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十一點,從傅青山的房間向外眺望,能夠看到山腳下漸次連成一片的城市燈火,和遠處高低起伏的山脈。


    情深意濃時,林嫣窩在他溫熱又健壯的胸膛上,曾經不止一次的對他說過,她很愛他窗外遠眺過去的這片城市夜景。


    大概他的窗外,和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一樣,永遠充斥著繁華和熱鬧,看不到一點陰暗和淒涼。


    就像她對他的愛,永遠熱情似火,毫無保留。


    當然,還有後半句她沒說。


    就是……她更愛和她一起看這片夜景的他。


    她愛傅青山,愛了很多很多年,林城幾乎人盡皆知。


    為了他,她幾乎付出了她能付出的一切。


    甚至……


    還因為太害怕失去他,曾試著改變自己。


    最後把自己變得麵目全非,滿身傷痕累累。


    幾乎愛到山窮水盡,末路窮途。


    這段感情,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公平可言,而她也從未奢求過公平,即便她一直都是在飛蛾撲火。


    可此時此刻,她終於開始萬念俱灰。


    這種感覺比失去嶼林還要痛苦,因為那是他的家人,她什麽都做不了,不能怨不能恨,甚至連痛苦都不能明目張膽。


    能給他的懲罰,就是遠離他。


    林嫣情緒依然激動,掙紮的有些厲害,傅青山沒有辦法,隻好彎下腰,將她穩穩的抱在懷裏,並一路朝著房間中央的kingsize大床走去。


    他很高大,待在他的懷裏永遠都會有一種騰空的失重感,和這個高度所帶來的眩暈感。


    總之,和她的身高所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落差感,一如他們的感情。


    她沒再掙紮,任他邁著闊步往床邊走去。


    直到他把她放下,她才動了動,背過身去,不是試圖要遠離這個房間,或是遠離這棟建築。


    而是選擇直接遠離了他,好像從此要跟他劃清界限。


    她剛剛那些決絕的話,都還聲聲在耳,他皺了皺好看的劍眉,接著就邁開腳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想和她好好的談一談。


    他高大的身影剛挪動過去,就遮住了她頭頂上方所有的光亮,她察覺到光影明暗的變化,沒看他,接著又背過身去,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


    男人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接著就伸出垂在身側的大手,試圖將她拉扯到自己的身前,讓她聽他解釋。


    可當他的手剛碰觸到她纖細的手臂時,她就條件反射的甩開了,動作很大,甚至嚇了她自己一跳。


    傅青山伸出的大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低低淡淡的問了她一句,“嫣兒,你是打算要和我一直冷戰下去嗎?”


    “傅青山,剛剛我當著你奶奶的麵,已經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我都要帶著嶼林離開你,離得遠遠的,最好遠到……這一生都不能再相見。”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陰沉似水,聲音更是緊繃到了極點,“林嫣,你之前也說過跟我死生不再相見,你做到了嗎?”


    “要試試嗎?”


    她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將他的心理建設轟然摧毀。


    傅青山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咯咯作響,“嫣兒,懲罰我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麽非要用我們彼此都痛苦的方式……”


    他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涼涼漠漠的打斷了他的話,“傅青山,懲罰你的方式確實有很多種,但隻有這一種才最讓你痛苦,我痛不痛苦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你會比我痛苦,這就足夠了。”


    她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他的家人,那麽,她就用這種方式懲罰他。


    這樣她過去的那些痛苦和難過才不算白白浪費。


    “嫣兒……”


    他叫著她的名字,高大挺拔的身軀突然放低,半蹲在她的腳邊。


    她偏過頭,怎麽也不肯看他。


    他沒有辦法,隻好伸出修長的手指捏攥住她的下頜骨,讓她被迫低頭看向他。


    她的眼裏有淚,他的眼裏也有。


    “嫣兒,你這樣做,是不是想逼瘋我?我會瘋的,真的會瘋掉的。”


    她忍著下頜骨傳來的疼痛,一字一頓的說道,“可是……傅青山,不離開你,我一定會瘋掉,我原諒不了你爺爺,永遠都原諒不了,可你是他最疼愛的孫子,他是你最敬重的爺爺,你能拿他怎麽辦?”


    “沒有辦法,什麽辦法都沒有。”


    她搖著頭,淚眼婆娑的笑道,“既然已經是末路窮途,那麽傅青山,我們就給彼此一個痛快,好好的過完餘生吧,好嗎?”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髒收縮的有多厲害。


    更沒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氣,才把這幾句話說完整。


    但所幸的是,她做到了,也說出來了。


    既然這樣的痛苦和難過,都能輕輕鬆鬆的熬過去,那麽餘生沒有他,又有什麽熬不過去的?


    “噓噓噓,嫣兒,你別哭,你冷靜下來聽我說,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她抬起手,捂住雙耳,拒絕再聽他說任何話。


    他眼底的溫熱越聚越多,整個人開始顫抖,“嫣兒,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男人膝下有黃金,傅青山,不要對我跪,因為你知道我不會心軟,更不會回心轉意。”


    她的話語有多決絕,他的心髒就有多疼。


    可這件事情,無論擱到誰的身上,都是致命的打擊,更何況是從小就高傲如女王的林嫣。


    她的人生字典裏,除了年少的那個意外,和無可救藥的愛上他外,其他的事情,幾乎都是順風順水,沒見過人性的陰暗麵,更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肮髒,她也就會比一般人更加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她還無法懲罰讓她痛苦的人,這就更讓她無法接受了。


    他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但卻不能讓她這麽做。


    “嫣兒,我求求你……”


    他幾乎沒有猶豫,真的就雙膝跪在了她的身前,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睛裏,此刻寫滿了乞求,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等待她去認領。


    “傅青山,你趕緊起來,別想用這招讓我心軟。”


    她伸手拉他,他卻跪在那裏紋絲不動,“你不答應我,我不起來。”


    “好,既然你想跪,我陪著你跪。”


    話落,她挪動到他的身邊,跪在了他的麵前。


    兩人互相跪著對方,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濃烈的感情,可裏麵的感情越是濃烈,就越是傷人。


    林嫣懷著孕,久坐久站都不行,更別提久跪。


    男人皺了皺好看的劍眉,最終還是向她妥協了,“你是不是已經確定,我們之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是。”


    “好,那你走吧。”


    林嫣聽後,緩緩的從高級地板上站起身,低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幾眼跪在她身前的男人,才又說了一句,“請你一會用手機,把嶼林所在的醫院地址發給我,感激不盡。”


    接著,就頭也沒回的轉身離去。


    小白始終站在門外提心吊膽的等著,房間裏麵很久沒有聲音傳出來,他正幻想著兩人已經和好如初相擁熱吻的畫麵,突然房間的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他站在昏暗的走廊看過去,卻看到了一幅無比震驚的畫麵。


    他們雄魂特種作戰部隊的最高將領,此刻正跪在地上,而顯然,他剛剛向走出來的女人下跪了。


    走廊上的感應燈,隨著林嫣走出來,而亮了起來。


    她看到杵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小白一眼,低聲的說道,“你們長官的腿傷好像挺嚴重的,你進去扶他一下吧。”


    說完,她就要邁開腳步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白進去也不是,追她也不是,一時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徘徊。


    此時,傅青山已經單臂撐在大床上站了起來,看到小白還在那傻站著沒動,沉聲的吼了一句,“你怎麽把她接過來的,就怎麽把她給我送回去,這點還用我親自跟你說?”


    小白拚命的搖頭,“不用不用。”


    說完這句話,他就像是風一般,消失在了傅青山的眼前。


    傅青山渾身上下哪哪都在疼,可臉上卻是一派霽月清風的表情,他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走到落地窗邊,看著一身白裙的女人走在夜風中,逐漸接近停車坪前的那輛黑色世爵車子。


    半分鍾以後,女人走到車邊,小白緊接著也跑了過去。


    很快,車子就劃破了夜幕,漸漸的從他的眼前消失無蹤。


    他又盯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才拿出褲袋裏的手機,先是給林嫣發了嶼林所在醫院的地址,接著就撥通了紀雲深的手機號碼。


    嘟聲響了幾下後,那邊就傳來了一道低沉又磁性的男人聲音,“這麽晚了,有事?”


    “嗯,幫我收購林南城公司所有的股份,越快越好。”


    紀雲深捂住手機聽筒,一路走到外陽台,才低淡的回複了一句,“林嫣作你作的很厲害?”


    “不是,她沒惱沒怒也沒鬧。”


    “那為什麽還要針對老林,他的公司才剛有一點起色……”


    傅青山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半天才回了他一句,“因為林嫣要帶著嶼林離開我,沒有商量餘地的那種。”


    “哦?”


    紀雲深低低的笑了笑,聲音更加的低沉沙啞,在過於安靜的深夜裏,顯得尤為性感,“我之前就想過她的反應,而她現在這個實際反應,最接近我想象中的反應,這才是林嫣的行事作風才對。”


    “你少點幸災樂禍吧,小心哪天就重蹈我的覆轍。”


    “喲,傅長官,你這明顯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呐,怎麽?看別人恩愛幸福就那麽嫉妒?非要詛咒兩句才覺得開心?”


    傅青山心煩意亂,沒有跟他繼續扯下去,“少貧,這件事情抓緊時間辦,我先掛了。”


    說完,傅青山就按下了掛機鍵。


    掛斷電話的同時,林嫣的短信也回複了過來,隻有很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她發這條短信時疏離淡漠的表情,和下定決心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決絕。


    他又歎息了一聲,才轉過身,離開了房間。


    ……


    春天的林城,依舊陰晴不定。


    明明上一秒鍾還月朗風清,這一秒鍾就有雨滴飄落下來。


    黑色的世爵車子在路麵上快速的行駛,直到雨滴墜落下來,落在車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才拉回了坐在後排座女人的全部思緒。


    她微微轉頭看向窗外,高樓大廈已經被淒迷的大雨,氤氳成了模糊的輪廓,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是老天爺都感覺到了她的傷心,所以才這麽配合她,下了這場大雨嗎?


    她勾唇冷笑,好一會兒才收回放在窗外麵的視線,接著就開始閉目養神,不再有任何情緒的流露。


    小白坐在主駕駛座上,不時的觀察坐在後排座女人的情緒。


    直到她開始閉目養神,他才敢愁眉苦臉起來,他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怎麽麵對長官,更不敢想象長官會用什麽樣的麵目表情看向他。


    總之,他現在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的無影無蹤。


    車子就這樣平穩的行駛了將近四十分鍾後,就緩緩的停在了郊區一家高級私立醫院的門口。


    看守在醫院門口的雇傭兵保鏢見有車子靠近,趕緊走過來查看裏麵的人是誰,等到確定車裏的人不是什麽危險人物以後,才揮了揮手,放行車子。


    小白朝著窗外幾名雇傭兵保鏢笑了笑,才踩下油門,將車子開進去。


    在醫院建築前的停車坪上停穩後,他才轉過頭,看向後排座上閉目養神的女人,“林小姐,醫院到了。”


    林嫣嗯了一聲,就睜開了那雙美麗的讓人有些自慚形穢的眼睛,然後緊接著就往車門邊挪動了一點,伸手就要打開車門,小白看見,趕緊出聲製止,“哎,不要開車門,林小姐。”


    林嫣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看向駕駛座上的小白,“還有事兒?”


    “沒,沒事兒,就是外麵下著大雨,我撐傘送你進去。”


    林嫣剛剛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都已經忘了外麵還在下著大雨的事情,聽到小白的話後,笑著說了一句,“哦,那就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林小姐,護你周全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她沒有對他的這兩句話,發表任何的觀點。


    或許在她看來,跟傅青山有關的人和事,已經全都在她的心中屏蔽掉了,所以即便他說了什麽她不愛聽的話,或是做了什麽她不喜歡的事情,她都能做到無動於衷,因為她認為那是跟自己無關的人和事,她根本不必在乎。


    愛的時候轟轟烈烈,分的時候灑灑脫脫,這樣的女人,還真的是世間罕見。


    小白越過後排座椅的縫隙,拿過一把黑色雙人雨傘,接著就推開門下了車,然後一邊給她開門,一邊給她撐著傘,直到她從車子裏走下來,並利落的走到醫院的門口,他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林小姐,我還要去長官那裏一趟,有什麽事情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


    她回答完,就轉身往電梯口的方向走了過去,敷衍的他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是的,他多少在為長官鳴不平。


    畢竟男人膝下有黃金,能讓他跪的女人,那都是他用生命去守護去深愛的女人,可她卻輕輕鬆鬆的就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甚至可以完全不在乎,他知道他這樣想有些自私,但這種時候,他隻能自私。


    看著女人一點一點的走遠,直至消失在電梯裏,他才轉身離開醫院。


    林嫣站在光可鑒人的電梯裏,看著電梯壁反射出來的人影,好一會兒才伸出雙手,扯住兩邊的唇角,練習微笑。


    既然這場愛情,是她的豪賭,那麽她贏得起,也就輸得起。


    沒關係,隻要嶼林還在她的身邊。


    到了頂樓的高級病房樓層,她剛走出去,就有一位醫生打扮模樣的人站在那裏等她,兩人對視了兩秒鍾,醫生打扮的人便恭敬的說道,“林小姐,我是傅嶼林的主治醫生,剛剛傅先生給我打了電話,說您會過來探望,我已經等了您好久了,請跟我來。”


    林嫣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就跟在他的身後,往走廊的盡頭走了過去。


    嶼林還在安靜的睡著,從加護病房的窗玻璃往裏看過去,他的眉眼輪廓上沒什麽多餘的情緒,痛苦或是難過都沒有,她站在那裏,忍了又忍,那些瘋狂湧動的溫熱液體還是順著眼眶流落了下來。


    主治醫生把她帶到病房邊,並把一套無菌探視服拿到了她的身前,“林小姐,嶼林現在還在危險期,如果你想進去探視,必須穿上無菌服,探視的時間隻有五分鍾,因為怕時間長,會留下什麽細菌,從而導致他的情況變得更加危急。”


    林嫣接過一聲手裏的無菌服,先是說了一聲謝謝,隨後說道,“我先站在這裏看他一會兒吧,就像你說的,我怕我進去再給他帶去什麽病菌,還是遠遠的看著比較好。”


    “好的,林小姐,你想進去隨時可以進去,不過隻有五分鍾的時間。”


    主治醫生輕聲的囑咐完,就指了指他辦公的方向,“那……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去忙了,林小姐。”


    “好的,剛剛謝謝你了。”


    “沒關係,是我應該做的。”


    主治醫生和她客套完,就離開了嶼林所在的無菌加護病房。


    林嫣則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沒變,倚著牆壁,一瞬不瞬的盯著病床上的嶼林看,直到身體承受不了,她才坐在長排椅子上繼續看,這樣看著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的睡過去。


    而這時的天際已經破曉,雨勢也小了不少。


    新的一天又在悄無聲息中開始了。


    ……


    早上六點鍾。


    嶼林的主治醫生過來查房,看見林嫣窩在長排椅子上睡著了,臉上又是一副痛苦難耐的神色,就趕緊走過來,伸手推了推她,“林小姐,林小姐……”


    林嫣還在無休無止的噩夢中掙紮,聽到有人叫她,她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睜開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主治醫生見她睜開眼睛,趕緊說道,“林小姐,你的體質比一般人都要差很多,現在又懷著孕,千萬不要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這樣我實在沒法向傅先生交代,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明不明白?”


    “嗯,我明白。”


    林嫣很輕很輕的點頭,“隻是……嶼林他什麽時候會醒,現在算是脫離危險期了嗎?”


    “是的,過了72小時,就算脫離危險期了,他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所以也請林小姐多多保重身體,不要嶼林好了,你再病倒了,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嗯,我會謹記你的話。”


    主治醫生聽到她的承諾,笑著點了點頭,隨後拿出記錄本和筆,參照儀器上數字,開始寫寫畫畫。


    半分鍾後,醫生把所有的數字都記錄了下來,隨後又朝著她笑了笑,“林小姐,醫院有食堂,現在是早飯的時候,你有什麽想吃的,我讓人送過來。”


    林嫣聽到他的話後,揮了揮手,“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去吃,順便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多謝你的好意了。”


    “好吧,那我就先去忙了。”


    “請便。”


    等到嶼林的主治醫生走遠,她才站起身活動一下身體,昨晚窩在長排椅子上睡覺,她好像有點著涼了,渾身哪哪都不舒服,但聽到嶼林已經脫離危險,沒什麽事情了,她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站在窗戶邊看了十幾分鍾,她才轉身走出無菌病房,準備去洗漱,順便吃早飯。


    剛剛走出無菌病房,她就看到了從電梯口走過來的高大男人,他逆著走廊盡頭的光影,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她很想裝作沒有看見,自動忽略他。


    可他卻幾個大步走過來,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前,“何醫生說你昨晚窩在長排椅子上睡著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懷著孕?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我怎麽樣,就不勞傅先生操心了。”


    話落,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男人不用仔細的去看,從她的聲音就已經分辨出來她著了涼,他趕緊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男人寬大的西服外套上,帶著特屬於他的味道,和灼熱的體溫,她感受到以後,就像是觸電般,趕緊將西服外套拿下來,遞還給他,“我不需要,謝謝。”


    男人蹙了蹙劍眉,伸手接過去,卻又罩在了她的身上,“別跟我拗,讓你穿著就穿著。”


    林嫣非常了解他,知道她抗拒的太厲害,有可能會得到適得其反的效果,便沒再和他執拗,說了一聲謝謝,就要繞過他,準確去洗漱吃早飯。


    林嫣剛剛挪出一步,他就直接擋在了她的身前,“我已經讓小白送早飯過來了,現在你去隔壁病房好好的休息一下,等早餐來了我叫你。”


    “不用了……”


    “我讓你現在去隔壁的病房休息,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林嫣抬起頭,很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霸道無比的男人,“傅青山,我想昨晚我已經跟你說得足夠清楚明白了,所以你現在又是在演哪一出戲?抱歉呢,我演技有限,真的陪不了你了。”


    說完這幾句話,她就迅速的從他身邊挪過去,就快要成功的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男人垂在身側的那隻大手就拉拽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接著輕輕一拉,她就落在了他的胸膛前。


    她沒有任何的防備,整張臉直接撞到了他溫熱堅硬的胸膛,疼痛感瞬間從鼻尖傳過來,她捂住秀挺的鼻梁,半天都沒從疼痛中緩過來。


    傅青山也沒跟她繼續說什麽,而是直接彎下腰,將她穩穩的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女人也沒掙紮,或許她也知道掙紮沒有用。


    他幾個大步就走到了他嘴裏所說的那間病房,伸腳踢了一下,病房門就被他踢開了,接著他就把她抱到了房間中央的那張不大不小的病床上,然後直接伸手將被子扯過來,蓋在了她的身上,“趕緊休息一下,要真折騰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他剛剛沒說什麽還好,這會一說,她真的開始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她掙紮著要起身,卻被男人低聲喝住了動作,“你再掙紮,信不信我讓你看不到嶼林。”


    她太知道他的卑劣,既然他說了會放她走,那麽她也就沒有理由懷疑來懷疑去,畢竟,他比她還要知道她的脾氣。


    沒再繼續掙紮,她依言躺了回去,並迅速的閉上了眼睛。


    男人溫柔的幫她掖好被角,又吻了吻她白膩光滑的額頭,才起身走出病房,並關上了病房門。


    到了隔壁的無菌病房,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嶼林,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話,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赫然寫著紀雲深三個字。


    他滑下接聽鍵,下一秒,紀雲深磁性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老傅,事情已經在進行當中,兩天之內會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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