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夏末的雨,下得格外頻繁。


    林嫣在觥籌交錯的嘈雜背景中,依然可以清晰的聽到雨滴落在窗玻璃上的聲音,可這一切,全都變成了他低沉嗓音的陪襯。


    或者更準確點說,他永遠都是人群中最閃耀的那顆星,也永遠都是她眼裏最耀眼的明星。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眼裏隻看得到他。


    “你怎麽還不走?”


    她見他一直盯著她手裏那杯他喝剩的酒,以為他是想伺機把酒拿回去,便將酒杯護在了身後,“我要喝酒。”


    “可以,我看著你喝。”


    “你不相信我?”


    傅青山挑了挑劍眉,“我應該相信你?”


    “傅青山,你見哪個女人會沒事把自己灌醉?況且……我又不是酒鬼,不會故意把自己灌醉送到你的手上。”


    “哦?”


    傅青山沒走,反而坐在了她的身邊,一副連生意都不管的架勢,“你把自己灌醉送到我手上的事情,好像不止發生過一次,你是故意這麽說?還是想……讓我把你這幾次的經曆好好的細數一下,讓你回憶起來?”


    林嫣錯開視線,看向旁邊,聲音溫淡如水,“傅青山,你一個失憶的人,好像沒有資格跟我提細數這兩個字吧?”


    “用我現在給你數出來嗎?”


    林嫣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酒杯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好啊,你說說看。”


    “八次。”


    她篤定他的選擇性失憶,不能讓他記起來全部的事情。


    可事實上,他卻準確的說出了她把自己灌醉的次數,這讓她驚訝不已,甚至微張了紅唇。


    男人深黑如夜的眸子,隔著橘色的光芒看向她的紅唇,喉結忍不住的微微滾動,最後還是沒有禁受住蠱惑,低頭吻了下來。


    林嫣還沒有從他準確說出她醉酒後次數的震驚中脫離出來,就再次被他有些瘋狂的舉動嚇了一跳。


    她瑟縮著肩膀躲著他的吻,“傅傅……青山,你瘋了?周圍都是人,你好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能不能稍微注意點影響,啊……”


    她在他深吻間隙,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幾句話,可換來的是他更加粗暴的對待。


    小白早在傅青山吻下來的時候,就叫來雇傭兵保鏢,十幾個人形成了一堵人肉圍牆,將兩人密不透風的包圍在中間,而這樣的舉動,無疑會成為宴會中最矚目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卻什麽都看不到,這種感覺最折磨人。


    傅青山還有一絲理智,在沒有更加失控前,結束了這個長達一個世紀的長吻。


    林嫣在他退開的那瞬間,身體軟的像是一灘水,直接癱倒在他的懷抱裏,而他的長臂則輕輕鬆鬆的托住她的腰身,兩人的體溫隔著衣料源源不斷的傳向彼此,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人覺得刺激。


    而越刺激,他就越過分,好像故意要看她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傅青山,我錯了,我不喝酒了。”


    傅青山的眸子裏全都是沒有消退的情-欲,他沒說話,而是抬起骨節勻稱而修長的大手,開始摩挲她已經紅腫不堪的唇瓣,“為什麽?我沒有限製你喝酒。”


    “你這樣做,比限製我更可怕。”


    “你從小就萬眾矚目,是全家上下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公主,這點場麵應該已經司空見慣了才對,所以……這點場麵怎麽可能值得你認錯呢?嗯?我的傅太太。”


    林嫣怕極了他亂來,就伸出雙手推著他堅硬的胸膛,阻止他繼續靠近,“傅青山,你到底想怎麽樣?我都說我不喝酒了,你別弄我了。”


    “真的不喝了?”


    林嫣點點頭,“真的。”


    傅青山這才揮了揮手,周圍的人牆迅速的四散到宴會的各個角落,他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才優雅的起身去應酬。


    林嫣怕了他,便匆匆的穿過人群,跑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她靠在洗手間的門板上,聽著過快的心跳聲,真的有一種甜蜜蔓延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她熱戀他的那會兒。


    隻要他想得到的,喜歡的,感興趣的,她都會想法設法的毀掉,然後他就會用剛剛那種表情,深情的凝視她。


    當然,說深情並不夠準確。


    現在仔細的回想起來,他的眼神,委婉一點說是深情,直白一點說就是厭惡。


    隻不過效果都一樣。


    以前她故意做讓他厭惡的事情,隻為了讓他的眼睛裏倒映著她的身影,現在她花樣百出的折磨他,大概也是為了這種效果,並且樂此不疲。


    他顯然已經熟悉了她的套路,開始對她反套路。


    古話說,一物降一物。


    她和傅青山,還真的是彼此的命中克星,誰都征服不了誰,誰又都離不開誰。


    站在那裏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她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回到宴會廳上,傅青山正在四處找她,看到她出現後,幾個大步就走了過來。


    他的眉眼之間都是微慍,她瑟縮了一下,轉頭就跑。


    她穿著高跟鞋,根本跑不快,沒跑幾步就被他抓了回來。


    她微微掙紮,卻被他直接鎖在了身前,“林嫣,我對你說過多少遍?不允許用消失的方式來懲罰我,你是不是想看我瘋掉,嗯?“


    他的一雙鐵臂用了很大的力量,林嫣掙紮不開,就開始撒嬌,“傅青山,你今晚怎麽這麽凶?”


    “嫌我凶,你還玩消失?”


    林嫣嘟著紅唇,一雙嫩白的小手開始把玩他胸前的高級領帶,“我就是去了下洗手間,怎麽就玩失蹤了?”


    “我喝酒不對,去洗手間也不對,你是不是存心想跟我吵架?”


    他太明白她的無理攪三分,就沒再跟她繼續說下去,聲音也軟了下來,“要是真想喝點酒,我陪你回家喝,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麽樣子。”


    “你就是想處處限製我。”


    男人蹙了蹙眉,沒再說話。


    林嫣也沒再說話,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別扭什麽,他越是管她,她就越想折騰他,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的眼睛裏一直都有她的身影。


    這種感覺,並不是沒有安全感。


    更不是想驗證他有多愛她,而是出於本能。


    出於本能的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或者對於她,是否根本沒有底線,隨時隨地,任她予取予求?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勸說自己原諒了他當年的行為,但卻並沒有完完全全的甘心。


    他讓她受了那麽多苦,難過了那麽多年,她才隻是折磨了他一下,應該不算是特別為難他。


    至少跟她所受的痛苦相比,隻能說是微不足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妥協一般的語調,“怎麽樣才能不鬧我,乖乖聽話,嗯?”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間隔了十幾秒鍾,她才輕啟紅唇,緩緩慢慢的說了一句,“我想喝酒。”


    “你想喝多少?”


    “醉了為止。”


    傅青山挑了挑精致的劍眉,“你確定是醉了為止,而不是醉到可以更折騰我為止?”


    “你到底是想讓我聽話,還是想讓我喝酒,或是……我直接離開?”


    “喝吧,我再應付一會就結束了。”


    傅青山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別喝得太多,折騰我的方式那麽多種,怎麽笨到非用讓自己難受的方式?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怎麽在這方麵,就像沒長腦子一樣。”


    “你的意思是我的行為是沒有長腦子的表現?”


    林嫣瞪著他,聲音輕輕柔柔,臉上甚至還帶著淺淡的微笑,完全看不出來是在生氣,亦或是故意在用這種方式讓他不好過。


    傅青山沒有回答她,而是吻了吻她的唇角,才又說了一句,“你酒量不好,別喝得太多,會難受。”


    話落,就又直接走向了需要應酬的人群中。


    林嫣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緩緩的走遠,直到淹沒在人群中,才轉身去找酒喝。


    她從很早就想酩酊大醉一場,或許是在知道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時,又或許是拋下一切,跟他回國的時候,又或許是他到米蘭找到她,要不顧一切的帶她走時,又或許……是更早一些。


    隻不過她都沒有付諸行動,一是她在米蘭的時候工作繁忙,喝酒會誤事兒。


    二是她回國沒多久就得知自己懷孕了,喝酒會對寶寶和母體有很大的傷害,所以在懷孕期間,她幾乎滴酒未沾。


    產後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她每天都睡不好,常常失眠,沒有心思去想太多的東西。


    可這些天,她調整好了身體和心態,現在終於輪到了和他之間待解的疙瘩了。


    或許解決完這些,他們才能正視彼此,正視未來。


    她從侍者的托盤裏拿過一杯烈酒,然後走到角落坐下,接著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得不說,酒精有的時候真的是個好東西。


    它確實能讓人忘記很多煩惱,產生不真實的暈眩,而這種感覺並不討厭,甚至讓人喜歡,至少讓現在的她很喜歡。


    傅青山在跟人應酬的間隙,不停的看向嬌小女人所坐的方向,見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很快的就把要談的東西談完,然後快步的走向她。


    林嫣緩慢的眨著眼睛,看著遠遠走過來的男人。


    不知道是酒喝得太多,太暈了,還是他逆著光影走過來,像是從天而降的神邸,所以有那麽一瞬間,她總感覺不真實。


    就好像過去的那些年,全都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


    他還是不愛她,但又不得不因為林家的權勢敷衍她。


    但又有那麽兩個清醒的瞬間,她知道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果然酒不是什麽好東西,讓人想起了很多不願意回憶的東西。


    他走過來,先是拿走了她手裏的酒杯,放在了路過侍者的托盤上,然後緊接著就把她抱在了懷裏,從後門悄悄的離開了宴會廳。


    小白很有眼力的跟在兩人的身後,在即將走近雨中的時候,趕緊跑過去撐傘。


    林嫣今晚喝完酒沒有特別鬧騰,反而格外的乖,窩在他懷裏的時候,東瞅瞅西看看,不時的戳著他堅硬的胸膛,硬是一句話都沒說,那表情和動作,完全就像喝多的人,可她的“乖巧”又讓他覺得她其實沒喝多。


    男人沒有過多的分辨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而是用最快的腳步,接近了停在雨幕中的黑色世爵車子。


    等到把她穩穩的抱放在後車座上,他才坐進去,和她並排坐在了一起,並揮了揮手,示意小白等會兒再過來開車。


    小白會意,就關上了車門,撐傘在一邊等著。


    生了車後,林嫣開始不安分了。


    先是吻了他一下,隨後捧著他的臉問,“傅青山,你愛不愛我?”


    “不愛。”


    “再說一遍。”


    “愛。”


    “再說一遍。”


    “可以,但能不能先放開我,我的臉都快被你捏碎了。”


    “不行,就這麽回答我。”


    她的一雙小手捧著他的臉,用力到幾乎變了形,而他再說出口的話,也因為她手上的動作,而變得斷斷續續,吐字不清,“我很愛你,很愛很愛你。”


    林嫣突然紅了眼眶,又靠近了他英俊的臉一點,“你再說一遍。”


    “究竟要說幾遍?”


    “我讓你說幾遍,你就說幾遍。”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拿掉放在他臉上的那雙小手,“嫣兒,你知不知道喝多了酒耍得酒瘋,和沒喝多酒耍得酒瘋不一樣?”


    “知道啊,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和沒喝多,都可以耍酒瘋。”


    這句話,等於明著告訴他,她就是故意在折騰他,鬧他。


    傅青山也沒再試圖和她講道理,因為和喝酒的人,根本講不了道理,隻能智取。


    他微微向前傾身,距離她的臉大概幾公分的距離時停下,聲音低沉又沙啞,“嫣兒,昨晚你哭著求我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要我把你求我的片段再重新演一遍嗎?我覺得你好像忘了。”


    她沒有躲避,而是選擇與他四目相對。


    她看著他深黑的眼眸裏都是她的倒影,滿意的彎了彎唇角,一雙小手又忍不住的抬起來,捧住了他的臉,“傅青山,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


    “有多愛我?”


    男人被她氣笑了,低頭吻上她的紅唇,“很愛。”


    “那……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你愛我?”


    傅青山挑了挑劍眉,一雙鐵臂直接將她抱放在了他蒼勁有力的雙腿上,把她密不透風的困在了他的胸膛前,“嫣兒,當年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但在很多個時候,我會格外感謝那晚的女人是你……”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微微頓了頓,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


    她與他對視,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大概十幾秒鍾以後,他輕輕的說了一句,“我沒碰過別的女人,當年醉酒後碰的女人也是你,也就是說,我隻碰過你一個女人。”


    他的話,聽著像是在解釋,但更多的像是在對她說情話。


    他在告訴她,她是他的唯一。


    即便他是眾人眼裏的天之驕子,林城所有女人競相追逐的對象,但就是這樣一個身份地位卓越,身份尊貴的男人,隻擁有過她一個女人,這種是他唯一的感覺,真的讓人有一種想要把一切都給他的衝動。


    林嫣眨了眨眼睛,聲音低柔,“傅青山,你什麽時候說情話說得這麽溜了?”


    以前他隻是喜歡說些讓她害羞的葷段子,那算是一種調情,可他現在卻在說情話,一種讓女人聽了以後就會怦然心動的情話。


    而且他說的很真實,真實到讓她無所適從,無法應對。


    傅青山低低的笑了笑,又在她嫣紅的唇上吻了吻,“為你學的。”


    “傅青山,你還能把話說得更肉麻一點嗎?”


    “可以,不過有什麽獎勵?”


    “你先說說看,能不能讓我肉麻,我再考慮要不要給你獎勵。”


    他的唇角有笑,她的唇角也有笑。


    是的,他們在無聲的對峙,角逐,更是在彼此試探。


    “好。”


    傅青山還是先對她進行了妥協,接著就湊到她小巧的耳廓邊,低低的說了一句,“我感覺你生完孩子,那裏不再是不盈一握了,和我的手大小剛剛好,不是有那麽一個成語,叫做為你而生。”


    “我覺得你就是為我而生,天生就適合我的身體和靈魂。”


    “是情話,還是真心話?”


    “是情話,也是真心話。”


    林嫣沒再和他玩曖昧,而是悄悄的退回了原位,不再跟他玩文字遊戲,“頭疼,回家吧。”


    “我以為你會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林嫣朝他笑了笑,“今天結束,還有明天,我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所以,她已經做好了和他進行長期拉鋸戰的準備?


    她笑得很明媚,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醉酒的痕跡。


    夏末的雨夜有些涼,車子裏沒開暖氣,她又穿的少,沒一會兒就開始哆嗦起來。


    即便表現的並不明顯,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適,並迅速的脫掉了身上的西服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


    她沒有拒絕,讓自己遭罪,而是直接拉緊衣襟,把自己完全的包裹在他寬大的西服外套裏。


    傅青山見她滑稽的模樣,便沒忍住,又把她拉拽了過來。


    林嫣也沒有過多的矯情,直接窩在了他的懷抱裏,開始隔著厚重的衣料,享受他的體溫帶來的溫暖。


    車子裏恢複了安靜,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雨滴垂落在車身上的聲音。


    他們一起看向深夜的窗外,看著這座城市的紙醉金迷,都淹沒在重重的雨幕中,好像電影的場景,加了濾鏡和特效,每一處都有著讓人怦然心動的力量。


    就這樣休戰了五分鍾,她才動了動,並低聲說道,“傅青山,我困了,我們回去吧。”


    “好!”


    傅青山朝著窗外的小白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上車了。


    小白麵目改色的坐進來,很快就啟動車子,離開了這裏。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好像吵累了。


    又好像都在享受吵累後,這份難得的寧靜。


    大概半個小時後,黑色的世爵車子就劃破了重重的夜幕和雨幕,駛進了青山別墅的院落。


    小白把傘給兩人留下,就匆匆的下了車,生怕耽誤長官談情說愛,而波及到他。


    所以,他寧可溜得快一點,被雨淋到,也不希望長官殃及池魚,他……還想活的久一點。


    小白匆匆的下車後,又讓車子恢複了隻有兩個人時,才有的安靜。


    他們彼此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也能夠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和懷抱的力度。


    傅青山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有下車的打算,一低頭就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好像睡著了。


    他皺了皺眉,嗓音輕柔的喊著她的名字,“嫣兒,醒一醒,到家了。”


    “嗯,不想動。”


    “我抱你。”


    “不要,我就想這麽睡。”


    車子裏還開著暖氣,她已經沒有最初那麽冷了,除了沒有在床上躺著那麽舒服,剩下其他的,都讓她欲罷不能。


    傅青山眉目微動,低聲的哄著她,“乖,這麽睡很容易感冒,尤其你還喝了酒,聽話,嗯?”


    “不想聽你的話,你不要說話了。”


    林嫣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懷裏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好看的唇角微微彎起,甜美又可人,完全沒有問他愛不愛她時的淩厲和咄咄逼人。


    又或者她的撒嬌,從來都不夠純粹,總是帶著那麽一股子淩厲和咄咄逼人,會讓人覺得她不好相處,更不是一個好女人。


    但其實她的心靈,比誰都要純淨。


    可能跟她從小就生長在豪門,見慣了榮華富貴,已經很難再有什麽東西能夠入得了她的眼。


    當然,除了他以外。


    傅青山沒有辦法,隻能讓小白上來,把車開進車庫,這樣的話,多少能夠暖和一點。


    林嫣贏了他很有成就感,在小白把車子開進車庫後,甚至手舞足蹈起來,好像完全沒有困意。


    他見她眉眼彎彎的笑,也難得的會心一笑。


    林嫣看見他的笑容,微微愣了幾秒鍾,才歪頭笑道,“傅青山,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偏偏想要去征服你嗎?”


    “為什麽?”


    “我哥的朋友當中,隻有你對我最冷漠,從來都不會對我笑,剛開始追你那會兒,我以為你不會笑,可是後來,我見你在紀晗的麵前笑得很開心,才恍然大悟,你不是不會笑,而是不屑對我笑。”


    她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眸光看向別處後,開始渙散,“我陰魂不散的纏著你,破壞你的好事兒,故意找紀晗的茬,每一件對你來說的壞事,都是我喜歡你的證明。”


    “因為喜歡你,我才會對你那麽特別,因為喜歡你,我才會什麽都不要,甚至連我最在乎的自尊都可以不要,隻為了跟你在一起。”


    “我有很多次都在提醒我自己,不要那麽喜歡你,因為太喜歡的,都被我搞砸了,可我又忍不住……”


    說著,她的聲音開始哽咽,甚至有些顫抖。


    他伸出長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身,線條精致的下顎摩挲著她的發頂,低聲的安慰,“別哭,慢慢說。”


    “傅青山……”


    “嗯?”


    “你別騙我,我這麽毫無保留的愛你,你千萬別騙我。”


    關於那件事情,她雖然選擇相信了他,但在她的心裏,或是潛意識裏,還是認為他是故意的。


    她會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那陣他們兩人之間隔著世仇,他必須與她周旋,忍辱負重,這樣才能找機會破繭重生,讓傅家重回巔峰。


    傅家受林家壓迫多年,傅長林又是被林正臣一手送進監獄,將傅家打壓得隻能看著別人的臉色,如履薄冰的過日子。


    而這一切,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他為了複仇,給了林家一個天大的難堪。


    而事實上,林家也確實是在林嫣出事後,而逐漸沒落下去的。


    當年,如果沒有傅家出手,也還會有其他的世家出手。


    但最後給林家那致命一擊的,還是傅家。


    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才讓所有人都清醒的認識到,林家早就敗落了,隻不過在靠林正臣苦苦支撐,才撐到了讓傅家親自出手。


    “嫣兒,誰都可以丟失自信,你卻不行。”


    她搖了搖頭,“我不是沒有自信,而是太清醒了。”


    前車之鑒在那裏,而她又總是為愛蒙蔽自己,甘願犧牲,即便家裏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傅青山接近她,甚至娶她對她好,都是因為他們睡在了一起,他不得不順水推舟娶了她,然後找機會下手,將林家的所有脈絡一網打盡。


    而最後,所有的預言都成了真。


    她雖然知道林家的勢力不如從前,但誰動手都可以,就是他不行,可偏偏,他又是幕後推手。


    在這段感情裏,她一直都處於仰視他的狀態,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與他肩並肩站在一起,談錢說愛。


    想必他的家人早就洞悉了這一切,也利用了傅青山。


    總之,不管是誤會重重,還是他有意為之,從今以後,他不能欺騙她,一丁點都不行。


    “都是我的錯。”


    傅青山沒有再解釋,而他更覺得此刻解釋,會顯得很多餘。


    事實就是事實,不管到什麽時候都無法改變。


    她的憂慮和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而沒有讓她徹底的放下戒備和防備,才是他的失敗。


    “我們現在就去把離婚證變成結婚證?嗯?”


    “都已經這麽晚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傅青山就撥通了一個號碼,嘟聲響了兩下,對麵就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老傅。”


    “嗯,幫我安排一下,我現在要去領結婚證。”


    紀雲深皺了皺眉,已經被他折騰的沒有脾氣了,“好,半個小時後你直接開車去民政局就行了。”


    切斷手機通訊,林嫣看著身邊的男人,“傅青山,都已經這麽晚了,你還折騰別人幹什麽……”


    “嫣兒,現在不是我折騰他們,而是你折騰他們,如果領了結婚證,辦了婚禮,會讓你更有安全感,或是讓我在林家所有領域的業務放寬綠色通道,我都不介意,隻要你覺得開心。”


    傅青山的話,讓她紅了眼眶,“傅青山,有的時候,我感覺你比我可怕多了。”


    “那是因為我真的怕失去你。”


    “誰會信。”


    女人扭過頭,不再看他,但從她眉眼彎彎的笑,其實能夠看出來,她很開心他這麽做。


    把離婚證變成結婚證,隻用了兩分鍾的時間。


    除了係統關閉,不能立刻在網上恢複他們夫妻的身份外,其他的都變成了夫妻的狀態。


    而傅青山也沒有給她繼續考慮的時間,直接開始籌辦婚禮。


    從領完結婚證,到舉辦婚禮,隻用了兩天的時間。


    當她披著潔白的婚紗,從草地的這頭,緩緩的走向草地盡頭的男人時,十幾年的影像,像是電影片段一般,一幀一幕的從眼前滑過。


    一個人能跟另一個人相愛多久呢?


    一年,兩年,三年,還是五年?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愛他,執迷不悟的愛他。


    有很多的時候,別人無法理解她有些病態的愛,但隻有她自己知道,當你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是病態的開始。


    林明翰牽著她走向傅青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迫不及待的吻了她,甚至還沒有說婚禮的誓言,甚至……還沒有交換象征婚姻的對戒。


    林嫣回吻著他,在熱吻的間隙,她聽到他說,“嫣兒,我會做你永遠的黑騎士。”


    西方的黑騎士,代表著愛與守護。


    從今以後,他會愛著她,守護著她,不離不棄。


    夏末的太陽雨又如期而至,落在地麵上,泛起無數的漣漪。


    他們在雨中盡情的擁吻,而背對的那頭卻是橘色的夕陽,以及夕陽下的七色彩虹。


    鏡頭慢慢的拉遠,隻剩下人們的縮小的身影,以及……微風輕拂過後的舒服。


    這一幕,被許許多多的鏡頭記錄下來,照片中的男女相擁而吻,他們的眼角眉梢洋溢著幸福,仿佛能夠感染,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愛。


    從此以後,他們依然會用力愛,直到生命的終結。


    我們,也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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