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他對她同樣溫柔的不像話,但她卻知道,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好,都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他不會再跟紀晗,以及紀晗之外的任何女人,有任何的男女感情糾葛,但也不會再對紀晗以外的任何女人動心。


    他愛紀晗,大概真的愛到了骨子裏。


    她羨慕,卻不嫉妒。


    大概從婚姻的開始,她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所以不存在難不難過,失不失望。


    隻是……偶爾會有些感慨。


    感慨這世間竟然真的有那種深入骨髓的愛,可惜的是,她不是這份愛的女主角。


    繁星密布的夜幕下,密林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發出簌簌的聲響,帶著一絲絲寒意。


    喬漫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退開了一些,看向紀雲深。


    他的眼睛像是裝滿了忽明忽滅的繁星,閃爍著清水般的光芒,好看的仿佛讓夜風都停止了吹拂。


    她說,“你不是出差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紀雲深英俊立體的五官,在溫泉池彌漫的水汽中,愈發的模糊,他說,“快嗎?今天剛好出差一個月了。”


    已經那麽久了嗎?


    溫泉池子裏水剛剛漫過紀雲深的膝蓋上方一點,他的背部慵懶的靠在池沿,從西服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裏,一手護風,一手按下打火機,將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手機怎麽打不通?”


    幾縷沁涼的風刷過去,喬漫披散的長發被吹起,遮住了眉眼。


    她抬手將臉上的發絲劃走,語氣淡淡的說道,“可能是壞了吧。”


    “見過顧東風了?”他又問,聲音被煙霧氤氳的愈發低啞磁性。


    喬漫點頭,揚起臉看他,“通過電話,他從監獄出來,直接被顧瑾瑜送到了英國,這件事,謝謝你。”


    “紀太太的謝謝方式,就是口頭上的三個字?”


    紀雲深挑了挑眉,猩紅的火光將他的臉映襯的更加晦暗不明,“為了娶你,連他傷了晗兒的臉,我都沒再追究,然後換來的就是紀太太這不鹹不淡的三個字?”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喬漫,怎麽辦,我覺得自己有些吃虧了。”


    喬漫笑了,杏眸微彎,“那……我把紀太太的位置還給你好不好?去娶你心愛的小女孩。”


    如果他想要實質的感謝,這就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實質的感謝了吧!


    “趁著一切都來得及,趁著她還愛你。”


    紀雲深單手抱胸,抽煙的那隻手肘支在上麵,模樣慵懶又魅惑,他說,“喬漫,你在耍我嗎?我廢了那麽大的力氣娶你,一次一次的幫你,難道就是為了讓你隨時準備跟我提出離婚的?”


    “不是我在隨時準備提出離婚,而是你給我的感覺,就像你在讓我隨時準備離婚。”


    “我對你不夠好嗎?”他突然靠近她,吞雲吐霧間一口煙霧噴灑在她臉上,“幾乎將全部的身家都壓在了你的身上。”


    “你對我很好,就當是我不知好歹吧。”她的高跟鞋又靠近了他深黑的皮鞋一些,雙臂攀上他的脖頸,“紀雲深,我們離婚吧。”


    不是鬧脾氣,更不是鬧別扭,而是這一個月,她深思熟慮的結果。


    她還年輕,不想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葬在這座婚姻的墳墓裏,看著他和他的心上人你儂我儂,相愛相殺。


    紀雲深這樣的男人,太容易讓人愛上,趁著自己還沒有陷的那麽深,趁著還能離開。


    她真的怕,怕像母親那樣。


    雖然每天都能守在愛人的身邊,卻每天都在心酸中度過。


    她不想讓自己變成怨婦,也不想讓自己變成他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喬漫,你倒追了我那麽久,各種方法都用上了,現在才領證一個多月,你就跟我說要離婚?這麽輕易就分走我一半的家產,你認為我紀雲深是傻子嗎?


    男人夾煙的那隻手撫摸著她的耳廓,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帶著溫度的煙嘴幾乎貼著她的耳邊,滾燙的,令她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或者說,整個林城除非我授意,不然,你認為誰有膽子接我紀雲深的離婚官司?”


    這場婚姻,或許從一開始紀雲深就沒給她留後路,也可以說,他已經把她所有的後路都斷了。


    “我可以淨身出戶,甚至可以給你打個欠條,欠你的每一分錢,我都會在日後,悉數的還給你。”


    紀雲深俯身,俊美的側臉貼近她的,聲音好像透著笑意,“不得不說,紀太太在與人談判上很有個人魅力,而且每句話,聽起來都足夠誘惑人。”


    “可……如果我就這麽同意了,是不是顯得我太好說話了?”


    喬漫溫熱的唇在他的側臉上落下一吻,她說,“紀先生,你哪裏好說話了?三言兩語就讓我淨身出戶,而且欠你的,我一分都拿不走,都要還給你。如果這就是紀先生的好說話,那我隻能說,紀先生的好說話和我理解的好說話不太一樣。”


    紀雲深站直,大手捏住她的下頜,眯眸吸完最後一口煙,然後將煙蒂擰滅,“典型的過河拆橋,我幫你把顧東風撈出來,你就覺得什麽事都沒有了?”


    “以你目前的能力,你覺得你能鬥過顧瑾瑜,救出你母親?還是你覺得隻要有錢,就能拿回你外公的那條項鏈?還是……你覺得你能夠不依靠任何人,就能把肖氏姐妹踩在腳底下,不能,你一樣都做不到,所以,喬漫,你有什麽資本在這跟我矯情或是談條件呢?”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也許從頭到尾,就是她不夠專業。


    她不過是他遮擋著對紀晗深濃的愛的擋箭牌,而一個好的擋箭牌,怎麽能動感情?


    喬漫落寞的笑了一下,好像所有的星光都消失了一樣,她說,“紀雲深,我很好奇,你和紀晗十年的感情,都可以這麽冷靜的分開,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是你在乎的呢?”


    男人的眸色沉了沉,捏著她下頜的手又重了幾分,“說來說去,還是不把我惹生氣不甘心?”


    唉,怎麽就吵架了呢?


    她明明很心平氣和的啊!


    “可能是剛剛睡醒,腦袋不清明。”她笑,纖細的手覆上男人的手,忍痛說道,“我有點困了,我們回去吧!”


    紀雲深鬆開手,又摸出煙盒,點了一支煙,“那天……她來醫院隻是來問我關於她父母的事情。”


    他的突然解釋,讓喬漫愣了一下。


    “嗯!”她點了點頭,眼睛裏都是璀璨的光芒,“我沒有多想。”


    她笑著轉身,剛邁上台階,就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拉了回去。


    她嚇了一跳,濺起一片水花,“紀……”


    話還未落,一隻大手便固定住她的後腦,薄唇瞬間壓了下來,貝齒被他熟練的撬開,滾燙的舌鑽進去,在她的口腔裏攪得天-翻地-覆。


    她愣愣的注視著他,那張鐫刻的臉上明明是一片至極的森寒,可他的吻卻異常的溫柔軟膩。


    像一陣和煦的春風,輕輕的在她的唇上研磨,糾纏,頗具技巧。


    她的一雙小手不安的抵在他的胸前,卻被衣料下傳來的心跳聲震得頭腦發暈,每一聲都好像震在了她的心上。


    最後,她完全化成了一灘水,整個人軟了下來,迷蒙的眼眸裏好像藏了萬千情動,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喜歡嗎?”


    他低啞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怔愣一下,不明所以的樣子。


    男人的拇指摩挲著她的唇,漆黑深邃的眸子染上了絲絲縷縷的***,“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想在溫泉裏試一次?”


    她推了他一下,皺眉,好像有些惱怒,“你們男人是不是隨時可以精-蟲上腦?”


    “難道,你不覺得在溫泉裏嚐試下……很好嗎?”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滾燙的令她有些窒息,“紀雲深,我今晚有點累,可以不做嗎?”


    話落,她以為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很好脾氣的嗯了聲,然後彎腰抱起她,往酒店的方向走了過去。


    喬漫鬆了一口氣,聲音很小,卻還是讓他聽到了,“紀太太,我不碰你會讓你有種躲過一劫的感覺嗎?”


    “當然沒有。”喬漫立刻搖頭,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的環住他的頸項,“隻會讓我覺得紀先生又英俊超逸了不少。”


    “聽著不太像誇人的話。”


    他突然停住腳步,深邃的眸光停在她的臉上,一下子讓喬漫心慌了起來,她低垂著腦袋,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可我卻是在真心實意的誇紀先生。”


    “喝了多少?”男人收回眸光,繼續向前走,沒聽到女人的回答,又問了一遍,“你剛剛喝了多少?”


    聽他的意思,好像要開始追究張溫進她房間的事情了。


    “我就喝了一小杯,誰知道張溫會走錯房間……”


    說到這,她在他犀利的眼神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沒了聲音。


    幾秒後,卻又不甘心嘟囔道,“明明是我挨欺負,你那什麽表情?”


    “是張溫拿錯房卡,還是你拿錯房卡了?那間房是1009,而你的房間是1006。”


    喬漫聽後,都不禁讚歎背後策劃的那人的好手段了。


    “這明顯是有人動過手腳,你不會以為是我真的喝多了吧?”


    紀雲深笑了笑,可那笑卻半分不達眼底,“我當然知道是被人動過手腳,隻是沒想到你會那麽蠢,就你這樣的,放在古代的後宮,是不是都活不過三天?”


    喬漫咬唇,別開頭,不再搭理他。


    謝之謙站在酒店的門口來回的張望,看見兩人走近的身影,差點就喊謝天謝地了。


    他趕緊走過去,賠笑道,“紀少,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您可千萬大人別記小人過。”


    “謝先生,我好像不止一次的囑咐過你,要多多照顧我太太,可明顯的……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啊?”


    紀雲深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卻讓謝之謙驚出了一身冷汗,“確實是我疏忽了。”


    謝之謙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敢動到喬漫的頭上,即便不看喬家,也應該看看她背後的紀家。


    兩人的緋聞鬧得那麽大,林城幾乎人盡皆知,不可能還有人不知道。


    隻是這個不長眼的人會是誰?


    “那……紀少,你想出是誰了嗎?”


    謝之謙跟在紀雲深的身側往酒店裏麵走去,見他沒說話,臉部線條緊繃,忍不住的猜測,“會是唐淺嗎?”


    紀雲深笑了一下,帶著幾絲嘲弄的語氣,“唐淺雖然挺蠢的,但她還沒有膽大包天到那個程度!”


    不是唐淺,那會是誰?


    除了情敵,這裏還會有誰跟喬大千金過不去?


    想到這,謝之謙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神色變了變,“那……會是“她”嗎?”


    這個她,自然指的的是紀雲深的母親,慕惜。


    “我母親要是那麽蠢,可能會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混到今天嗎?”


    謝之謙摸了摸鼻子,好像是不太可能。


    但會是誰呢?


    穿過酒店後廳,到了電梯旁,遇到了不少劇組裏的人,其中就包括唐淺和慕惜。


    唐淺看著他抱著喬漫,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匆匆的跑開了。


    倒是慕惜走了過來,打量了有些狼狽的喬漫幾眼,隨後看向紀雲深,“明遠那麽大一個集團,可你這個總裁看起來好像很閑?”


    “至少比慕大經紀人閑一些,還是能夠抽出空回老宅吃幾頓飯的。”


    慕惜深吸了一口氣,礙於有外人在場,就沒再說話。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紀雲深抱著喬漫走進去,謝之謙緊跟著走了進去,慕惜猶豫了兩秒鍾,也跟著進了去。


    電梯穩穩的停在十樓,紀雲深抱著喬漫率先走了出去,謝之謙很識相的走開了,慕惜跟了過去。


    喬漫窩在紀雲深的懷抱裏,莫名的心安,後怕和驚嚇都被困意淹沒了下去,很快就睡著了。


    紀雲深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又給她換了睡衣,才給她蓋上被子。


    慕惜在身後,默默的看著自家兒子溫柔的做這一切,突然笑了,“這小姑娘的名聲都臭了大街了,你就喜歡這樣的?”


    “我爸當年娶你的時候,也沒在乎你狼藉的名聲,不是嗎?”


    當年紀銘與慕惜的戀愛,幾乎將紀家攪得天-翻地-覆,直到慕惜懷了孕,紀東河和周蘭清才給兩人低調的辦了婚禮。


    紀銘和慕惜的事業心都很強,紀雲深三個月大的時候,紀銘就升了副市長,而慕惜也成了紅透半邊天的金牌經紀人。


    雖然這樣,卻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感情,他們還是像婚前那樣約會,偶爾會出國旅遊,感情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


    隻是兩人很少回來,在紀雲深的童年的記憶中,隻有奶奶的音容笑貌。


    所以,他與父母並不親厚,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他好像沒有父母。


    “那不一樣,我第一次是給你爸的,他也是知道的,我隻是表麵上玩的很凶……”


    紀雲深的背部靠在冰冷的牆麵上,笑的很溫潤,打斷了她的話,“慕女士,很湊巧,她的第一次也是給了我。”


    慕惜愣了一下,又說道,“很喜歡她?”


    “嗯,比別的女人吸引我。”


    紀雲深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還有,我和她領證了,是合法夫妻。”


    “什麽?”慕惜臉色一變,“兒子,婚姻大事你怎麽能這麽草率?如果讓你奶奶爺爺爸爸知道,你應該知道會什麽後果?”


    “頂多挨兩頓揍,受兩遍家法,還能有什麽?我人都娶完了。”


    慕惜扶額,突然覺得頭疼,“你早晚能把我氣死。”


    “我從小到大好像沒用你-操-過什麽心?生病住院都是奶奶整宿整宿的陪著我。”


    “你……”慕惜眼眶一紅,偏過頭,“既然人都娶完了,那就早點公布,也好早點要孩子,我老了,不想那麽拚了,想早點退下去給你看孩子,彌補對你的虧欠。”


    “還沒想過這些。”紀雲深眯眸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霧,“我下飛機就過來了,有點累,想早點休息,你回去吧。”


    慕惜點點頭,又皺眉說道,“少抽點煙,前兩天不說傷到肺部了嗎?年紀輕輕的,別落下什麽毛病。”


    門開了又關,慕惜走了出去,紀雲深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著酒店外的靜謐夜景,吞雲吐霧了起來。


    ……


    第二天醒來時,外麵就下了雨,劈裏啪啦的打在窗戶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喬漫緩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身邊沒人,昨晚的一切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場夢。


    偏過頭,床頭櫃上的機械腕表映入了她的眼裏,她看了一眼,已經是上午的十點鍾了。


    難怪身邊會沒人,像他那種日理萬機的總裁,應該很少有機會睡懶覺的。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給他撥了一通電話。


    嘟聲大概響了幾下,男人才接起來,整個會議室因為男人的動作而安靜了下來,也就顯得聽筒那端傳來的聲音特別清晰。


    她說,“紀雲深,你在哪?你手表落我房間了,還有煙和打火機。”


    除了謝之謙,唐淺和慕惜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爆炸性的新聞時,才有的精彩程度。


    “嗯,我沒走,在開會。”


    喬漫反應了兩秒,趕緊切斷了通訊。


    怪不得那邊的背景那麽安靜,想必她的話都被別人聽到了吧!


    尷尬……


    更多的還是窘迫,畢竟她是女孩子,在這方麵還練不到像紀雲深那樣爐火純青的地步。


    紀雲深很淡然的放下手機,聲線依然好聽,“導演和編劇都會換掉,這期間可能會有一些重新磨合的時間,但這部戲是重點ip改編項目,我希望它播出來時,能夠火爆熒屏。”


    唐淺坐在角落裏,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心裏五味雜陳,每一種滋味都讓她很難過。


    白菲菲倒是顯得很淡然,很安靜的聽著紀雲深的話。


    謝之謙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道,“我感覺我都快成了半個劇組裏的人了。”


    “嗯,多你一個,少你一個不少,大家都無所謂了!”


    這是大滿貫影後得主白菲菲嗎?居然……居然跟他開起玩笑了。


    天呐,今天真的下雨了嗎?為什麽他會覺得陽光明媚。


    ……


    紀雲深開會回來,喬漫還躺在床上玩手機,像是來度假的。


    聽到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她才回過頭,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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