黑袍男子令刹那心生狐疑,她目光如炬地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是嗎?也罷,這判斷也算妥當。何況這可是勇者大人難得的請求,就讓我們來場遊戲吧。」
「你說……遊戲?」
敵人出乎意料的提議,令四人提高了警戒。
「接下來,就由我單獨同你們四人進行模擬戰。當然,我的同伴不會出手。隻要你們的攻擊能對我造成損傷,就算你們獲勝。相反地,要是全體無法戰鬥,就是你們輸了。不能殺害對手。殺掉對手的瞬間,就是下手的那方敗北──這規則如何?」
這提議讓一旁的女仆微微眯細了雙眸,身穿軍服的女子則反應劇烈,嘴裏似乎埋怨著什麽。但不可思議的是,聲音傳不進刀哉等人耳裏。
「這遊戲對我們太有利了吧?該不會暗藏什麽玄機?」
「沒什麽玄機,就是場單純的遊戲罷了。畢竟殺掉勇者會引發軒然大波,因此這規則亦符合我的利益。剛才也說過了,趁現在退出也行喔。」
「……要賭什麽?」
「這個嘛……輸家要聽從勝利者任何一個命令。如何,簡單明了對吧?你們說不定可以解放這群人,還能逮捕我們喔。」
「即便有一方獲勝了,雙方有什麽理由要遵守約定?」
「你們不是勇者嗎?那當然要遵守約定囉。否則你們就沒資格自稱為勇者了。」
「……嗯。」
刀哉輕輕點了個頭。
「至於我嘛……就寫張契約書吧。我們姑且也算是冒險者。要是沒遵守約定,你們就把這張契約書帶去冒險者公會。上頭就寫『違背約定時即刻遭到公會放逐』吧。稍等一下。」
黑袍男子從女仆手上接下紙筆,開始振筆疾書。
「這樣就行了。好了,仔細確認內容吧。」
黑袍男子將寫上契約內容的紙扔了出去。紙張乘著不知自何處拂起的風,飄然送到了刀哉手上。
「……這具備契約書的效力嗎?」
「契約書上注入了那個人的魔力,紙張也是稀有的魔法道具。應該是真貨。」
「既然雅這麽說了,那就是真的呢。好,我們接受這場遊戲!」
這聲音令冒險者男女歡聲鼓舞。另一方麵,刹那卻感覺到黑袍男子似乎再次揚起了一抹笑容。
◇ ◇ ◇
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這麽順利。與被譽為特萊申英雄的克裏斯托福等人之間,戰鬥得一點也不盡興。於是等候勇者們到來的期間,我們稍微做了點準備。說是準備,其實也不過是演出容易招人誤解的戲碼,好讓對方誤以為我們是黑風成員罷了。盡管克裏斯托福等人出聲求助,倒是出人意表的支援演出,總之最終狀況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這下應該多少能滿足我的戰鬥欲,也能憑借勝利者的權限,要求勇者成為這次事件的證人。如此一來,失去特萊申作為後盾的克裏斯托福等人,就隻能去吃豬排蓋飯了。簡直是一石二鳥的作戰計畫。順帶一提,我們移動到了相對寬敞、看似訓練場的房間。
『等等,為什麽會變成凱爾文你獨自戰鬥啊!?我也想戰鬥啊!』
莎拉似乎對我獨自戰鬥的遊戲內容心生不滿。幸好她是用心電感應跟我說話,不過她仍狠狠地瞪視著我。
『莎拉你最近已經盡情大鬧一番了吧?也差不多該輪我好好紆壓了。況且如果是四對四,根本談不上勝負。』
『咦~我本來還很期待的耶!』
『關於主人獨自戰鬥這件事,我也難以讚同。主人的確擁有出類拔萃的高強實力,但那是身處後衛的情況。以勇者級別的隊伍為對手,不會有些危險嗎?』
『就是啊,所以讓我上場嘛!』
艾斐爾罕見地對我提出反對意見,不過她應該是考慮到我的人身安全才如此建言。另一邊莎拉的發言,則是很忠於自己的欲望。
『這場遊戲可以突顯出我獨自戰鬥時的弱點,也是為了測試與團體敵人進行近身戰時的狀況。我也為此對裝備做過各種調整了。事情就是這樣,艾斐爾、莎拉,這回就讓我上吧。下回我會補償你們的。』
雖然最主要的理由還是想與勇者正麵對決,但我也的確想先接觸看看那家夥的技能。
『那麽,我就遵從主人的意願吧。啊、還有,至於補償就去甜點店……』
『甜點店!?那是什麽,好像很好玩!』
很好,莎拉被轉移興致了。到甜點店去時,再讓艾斐爾換上純白洋裝吧。嗯,就這麽辦。我興致高昂起來囉!
『話說回來,傑拉爾。我有笑得那麽陰險嗎?』
『嗯,從勇者發動攻擊後就一直是那副笑容。』
『真的假的,完全沒意識到。這張臉有那麽凶殘嗎?』
我深受打擊耶,可恨的勇者。
『您的笑容非常美妙。』
『我覺得以惡魔的角度來說非常帥氣唷!』
『……這個嘛,每個人的感受不盡相同。』
『這、這樣啊?』
什麽嘛,給人的印象比想像中更好嘛。那個銀發勇者竟然大膽執行心理作戰,真是不容小覷。看來或許有必要提振精神了,那麽時間差不多了,為了讓他們準備妥當,我給了對方幾分鍾時間,他們施展完恢複和輔助魔法了嗎?
「光妖精,借給我力量吧!」
「風妖精,願賜與我輔助。」
「水妖精,拜托了唷!」
「稍微加油一下吧。」
隻見四名勇者的周圍,皆圍繞著五彩繽紛的光球。
「哦,這就是妖精的加護啊。」
「……你知道這道加護嗎?」
「不,這是我首次目睹。持有加護的人是很罕見的,對沒有加護的我來說,可是再羨慕不過了。」
預計隻要成功召喚玫璐妃娜,便能獲得加護。快點使用義體回來吧,玫璐妃娜老師!
「我們準備完成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ok~戰場就定在這房間一帶。我的同伴會負責保護冒險者,你們可以盡情攻擊。對了,還需要信號……就在這枚硬幣墜落地麵之際開始吧。」
我從懷中(極小型分身體克洛索)的保管箱內拿出硬幣,並出示給勇者看。
「我明白了。」
「公平起見,就請冒險者來扔吧。雖然這種東西也沒公平與否可言就是了……來吧,這就是決定你們命運的硬幣。謹慎地扔喔。別想逃喔?」
我姑且惡狠狠地叮囑道。隻見克裏斯托福及普利絲菈都猛搖頭,而尚未恢複的亞多仍癱倒在地。
「那麽,開始吧。」
「各位,按照作戰計畫上吧。」
「「「了解!」」」
克裏斯托福用打顫的手投擲硬幣。硬幣正好落在我與勇者正中間,於房內高聲奏響了遊戲開始的響亮聲音。
「上吧,刹那!」
「好!」
大致如我所料,看似前鋒的少年與持刀少女向我直衝而來。以魔法師為對手,縮短距離是常規策略。何況此刻沒有守護我的護衛,這是相當正確的判斷。
「出來吧,姆恩!」
有某樣東西,從位居後方的奈奈背包中飛了出來。
「那是……龍!」
「嘎!」
咆哮聲毫無魄力,雖然看似還是稚嫩的幼龍,但它毫無疑問是頭龍。從那赤紅鱗片看來,應該是火龍吧。
「火龍吐息!」
吸入氣息的幼龍,腹部隨之膨脹起來。下一瞬間,炎之氣息朝我噴射而出。然而我已經不在原地了。
「我也……」
「抱歉,似乎比想像中還棘手。先借我用一會兒吧。」
我將手放置於正準備詠唱魔法的銀發少女頭上。
「……咦?」
少女雙眼圓睜。我在準備時間中,事先對自己施展了a級綠魔法【風神腳】。那是能使敏捷提高兩倍的強化魔法。憑借風神腳,我的敏捷度被強化到將近1000點。這數值遙遙超越了勇者隊伍中身手最為矯捷的武士少女。我如字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正麵穿越他們而來。
「他怎麽會在後麵!?」
「雅,快逃!」
好,這下就達成第一個目的,同時也可演出新裝備的登場秀。放心吧,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接招吧,惡食護手!」
漆黑的氣息,自置於少女頭部的護手四溢而出。我的新裝備惡食護手與莎拉的黑金魔人相同,都是利用維克多素材製成的s級防具。防禦力不及黑金魔人,但相對地具備特殊能力。也就是隻要用它接觸對手,便能學會對方任一技能的拷貝能力。一個護手僅能學習一種技能,之後每當學會一種,便會洗掉之前的技能。要說這裝備令人生畏的地方,在於它甚至能夠拷貝固有技能。這回我是以右手的護手接觸對方,因此技能被烙印在了右側護手上。
「『並列思考』,我借走了!」
「離雅遠一點!」
幼龍轉向了我。好了,退散退散。就依循原路回去吧。我又穿越折返的少年少女之間,回到了原先的所在之地。
「唔,又來了!」
「哦,稍微能反應過來了呢。」
「雅,你有沒有怎麽樣!?」
少女再次轉向我,舉著刀如此喊道。
「……?身體沒有異狀。」
那是當然,畢竟我隻是拷貝了技能而已。不過我就刻意煽動她不安的情緒,好對她的心理作戰扳回一城吧。我揚起一抹與方才相同的笑容,放聲說道:
「沒問題的,我什麽也沒做喔。」
「……刀哉,我可能已經不行了。」
我可沒想過她會露出如此絕望的表情啊。
「雅!?可惡!奈奈,你專心替雅恢複!你這家夥,對雅做了什麽!?」
「嗚嗚……」
銀發少女宛如慘遭強烈打擊,進而跪倒在地。呃,我真的沒做什麽危害她的舉動啊。不過實在太麻煩了,就讓她繼續誤會下去吧。我一邊如此作想,一邊測試從她身上拷貝而來的『並列思考』效果。將意識集中於勇者身上時,我還能在腦海中構築魔法。彷佛可以將自己的思緒分為兩邊,同時處理情報一般。這麽看來,似乎還可以同步進行更多事。
「雅,你沒事吧!?大回複!」
「……沒問題,沒有外傷。不過他的招式或許具備延遲效果,不能大意。」
被奈奈施加白魔法後,雅試圖站起身來。
「……我話說在前頭,現在可是戰鬥中喔。要胡鬧就到別處去鬧。」
我同時間朝後方的兩人各施放出一支煌槍。無預警之下射出的兩支光槍,就這麽朝毫無防備的兩人高速迫近。
「不會讓你得逞!」
「喝啊!」
勇者與武士少女,分別以聖劍及刀迎擊煌槍,並緊接著朝我直奔而來。好歹能應付這種程度的攻擊嗎?不過,這樣隻是重蹈覆轍而已喔?我如此心想,並打算再次以速度壓製對手。然而轉瞬之間,一顆純白光球卻突然浮現於我眼前。
「就是現在!」
004
下一瞬間,白球釋放出了令人目眩的強光。近距離沐浴於那道光線下的我被剝奪了視覺。這是勇者的妖精嗎?看樣子,氣息感知似乎感應不到妖精的存在。他在不知不覺間讓妖精獨自移動,企圖在不被我察覺的情況下奪去我的視力嗎?開始漸入佳境了嘛。
「絕崖黑城壁。」
憑氣息感知感應到勇者急速迫近的我,讓漆黑斷壁自地麵轟然現形。黑壁將房間隔成兩部分,占據了得以阻擋勇者們的位置。a級綠魔法【絕崖黑城壁】,是絕崖城壁的完全上位互換魔法。其具備的強度,甚至能承受數發莎拉全力擊出的拳頭……
「刹那!」
「我知道!行使『斬鐵權』!」
轟隆隆……!
──然而,斷壁崩毀的聲響竟傳入了耳際。真的假的,她斬斷了這堵斷壁嗎?我原先便特別警惕,名為刹那的少女所持有的固有技能『斬鐵權』。看來正如其名,那技能具有無視對方等級與強度,得以將一切盡數斬斷的權利。若是如此,便不能選擇用杖或護手承受她的攻擊,隻能徹底回避,暫且先用白魔法治療眼睛是首要之務。
「暗晴。」
確保視線的瞬間,我再次確認現況。勇者與刹那跨越了斷壁,恐怕不消數秒便會抵達我眼前。雅已開始詠唱魔法,奈奈亦對幼龍下達了某項指示,令它振翅翱翔。各自的妖精這回都緊跟在主人周圍。我之所以能不費吹灰之力便清晰理解狀況,或許也是並列思考的效果吧。
「隻要打中一擊,就是我們的勝利!上吧!」
「那也要能擊中才行啊。讓我盡情享樂一番吧!」
本以為打算直接進入近身戰的兩名勇者,竟在我跟前分成了左右兩側。緊接著,於空中待命的幼龍,朝兩人之間的空間──也就是我,施放出了火龍吐息。原來如此,他們打算分成左右兩旁對我夾擊,前方則以龍的火焰噴射和雅的魔法發動攻勢嗎?
我霎時以衝擊波抵銷火龍吐息,被餘波波及的幼龍隨即被震飛至後方。接下來總算要開始與勇者進行近身戰了。拜托你了,並列思考,給我好好發揮作用吧。我用右手拿起藏在懷裏的短劍,同時舉起邪賢老樹之杖等著勇者。
──喀鏘!
我以短劍接下刀哉的第一擊,並將其支開。哪怕是s級的聖劍,這把由我鍛造而成、且施加了狂飆霸劍的短劍,可不會輕易遭到破壞。我本身的劍術等級也默默爬升到c級了,但刀哉與刹那的劍術等級分別為s級與a級,對劍技隻是臨陣磨槍的我而言,近身戰是一大威脅。不過,正因如此才有意義。
──嗖!
刹那緊接著揮砍而來的刀刃,則需要嚴加注意。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比劍術s級的刀哉更可畏的對手。我不曉得『斬鐵權』是否具備發動條件,但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確認。總之,目前隻能專心回避。我將壓倒性勝過勇者的速度發揮到最大極限,並以這個優勢,用並列思考技能同時張開數重危機感知,奮力抵擋兩人的淩厲攻勢。對魔法師而言,這是令人絕望的不利狀況。然而,我的心卻因現況而雀躍不已。
◇ ◇ ◇
「……凱爾文好像很開心。」
「是啊。主人在這瞬間,果然是最閃耀的。」
艾斐爾、莎拉以及負責監視克裏斯托福等人的傑拉爾,已徹底進入了觀戰模式。
「經過老夫和莎拉的盡情蹂躪,那種程度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嘴上說是為了克服弱點,但他一定隻是想親身戰鬥啦。也罷,凱爾文似乎也具備那方麵的才能,這下我也更能大肆享樂了。」
「在前往托勒傑的旅程途中,每當紮營,主人都會接受近身戰的指導。也因此會比平時吃下更多料理,令我備感欣喜呢。」
「啊,對了。說到料理就讓我想起來了。艾斐爾,你有帶那個來嗎?我肚子餓了,可以吃嗎?」
「我確實準備了。主人也已經下達了自由享用的許可。」
喧鬧不已的三人,看起來壓根不擔心主人,令克裏斯托福一臉詫異。
(這群人到底怎麽回事!?一般人被勇者盯上,不是應該全力逃跑嗎!他們非但不逃,甚至還獨自作勇者的對手。根本是腦子不正常了!……呃,喂喂!竟然還拿三明治出來,你們當這是在野餐嗎!)
莎拉與傑拉爾把克裏斯托福擱在一旁,開始大快朵頤艾斐爾做的手工三明治。
「後方勇者們似乎有動靜了。凱爾文好像很忙,他有注意到嗎?餡料的肉真是好吃!」
「沒問題的,主人也已經察覺到了。我從小克洛那裏拿了它保管的鋼甲虎,並試著調理了看看。鎧甲內部的肉既柔軟又美味。」
「嗯,真是人間美味。」
(一、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與平穩觀戰的那方截然不同,凱爾文與勇者之間激烈的劍舞持續相織交錯著。他以非比尋常的速度盡數避開刹那的刀,刀哉劍術境界超乎常人的攻勢,他也出色地一一避開。不僅如此,他甚至鎖定兩人微乎其微的破綻,開始以短劍加以反擊。魔法師在近身戰中逐漸掌握優勢的異常光景,正呈現於眼前。不過如莎拉所料,戰況產生了變化。
「潛影冰蔓!」
「罪人伽鎖。」
(──!結凍的地麵固定了雙腳!?還有這股重量感,是重風壓一類的魔法嗎!)
替雅恢複完畢的奈奈,以c級青魔法【潛影冰蔓】扼殺了凱爾文的機動性,並加上雅的c級黑魔法【罪人伽鎖】來壓迫對手。罪人伽鎖是針對凱爾文施展的妨礙魔法,其效果不會波及周遭的刀哉等人。被震飛至房間彼端的幼龍,也已經飛回戰場。
「這下就結束了!」
「這種狀況下是不可能回避的!」
兩人間不容發地同時發動攻勢──
「地表爆裂。」
──同時被卷進了爆炸之中。
◇ ◇ ◇
本已確信是遊戲決勝關鍵的攻勢,卻被魔法引發的爆炸阻擋了。
「可惡,沒想到他竟然會自爆……」
差點被凱爾文的地表爆裂卷入,導致無法戰鬥的刀哉,在光妖精千鈞一發之際張開的白魔法防壁幫助下,逃過了一劫。
「即便如此也沒能徹底防禦損傷嗎……光妖精,慢慢來也無所謂,麻煩你替我恢複。刹那,你沒事吧!?」
「勉勉強強……」
刹那所持有的『天步』技能,是得以奔向天空的高等技能。她在風妖精的速度輔助下,再利用這項技能強硬改變自身軌道,同樣自爆炸中劫後餘生。
「你們兩人都沒事嗎!?」
「奈奈,還不能大意。確認那家夥的狀態後再正式進行回複。」
「願他在那場爆炸中不至於毫發無傷。隻要對方受到一點傷害,就是我們的勝……」
────啪啪啪啪。
塵土飛揚的煙幕中,響起一陣清亮的鼓掌聲,打斷了刹那的話。
「剛才的組合攻勢真是相當不錯,連我也冒了幾滴冷汗呢。先由兩名前鋒引開我的注意,再以青魔法剝奪機動力,用意在於彌補黑魔法發動速度遲緩的缺陷。真是相當理想的戰術。」
風吹散塵土,聲音的主人隨之現身。映入眼簾的是被掘開的地麵,以及遺留其上的美麗圓形。立足於上的凱爾文,彷佛理所當然似地毫發無傷。
「……毫無損傷嗎……」
「我怎可能因為自己的魔法導致遊戲結束?這點程度的魔法控製力是理所當然的。」
凱爾文用杖敲了敲地麵,並重新麵向勇者們。
「如果要再多要求一點的話,希望後方兩人可以在施放妨礙魔法後,緊接著釋放幾發攻擊魔法。我都特地讓你們悠哉恢複了,理應有充裕的時間構築魔法吧?」
「……心靈創傷更深了。」
(這家夥還在舊事重提啊。)
「那位馬尾小姐,不如利用天步技能搭配一些組合攻擊如何?你或許是想保留餘力,但這樣能讓攻勢更加淩厲喔。還有勇者……你什麽時候才要祭出二刀流啊?」
「──!你具備鑒定眼嗎……這可是我的殺手鑭呢。」
刀哉拄著聖劍站起身來。
「威爾,展現你真正的姿態。」
對刀哉話語產生反應的聖劍,釋放出了眩目璀璨的光輝,並很快地分為兩道。隻見刀哉的雙手,各自緊握著姿態如出一轍的兩把聖劍。聖劍威爾最大的能力,便是能配合曆代勇者,隨持有者所願變化形態。
「……哦,那就是聖劍的能力啊。」
「老實說,我作夢也沒想到盜賊的實力竟如此堅強。再悠哉下去,對我們隻會愈加不利。使盡全力上吧!」
實際上,刀哉是初次於實戰展露這一招,不過其姿態著實威風凜凜。
「唉,又這樣擅作主張……明白了,我就奉陪到底吧……你可別後悔給我們剛才那些建言喔。」
刹那將刀收回劍鞘,並擺出架式。那是凱爾文也曾目睹過的姿態。
(居合斬嗎?這也好,二刀流也罷,真是令男兒心沸騰騷動啊。)
「姆恩也已經治療完畢了!」
「嘎嘎!」
幼龍強而有力地驅動小巧的軀體,並在凱爾文上空馳騁翱翔。稚嫩已自它的眼眸中消逝,寄宿其中的是狙擊獵物的野性。
「我也準備完成了,冰天神殿!」
突然間,鋪天蓋地的冰覆蓋四周,一道道冰柱陸續自地麵竄升。總計十支冰柱的尖端,飄蕩溢散出青藍氣息,接著逐漸形成一座莊嚴的藍色神殿。
「覺悟吧,這是我所能操控的魔法中,最為強力的a級魔法【冰天神殿】。隻要身處領域之內,不僅是腳,你全身都會猶如結凍般動彈不得。不僅如此,也無法發動輔助魔法。還是趁現在舉手投降吧。」
「……感謝你的細心說明。」
凱爾文試著移動身子,確實動彈不得,雖然感受不到寒冷,花一點時間似乎便能動作,但恐怕不到能戰鬥的程度,禁止使用輔助魔法也很棘手。風神腳的效果目前還持續著,但遲早會失效。
「經年累月的怨恨,就在此一筆解決吧。」
「什麽經年累月,我們今天才剛見麵吧。」
「……營造氣氛可是很重要的。比起這個,接下來才要發揮我的真本領。大黑屍鬼。」
雅的影子漸漸膨脹。立體化的影子逐漸構成鬼的形體,並於雅的麵前單膝跪地。雅輕撫鬼,接著坐上它寬厚的肩膀。
「這孩子是我運用黑魔法複活a級討伐對象『赤眼大鬼』的屍體而生的。當然,它如今的強度亦相當於a級。這孩子的力量與我的魔法,絕對所向無敵。」
雅得意洋洋地從鼻子噴了口氣,臉上還帶著一抹驕矜的神情。
005
「勇者大人,用這個!」
突然間,某樣東西自場外拋向了雅。而投擲的人,正是至今一直默默守望戰況的普利絲菈。雅的鬼接住了擲向她的物體。
「這是魔力寶石,而且還是最上級的鑽石……真的可以用嗎?」
「是的!那是我藏起來的最後一顆寶石!請盡管用吧!(勇者贏不了的話我就死定了!)」
雅瞄了一眼凱爾文。
「無妨,盡量用吧。雖然規則禁止我的同伴出手,但可不包含那些冒險者在內。」
「……我確實收下你的心意了,我保證會用這個了結他。」
「……姑且先說一聲,殺掉我的話就是你們輸了喔。」
(真是的,總算要祭出真正的殺手鑭了嗎?真是群懶洋洋的家夥。)
「哎呀,你該不會陷入危機了吧?」
享用完三明治的莎拉,自場外喊道。
「還不都是因為你沒從那家夥身上搜出魔力寶石!」
「我故意的啦,故意的~看這樣子應該沒問題吧。」
「問題可大了……」
「涅槍!」
雅緊接著施放出了漆黑之槍。經由魔力寶石強化的槍,以超乎黑魔法的高速朝凱爾文猛襲而去。他壓低身子,勉強以風神腳采取回避行動。
「還真是不符合勇者作風的攻擊呢。竟然對動彈不得的對手丟出那麽危險的東西。」
「要胡鬧就到別處去鬧,輸了遊戲後隨你怎麽鬧都行。」
想不到雅這麽會記仇。
(嗯,步調不錯,他們也漸漸習慣實戰了。)
與雅一搭一唱的期間,凱爾文感應到刀哉與刹那已悄悄地拉近距離。
「被搶得先機了呢。那麽,差不多該讓遊戲結束了吧。」
◇ ◇ ◇
率先行動的人是刀哉與刹那。他們一口氣縮短距離,朝凱爾文襲去。另一邊,凱爾文則將雙手搭在地麵。
「蘇醒吧,黑土巨神像!」
兩隻漆黑的魔像呼應凱爾文的呼喚,自地麵現形了。它們全身包覆著鎧甲,看來比傑拉爾更加龐大。兩隻都手握著與身高相當的大劍,彌漫著與巨大身軀相符的壓迫感。那是僅存於綠魔法中的魔像生成係魔法所孕育而生的守護者,其實力足以匹敵a級怪物。
「三十秒就行了,替我擋住他們。」
聽了主人的話語後,兩隻黑色魔像點了點頭,並分別奔向兩名勇者。
(首先得設法解決這個棘手的魔法,賭一把看看吧。)
凱爾文眼前所直視的,是妨礙他身體自由的元凶──奈奈的冰天神殿。
(專注於每一根指尖……認知對象……)
在凱爾文集中精神之際,勇者與魔像的戰鬥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刀哉以雙劍擋下了搶先攻擊的魔像大劍,並將其撬開。大劍深深嵌入地麵,連帶使魔像失去了平衡。然而第二把大劍緊接著揮砍而來。刀哉讓雙劍呈十字型,固定住敵方的劍。腳部幾乎要陷入地麵的他,勉強維持著劍鍔相逼的緊迫形勢。
「唔!刹那!」
刹那以天步在空中創造立足地,並活用三角跳躍的訣竅持續飛翔。不僅無法預測她行進的軌道,更借助風妖精獲得了速度增強效果,令魔像毫無招架之力。
「行使『斬鐵權』!」
刀鞘激散出了藍白色的光芒。刀刃出鞘,僅在刀鋒劍影之間。當刹那穿過兩隻魔像之際,它們的上半身已滾落在地。然而刹那沒有駐足,甚至沒有多看魔像的殘骸一眼,就這麽朝遊戲的勝利條件狂奔而去。
(魔法構築,完畢……!)
凱爾文利用並列思考,以超高速度構築魔法。為了孕育出新魔法,他寫出了全新的術式構築式。一般來說若想孕育出魔法,必須耗費漫長歲月,突破重重關卡才能達成。例如構築具體形象,以及建構發動所需的術式等等。而成功之際,毫無例外會引發某種現象。
──叮咚!
效果音自凱爾文腦海中響起,並開啟了選單畫麵。
學會了全新的魔法!
a級白魔法【煌槍十字炮火】
(看樣子順利通過認證了。至今頂多隻能同時詠唱出四、五支煌槍,但多虧了並列思考,進展得相當順利。話雖如此,這個效果音無論怎麽聽都是那個遊戲的……是玫璐妃娜的興趣嗎?不,現在不是在意那種事的時候。)
刹那已近在眼前了。以現在的狀態恐怕無法完全閃避,還是盡快施展魔法吧。
「煌槍十字炮火!」
左右大幅回旋的煌槍,自凱爾文伸出的指尖釋放而出。彷佛有自我意識一般的十支煌槍鎖定目標,並朝其高速猛襲。威力、貫穿力、導向性全數提升的每發煌槍十字炮火,都與b級的煌槍有著天壤之別。
(目標是冰天神殿的冰柱!)
自左右兩側襲卷而去的光雨相織交錯。冰柱同時慘遭貫穿的瞬間,青藍神殿化成了四分五裂的氣團,就這麽煙消雲散。凱爾文緊握拳頭,確認身體狀況。
(很好,全身的妨礙都消失了。這下就能自由行動了。)
「他、他為什麽知道攻略冰天神殿的方法!?那明明是我的原創魔法……!」
難掩訝異之情的奈奈,不禁高喊出聲。冰天神殿是由十支冰柱構成的。即便分別破壞那些冰柱,神殿也會不斷複活,彷佛隻是毀壞掉幻影一般。神殿僅有一個弱點!同時將冰柱盡數破壞。即便隻有一瞬間,失去冰柱的神殿將無法維持型態,像方才那般灰飛煙滅。
(無論是魔法還是什麽,任何映入我眼簾的東西,都能用鑒定眼加以解析。在你悠哉說明魔法的時候,我就已經分析完這個魔法了。接下來……)
破除枷鎖的凱爾文全力啟動風神腳,逕自退開了幾步。下一瞬間,凱爾文方才的立足地即刻卷起了一陣狂風。
「太可惜了。」
(唔,遲了幾秒!)
狂風的真麵目是刹那。在風妖精速度輔助的狂風之中,她使出渾身解數施展了居合斬。要是再早個幾秒,遊戲恐怕已經結束了吧。
(不過,還沒結束!)
居合斬揮空的瞬間,刹那對腦袋下達命令。她立即在空中製造立足地,並朝退至後頭的凱爾文所在方向施展天步。她重新握起已收回劍鞘的刀,順勢發動下一波居合斬。刹那的居合斬,即將再度於凱爾文麵前擊出。
「嗯,戰鬥直覺最好的人就是你呢。」
刹那從愛刀上感受到一股重量。無法拔刀。無論施加多少力量都拔不出刀。
「什麽……!?」
這也難怪,因為凱爾文按住了刀柄。並非刹那誤判了距離。隻不過是對手徹底識破了施展居合斬的瞬間,並以極高速度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罷了。
「首先一個人。」
拳頭奮力槌入刹那的腹部,那記猛拳怎麽看都不像是外行人能打擊出來的。打個比方,就像是已精通某種拳法……不,是到達頂峰的至上一擊。
「嗚……啊……你、你不是、魔法劍士、嗎……」
「嗯?沒人這麽說過啊。不過你盡管放心吧,我的力量僅有她的四分之一,應該不至於要了你的命。」
凱爾文瞥了一眼頭上腳下癱倒在地的刹那。他所裝備的惡食護手,可以拷貝技能,並將其納為自己所用。右手是從雅身上拷貝的『並列思考』,那麽左側的惡食護手又是什麽呢?
「嗬嗬,我的格鬥術大展身手了呢」
鑲嵌其中的,正是自莎拉拷貝而來的『格鬥術(s級)』。唯有覆蓋掉原本拷貝的技能,惡食護手才能拷貝新的技能。但對同伴使用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因為可以盡情運用希望使用的技能。遊戲剛開始時,凱爾文便是利用這項格鬥術的抵擋技巧,防禦住刀哉及刹那的淩厲攻勢。
「切勿大意!」
「接下來是你嗎?小姐。」
龐大的漆黑之鬼,將宛如巨木的粗壯手臂揮落而下。乘坐於大黑屍鬼肩上的雅,已下達了攻擊指令。然而冰天神殿如今已然消逝,具備壓倒性速度的凱爾文,不費吹灰之力便閃開了。
轟隆!
鬼天搖地動的一擊,使地麵如黏土般襲卷而上。
(a級怪物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況且她還將狀態異常係的黑魔法施加於鬼的手臂上。沒有比這更為棘手的了。不過……)
凱爾文回避之後,雅又乘勝追擊,朝他連續射出涅槍。而且每一發攻擊,都是經魔力寶石高速強化後的魔法。要躲開是極其困難的。
「不過,每一發都比莎拉弱了數倍。回去練練再來吧。」
隻見他竟在拳頭上施加魔力,將涅槍盡數彈開。那是凱爾文在莎拉指導下學會的咒拳士白魔法版。唯獨具備s級格鬥術的人,才能使用這項應用技。他將具淨化效果的白魔法施加於雙拳,並朝鬼使勁擊出。被擊中臉部及胸部的鬼就這麽慘遭擊潰,化為了雪白的灰燼。
「啊……」
雅從化為塵土的鬼身上墜落而下,現在正是絕佳的攻擊機會。
(這女孩防禦力很低……就用手刀饒過她吧。)
凱爾文繞至雅的身後,並安靜、迅速地以手刀擊向對方的頸部。
──咚!……一陣悶響隨之作響。
(啊、慘了,威力調整失誤……這果然不是外行人可以輕易嚐試的。她渾身抖動耶,不過應該沒問題吧?畢竟我的力量偏低。)
「竟然對刹那和雅……!」
「神崎同學!由我當盾,你來趁隙攻擊!」
「……抱歉,我一定會解決他!」
勇者們連反省自己過錯的餘裕都沒有,刀哉與幼龍就這麽奔上前去。令人驚訝的是奈奈竟騎乘於龍之上。雖然身形嬌小,但這隻幼龍可真是毅力十足。由騎乘於幼龍上的奈奈打頭陣,刀哉則追在其後直奔而來。
(哦?這個叫奈奈的孩子,唯獨耐久可以匹敵莎拉呢。看來以我的腕力很難擊潰她。)
「拜托了,保護我們吧!冰結晶之盾!」
一道厚實的冰晶之盾在奈奈前方現形,緊接著直接襲來。仰賴鐵壁般防禦的舍身突擊,直接轉換成了殺傷能力。
「榮光聖域。」
突然之間,幼龍在空中赫然停止。四周有三道圓環,將奈奈團團包圍了。
「奈奈!?」
「你、你怎麽了,姆恩?這、這圓環是……?」
「那是足以暫時封印s級惡魔的結界,憑現在的你是無法破壞的。多重衝擊波!」
來自四麵八方的狂風,朝奈奈及幼龍襲卷而去。原本隻是承受這道衝擊的話,幾乎不會受到損傷。然而將人懸空的劇烈搖晃不斷持續之下……最終將使人暈眩。
「嗚嗚……不行、要吐了……」
「嘎、嘎嗚……」
一名美少女及龍,正於神聖的封印中瘋狂嘔吐著。真是超現實的畫麵。
「這下就三個人了……沒能像預想中那般漂亮收尾呢。」
「你這家夥──!」
震怒忘我的刀哉飛越封印,就這麽直逼而來。他所操使的,是迪拉密斯最強騎士克裏夫的親傳必殺雙技。兩把聖劍呼應勇者的叫喚,光輝燦爛地閃耀著。
「至於你嘛……有些期望落空呢。」
──回過神來時,他已雙膝跪地。沒能替同伴報一箭之仇,也不曉得敵人對自己做了什麽,甚至沒來得及使出自己的招式。刀哉的人生中,從未曆經過這般奇恥大辱與挫敗。
「擁有這般力量……為何不為世人而使用?」
「……什麽?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善人嗎?」
「沒有人打從一開始就是惡人!隻不過是基於周遭環境以及突發狀況,才淪落邪道罷了!無論是什麽樣的人,隻要改過向善,總有一天能獲得原諒!人是互相理解的生物!所以現在開始還不算太遲,為世間眾生使用那力量──」
短刀抵住了刀哉的頸部。
「唉~你所說的充其量隻是理想。確實,以勇者的思考模式來說,你的想法正確而崇高。但是啊,這道理無法套用在所有人身上。由像我這樣的人來說一句……少管閑事,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視野暗了下來。留存於刀哉記憶中的片段僅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