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沉默,詭異而漫長。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兩個人到達b國重鎮a市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多。


    這片廣袤的土地在中國古代已經屬於“胡天八月即飛雪”的西域,不過才剛十月中,一下飛機傾筍便感受到陣陣冷風來襲,其間還夾雜著絲絲小雨和雪粒。


    “冷了?”簡之信將傾筍厚外套上的帽子拉上擋風,看見她罩在一圈皮毛裏的臉小小的顯出幾分稚氣,實在不像個二十幾歲的人,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微紅的鼻尖。


    “不冷。”傾筍淡淡的開口,眸子微閃,反正馬上就有人會來接他們去酒店,這點風寒傾筍自認還經得起,接著又因為男人的騷擾皺了皺眉,“公共場合,你注意一點。”


    簡之信根本不理會傾筍小小的抱怨,毫不避諱地抓起她的手走在出閘的廊橋上,一邊大致跟她說了說這幾天的日程安排。


    這次他來談的珠寶收購案價值過億美元,為了繞開商務部繁瑣的審批節省時間,他之前還特地在香港收購了一個公司,以那邊的名義到此來談這筆生意。


    忙碌了差不多兩個月,目前珠寶的股東和珠寶公司所屬國家的法庭都已經搞定,就卡在b國政府這最難的一關上。


    民營企業如此大規模收購國外珠寶業公司的案例非常少,沒有國內政府背景或者中央企業的支持,談判顯得尤其艱難,但是簡之信向來意誌堅定又敢為天下先,對這個珠寶展也是誌在必得。


    為了集團其他項目的順利展開也必須把這筆生意談下來,因為簡之信不想在出品上被人卡脖子。


    “你看看,現在這個形勢怎樣?”他查過,傾筍以前學過法律,精通的領域是民法,而且以前曾在導師兼職的律所裏混過一段時間,對於非訴訟類的業務也並不陌生。


    盡管知道傾筍一向從不過問自己的生意,簡之信此刻卻很想聽聽她的意見,所以在旅途中才會主動把事情的首尾詳細告訴她。


    “嗯,當地政府一定會分一杯羹,這是毫無疑問的,關鍵是看給他們多少合適。”


    公私分明,傾筍想了想,緩緩地說,“我記得他們好幾年前就修改了本國的法律,應該就是為了方便政府在所有外資的商業裏插一腳。”


    “不錯。”簡之信微微頷首。


    事情難就難在這一關,到底該拋出多少股權轉讓給b國國有的珠寶企業是這個案子最關鍵的一步,給多了會影響今後對這個珠寶的話語權,給少了人家不幹事情又辦不下來,“他們隻會獅子開大口,還有一群貪官汙吏等著敲我的竹杠,以為誰比誰傻。”


    “咱們吃虧在沒有政府背景,否則就有前例可循。你可以想辦法打聽打聽對方的心理底線。”兩個人一邊交談,一邊出了機場到達廳,那裏早已有簡之信的屬下開車過來等著接他們下榻酒店。


    簡之信微微思索了一下,想到華盛臨,他緊皺的眉頭微微一鬆,看來,還得繼續去“騷擾”他。


    上了車之後傾筍就不再和他說與生意有關話,她有分寸,從來都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既然看出簡之信在告知自己公司的事情,便不會有外人的地方不自覺。


    “明天有個珠寶展覽會,主辦方給我發了招待晚宴的邀請,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去。”簡之信一邊說,一邊抓起傾筍有些冰涼的手放在大腿上握住,享受十指緊扣的感覺。


    原本他該早點過來的,因為等傾筍辦手續耽擱了幾天,這樣一來時間被壓縮就更忙了。


    “嗯。”因為在考慮事情,傾筍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她估計明天的重點應該不在展覽會,而是那些與會的政府官員。


    酒店的房間是豪華套房。


    隻要有條件簡之信一向不會委屈自己,在能力範圍之內他會用最好的東西。


    “冷麽?先洗澡?。”


    在他這麽一說後,傾筍以為是讓自己先洗,便點點頭,找了浴袍,剛準備進去,卻暼見同樣拿著浴袍進來的簡之信。


    她瞬間懵逼在當場。


    大腦有些卡殼,她愣愣的盯著他,“你……”


    “一起洗,節省時間。”


    為什麽你要用如此麵不改色的口吻說這麽不正經的話來?


    許久沒享受二人世界,簡之信顯得異常興奮,“等忙過這幾天,我們去湖邊釣魚。”他享受那個和她待在一起安靜祥和的時間。


    傾筍卻仍舊還處於在他上一句話的震驚之中不可自拔。


    “這個,還是你先洗吧。”


    她沒有那種和他“坦誠相見”的勇氣。


    簡之信微微閃了閃眸子,“不喜歡?”


    “不是,不習慣。”


    “那以後,成為你的習慣。”簡之信微微勾了勾唇,直接不容她拒絕的徑直拉著她進了浴室。


    “哎……”想要拒絕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傾筍便直接被他動作麻溜的將外套給剝幹淨。


    臉紅耳赤的洗淨身體之後,被男人從後背環抱著泡在溫暖的浴缸中,傾筍一直保持沉默。


    “在想什麽?”大概不滿意對方忽略了自己一個人發呆,簡之信低頭用力嗅她的頸項間,“傾傾好香……”這完全是老男人的心理作用,明明剛才他們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種牌子的沐浴乳。


    而且,他現在的這些撩撥話語,越發熟練起來,完全是個身經百練的家夥。


    不由的,她又想起他的前任,林蕭。


    一股憋悶在她心裏再次冒起。


    憑什麽她一個“純白”的女人,卻給了這麽這個複雜情史的男人!


    越想自己越發什麽優勢都沒有!


    見她並不回答自己的話,簡之信側眸望她。


    卻見她神色有些不太對勁。


    “怎麽了?”


    “沒什麽。”


    過了一會,傾筍陰陽怪氣的道:“你明天要小心一點。”談的卻是剛才未竟的話題,“我擔心有人會給你下套。”


    根據這裏的法律,外國人給有利害關係的政府相關負責人贈送現金或者有價證券等等屬於嚴重的違法行為。


    如果被人抓住商業賄賂的小辮子,不僅生意泡湯,搞不好還要受到當地的法律製裁,不是賠款就是罰錢,損失一定很大。


    傾筍知道有些外國人經常利用中國人愛交朋友和拉關係的習慣設下圈套,讓搞不清楚狀況的中方代表觸雷中招。


    “就你想得多。”很久不曾聽到傾筍用這種略帶擔憂的口氣跟自己說話,簡之信此刻愉悅得就像打了雞血一樣。


    原本兩個人趕飛機很累,男人已經不打算做什麽,可卻因為對方的一句話,下麵竟然自己慢慢硬了,“壞小孩,洗個澡也不專心,叔叔要罰你!”


    胡亂給傾筍安了個罪名,男人抱著她翻了個身,兩人開始在水裏覆雨翻雲。


    傾筍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簡之信狂瀾一般的激情所吞噬。


    可憐她奔波了一天,替這個混蛋擔心不說,還要負責他突然發|情,傾筍覺得自己真是夠悲哀的。


    可是出機場時簡之信那句難得的噓寒問暖,還有將所有事情對她和盤托出的那份坦蕩和信賴又讓她覺得。


    他們之間,還是挺溫暖的。


    第二天的展會的確如簡之信所想,十分精彩。


    b國是個著名的腐敗大國,清廉指數世界排名倒數,投資環境堪稱惡劣,如果不是距離國內比較近而且礦產的確十分豐富,恐怕少有人肯到此地投資。


    當地官員為了索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有時候直白得連簡之信這種厚臉皮都替他們臉紅。


    長袖善舞的男人並不討厭這些愛錢的人,相反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該給多少、如何打點向來是他的強項,況且昨天傾筍的分析和提醒也讓簡之信看得很明白,事情的關鍵是分清楚哪些是真要錢哪些是在試探,最終平衡各方的利益,保證大家都有得賺。


    簡之信突然覺得娶傾傾做老婆那該多麽完美。


    展會下午五點結束,主辦方舉辦的晚宴要到七點才開始。


    應付完那一群吸血鬼之後簡之信帶著傾傾回酒店休息……和政府官員打交道,簡直比打仗還累。


    車開到一半時,傾筍突然覺得鼻腔一熱,接著血流如注。


    b國的氣候是標準的早穿棉襖午穿紗,昨天晚上還陰雨綿綿,今天中午卻又豔陽高照。


    知道是這裏幹燥的氣候所導致,鼻腔黏膜一向比較脆弱的傾筍並未驚慌,隻是連忙用手捂住鼻子,另一隻手去摸索車上放著的紙巾。


    “怎麽了?”在一旁的簡之信見傾筍指間流血,立刻眉頭一皺,趕緊靠邊停車,然後一把扯下了她要往鼻孔裏塞紙的手,“不能這麽弄,血塊留著會堵塞血管。”


    鐵鉗般的大手在傾筍的鼻翼兩側重重掀了幾下止住血,又讓她微微俯身讓剛才殘餘的鼻血流出來,簡之信這才將濕紙巾遞給她,“擦擦。等一下回去吃點西瓜潤一潤。”


    “嗯。”覺得有點丟人,傾筍輕輕地回了一聲。


    “晚上沒你什麽事,呆在酒店裏別出來。餓了就叫客房服務。”簡之信覺得有點心疼,不過一貫沒個表情的他根本不會表達如此細膩的感情,還湊到傾筍耳邊不幹不淨地討便宜,“等我晚上回去,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鼻血。”


    傾筍捂著鼻子,無奈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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