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卡瑪冒險者公會一樓的櫃台小姐可蕾特?麥斯爾,麵對有著許多大老粗的冒險者時,也總是不帶偏見地以笑容接待他們,也因為這副姿態而成為受到許多冒險者仰慕的人氣櫃台小姐之一。
而這位可蕾特罕見地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對冒險者搭擋。
「都說了~我們想見那個叫做優?佐藤的冒險者啦。」
「沒錯沒錯。我們並不是想對他做壞事喔。隻不過啊,我們好歹也是c階級喔。那個叫做佐藤的家夥登錄成為冒險者後,似乎不到一年就變成了c階級不是嗎?這麽一來呀,不就會讓人想要跟他見上一麵嗎?見見有前途的新人冒險者吶。我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特意從王都前來這裏,所以告訴我們要到哪裏才能見到他嘛。如果像你這樣的可愛女孩能帶我們去佐藤家或是住的旅館的話,那我們會很開心喔~」
「辦、辦不到。在冒險者公會這裏,禁止將冒險者情報告知第三者。」
就算冒險者公會這裏沒禁止,可蕾特也無意告訴他們。
「你們很煩人喔。」
看不下去可蕾特困擾的模樣,拉利德插身其中。在其他冒險者眼中,可蕾特看起來也像是被纏上而感到困擾吧。兩人有如在取笑拉利德似的挑釁。
「啥?你誰啊?我們可不是在惹事,所以少插手啊。」
「想找氏族『龍之牙』打架嗎?」
「『龍之牙』?沒聽過啊。」
感覺像是二人組隸屬的氏族之名的「龍之牙」,拉利德是真的不曉得。龍跟竜被喻為天災,因此氏族或是外號、甚至從店鋪名稱到商品都會以它們為名,要叫別人全盤掌握堆得跟山一樣高的氏族名稱根本不切實際。
「嘖,就算不曉得『龍之牙』,也知道『龍之旅團』吧?我們隸屬的『龍之牙』是『龍之旅團』的下位氏族。」
男人口中跳出「龍之旅團」這個名字後,周遭看熱鬧的人傳出一陣嘩然。
賽特共和國的屬國之一,薩姆瓦那王國並不是一個值得一提的有名國家。說到國家規模,就算在賽特共和國的屬國中也算在小的那一群裏。然而,這個國家卻有一個名震他國的氏族。
那就是「龍之旅團」。據說隻要有三人,就能跟小國抗衡的a階級冒險者,在這個氏族裏有六名。雖然以前a階級冒險者曾經有七名就是了。
「嘿嘿,果然知道嘛。『龍之旅團』有六名a階級冒險者,而且盟主雷歐巴尼路姆先生最近才剛升格為s階級吶。不知道的人才是有問題。」
二人組男人有如在說「怎樣?」似的將視線望向拉利德,然而……
「所以又如何啊?」
「啥?你……明白嗎?跟我們為敵會──」
「會怎樣,也告訴俺看看吧。」
將圍觀人群推開後,巨人族耶卡魯特站到拉利德旁邊。耶卡路特跟拉利德一樣沒隸屬於氏族,過著想接任務就接任務想休息就休息這種隨心所欲的冒險者生活。即使因為討厭麻煩事而孤身一人,看到曾一起組隊的拉利德遇上麻煩還是跳了出來。
「喂,耶卡魯特。跟你無關吧。」
「是二對一,也讓我摻一腳。」
「耶卡魯特,好耶~!管它什麽『龍之旅團』啦『龍之牙』的,全部揍飛啦!」
「拉利德,教教這些家夥!隻有規模大的氏族少得意忘形喔!呀哈哈哈!」
事情開始變有趣了──圍觀人群陸續出言煽動。
「哈哈。雖然聽過傳聞,不過是真的呢。」
男人感到無言地笑道。
「傳聞?可別給我害怕喔!」
圍觀人群之一大聲喝倒采,但下一句話卻反而讓他變得滿臉通紅。
「嗯嗯,確實是真的呢。卡瑪的冒險者啊,全是連自己有幾兩重都搞不懂,就想找別人吵架的笨蛋吶!」
「「「你說啥!宰了你喔!」」」
覺得事情很有趣的圍觀人群態度一變,眼露凶光朝二人組發出怒喝。
「啊哇哇,蕾、蕾貝卡小姐!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
騷動聲漸漸變大,這樣下去事情會變得很嚴重──可蕾特如此心想,所以連忙向蕾貝卡求助,然而……
「放著不管就行了啦。因為那些家夥是笨蛋,就算開口勸誡他們也不會聽呢。」
冒險者是靠麵子活著的生物。蕾貝卡十二分地明白冒險者認定自己受辱時,就算櫃台小姐略有微詞也沒意義。
「怎、怎麽這樣~菲菲小姐也請對他們說些什麽吧。」
「欸,不要啦。你是叫我去悶死人的男人堆裏麵嗎?跟蕾貝卡說的一樣,丟著不管就行了啦。」
「真是的!連菲菲小姐都這樣!算了,我、我過去阻──啊,優先生。」
前輩蕾貝卡跟菲菲都不肯相助,所以可蕾特走出櫃台打算阻止騷動,卻在此時發現優的身影。
「小優?我的小優在哪裏?」
「菲菲,優何時變成你的東西了。」
至今為止對騷動毫不在意的菲菲,從櫃台探出身軀尋找優的身影。
「讓開吧,你們在那邊不就沒辦法到二樓去了嗎?」
「啥啊?你在對誰……是優啊。」
圍觀群眾發出殺氣,不過看到優的身影後,有如朝左右兩邊分開似的讓出前方的路。
「喂,那個黑發。」
「嗯,不會錯的。」
兩人組男性無視瞪視自己的拉利德與耶卡魯特,從他們旁邊通過擋在優的前方。
「幹嘛啊。」
「你就是優?佐藤吧。我們是隸屬於氏族『龍之牙』的波利斯跟多米尼克。『龍之牙』是『龍之旅團』的下位氏族,就算不知道『龍之牙』,你也曉得『龍之旅團』吧?」
「不知道。」
被對方毫不猶豫地說不知道後,兩人組為之語塞,傳進耳中的反而是附近圍觀者發出的笑聲。
「居、居然說不知道……是了,聽說你成為冒險者還不滿一年。既然如此,不曉得也……不,一般來說應該要知道吧,那可是『龍之旅團』喔!」
以前姆斯在優的宅邸用餐時,應該有提過「龍之旅團」的話題才對,然而優並沒有興趣,所以這件事乾乾淨爭地從他的記憶中消失了。
「哎,算了。我們跟你一樣是c階級,不過對你這個登錄成為冒險者還不滿一年就成為c階級的人很感興趣,所以才特意從王都前來卡瑪呢。」
「為何?」
「因為我們想知道有前途的新人冒險者大人的實力啊。」
「不對。為何c階級的你們會纏上b階級的我。」
「「啥……?b……b階級?你嗎?」」
兩人組用傻呼呼的表情凝視優,在四周看熱鬧的人也一樣,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優身上。
「看吧。」
優取出金公會卡,讓波利斯跟多米尼克看。發出金色光輝的卡片上映照著波利斯他們的傻臉。
「騙……騙人的吧。像你這種小鬼……居然是b階級?」
「喂,我好歹也是上位冒險者,不該用那種口氣說話吧。麵對階級在自己之上的冒險者,就算隸屬的氏族不同也要表達敬意喔。」
「噗!」
「咕嘻嘻。」
「怎樣啊?」
拉利德跟耶卡魯特忍悛不禁笑了出來,卻被優一瞪而連忙錯開臉龐,但兩人的嘴角仍是大大地上揚著。麵對喬瑟夫不用敬語,麵對冒險者公會會長莫菲斯也不用敬語,而且麵對擁有伯爵爵位的姆斯也不用敬語。周遭之人的心境都是「你沒資格這樣說」。
「這陣騷動是怎樣啊……哦,
這不是優嗎?」
喬瑟夫從二樓現身。在喬瑟夫身後,站著妖精少女與穿著哥德風黑衣的少女。隻要是在都市卡瑪活動的冒險者,沒有人不認識這兩名少女。是「劍舞姬」克勞薇雅?巴爾林格,還有「魔劍姬」菈菈?登布拉。兩人在都市卡瑪雖然有名,卻鮮少在冒險者公會現身,其美麗身影也因此奪去許多男性的目光。
「哦你個頭,你把我保存的肉──」
「吃掉了呢。不過我說啊,沒有你做的小菜,酒也喝不太下去啊。」
「我雖然有說可以吃,不過也該有限度吧。你吃掉的酒肉錢,就在修練場陪我相抵吧。」
「噫!」
「真的假的!」
「是想自殺嗎?」
周圍傳來悲鳴般的聲音,還有「別了吧」的聲音。拉利德跟耶卡魯特也對優開口搭話要他打消念頭。
理由極其簡單,因為喬瑟夫太強了。除了一部分b階級外,同樣的b階級當然用不著說,就連a階級冒險者也沒人想跟喬瑟夫一對一單挑。據說隻要是冒險者,就無人不知「龍之旅團」,然而終究不會普及到所有一般民眾。可是喬瑟夫?約魯姆的名字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個名字從南方的德利姆帝國到北方的自由國家哈梅倫,從小孩子到老人都聽過,是藉由詩人與市民傳頌的英雄譚為眾人所知,活生生的傳說。
「你最好打消主意喔。你看嘛,喬瑟夫的外表可是像這樣喲?他腦袋裏的內容物也一樣,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噫呀,捉生摸啦。放、放開偶,對噗起!」
「誰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你這個笨妖精!」
克勞薇雅被喬瑟夫狠狠捏住雙頰,用力向左右邊拉。美麗臉龐變成不忍卒睹的模樣,隻有一部分的人大感興奮。從喬瑟夫有如老虎鉗般的手指得到解放後,克勞薇雅的臉頰變得紅通通。
「克勞薇雅總是說錯話。這樣說就行了。喬瑟夫是笨蛋,沒辦法控製力道。所以你最好打消──好痛。」
喬瑟夫握拳,用力鑽菈菈的太陽穴。
「好!你想跟自己尊敬的我練習啊。包在我身上。」
「沒尊敬你。」
「這家夥在害羞呢。」
喬瑟夫還是一樣不會看氣氛。
「你像大猩猩呢。」
「噗噗,說喬瑟夫像大猩猩。大猩猩還真可憐──好痛。」
把拳頭落到菈菈頭上後,喬瑟夫告知優說自己先過去等,然後就前往修練場了。
「你……是認真要挑戰那個喬瑟夫?約魯姆嗎?」
「你這種貨色不可能贏過喬瑟夫吧,據說那個人可是活生生的傳說喔。」
兩人組──波利斯跟多米尼克罵向喬瑟夫挑戰的優是笨蛋。
「囉嗦。喬瑟夫之後也行的話,要陪你們打幾場我都奉陪。」
優也跟在喬瑟夫之後走向修練場,看熱鬧的人也有如在說「怎麽可以漏看這麽有趣的事呢」似的前往修練場。
「蕾貝卡小姐,菲菲小姐。我還沒休息,所以要休息嘍。」
不等蕾貝卡跟菲菲回應,可蕾特就衝向修練場。
「哎呀,可蕾特真是的,這麽擔心小優呀。這麽一說,我也還沒休息過呢。菲菲,這裏交給你嘍。」
「欸?等、等一下!我明明也很擔心優的說。啊,啊,蕾貝卡!等一下啦!難……難以置信,真的丟下我一個人走了耶。」
在空無一人的冒險者公會一樓,被獨自留下的菲菲淚眼汪汪地鬧起別扭。
※
修練場有許多冒險者們進行魔法練習或是模擬戰,藉此磨練身手,然而喬瑟夫一現身他們就停手了。以優為首、大批看熱鬧的人跟著出現。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詢問詳情後眾人都吃了一驚。優跟喬瑟夫要戰鬥?聽見這種事哪裏還訓練得下去啊──修練場的冒險者也變成了看熱鬧的人。
「什麽嘛,在我開口前好像就讓出場地了呢。」
環視修練場後,喬瑟夫將岩石竜大劍揮動了兩三次。隻是輕輕揮動,斬裂空氣的聲音就傳至在修練場邊緣觀看的拉利德等人那邊。
「優,要當你的對手是可以。」
「你想說不要用技能跟魔法吧。」
優右手拿著黑竜?燭,左手舉著黑竜鱗之盾。黑竜?燭是大劍,本來是不可能單手使用的,然而那個姿勢卻像是有一根軸心從天到地貫穿身軀似的毫無半點歪斜。
旁觀優與喬瑟夫之戰的人裏麵,也有a階級冒險者德利多與喬茲的身影。大家都很在意優真正的實力到何種境界。雖然傳聞他很強雲雲,但實際目睹其實力的人卻是少數。
跟優一起組過隊的拉利德與耶卡魯特並不懷疑優的實力。見過優與「紅色流星」那一戰的人們,也從優隻用一擊就打倒c階級冒險者塔利姆,以及隻動用一記魔法的事實窺見優一小部分的力量。
然而,除此以外的人們隻聽過傳聞。曾與喬瑟夫展開一場劍擊。參加了哥布林王的討伐。在c階級升格測試中展現壓倒性的力量。僅花費數日就完全攻略「妖樹園的迷宮」。不論是哪一項,都不是登錄成為冒險者不到一年的新人冒險者能夠留下的實績。
「你這不是很懂嗎?我跟你使出全力的話會怎樣──吶!」
先發動攻勢的人是喬瑟夫。喬瑟夫用難以想像是兩公尺巨軀的速度飛身衝至優麵前,就這樣揮下岩石竜大劍。從喬瑟夫全身迸發的鬥氣,讓人將喬瑟夫的身影誤認為巨大的力量團塊。不知道優之實力的人,都以為優死掉了。擁有「豪腕」外號的喬瑟夫之一擊,用盾擋住會連同手臂一起被折斷,身體也會變成兩半。就算想要閃躲,劍擊速度又讓人聯想到靈活運用匕首的短劍職,不,是在那之上的速度。
「優先生!」
可蕾特不由自主發出叫聲的同時,優用黑竜鱗之盾卸去喬瑟夫的剛劍。遭到偏移的岩石竜大劍刀身深深地插入地麵,優橫掃揮出的黑竜?燭朝喬瑟夫的身體逼近。然而,喬瑟夫卻用蠻力拔出刺進地麵的岩石竜大劍,並且用劍脊的部分承受攻擊。然後,接下優之斬擊的喬瑟夫巨軀浮至空中,就這樣被轟飛了十公尺左右。
「是、是怪物嗎……」
圍觀者之一不由自主如此低喃,四周的人也在內心表示讚同。
「嘖,因為剛才那一擊缺角了。」
承受優那記斬擊的岩石竜大劍劍脊部分有了缺角,此事令喬瑟夫受到不小的打擊。
「騙人?那孩子好厲害喲。喬瑟夫雖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劍術身手確實了得呢。明明是這樣才對,想不到居然沒能接好攻擊。」
「事後告訴喬瑟夫克勞薇雅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吧。」
「欸!別這樣啦,喬瑟夫生氣很可怕的。」
無視克勞薇雅與菈菈悠哉的對話,優與喬瑟夫之間展開一場激烈的劍擊戰。優與喬瑟夫雙方都沒使用技能,卻用高級技巧你來我往。用動作或殺氣做假動作,隻要對方稍有反應就狠狠擊入剛劍。以為是剛劍結果是柔劍,以為是柔劍結果是剛劍。回過神時,修練場內隻剩下劍與劍互相敲擊的聲音鳴響著。優與喬瑟夫兩人高水準的戰鬥,讓圍觀人群在不知不覺間忘記吵鬧地旁觀著。
「什麽啊……那種劍速。嗚哇,剛才那是假動作?不行,速度太快搞不清楚什麽是什麽了。」
「兩人都是拿大劍吧?刀身都變模糊了幾乎看不見耶。」
隻有德利多,喬茲,克勞薇雅,以及菈菈等a階級冒險者,還有一部分b階級冒險者能用肉眼追上優與喬瑟夫的攻防。
「這下子……沒完沒了吶。」
暫時拉開距離後,喬瑟夫一邊搔頭一邊低喃。
「拿出真本事吧。」
「好吧。」
喬瑟夫扔出岩石竜大劍。劍刺在先前說喬瑟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克勞薇雅臉龐旁邊。有順風耳的喬瑟夫聽到她說自己的壞話。喬瑟夫無視開口抱怨的克勞薇雅,從道具包裏取出兩柄劍──聖劍聖炎與魔劍冰魔。那是喬瑟夫就任七劍之際,德利姆皇帝授予他的劍。
至今為止默默觀戰的人們也興奮地吵鬧起來,像是「老大動真格了!」「那就是傳說中的聖劍跟魔劍嗎!」「傳說中斬裂了魔王耶。」等等,然而優本人卻沒隱藏不滿。
「別拿劍,用長槍吧。那邊比較有名吧。是叫『槍天的喬瑟夫』嗎?給我用長槍。」
雖然不是挑釁,優的話語仍是讓克勞薇雅與菈菈臉色發白。因為她們明白至今為止向喬瑟夫請教槍術的人,以及詢問他為何不再握槍的人有好幾個,但他們卻都迎接了悲慘的下場。她們曉得對喬瑟夫提及、或詢問長槍的事都是禁句。
「我不拿槍。」
喬瑟夫一邊凸出下唇,一邊拒絕。那副模樣看起來也像是小孩在鬧別扭。
「有叫你拿出真本事吧。」
「我已經不再握槍了。」
總之喬瑟夫沒有暴怒,這個事實讓克勞薇雅與菈菈鬆了一口氣。
「我會讓你拿的。」
優將黑竜鱗之盾固定在鎧甲背後扣具上後,從道具包裏取出一把大劍。那是類似黑竜?燭的漆黑大劍,然而同樣使用魔劍的菈菈卻早一步察覺到大劍釋出的不祥氣息。優取出的大劍是魔劍,而且還不是普通魔劍,是極品之物。
「魔劍,而且或許足以匹敵我的魔劍古拉姆。」
「足以匹敵你的魔劍?那孩子能自由運用那種魔劍嗎?你有『魔之祝福』所以沒關係……抱歉。」
菈菈因擁有固有技能「魔之祝福」而遭受迫害,也曾經差點變邪教活祭品。她狠狠一瞪後,克勞薇雅承認自己說得太過火而道了歉。
「那把劍是怎樣?」
「是用我打倒的黑竜的角做成的劍。」
烏茲用優打倒的黑竜的角做出兩把大劍。第一把是黑竜?燭,第二把是黑竜劍?濡烏。或許是因為黑竜是擁有強烈恨意的不死族,黑竜劍?濡烏受到了詛咒。擁有暗耐性的優雖然能夠使用濡烏,至今為止卻無法運用自如。然而就職第三職業「劍聖」,也因此學會被動技能「暗之加護」後,如今優已經能夠充分地引出魔劍的力量了。
喬瑟夫拿的是紅色聖劍與藍色魔劍,優則是拿著用黑竜角做出來的兩把大劍,無奇不有地變成雙刀對雙刀。
兩人互相對峙。與先前正好相反,先出招的人是優。他有如子彈般進入喬瑟夫懷中。考慮到大劍的攻擊範圍,此舉明顯不利。觀戰的冒險者還來不及心想「為什麽?」,喬瑟夫就向後仰起身軀閃開優釋出的踢擊。如果自己在現場麵對優的銳利踢擊,是否能像喬瑟夫那樣閃躲呢──擁有被動技能「體術」的人背部都流下冷汗。
喬瑟夫雖然向後仰閃過優的踢擊,不過直覺告訴他不快點恢複體勢會很不妙。
「看吧!」
喬瑟夫撐起身體時,優的斬擊從左上方逼近。雖然刻不容發地用劍擋下,接招的劍卻差點被彈飛。喬瑟夫無法因為撐過一招就放心。原因就是優手中有兩把大劍。下一把大劍立刻從右上方揮落。喬瑟夫雖然用劍勉強趕上接招時機,卻是整個身體一起被轟飛。最初被轟飛時,喬瑟夫還能調整姿勢著地,這次卻連姿勢都無法調整,狠狠摔上地麵。
「哦,挺行的不是嗎?」
雖被難看地轟飛,喬瑟夫卻在笑。
「笑啥,知道自己剛才被我轟飛嗎?」
「咕哈哈,是呢。」
「不準笑!」
卡瑪冒險者不曾見過擁有「豪腕」外號的喬瑟夫的這副模樣,臉上都浮現驚愕的神情。
「哇哈哈哈!很好喔!再放馬過來吧!」
每接下優一劍,喬瑟夫握劍的手就會被彈開。而喬瑟夫也會在當下浮現笑容。應該處於優勢不斷進攻的優還比較焦躁。
「欸,等一下!喬瑟夫為什麽看起來很開心呀。」
「一定是……回想起來了吧。」
「回想起什麽?」
「不說。」
「說嘛!你呀,以為我是誰啊!」
「平胸妖精。」
「咿~!你說了呢!說了不能說出口的事!」
不同於古拉薇亞與菈菈的醜惡鬥爭,優與喬瑟夫的攻防持續了數十分鍾。
「拉利德先生,優先生真的很強呢。」
優以喬瑟夫為對手展開勢均力敵之戰,這股力量讓可蕾特對擔心的自己感到丟臉,所以向拉利德搭話式試圖趕走羞恥感。
「不……我是覺得他很強,卻也沒想到強成這樣喔。」
「咕嘻嘻,或許是現在卡瑪最強的冒險者喲。」
「還有我在吧?」
「拉利德的笑話不有趣呢。」
眾人著迷地看著優與喬瑟夫之戰,卻在此時有如想起某事似的尋找「龍之牙」兩人組。
「喂,那些家夥去哪裏了?等一下明明要跟優戰鬥,可不是逃走了吧?」
「那些家夥是指?」
「隸屬『龍之牙』氏族的兩人組啊。」
「你說什麽?快找快找!口氣那麽大,可別逃走了喔。」
「不在這邊喲。」
就算環視修練場,也找不到隸屬於「龍之牙」的兩人組。
※
在穿越都市卡瑪北門後,前方有一條街道,先前隸屬於「龍之牙」的波利斯與多米尼克走在上麵。
「波利斯,還好有過來打探呢。」
「嗯嗯。雖然隻看到劍術身手,不過能跟喬瑟夫有來有往就已經是十足的怪物了。」
「就算正麵衝突,我們這邊的損害也隻會變大而已吶。」
「委托是取得優?佐藤持有的道具包,所以沒必要老老實實地進行。」
「雖然是委托,不過這是『龍之牙』該做的事嗎?這可是竊盜喔。那小鬼持有的道具包是那麽厲害的東西嗎?」
「別抱怨了,這也是為了在鄔頓國內擴大『龍之牙』的規模。」
※
在都市卡瑪冒險者公會的修練場裏,難得一見的高階級冒險者對戰,令許多冒險者與傭兵在手心捏把冷汗地觀戰著。
「哦啦!」
喬瑟夫揮出的聖劍聖炎與優的黑竜劍?濡烏狠狠互擊後爆散出激烈火花,優也同時被轟飛。
「嘖!」
優發出嘖舌聲,一邊試圖重整體勢,然而喬瑟夫追擊而來的身影已映照在視野之中。將黑竜?燭插向地麵硬是恢複姿勢後,優橫向掃出黑竜劍?濡烏,不過喬瑟夫已經踹向地麵躍向空中了。
優藉由蓋在臉上的影子判斷喬瑟夫飛向空中,所以他連看都沒看就使出交叉斬擊。喬瑟夫有如要狠狠敲擊般揮出的劍,與優的雙刀發生衝突。像是讓鋼與鋼激烈摩擦般令人不快的聲音,讓可蕾特不由自主輕聲發出悲鳴捂住耳朵。
這是劍與大劍的正麵衝突。一般而論,大劍應該能壓製對方,然而結果卻是優陷入劣勢而跌倒。
(這樣很奇怪吧……臭大猩猩。)
優在內心咒罵。如果是現在的優,別說力量遜於喬瑟夫,不如說算上被動技能加成部分的話,就算在他之上也不足為奇。然而數次正麵較量的結果,卻是優屈居劣勢。
「喬瑟夫……為啥你的力量比之前提升了。」
喬瑟夫一邊弄響肩膀,一邊咧嘴浮現笑容。
「優,因為你變強了
吶。我也不能輸吧?話說如此,也還隻是全盛期的六七成左右吧。」
與優初次見麵時,喬瑟夫的力量是1231,然而現在的喬瑟夫卻上升──不,是回到了1408。
喬瑟夫踹向地麵後,地麵有如發生爆炸般炸裂,塵土飛揚。回過神時,喬瑟夫已在一瞬間移動至優的麵前。
「沒空發呆了喔。」
至今為止的優勢就像是謊言般似,優開始被壓製了。就算喬瑟夫漸漸取回過往超凡的身體能力,「劍術」技能一樣都是lv8。
優與喬瑟夫之間會出現如此差距是有其理由的。優的劍術是自己獨創的劍術。比起對人,對魔物所累積的經驗壓倒性地多。優不成章法的劍招在最初雖令喬瑟夫感到棘手,不過用劍交手的這區區數十分鍾內,他已經記得了優的劍招。不隻如此。喬瑟夫擁有的被動技能「身經百戰的直覺」,可以讓他在某種程度下預測、預知優接下來會如何行動,揮出何種劍招。預判動作,打斷攻勢,閃躲,在對手不想被攻擊時,以絕妙時機放出攻擊。
而且被動技能「二刀流」的恩惠也很大。優臨陣磨槍的「二刀流」與喬瑟夫的「二刀流」,果然還是喬瑟夫的更加老練。而且喬瑟夫還是一個能自由自在地釋出爆擊的離譜男人。
相對的,優也有從竜人瑟貝?馬古諾特那邊奪得「竜眼」,如今已跟半魔眼融合。而且又有從龍那邊奪得的「龍眼」,藉由它在短暫時間內預測或是看到現象的結果。然而就算靠那對眼睛,也沒能徹底捕捉喬瑟夫的動作。正確地說,是有數個預測與結果映照在眼中,反而鈍化了優的判斷與動作。雖然說是鈍化,卻也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然而一旦對上喬瑟夫這種級別的對手,這段時間差就會形成巨大差距反映在戰局之中。結果造成優漸漸處於被動,喬瑟夫追擊時的出招次數也變得更多。
在修練場邊緣觀戰的德利多,一邊不悅地判斷優與喬瑟夫會繼續增加劍擊速度──
「這些臭怪物……」
一邊沒被別人聽見地低喃。
「哦啦!」
優卸開喬瑟夫釋出的破竹斬擊。雖然卸開,悶痛仍是傳至優的雙臂與骨髓處。
「開始有趣起來了呢。」
喬瑟夫表示與優這一戰實在是快樂無比,不過優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想確認的事已經確認完了,所以夠了。」
當上第三職業,確認能力上升多少,身體是否能隨心所欲地行動後,優有如在說自己已經沒事要找喬瑟夫似的轉過身軀,開始朝通往冒險者公會的門扉邁出步伐。
「你……一開始就是打這個主意,所以才挑釁我的嗎?」
「明明隻是喬瑟夫,還挺懂的嘛。」
「等等!」
「幹嘛啊。」
「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啥?什麽話是指啥啊。」
「你有困擾的事,或是想要商量的事吧。」
「沒有啦,你是我的家長嗎?」
「等等。喂,優!」
喬瑟夫大叫等一下,優卻無視他徑自走出修練場。
說到沒分出勝負是否有讓觀戰者們失望嘛。
「看見了很猛的東西耶。不用技能跟魔法居然有那種力量,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嗎?」
「哦哦。我有去看『紅色流星』跟『奈姆雷斯』的決鬥,優不隻會劍術,也能使用魔法喔。如果……能用魔法的話,他就能戰勝喬瑟夫老大了吧?」
「笨蛋~喬瑟夫也有『聖劍技』跟『暗黑劍』吶。」
前衛職男人對如果有魔法或許喬瑟夫就會敗北的這句話反應激烈。喬瑟夫可說是前衛職的最高峰,因此男人無法容許他會因後衛職或是魔法而敗北。
「你才是笨蛋。優也有『劍技』喔!如果在那上麵加上魔法之力的話……知道會變成怎樣吧?」
「知道會變成怎樣是啥啊!你這個呆子!我就當你的對手吧!」
「除了會用劍這個優點外一無是處的你,以為勝得過我嗎!誰怕誰!就來打啊!」
看到優與喬瑟夫之戰變得熱血的人們,有如難以抑製血氣上湧似的陸續走向修練場內。
「喬瑟夫,你在那邊棘手什麽啊!你呀……可是我、我我、我我我……我的結結結……結婚對象,對那種小孩──幹嘛啦?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你在生氣嗎?」
「克勞薇雅,你是妖精的王族吧。有辦法靠關係弄到世界樹葉片的水滴嗎?」
「啥啊啊啊?這當然不可能吧!我住的森林與有世界樹的森林可是離得有夠遠喔!那邊的王族跟我這邊沒私交,就算有好了,也不可能開口要就輕易給我吧。而且,就連我也沒見過世界樹呢。幹嘛突然這樣說呀?」
「優眼瞳的顏色從黑色變成茶色了喔,那個狐狸麵具小子……」
「別一臉凶相嘛。在那之後,我有按照喬瑟夫的吩咐針對眼疾試著進行各種調查,不過果然沒有會致死的病喔。」
「明明是妖精王族卻沒有人脈,受喬瑟夫所托調查眼疾也隻明白一些小事。克勞薇雅是個派不上用場的廢柴妖精。」
聽見喬瑟夫與克勞薇雅的對話後,菈菈露骨地做出失望表情大大地歎氣。
「啥啊啊啊啊?你、你啊!打從剛才開始就口氣就很囂張,我已經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克勞薇雅老是在生氣。就是因為血氣老是衝向腦門,所以養分才沒到胸部那邊嗎?」
「咿──!你這個陰沉笨蛋!別逃!等一下啦!」
菈菈流暢地躲開克勞薇雅打算抓住自己的手,在修練場內來回逃竄。
「瞳色改變的疾病嗎……」
喬瑟夫被獨自留下,他的喃喃自語也被修練場裏的喧鬧聲抹去。
※
「唉唉唉唉唉唉唉……好無聊喲。我明明也想跟小優同床共……親熱的說……可蕾特跟蕾貝卡都好過分喔。」
在空無一人的冒險者公會一樓,菲菲一邊趴在櫃台上一邊抱怨。
「菲菲姊姊。」
「嗯?剛才好像聽見什麽聲音……」
菲菲從櫃台上抬起環視四周,室內卻是空無一人。菲菲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不過……
「欸,菲菲姊姊。」
越過櫃台可以看見兩根卷角。菲菲從櫃台那邊探出身軀窺視後,出現在那兒的是小鉛的身影。他身穿吊帶褲,頭戴跟優一樣的飛行帽。小桃坐在小鉛頭上,跟探頭望向這邊的菲菲四目相接後,她歪了歪頭。那副可愛的模樣讓菲菲也不由自主地浮現笑容。
「菲菲姊姊!殿下大人沒過來嗎?」
「啊,小鉛,對不起。我並沒有無視你喔。要找小優的話……我想他正在修練場跟喬……大猩猩戰鬥呢。」
「大猩猩?我想看!我要去看!」
小桃從小鉛頭上一躍而起,就這樣飛向修練場那邊。小鉛也連忙隨後趕上,但他的手卻被菲菲抓住了。
「菲菲姊姊,怎麽了?我想看殿下大人跟大猩猩戰鬥的說。」
小鉛一邊說放開,一邊搖晃被菲菲抓住的手,不過看到菲菲的表情後他吃了一驚。
「小鉛~別留下我一人~」
菲菲用可憐兮兮的表情懇求,麵對這副姿態,身為小孩的小鉛也隻好出言安慰。
「真是沒辦法。對了!這個給你,打起精神吧。」
小鉛從縫在吊帶褲上麵、由優親手所製的道具包裏取出鬆餅。鬆餅有如剛做好似的冒出甘甜香氣,小鉛跟菲菲慌張地擦去差點不由自主流出來的口水。
菲菲取出不曉得是收在哪裏的刀叉,然後分切鬆餅。
「菲菲姊姊,等一下!淋上這個更好吃。」
小鉛拿出的是裝著把手的玻璃瓶,裏麵充滿黃金色的液體。黃金液體的真麵目是蟻蜜。小鉛將價格高到庶民買不起的蟻蜜,毫不吝惜地淋上鬆餅。蟻蜜滲進鬆餅,菲菲不由自主地將嘴巴張至平常不能讓別人看到的地步吃了一大口。咀嚼後,蟻蜜的甜味有如花開般漸漸在舌頭擴散,菲菲浮現鬆垮垮的笑容。
「小鉛!謝謝──咦?跑去哪裏了?」
菲菲打算道謝,卻沒看見小鉛的身影。該不會是丟下自己去修練場了吧──菲菲如此心想,不過環視周圍後,卻發現小鉛在坐著女冒險者的桌子旁邊談話。在菲菲大塊朵頤鬆餅時,冒險者們也三三兩兩地開始露麵了。
「欸欸~姊姊你們是冒險者嗎?」
突然被魔人族小孩搭話讓女冒險者們吃了一驚,不過小鉛的友善笑容卻讓她們放鬆了戒心。
「對呀。怎麽了?女冒險者很少見嗎?」
「不是,妮娜姊姊跟蕾娜還有瑪麗姊姊也是冒險者,所以很常見喲。」
「你認識優……咳咳,佐藤嗎?」
「對呀!殿下大人很強喔。」
「殿下大人?人不可貌相,我們也很強呢。」
金色短發身穿輕裝備的女人彎曲右臂展現二頭肌。讓男人顏麵無光的完美二頭肌浮現。不是什麽人不可貌相,是相當強悍。
就在此時,路過的男冒險者多嘴說了一句話。
「嘿,什麽人不可貌相啊,外表明明像亞馬遜女戰士。」
亞馬遜女戰士。
那是遠比鄔頓王國還要更南邊、隻由住在熱帶雨林地帶的女性所構成的部落。亞馬遜人的特徵就是每一個人都是戰士,而且肉體被千錘百煉的肌肉所覆蓋。
「「「啥啊?」」」
女人們捂住小鉛的眼睛跟耳朵瞪視男人後,男人慌張地逃離了。
「好厲害!姊姊,我也可以變成這樣嗎?」
一無所知的小鉛用天真的目光望向女人們。成為冒險者的這數年,這群人從未被當成女人,而且身邊還圍繞著粗魯又距離下流紳士很遙遠的男人們。就算對方是小孩,她們還是不可能不開心。女人們略微紅暈上頰,一邊說「這個嘛」「一定可以喲」「要努力就是了呢」之類的話,一邊輕撫小鉛的頭,又是觸摸軟綿綿的臉頰。
「唔,嗯嗯!對,對了。那個我說優……佐藤在家時是怎樣的感覺呀?」
用重裝備鞏固全身的女人認為自己問得很自然,卻因為太緊張而說不出話。
「殿下大人?他會做好~多好吃的東西喲!非──常地!好吃喲!」
「是、是喔……他會做菜嗎?好好喔。」
「會做怎樣的料理呀?我是沒那麽感興趣啦,不過稍微有點在意呢。」
「真巧呢,我也擅長料理。不介意的話,可以在你方便的時候把我介紹給佐藤嗎?」
「「「騙子!」」」
眾人一起吐槽想要偷跑的女人。
「怎樣的料理嗎?這個嘛,對了!」
菲菲在櫃台那邊大叫「小鉛,不行呀!」,還有「要曝光了,隻屬於櫃台小姐的秘密~快來人~!過來阻止小鉛啊!」之類的話語,不過已經太遲了。
小鉛從道具包裏陸續拿出儲藏的點心。剛才給菲菲的鬆餅、法式土司、甜甜圈、脆皮泡芙、餅乾。剛做好的食物接二連三地擺出來,所以應該要發現縫在小鉛吊帶褲上的口袋是道具包,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道具包才對。不過在那邊的人雖是冒險者,卻也是女性,就算思考力因甘甜香氣變遲鈍也可以說是情非得已吧。
「吃吧!這個叫做鬆餅,把蟻蜜淋在上麵吃會很美味喲!那邊呀,是甜甜圈,鮮奶油又甜又好吃喔!那個叫做法、法式、法式土滋吧?鬆鬆軟軟地吃下去臉頰好像會掉下來似的,要小心喔。」
小鉛拿出優打造的黑曜鐵刀叉,將點心一一分切。黑曜鐵刀叉配合小鉛的身軀做成迷你尺寸,小鉛努力分切鬆餅的模樣讓女人們感到溫馨。菲菲還是在櫃台那邊吵鬧著,甚至讓男冒險者在遠方圍成一圈,擔心她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好甜!這個是什麽呀?極濃鬱又甜而不膩耶……這該不會是從『腐界的恩利歐』的螞蟻身上才能采到的蟻蜜吧?」
「這個圓圓的東西脆脆的,裏麵還有鮮奶油,好好吃!」
「這個土司是浸過蛋汁,砂糖,牛奶,然後再用奶油……啊啊嗯!算了啦!它很好吃,在意的話就輸了呢。」
女人們一邊大口吃著不曾吃過的甜點跟糕餅,一邊浮現幸福的表情。
「這個也吃看看!」
優做的食物被大家讚不絕口後,小鉛也變得有些自豪起來了。小鉛心情變好,得意忘形地陸續拿出食物。
在櫃台那邊,菲菲一邊哭泣,一邊無力地垂著頭說「秘密漏泄了啦……」。
「小鉛,你在幹嘛。」
如果是平常的話,小鉛會活力十足地回應優的聲音,然而……
「殿、殿下大人……這是……那個……呀?呃……不是這樣的。」
桌上的食物散得到處都是。
「點心是?」
「三、三點吃一次。」
「現在是?」
「中、中午前。」
小桃坐在優頭上,臉上浮現「哎呀呀~」的表情。小鉛對小桃送出求救的視線,小桃卻錯開臉龐佯裝不知。
「嗚哇~啊!對不起!嗚哇~!」
朝陪小鉛的眾女性冒險者行禮後,優走向公會的出口。隨後而來的瑪麗法看到桌麵的慘狀後,立刻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我現在要去馬柯那邊。」
「遵命。」
「嗚哇~啊。對不起~!」
看著優他們離去後,女性冒險者們──
「小優好好喲~希望他來我們氏族呢。」
「我下次要拜托他看看能不能替我做點心。」
「好狡猾!那我就一邊拜托他不要把那孩子罵得太凶,一邊邀他一起接任務好了。」
「那孩子沒問題吧。話說回來……」
女人們將視線移向食物被乾淨地吃光光的桌麵。
「「「真美味呢。」」」
當天,菲菲被由櫃台小姐組成的某個組織審問。罪狀是沒能防止都市卡瑪冒險者公會最重要的秘密泄漏。她的主張是──
「我沒錯喔!小優~救救我~!」
據說是這樣。
※
貴族街──是以都市卡瑪貴族與商人之姿獲得成功者才能住的地方。每一棟建築物都大到庶民住家完全沒得比的地步,光是大門就得花上庶民好幾個月的薪水。種在庭園裏的花草樹木藉由園丁之手修剪得整整齊齊,維持著不論何時被人看見都不會丟臉的狀態吧。在這種豪宅的行列中,有著馬柯?畢耶特居住的宅邸。自從跟優做生意後,馬柯擁有的店鋪急速成長,不隻是都市卡瑪,展店地點甚至擴展到都市沙曼沙與要塞都市摩利古魯。
就像各都市有貴族在治理一樣,每個都市也有貴族雇用的商人。貴族與商人互相利用,從中產生的龐大利益將兩者緊密地結合。
如果是小店要展店的話倒也還好,一旦是馬柯這種級別的商人要展店,地方上的商人就不可能默不吭聲。也就是說,會有人出手阻礙。商人們會拜托跟自己有關係的貴族,就算是以正式手續取得或是租借了土地,也會有類似以不發行營業執照為首等等一連串的刁難。而經常遇到的就是在該都市長年做買賣的商人們結黨群起惡整。像是設置會蓋住店麵的招牌,或是在店前麵擺放障礙物不讓人通
過,更激進的就是半夜放火或破壞店麵,卻永遠找不出犯人。商人會在台麵下運作,貴族則是會兜圈子要眾士兵不需勉強查案,也就是暗示他們不準逮捕犯人。
馬柯打算在鄔頓王國的王都天卡錫展店時就被整得很淒慘。被財務大臣索取無論如何都付不起的黑錢,表示拒絕後,當天就有一名員工被人殺掉。而且殺人者當然沒有被捕。怎麽能因為這種事就放棄前往王都展店呢──馬柯雖然如此心想鼓足幹勁,不過有如在嘲笑這樣的他似的,隔天又有員工被殺掉。事情演變成這樣後,員工們都害怕下一個會輪到自己而逃走了。一旦沒有人,就連店都無法開張,隻有赤字不斷累積。就在赤字金額不斷增加,甚至不得不著手整理都市卡瑪那些店的營運資金時,馬柯逃了回來。當時真的很淒慘。是從哪邊聽說的呢?財務大臣旗下貝倫商會的人們來到馬柯的店門口辱罵。「鄉巴佬搞清楚自己有幾兩重。」「曉得違抗弗雷大人會變成怎樣了吧?」「別再過來啦!哈哈哈哈!」「咯咯,為了這種貨色而死的員工還真可憐呢。」馬柯連一句話都無法反駁,就這樣逃回都市卡瑪,自尊心也被撕得四分五裂。
財務大臣的惡整有如蛇一般纏人,甚至遍及都市卡瑪。貝倫商會也來到都市卡瑪展店了。為了想辦法不讓貝倫商會展店,馬柯出麵遊說姆斯伯爵,卻不敵財務大臣支配三分之一個鄔頓王國的權力,無法阻止貝倫商會展店。而且貝倫商會的店有如盯上馬柯般,陸續在他的店附近展店。
像這樣在沒有人脈的土地展店雖然可能產生巨大利益,相對地也有可能變成重大的損失。
從優那邊接受資金援助,受他所令前往都市沙曼沙與要塞都市摩利古魯展店時,馬柯認為雖然不致於像自己在王都受到的妨礙那樣,卻也會受到差不多的待遇,所以展店時有做好覺悟。然而令人吃驚的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倒不如說治理都市沙曼沙的西普利亞諾子爵甚至還很合作。馬柯招待西普利亞諾子爵吃飯順便道謝時,西普利亞諾子爵的態度始終很友善,然而馬柯卻發現了一件事。西普利亞諾子爵瞬間浮現的笑容裏隱藏著恐懼的神色。
優與西普利亞諾子爵之間發生了些什麽,或是存在著某種交易,馬柯雖然不得而知,不過隻要看西普利亞諾子爵那種就平常而論根本不可能的合作態度,就不難想像其中必有緣故。
「嗬嗬,真天真吶。」
如此說道後,馬柯喝下紅茶。優坐在馬柯麵前的沙發上,看起來不怎麽介意地伸手拿了一個茶點餅乾遞給小桃。小桃用小嘴巴啃咬後,站在牆邊的小鉛一邊從嘴巴流出口水,一邊羨慕地凝視小桃。
如果是平常的話,小鉛會跟小桃一起拿到點心,不過小鉛違反了自己與優的約定,所以被罰站。瑪麗法也站在小鉛旁邊待命,不過她卻用帶在身上的手帕擦去小鉛從嘴巴流出的口水,還出言訓斥要他多忍耐。
「天真是指啥啊?」
「是指優大人購買的奴隸喔。」
離開冒險者公會後,優前往馬柯經營的奴隸商館。雖然在那兒購買了數個奴隸,不過因為馬柯有話想說,所以眾人特意移動至宅邸這邊。雖然在奴隸商館也能談話,馬柯卻因為某個理由而將優他們帶到宅邸,而優也沒有追問下去。
「連農夫的妻子都買我是可以理解,不過沒必要連小孩都買吧。」
「囉嗦,我別有用途。」
「嗬嗬……怎樣的用途呢?」
小鉛在優身後大叫「家人就是要待在一起喔!」,結果被瑪麗法叱責要他安靜。
「話說回來,你有話要說吧?快講。」
「哦哦,是呢。不過……」
馬柯將視線望向瑪麗法跟小鉛。
「瑪麗法,小鉛,還有小桃,你們在房外等。」
「欸欸?為什麽?為什麽?」
「小鉛,照主人說的去做。」
將在那邊耍賴的小鉛,以及用手指著自己表示「我也是?」的小桃塞給瑪麗法後,優將三人趕至房外。確認瑪麗法她們離開房間後,馬柯拍了拍手。除了瑪麗法她們離開的門扉外,這裏還有另一道門,從裏麵走出護衛馬柯的前c階級護衛們,以及用鬥蓬與絲巾遮去臉龐的女人。
「雅兒米拉,坐吧。」
「是的……」
從聲音可以察知雅兒米拉的年紀應該是十多歲。大概是喉嚨或是嘴巴受傷了吧,她似乎很難講話的樣子。
「那麽,優大人。之所以刻意請您移駕至我的宅邸,是因為我收集到與財務大臣有關的情報,並且想將那些情報告知您之故。
財務大臣巴流?弗雷?諾庫斯。鄔頓王國有三分之一……不,如今將近有一半的貴族都加入財務大臣的派閥。那是屈服於龐大財力,被金錢蒙蔽雙眼的愚昧貴族。財務大臣派閥的貴族雖然也很棘手,不過私兵跟他養的那群冒險者……以前跟優大人發生過衝突的『權能之葉』也是其中之一。這個您知道吧。」
優與「權能之葉」的鬥爭隻有極少部分的人知情,因此就算要對馬柯知道此事而感到驚訝也是可以的,然而優身上卻完全看不出動搖的模樣。
「其中以犯罪組織羅倫斯最為麻煩呢。拒絕交規費或是黑錢給財務大臣的話,會跑出來的就肯定是這群家夥。他們原本是棲息在王都貧民窟的小混混集團,不過財務大臣的兒子與其跟班加入後,就搖身一變成為窮凶惡極的集團了。畢竟……不論做出什麽事都不會被捕嘛。」
聽著馬柯說話的雅兒米拉用力握緊手。
「知道羅倫斯的的手法嗎?知道有人不聽財務大臣或自己這群人的命令會變成怎樣嗎?他們會殺雞儆猴喔。女人──而且越年輕越好。他們會讓大家明白如果違抗會變成怎樣。雅兒米拉,讓優大人看你的臉。」
「唔?馬……柯大、人……隻有這、個……」
「不聽我的話嗎?」
雖然沉默了半響,雅兒米拉仍是緩緩除去掩著臉龐的鬥蓬跟絲巾。而出現的是臉龐溶掉的女性頭部。頭發幾乎消失,皮膚潰爛,右眼的眼瞼也堵住了。由於溶掉的嘴唇愈合在一起,所以雅兒米拉無法好好講話。
「優大人,雅兒米拉還隻有十五歲。一般而言正在享受人生談個小戀愛吧。雅兒米拉的父親柴斯拉夫跟我一樣是商人,他是我的勁敵,也是好友。他……雖然被羅倫斯強行索取金錢,不過正義感強烈的他有如理所當然般拒絕支付金錢。還不到一星期,員工就陸續被羅倫斯殺掉,而且那些家夥還沒被逮捕喔。他雖然提出訴訟,不過別說是吃閉門羹,反倒因為不敬之罪而去坐牢。他的遺體在淒慘的狀況下被發現。同一個場所雖然也發現了他的妻子,死亡時間卻相隔很久。」
將葡萄酒倒入杯中後,馬柯一仰而盡。雅兒米拉靜靜地聽馬柯說話,不過堵住的眼瞼與殘餘的左眼卻滾落了淚珠。
「那些家夥……在柴斯拉夫麵前,將他妻子……將伊姬卡……!失禮了,我稍微激動了。羅倫斯刻意留下雅兒米拉不殺。有如殺雞儆猴般用強酸溶去臉龐示眾後,他們就放了雅兒米拉。」
之後馬柯也將自己所知、與財務大臣有關的所有情報告知優。
「講完了嗎?」
「嗯,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情報。
嗬嗬,優大人,可以給我情報的代價嗎?」
「要多少?」
「可以治好雅兒米拉的臉嗎?」
隻有雅兒米拉一人對馬柯的話語做出反應。馬柯的護衛們都很冷靜,就像事前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似的。
優連回應都沒有,從沙發上起身走近雅兒米拉身邊,有如將潰爛臉龐裹住般將手掌壓上去。
「不……要!」
雅兒米拉不由得揮開手。她不想讓年紀跟自己一樣的少年看見醜陋的潰爛臉龐。
「雅兒米拉,乖乖聽話。」
是因為馬柯的話語而做出覺悟嗎?雅兒米拉沒揮開優的手接受了此舉。優看著自己這張臉龐的眼神裏沒有害怕或是輕蔑,卻也不是充滿好奇的目光。雅兒米拉著迷地凝望與自身年紀相仿的少年,就像被那對眼眸吸進去似的。
優掌心的暖意漸漸擴散至雅兒米拉的整張臉龐。
「哦哦……!」
「雅兒米拉小姐的臉!」
護衛之一連忙將小鏡子遞給雅兒米拉。打從看到自己那張被潑強酸慘遭燒爛的臉龐後,雅兒米拉就不曾照過鏡子。她怯生生地探頭望向鏡子後,出現的是自己還沒被潑強酸、與先前無異的臉龐。連被堵住的右眼瞼,還有因融解而緊緊黏在一起的嘴唇都變回原樣,裸露而出的頭皮也長著茂密的頭發。
「啊……啊啊。居、居然有這種事……右眼張開了耶!嘴唇也!連頭發都有!臉也變回原狀了!」
雅兒米拉的眼睛無止境地溢出淚水。雅兒米拉連淚水都沒拭去,不斷地凝視自己映照在鏡中的臉龐。
「頭發算是優惠。」
優將茶點餅乾扔進嘴裏咀嚼,然後用紅茶衝下去。他有如在說「已經夠了吧」似的將視線望向馬柯。
「雅兒米拉,已經可以了吧?」
「啊?非、非常抱歉,因為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嗬嗬,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呢。不過,你已經沒用了,立刻離開宅邸。」
「馬、馬柯大人……剛才……您說了什麽?叫我……離開宅邸?」
「你有好好地聽見不是嗎?」
「這是為什麽呢?您明明那樣地……那樣地!設身處地替我著想不是嗎!這是為什麽呢!」
是還感到難以置信嗎,雅兒米拉凝視馬柯。
而另一方麵,馬柯有如在說雅兒米拉已經沒用似的不跟她視線相交。
「我為何要找尋落魄隱居起來的你,甚至甘冒風險把你藏匿在都市卡瑪,你覺得是為什麽呢?該不會認為這是為了你那個曾是我好友的父親吧?不是的喔。做生意時我不會摻雜私情。
打從之前,我就判斷這位優大人能夠使用神官──而且還是僅有一小部分的人才能使用的上位神聖魔法呢。我雖然在找尋相關線索,優大人卻超乎想像地滴水不露,令我感到頭痛不已吶。這時候,我想到的主意就是訴諸情感。意思就是,我隻是想到這個主意時恰好找到你而已。」
「好、好過分……我……我可是將馬柯大人當成……!」
「當成什麽呢?該不會打算要說把我當成父親吧?還是別了吧。」
馬柯從懷中取出小布袋,將之扔向雅兒米拉。
「這是一些零錢,對你來說這種程度就足夠了吧。請你快點出去。」
雅兒米拉的臉龐被淚水弄得亂七八糟。方才是開心的淚水,現在則是不甘心的淚水。
「這、這種東西誰要啊!」
將布袋扔還給馬柯後,雅兒米拉衝出房間。
「馬柯先生,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將人送到。」
護衛之一撿起掉在馬柯腳邊的布袋,一邊眨了眨單眼。
「少說多餘的話,快去吧。」
護衛們浮現笑容。
本來應該要保護馬柯的護衛們都離開了,房裏隻剩優他們跟馬柯。
「嗬嗬,優先生果然天真。居然因為這種演技而輕易泄密。那種程度的情報,如果是優先生的話一定早就曉得了不是嗎?」
「我很天真?誰才天真啊。馬柯,你之所以去王都展店,反正也是為了那個叫做柴斯拉夫的家夥,或是那個叫做雅兒米拉的女人吧?」
馬柯在空掉的玻璃杯裏倒入葡萄酒,背對優一仰而盡。
「優先生,之後一起吃個午餐如何呢?有一家店很好吃喔。」
「我要在家吃所以免了。而且看看你自己的臉後再說話吧。那是可以去外麵吃飯的臉嗎?」
有如跟雅兒米拉交換般進入室內後,小鉛跟小桃繞到馬柯前方。
「哇!老爺爺在哭嗎?是哪裏痛呀?」
在那邊的是難看地流下淚水跟鼻水,把臉龐弄得一塌胡塗的馬柯。
※
從都市卡瑪通往東方王道的街道上有一輛馬車奔馳著。在馬車裏麵,有著雅兒米拉至今仍然哭泣不已的身影。
「雅兒米拉小姐,你也差不多該停止哭泣了。」
「別……嗚嗚,別管我!你……嗚嗚,你們怎麽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呢!」
「現在要前往的亞爾特尼姆雷國雖是小國,卻是一個很和平又閑適的地方喲。」
「對呀對呀!酒也很好喝喔!雅兒米拉小姐也十五歲了,就算要喝酒也沒關係吧?如何呢,抵達後要不要先去酒館呢?好期待呢~」
「期待什麽啊!意思是要把我丟在一邊吧!」
「就算你這樣說……那裏真的是個好地方喔!再怎麽說,那兒可是完全不受財務大臣影響喔!」
「…………咦……這是怎麽回……」
雅兒米拉的疑問沒有得到回答,另一名護衛開口說話。
「而且要照顧雅兒米拉小姐的那家店,店長跟馬柯先生交情很好,跟雅兒米拉小姐的父親也互相認識喔。」
「會識字又會寫字的商人之女,聽說那邊可是想要得不得了,所以非常開心喔!對了,雅兒米拉小姐,這個你忘記了喔。」
護衛遞過來的是應該丟還給馬柯的布袋。護衛表示最好確認一下內容物比較好,所以雅兒米拉雖然感到動搖,卻還是確認了內容物。
「啊……啊啊……怎麽會……騙人……這麽地……啊啊啊啊!」
光是今天,雅兒米拉就流下了多少淚水呢。小小的布袋裏麵塞滿了白金幣。
「這是我擅自自言自語,所以請你聽聽就算了。就算好不容易取回原本的美麗臉龐,如果那個財務大臣知道此事,一定又會企圖做出同樣的事吧。就算是為了防止此事發生,馬柯先生才希望你跟他切斷關係,在無人認識的新天地抓住幸福。我們有受命,在雅兒米拉小姐安頓好前都不準回去。」
雅兒米拉一邊聽男人自言自語,一邊抱住膝蓋蹲著。
「啊啊啊啊啊啊!馬、馬柯……大人……馬柯大人!嗚……嗚啊啊啊啊……」
從馬車中露出的哭泣聲完全沒包含半點悲傷。雅兒米拉隻想盡全力緊緊擁住被自己當成父親仰慕的笨拙男人,向他表達感激之情。
在晴天之中,馬車載著從此之後應該會過著幸福生活的少女,就這樣前進。
※
優他們走在離開都市卡瑪的西門就會立刻出現的街道上。這是萬裏無雲的晴天,暖和的陽光自然而然地讓人產生身體不想動的心情。
「吃、午、餐、好開心喲,為什麽呢?因為啊──有午餐呀──」
小鉛在優身邊來回跑動,一邊哼著自己編的歌。
「那首歌是怎樣啊。」
「是午餐之歌!」
直截了當的歌名,讓優與瑪麗法露出無言表情望著來回跑動的小鉛。可洛有如跟在小鉛身後似的追著他。蘭看起來不感興趣,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走著路,不過是也想加入嗎?它不斷偷瞄用視線追著小鉛跟可洛。
「小鉛,像這樣跑來跑去會跌倒喔。」
「瑪麗姊姊,沒事的啦。因為我是魔人族──好痛!」
小鉛踢到石頭跌倒。大概誤認為是新遊戲,可洛躺到小鉛旁邊在土上麵打滾。躺在優頭上的小桃用「哎呀呀」
的表情凝視渾身是泥的小鉛。是忍耐不下去了嗎?蘭也打算加入,但它卻察覺到瑪麗法身上散放出來的怒氣而停下動作。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還有可洛,像那樣弄得全身都是泥土,以為是誰替你洗身體啊!」
「汪嗚!」
可洛慌張起彈起身軀,衝到瑪麗法身邊用身體摩蹭她,不過優買給瑪麗法的女仆服卻因此被弄髒了。瑪麗法身上發出無言的壓力,甚至令人產生氣溫以她為中心急驟下降的錯覺。小桃感應到危機,迅速地潛進優的飛行帽裏。蘭也在不知不覺間移動至優的旁邊,它明白那邊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洛……做好覺悟了嗎?居然弄髒主人替我買的衣服……看樣子你還沒學好呢。」
可洛渾身發抖,因為過於恐懼而失禁。
「哇,鬼……鬼婆婆!殿下大人,救救我!」
小鉛望向優求援,優卻露骨地錯開視線。
「誰是鬼婆婆啊!」
「噫!可洛,快逃!」
可洛在轉眼間追過逃向宅邸的小鉛。
「啊啊?可洛,等等啊!好狡猾喔!隻顧自己!」
「小鉛、可洛,等一等!」
瑪麗法用雙手拎起裙角,一邊追向逃跑的小鉛跟可洛。優有些愉快地看著這副身影。
「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
小鉛隻穿一條內褲,飛身撲向正在客廳看書的蕾娜。小鉛之所以隻穿內褲,是因為衣服沾滿泥土的關係。雖然同樣都是隻穿一條內褲的打扮,為何喬瑟夫跟小鉛會有如此的不同呢──優如此心想。
「妮娜呢?」
「……還沒回來。」
一件攤開來的可愛鬥蓬,有如刻意展示般擺在桌上。
「小鉛,把衣服穿上。想用那副模樣丟主人的臉嗎?
蕾娜,這件鬥蓬是怎樣?」
「……想知道嗎?」
「並不想。一直擺在桌上的話,等一下會沒辦法擺午餐,請你收起來。」
「……是嗎?這麽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吧。」
瑪麗法的眼睛抽動了幾下,是知道還是不曉得瑪麗法露出這種模樣呢?蕾娜起身後將鬥蓬披在身上。看到蕾娜的模樣後,小鉛大叫「好帥氣!」,並且用充滿好奇的視線望向她,蕾娜發旋處的呆毛心滿意足地左右搖擺。
「……這是我在『妖樹園的迷宮』得到的。」
「你該不會……獨自潛入了迷宮吧?」
「……現在的我是最強的。」
「隻有蕾娜去好狡猾喔!我也想去迷宮,想要鬥蓬!」
「……是蕾娜姊姊吧。」
蕾娜用魔杖輕敲小鉛的頭,小鉛卻毫不在意,對蕾娜那件鬥蓬的觸感大為興奮。
「迷宮裏明明不隻有魔物,還有陷阱跟同業人士的妨礙。沒有斥候職技能的蕾娜居然獨自潛入迷宮,到底是在想什麽呢!蕾娜這種外表像是女孩的冒險者居然孤身一人潛入迷宮,這看起來就像是在說請襲擊我一樣喔。就算就職了第三職業,這樣做不會有點過於自信嗎?」
瑪麗法講得頭頭是道,但她以前也是一個人卯起來潛入迷宮,因此這番話語讓蕾娜用眼神訴說「你沒資格說我」。
「那個眼神是怎樣?有話要反駁的話,就說出來吧。」
「……囉嗦老太婆。」
「啊哈哈!瑪麗姊姊不是囉嗦老太婆,而是鬼婆婆喲!」
「誰、誰是囉嗦老太婆啊!還有小鉛,你再說一次試看看!我剛剛明明才說過下次再講絕不原諒你吧!」
瑪麗法追著四處逃竄的蕾娜跟小鉛。有如逃離吵吵鬧鬧的客廳般,優前往廚房準備午餐。小桃以試味道為藉口,「啊~」的朝優張開嘴。
「現在吃過頭,午飯會吃不下去,所以隻有一點點喔。」
優切了一小塊被稱做尼古塔、狀似桃子的水果,扔進張大嘴巴等待的小桃口中。小桃一邊像黃金鼠一樣膨脹雙頰,一邊咀嚼。從尼古塔溢出的甜味,讓小桃一邊幸福地用手貼住臉頰,一邊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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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著講究刺繡的地毯上走路時,每前進一步,妮娜的腳就會沉進地毯裏。地毯是用諾布爾綿羊身上取得的毛為基礎製成的,而且這種羊隻棲息在聖國賈達爾克,毛有著將身體裹住般的柔軟與暖和感觸,一旦曉得了這種感觸,就會想要一直享受那種舒服的感覺吧。
如今妮娜的所在地,是距離妮娜位於都市卡瑪的秘密基地數千公裏遠的地方──奧利維?多拉蘭德位於聖國賈達爾克宮殿內的其中一室。
房間擺放著經過品種改良的貝南托斯,環視室內明白空無一人後,妮娜將手放上門扉打開它,以高速射出的匕首也同時飛進她眼中。妮娜麵不改色,用黑竜?爪彈回正要挖掉自己眼睛的匕首。
「你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自己的攻擊被輕易彈回,戴眼罩的少女仍是絲毫感受不到慌張的樣子。
「哎呀呀,是妮娜小姐呢。我還以為是入侵者耶。不行喲,字條上應該有寫,除了緊急狀況外是不能使用設置在這個房間的貝南托斯的喔。欸?該不會這就是緊急狀況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對不起嘍。我差點就殺掉妮娜小姐了呢。」
「芙芙,你不可能贏過我吧。」
「嗬嘿嘿,如果是以前的妮娜小姐也就算了。現在的妮娜小姐,職業跟技能不是都被抹消了嗎?」
「我現在等級40,也就職了第三職業喔。」
「唔欸?是在何時……就、就算這樣好了,還是我比較強喔!」
「這種事怎樣都行,奧利維大人在嗎?」
「這種事?妮娜小姐好過分喲。」
芙芙一邊假哭,一邊帶領妮娜去奧利維在的房間。兩人的共通點就是雙方情感都很稀薄。
「那麽,可以告訴我為何過來這裏嗎?」
奧利維坐在平常那張椅子上看書,連一眼都沒望向妮娜如此發問。在他後方,一副女仆服打扮的泌雅凝視著妮娜跟芙芙。
「是的。這次我當上了第三職業,所以有些地方想用奧利維大人的力量消除。」
如此說道後,妮娜拿掉可以防禦至解析lv3的西斯哈墜飾。
「哦?真是令人驚訝呢。等級居然已經上升到這個境界了。」
闔上書本後,奧利維用解析技能確認妮娜的狀態表。奧利維一邊確認妮娜的狀態表,一邊在某個技能欄位停下目光。
「影轉移」:可登錄對象人物或對象物的影子,藉此透過影子進行轉移。能登錄的數量以二個為限。
「原來如此,意思是想讓『影轉移』的登錄數量看起來像是一個嗎?」
「是的。一個登錄成優?佐藤的影子,剩下的那個我打算登錄成奧利維大人的影子──」
「登錄奧利維大人的影子?你覺得這種事會得到容許嗎?」
至今為止不發一語的泌雅插了嘴。雖然裝出麵無表情的模樣,她卻從全身漏泄出藏於內心的情感。
「哈哈,泌雅說的沒錯,不能讓你登錄我的影子呢。因為我在聖國賈達爾克好歹也有著教國大司教的的職稱吶。執行聖務時如果兩百一十七號跑出來的話,事情可是會鬧大的喲。
這個嘛,哪裏好呢。」
奧利維遊移視線,試著找尋有沒有剛好適合之物。
「奧利維大人,不是這個房間,而是讓她登錄那個房間的東西如何呢?如果是那個房間的話,平常我都會布下結界,所以其他人也不會撞見兩百一十七號吧。」
泌雅雖然說這是為了防止妮娜撞見聖國賈達爾克的人,其實卻是為了不
讓妮娜在「影轉移」裏麵登錄可以直接接觸奧利維的地方。
「我覺得這個房間的東西也行就是了,兩百一十七號這樣沒關係嗎?」
「設在哪裏我都無所謂。」
雖然沒必要向自己的部下妮娜進行確認,奧利維仍是刻意向妮娜確認。
「那麽,報上優?佐藤的事情吧。」
「是的。優?佐藤他──」
妮娜將優身邊的協助者,姆斯伯爵、喬瑟夫、冒險者公會、都市卡瑪的商人馬柯、莫貝爾王國的第三王子、以及奴仆的情報一一告知。而且連優正在無人島聚集獸人族雜種、墮苦族、魔落族準備建國一事都報告了出來。
「居然在那種地方建國……不,就是在那種地方所以反而好嗎?想不到居然在魔導王國曾經存在的場所建國。」
「奧利維大人,魔導王國是什麽呀?第一次聽說這個國家耶。」
「芙芙,奧利維大人何時說你可以講話的?」
芙芙不經允許就向奧利維搭話的行為,讓泌雅靜靜地發怒。
「嗚欸,稍微問一下也沒關係不是嗎?」
「哈哈,跟平常一樣的互動呢。芙芙初次耳聞也是理所當然,因為那是如今已經不存在的國家。記得正式國名是──讚達林魔導王國。它是在數百年前滅亡……不,是消失掉的國家。」
「不是滅亡而是消失嗎?是哪一邊……豪通。泌雅小結,希汪泥能住手呢。」
被泌雅捏臉頰的芙芙表示抗議,然而泌雅捏住臉頰的手並沒有放鬆力道。
「優?佐藤正在建國的島,以前曾是雷姆大陸的一部分。不過大賢者與卡京一戰後,造成一部分的大陸被轟飛,魔導王國也因為餘波而消失了呢。
這麽一來,如果說那個叫拉斯的不死族是魔導王國幸存者的話也很奇怪,不過有可能是使用秘術轉生為不死族的人。
對了。兩百一十七號,你有遇見奈奈嗎?」
「奈奈現在因為優?佐藤的死靈魔法化為不死族,隸屬於魔人族小孩小鉛。」
「果然啊。如果是魔導王國之人,就算擁有竊聽通訊係魔導具的技術也不足為奇。意思是我料中了嗎……
兩百一十七號,我希望你就自己所見,告訴我你對優?佐藤的印象。」
「是的。優?佐藤有著狡猾又殘忍的個性。雖然我聽說本來就是召喚了這種對象,不過他對敵對之人毫不留情,對自己有利的人則是無所不用其極地用手段攏絡。舉例來說,他賄賂冒險者公會的公會會長與櫃台小姐,藉此取得隻有職員才知道的情報,或是在待遇麵上得到優待作為回報。至於名為馬柯的商人,他將使用煉金術創造的高性能體力補劑批給對方販售,藉此收取大量金額作為回報。最近則是跟哈梅倫一名叫做比庫托爾的商人進行金額龐大的交易。」
「哈梅倫嗎?還以為他們無意加入這邊的計畫,結果居然跟優?佐藤有所接觸。那個國家真是不能大意的國家呢。不過就結果而論是好的。」
「好什麽呢?啊好痛?」
麵對學不乖的芙芙,泌雅狠狠捏了她的屁股一把,芙芙整個人蹦了起來。芙芙就這樣躲到妮娜身後摩擦屁股。
「啊哈哈,泌雅,不要太欺負芙芙喔。雖然沒按照預定進行,結果卻是變好了呢。就讓優?佐藤就這樣繼續貯存力量吧。最後他會向我求救的,因為能拯救他的人隻有我。」
「那麽,意思是今後不要對優?佐藤出手?」
泌雅如此提問後,芙芙「泌雅小姐還不是擅自搭話!」表示抗議,不過被泌雅一瞪後,芙芙連忙躲至妮娜身後。
「不,接下來也會繼續出手。這樣優?佐藤也比較容易取得力量吧。
兩百一十七號,你還有其他在意的事嗎?」
「是的。史黛拉?弗德的遺體被某人拿走,優?佐藤對此事表示關注。關於這件事──」
「不是我喔。雖然遺憾,不過前往回收遺體時,史黛拉的遺體已經被帶走了。墳墓被挖開,家裏似乎也被縱火。反正也是巴戴尤或是貝謝爾派閥幹的好事吧。如果發現的話就將遺體取回,由這邊好好活用吧。得請她支付背叛聖國賈達爾克的代價才行吶。」
妮娜報告結束後,奧利維再次開始看書,然而妮娜打算離開房間時,奧利維卻叫住了她。
「對了,在島嶼上的獸人們是打從心底仰慕優?佐藤嗎?」
被叫住的妮娜連頭都沒回──
「不,他們隻是在利用優?佐藤而已。如果得到您的許可,我甚至想馬上殺光他們。」
這個態度讓泌雅浮現有些狐疑的表情,然而奧利維的笑聲卻讓她立刻恢複平常的麵無表情。
「哈哈,是嗎?兩百十一七號這次的設定就是如此呢。我也打算利用優?佐藤,關於這一點你是怎麽想的?」
「這是何意呢?」
「不,算了。你可以走了喔。」
妮娜消失後,奧利維朝那道門扉凝視了一會兒。
「泌雅。」
「怎麽了嗎?」
「你的『魅惑』,可以曉得中招者是否處於魅惑狀態嗎?」
「一般而言是會曉得,不過兩百一十七號跟芙芙的狀態因為奧利維大人的力量而變得看不見,所以連施加魅惑的我都不曉得。不介意的話,要再魅惑一次嗎?」
「不了,因為之前的人偶就是因為這樣而壞掉的呢。現在不能失去兩百一十七號。」
「您認為兩百一十七號有可能背叛嗎?」
「嗯~這很難說呢。因為我的技能雖能消除,卻無法複原吶。就算跟兩百一十七號說話,她看起來也沒有異狀呢。為了小心起見,再加上一條鎖煉吧。」
在奧利維與泌雅視線前方的是芙芙。
「是、是我嗎?」
※
回到秘密藏身處後,妮娜伸直背脊。
「啊~好久沒見麵了真緊張呢。啊,趁我還沒忘記前。」
妮娜在左右兩手反握黑竜?爪與黑竜?牙後,朝貝南托斯釋出短劍技「反手雙刀旋回?剛」。斬擊風暴從左右釋出,每一刀都在貝南托斯身上刻下劍閃,轉眼間就將貝南托斯變成肉塊。由奧利維品種改良,至今仍無法達到量產的貴重貝南托斯,化為令人不忍卒睹的模樣。
「這種東西增加可是會很頭痛呢~」
確認貝南托斯死掉後,妮娜走出室外,啟動埋進牆壁裏的機關。天花板崩落,瓦礫掉落,藏身處因此變得再也無法使用。妮娜在地下道哼歌走路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妮娜忽然有如想起某事似的停下步伐。
「這麽一說,為什麽奧利維大人要問那麽理所當然的問題呢?啊!已經這麽晚了~不快點回去的話,會被優罵的說~」
而這位可蕾特罕見地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對冒險者搭擋。
「都說了~我們想見那個叫做優?佐藤的冒險者啦。」
「沒錯沒錯。我們並不是想對他做壞事喔。隻不過啊,我們好歹也是c階級喔。那個叫做佐藤的家夥登錄成為冒險者後,似乎不到一年就變成了c階級不是嗎?這麽一來呀,不就會讓人想要跟他見上一麵嗎?見見有前途的新人冒險者吶。我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特意從王都前來這裏,所以告訴我們要到哪裏才能見到他嘛。如果像你這樣的可愛女孩能帶我們去佐藤家或是住的旅館的話,那我們會很開心喔~」
「辦、辦不到。在冒險者公會這裏,禁止將冒險者情報告知第三者。」
就算冒險者公會這裏沒禁止,可蕾特也無意告訴他們。
「你們很煩人喔。」
看不下去可蕾特困擾的模樣,拉利德插身其中。在其他冒險者眼中,可蕾特看起來也像是被纏上而感到困擾吧。兩人有如在取笑拉利德似的挑釁。
「啥?你誰啊?我們可不是在惹事,所以少插手啊。」
「想找氏族『龍之牙』打架嗎?」
「『龍之牙』?沒聽過啊。」
感覺像是二人組隸屬的氏族之名的「龍之牙」,拉利德是真的不曉得。龍跟竜被喻為天災,因此氏族或是外號、甚至從店鋪名稱到商品都會以它們為名,要叫別人全盤掌握堆得跟山一樣高的氏族名稱根本不切實際。
「嘖,就算不曉得『龍之牙』,也知道『龍之旅團』吧?我們隸屬的『龍之牙』是『龍之旅團』的下位氏族。」
男人口中跳出「龍之旅團」這個名字後,周遭看熱鬧的人傳出一陣嘩然。
賽特共和國的屬國之一,薩姆瓦那王國並不是一個值得一提的有名國家。說到國家規模,就算在賽特共和國的屬國中也算在小的那一群裏。然而,這個國家卻有一個名震他國的氏族。
那就是「龍之旅團」。據說隻要有三人,就能跟小國抗衡的a階級冒險者,在這個氏族裏有六名。雖然以前a階級冒險者曾經有七名就是了。
「嘿嘿,果然知道嘛。『龍之旅團』有六名a階級冒險者,而且盟主雷歐巴尼路姆先生最近才剛升格為s階級吶。不知道的人才是有問題。」
二人組男人有如在說「怎樣?」似的將視線望向拉利德,然而……
「所以又如何啊?」
「啥?你……明白嗎?跟我們為敵會──」
「會怎樣,也告訴俺看看吧。」
將圍觀人群推開後,巨人族耶卡魯特站到拉利德旁邊。耶卡路特跟拉利德一樣沒隸屬於氏族,過著想接任務就接任務想休息就休息這種隨心所欲的冒險者生活。即使因為討厭麻煩事而孤身一人,看到曾一起組隊的拉利德遇上麻煩還是跳了出來。
「喂,耶卡魯特。跟你無關吧。」
「是二對一,也讓我摻一腳。」
「耶卡魯特,好耶~!管它什麽『龍之旅團』啦『龍之牙』的,全部揍飛啦!」
「拉利德,教教這些家夥!隻有規模大的氏族少得意忘形喔!呀哈哈哈!」
事情開始變有趣了──圍觀人群陸續出言煽動。
「哈哈。雖然聽過傳聞,不過是真的呢。」
男人感到無言地笑道。
「傳聞?可別給我害怕喔!」
圍觀人群之一大聲喝倒采,但下一句話卻反而讓他變得滿臉通紅。
「嗯嗯,確實是真的呢。卡瑪的冒險者啊,全是連自己有幾兩重都搞不懂,就想找別人吵架的笨蛋吶!」
「「「你說啥!宰了你喔!」」」
覺得事情很有趣的圍觀人群態度一變,眼露凶光朝二人組發出怒喝。
「啊哇哇,蕾、蕾貝卡小姐!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
騷動聲漸漸變大,這樣下去事情會變得很嚴重──可蕾特如此心想,所以連忙向蕾貝卡求助,然而……
「放著不管就行了啦。因為那些家夥是笨蛋,就算開口勸誡他們也不會聽呢。」
冒險者是靠麵子活著的生物。蕾貝卡十二分地明白冒險者認定自己受辱時,就算櫃台小姐略有微詞也沒意義。
「怎、怎麽這樣~菲菲小姐也請對他們說些什麽吧。」
「欸,不要啦。你是叫我去悶死人的男人堆裏麵嗎?跟蕾貝卡說的一樣,丟著不管就行了啦。」
「真是的!連菲菲小姐都這樣!算了,我、我過去阻──啊,優先生。」
前輩蕾貝卡跟菲菲都不肯相助,所以可蕾特走出櫃台打算阻止騷動,卻在此時發現優的身影。
「小優?我的小優在哪裏?」
「菲菲,優何時變成你的東西了。」
至今為止對騷動毫不在意的菲菲,從櫃台探出身軀尋找優的身影。
「讓開吧,你們在那邊不就沒辦法到二樓去了嗎?」
「啥啊?你在對誰……是優啊。」
圍觀群眾發出殺氣,不過看到優的身影後,有如朝左右兩邊分開似的讓出前方的路。
「喂,那個黑發。」
「嗯,不會錯的。」
兩人組男性無視瞪視自己的拉利德與耶卡魯特,從他們旁邊通過擋在優的前方。
「幹嘛啊。」
「你就是優?佐藤吧。我們是隸屬於氏族『龍之牙』的波利斯跟多米尼克。『龍之牙』是『龍之旅團』的下位氏族,就算不知道『龍之牙』,你也曉得『龍之旅團』吧?」
「不知道。」
被對方毫不猶豫地說不知道後,兩人組為之語塞,傳進耳中的反而是附近圍觀者發出的笑聲。
「居、居然說不知道……是了,聽說你成為冒險者還不滿一年。既然如此,不曉得也……不,一般來說應該要知道吧,那可是『龍之旅團』喔!」
以前姆斯在優的宅邸用餐時,應該有提過「龍之旅團」的話題才對,然而優並沒有興趣,所以這件事乾乾淨爭地從他的記憶中消失了。
「哎,算了。我們跟你一樣是c階級,不過對你這個登錄成為冒險者還不滿一年就成為c階級的人很感興趣,所以才特意從王都前來卡瑪呢。」
「為何?」
「因為我們想知道有前途的新人冒險者大人的實力啊。」
「不對。為何c階級的你們會纏上b階級的我。」
「「啥……?b……b階級?你嗎?」」
兩人組用傻呼呼的表情凝視優,在四周看熱鬧的人也一樣,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優身上。
「看吧。」
優取出金公會卡,讓波利斯跟多米尼克看。發出金色光輝的卡片上映照著波利斯他們的傻臉。
「騙……騙人的吧。像你這種小鬼……居然是b階級?」
「喂,我好歹也是上位冒險者,不該用那種口氣說話吧。麵對階級在自己之上的冒險者,就算隸屬的氏族不同也要表達敬意喔。」
「噗!」
「咕嘻嘻。」
「怎樣啊?」
拉利德跟耶卡魯特忍悛不禁笑了出來,卻被優一瞪而連忙錯開臉龐,但兩人的嘴角仍是大大地上揚著。麵對喬瑟夫不用敬語,麵對冒險者公會會長莫菲斯也不用敬語,而且麵對擁有伯爵爵位的姆斯也不用敬語。周遭之人的心境都是「你沒資格這樣說」。
「這陣騷動是怎樣啊……哦,
這不是優嗎?」
喬瑟夫從二樓現身。在喬瑟夫身後,站著妖精少女與穿著哥德風黑衣的少女。隻要是在都市卡瑪活動的冒險者,沒有人不認識這兩名少女。是「劍舞姬」克勞薇雅?巴爾林格,還有「魔劍姬」菈菈?登布拉。兩人在都市卡瑪雖然有名,卻鮮少在冒險者公會現身,其美麗身影也因此奪去許多男性的目光。
「哦你個頭,你把我保存的肉──」
「吃掉了呢。不過我說啊,沒有你做的小菜,酒也喝不太下去啊。」
「我雖然有說可以吃,不過也該有限度吧。你吃掉的酒肉錢,就在修練場陪我相抵吧。」
「噫!」
「真的假的!」
「是想自殺嗎?」
周圍傳來悲鳴般的聲音,還有「別了吧」的聲音。拉利德跟耶卡魯特也對優開口搭話要他打消念頭。
理由極其簡單,因為喬瑟夫太強了。除了一部分b階級外,同樣的b階級當然用不著說,就連a階級冒險者也沒人想跟喬瑟夫一對一單挑。據說隻要是冒險者,就無人不知「龍之旅團」,然而終究不會普及到所有一般民眾。可是喬瑟夫?約魯姆的名字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個名字從南方的德利姆帝國到北方的自由國家哈梅倫,從小孩子到老人都聽過,是藉由詩人與市民傳頌的英雄譚為眾人所知,活生生的傳說。
「你最好打消主意喔。你看嘛,喬瑟夫的外表可是像這樣喲?他腦袋裏的內容物也一樣,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噫呀,捉生摸啦。放、放開偶,對噗起!」
「誰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你這個笨妖精!」
克勞薇雅被喬瑟夫狠狠捏住雙頰,用力向左右邊拉。美麗臉龐變成不忍卒睹的模樣,隻有一部分的人大感興奮。從喬瑟夫有如老虎鉗般的手指得到解放後,克勞薇雅的臉頰變得紅通通。
「克勞薇雅總是說錯話。這樣說就行了。喬瑟夫是笨蛋,沒辦法控製力道。所以你最好打消──好痛。」
喬瑟夫握拳,用力鑽菈菈的太陽穴。
「好!你想跟自己尊敬的我練習啊。包在我身上。」
「沒尊敬你。」
「這家夥在害羞呢。」
喬瑟夫還是一樣不會看氣氛。
「你像大猩猩呢。」
「噗噗,說喬瑟夫像大猩猩。大猩猩還真可憐──好痛。」
把拳頭落到菈菈頭上後,喬瑟夫告知優說自己先過去等,然後就前往修練場了。
「你……是認真要挑戰那個喬瑟夫?約魯姆嗎?」
「你這種貨色不可能贏過喬瑟夫吧,據說那個人可是活生生的傳說喔。」
兩人組──波利斯跟多米尼克罵向喬瑟夫挑戰的優是笨蛋。
「囉嗦。喬瑟夫之後也行的話,要陪你們打幾場我都奉陪。」
優也跟在喬瑟夫之後走向修練場,看熱鬧的人也有如在說「怎麽可以漏看這麽有趣的事呢」似的前往修練場。
「蕾貝卡小姐,菲菲小姐。我還沒休息,所以要休息嘍。」
不等蕾貝卡跟菲菲回應,可蕾特就衝向修練場。
「哎呀,可蕾特真是的,這麽擔心小優呀。這麽一說,我也還沒休息過呢。菲菲,這裏交給你嘍。」
「欸?等、等一下!我明明也很擔心優的說。啊,啊,蕾貝卡!等一下啦!難……難以置信,真的丟下我一個人走了耶。」
在空無一人的冒險者公會一樓,被獨自留下的菲菲淚眼汪汪地鬧起別扭。
※
修練場有許多冒險者們進行魔法練習或是模擬戰,藉此磨練身手,然而喬瑟夫一現身他們就停手了。以優為首、大批看熱鬧的人跟著出現。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詢問詳情後眾人都吃了一驚。優跟喬瑟夫要戰鬥?聽見這種事哪裏還訓練得下去啊──修練場的冒險者也變成了看熱鬧的人。
「什麽嘛,在我開口前好像就讓出場地了呢。」
環視修練場後,喬瑟夫將岩石竜大劍揮動了兩三次。隻是輕輕揮動,斬裂空氣的聲音就傳至在修練場邊緣觀看的拉利德等人那邊。
「優,要當你的對手是可以。」
「你想說不要用技能跟魔法吧。」
優右手拿著黑竜?燭,左手舉著黑竜鱗之盾。黑竜?燭是大劍,本來是不可能單手使用的,然而那個姿勢卻像是有一根軸心從天到地貫穿身軀似的毫無半點歪斜。
旁觀優與喬瑟夫之戰的人裏麵,也有a階級冒險者德利多與喬茲的身影。大家都很在意優真正的實力到何種境界。雖然傳聞他很強雲雲,但實際目睹其實力的人卻是少數。
跟優一起組過隊的拉利德與耶卡魯特並不懷疑優的實力。見過優與「紅色流星」那一戰的人們,也從優隻用一擊就打倒c階級冒險者塔利姆,以及隻動用一記魔法的事實窺見優一小部分的力量。
然而,除此以外的人們隻聽過傳聞。曾與喬瑟夫展開一場劍擊。參加了哥布林王的討伐。在c階級升格測試中展現壓倒性的力量。僅花費數日就完全攻略「妖樹園的迷宮」。不論是哪一項,都不是登錄成為冒險者不到一年的新人冒險者能夠留下的實績。
「你這不是很懂嗎?我跟你使出全力的話會怎樣──吶!」
先發動攻勢的人是喬瑟夫。喬瑟夫用難以想像是兩公尺巨軀的速度飛身衝至優麵前,就這樣揮下岩石竜大劍。從喬瑟夫全身迸發的鬥氣,讓人將喬瑟夫的身影誤認為巨大的力量團塊。不知道優之實力的人,都以為優死掉了。擁有「豪腕」外號的喬瑟夫之一擊,用盾擋住會連同手臂一起被折斷,身體也會變成兩半。就算想要閃躲,劍擊速度又讓人聯想到靈活運用匕首的短劍職,不,是在那之上的速度。
「優先生!」
可蕾特不由自主發出叫聲的同時,優用黑竜鱗之盾卸去喬瑟夫的剛劍。遭到偏移的岩石竜大劍刀身深深地插入地麵,優橫掃揮出的黑竜?燭朝喬瑟夫的身體逼近。然而,喬瑟夫卻用蠻力拔出刺進地麵的岩石竜大劍,並且用劍脊的部分承受攻擊。然後,接下優之斬擊的喬瑟夫巨軀浮至空中,就這樣被轟飛了十公尺左右。
「是、是怪物嗎……」
圍觀者之一不由自主如此低喃,四周的人也在內心表示讚同。
「嘖,因為剛才那一擊缺角了。」
承受優那記斬擊的岩石竜大劍劍脊部分有了缺角,此事令喬瑟夫受到不小的打擊。
「騙人?那孩子好厲害喲。喬瑟夫雖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劍術身手確實了得呢。明明是這樣才對,想不到居然沒能接好攻擊。」
「事後告訴喬瑟夫克勞薇雅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吧。」
「欸!別這樣啦,喬瑟夫生氣很可怕的。」
無視克勞薇雅與菈菈悠哉的對話,優與喬瑟夫之間展開一場激烈的劍擊戰。優與喬瑟夫雙方都沒使用技能,卻用高級技巧你來我往。用動作或殺氣做假動作,隻要對方稍有反應就狠狠擊入剛劍。以為是剛劍結果是柔劍,以為是柔劍結果是剛劍。回過神時,修練場內隻剩下劍與劍互相敲擊的聲音鳴響著。優與喬瑟夫兩人高水準的戰鬥,讓圍觀人群在不知不覺間忘記吵鬧地旁觀著。
「什麽啊……那種劍速。嗚哇,剛才那是假動作?不行,速度太快搞不清楚什麽是什麽了。」
「兩人都是拿大劍吧?刀身都變模糊了幾乎看不見耶。」
隻有德利多,喬茲,克勞薇雅,以及菈菈等a階級冒險者,還有一部分b階級冒險者能用肉眼追上優與喬瑟夫的攻防。
「這下子……沒完沒了吶。」
暫時拉開距離後,喬瑟夫一邊搔頭一邊低喃。
「拿出真本事吧。」
「好吧。」
喬瑟夫扔出岩石竜大劍。劍刺在先前說喬瑟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克勞薇雅臉龐旁邊。有順風耳的喬瑟夫聽到她說自己的壞話。喬瑟夫無視開口抱怨的克勞薇雅,從道具包裏取出兩柄劍──聖劍聖炎與魔劍冰魔。那是喬瑟夫就任七劍之際,德利姆皇帝授予他的劍。
至今為止默默觀戰的人們也興奮地吵鬧起來,像是「老大動真格了!」「那就是傳說中的聖劍跟魔劍嗎!」「傳說中斬裂了魔王耶。」等等,然而優本人卻沒隱藏不滿。
「別拿劍,用長槍吧。那邊比較有名吧。是叫『槍天的喬瑟夫』嗎?給我用長槍。」
雖然不是挑釁,優的話語仍是讓克勞薇雅與菈菈臉色發白。因為她們明白至今為止向喬瑟夫請教槍術的人,以及詢問他為何不再握槍的人有好幾個,但他們卻都迎接了悲慘的下場。她們曉得對喬瑟夫提及、或詢問長槍的事都是禁句。
「我不拿槍。」
喬瑟夫一邊凸出下唇,一邊拒絕。那副模樣看起來也像是小孩在鬧別扭。
「有叫你拿出真本事吧。」
「我已經不再握槍了。」
總之喬瑟夫沒有暴怒,這個事實讓克勞薇雅與菈菈鬆了一口氣。
「我會讓你拿的。」
優將黑竜鱗之盾固定在鎧甲背後扣具上後,從道具包裏取出一把大劍。那是類似黑竜?燭的漆黑大劍,然而同樣使用魔劍的菈菈卻早一步察覺到大劍釋出的不祥氣息。優取出的大劍是魔劍,而且還不是普通魔劍,是極品之物。
「魔劍,而且或許足以匹敵我的魔劍古拉姆。」
「足以匹敵你的魔劍?那孩子能自由運用那種魔劍嗎?你有『魔之祝福』所以沒關係……抱歉。」
菈菈因擁有固有技能「魔之祝福」而遭受迫害,也曾經差點變邪教活祭品。她狠狠一瞪後,克勞薇雅承認自己說得太過火而道了歉。
「那把劍是怎樣?」
「是用我打倒的黑竜的角做成的劍。」
烏茲用優打倒的黑竜的角做出兩把大劍。第一把是黑竜?燭,第二把是黑竜劍?濡烏。或許是因為黑竜是擁有強烈恨意的不死族,黑竜劍?濡烏受到了詛咒。擁有暗耐性的優雖然能夠使用濡烏,至今為止卻無法運用自如。然而就職第三職業「劍聖」,也因此學會被動技能「暗之加護」後,如今優已經能夠充分地引出魔劍的力量了。
喬瑟夫拿的是紅色聖劍與藍色魔劍,優則是拿著用黑竜角做出來的兩把大劍,無奇不有地變成雙刀對雙刀。
兩人互相對峙。與先前正好相反,先出招的人是優。他有如子彈般進入喬瑟夫懷中。考慮到大劍的攻擊範圍,此舉明顯不利。觀戰的冒險者還來不及心想「為什麽?」,喬瑟夫就向後仰起身軀閃開優釋出的踢擊。如果自己在現場麵對優的銳利踢擊,是否能像喬瑟夫那樣閃躲呢──擁有被動技能「體術」的人背部都流下冷汗。
喬瑟夫雖然向後仰閃過優的踢擊,不過直覺告訴他不快點恢複體勢會很不妙。
「看吧!」
喬瑟夫撐起身體時,優的斬擊從左上方逼近。雖然刻不容發地用劍擋下,接招的劍卻差點被彈飛。喬瑟夫無法因為撐過一招就放心。原因就是優手中有兩把大劍。下一把大劍立刻從右上方揮落。喬瑟夫雖然用劍勉強趕上接招時機,卻是整個身體一起被轟飛。最初被轟飛時,喬瑟夫還能調整姿勢著地,這次卻連姿勢都無法調整,狠狠摔上地麵。
「哦,挺行的不是嗎?」
雖被難看地轟飛,喬瑟夫卻在笑。
「笑啥,知道自己剛才被我轟飛嗎?」
「咕哈哈,是呢。」
「不準笑!」
卡瑪冒險者不曾見過擁有「豪腕」外號的喬瑟夫的這副模樣,臉上都浮現驚愕的神情。
「哇哈哈哈!很好喔!再放馬過來吧!」
每接下優一劍,喬瑟夫握劍的手就會被彈開。而喬瑟夫也會在當下浮現笑容。應該處於優勢不斷進攻的優還比較焦躁。
「欸,等一下!喬瑟夫為什麽看起來很開心呀。」
「一定是……回想起來了吧。」
「回想起什麽?」
「不說。」
「說嘛!你呀,以為我是誰啊!」
「平胸妖精。」
「咿~!你說了呢!說了不能說出口的事!」
不同於古拉薇亞與菈菈的醜惡鬥爭,優與喬瑟夫的攻防持續了數十分鍾。
「拉利德先生,優先生真的很強呢。」
優以喬瑟夫為對手展開勢均力敵之戰,這股力量讓可蕾特對擔心的自己感到丟臉,所以向拉利德搭話式試圖趕走羞恥感。
「不……我是覺得他很強,卻也沒想到強成這樣喔。」
「咕嘻嘻,或許是現在卡瑪最強的冒險者喲。」
「還有我在吧?」
「拉利德的笑話不有趣呢。」
眾人著迷地看著優與喬瑟夫之戰,卻在此時有如想起某事似的尋找「龍之牙」兩人組。
「喂,那些家夥去哪裏了?等一下明明要跟優戰鬥,可不是逃走了吧?」
「那些家夥是指?」
「隸屬『龍之牙』氏族的兩人組啊。」
「你說什麽?快找快找!口氣那麽大,可別逃走了喔。」
「不在這邊喲。」
就算環視修練場,也找不到隸屬於「龍之牙」的兩人組。
※
在穿越都市卡瑪北門後,前方有一條街道,先前隸屬於「龍之牙」的波利斯與多米尼克走在上麵。
「波利斯,還好有過來打探呢。」
「嗯嗯。雖然隻看到劍術身手,不過能跟喬瑟夫有來有往就已經是十足的怪物了。」
「就算正麵衝突,我們這邊的損害也隻會變大而已吶。」
「委托是取得優?佐藤持有的道具包,所以沒必要老老實實地進行。」
「雖然是委托,不過這是『龍之牙』該做的事嗎?這可是竊盜喔。那小鬼持有的道具包是那麽厲害的東西嗎?」
「別抱怨了,這也是為了在鄔頓國內擴大『龍之牙』的規模。」
※
在都市卡瑪冒險者公會的修練場裏,難得一見的高階級冒險者對戰,令許多冒險者與傭兵在手心捏把冷汗地觀戰著。
「哦啦!」
喬瑟夫揮出的聖劍聖炎與優的黑竜劍?濡烏狠狠互擊後爆散出激烈火花,優也同時被轟飛。
「嘖!」
優發出嘖舌聲,一邊試圖重整體勢,然而喬瑟夫追擊而來的身影已映照在視野之中。將黑竜?燭插向地麵硬是恢複姿勢後,優橫向掃出黑竜劍?濡烏,不過喬瑟夫已經踹向地麵躍向空中了。
優藉由蓋在臉上的影子判斷喬瑟夫飛向空中,所以他連看都沒看就使出交叉斬擊。喬瑟夫有如要狠狠敲擊般揮出的劍,與優的雙刀發生衝突。像是讓鋼與鋼激烈摩擦般令人不快的聲音,讓可蕾特不由自主輕聲發出悲鳴捂住耳朵。
這是劍與大劍的正麵衝突。一般而論,大劍應該能壓製對方,然而結果卻是優陷入劣勢而跌倒。
(這樣很奇怪吧……臭大猩猩。)
優在內心咒罵。如果是現在的優,別說力量遜於喬瑟夫,不如說算上被動技能加成部分的話,就算在他之上也不足為奇。然而數次正麵較量的結果,卻是優屈居劣勢。
「喬瑟夫……為啥你的力量比之前提升了。」
喬瑟夫一邊弄響肩膀,一邊咧嘴浮現笑容。
「優,因為你變強了
吶。我也不能輸吧?話說如此,也還隻是全盛期的六七成左右吧。」
與優初次見麵時,喬瑟夫的力量是1231,然而現在的喬瑟夫卻上升──不,是回到了1408。
喬瑟夫踹向地麵後,地麵有如發生爆炸般炸裂,塵土飛揚。回過神時,喬瑟夫已在一瞬間移動至優的麵前。
「沒空發呆了喔。」
至今為止的優勢就像是謊言般似,優開始被壓製了。就算喬瑟夫漸漸取回過往超凡的身體能力,「劍術」技能一樣都是lv8。
優與喬瑟夫之間會出現如此差距是有其理由的。優的劍術是自己獨創的劍術。比起對人,對魔物所累積的經驗壓倒性地多。優不成章法的劍招在最初雖令喬瑟夫感到棘手,不過用劍交手的這區區數十分鍾內,他已經記得了優的劍招。不隻如此。喬瑟夫擁有的被動技能「身經百戰的直覺」,可以讓他在某種程度下預測、預知優接下來會如何行動,揮出何種劍招。預判動作,打斷攻勢,閃躲,在對手不想被攻擊時,以絕妙時機放出攻擊。
而且被動技能「二刀流」的恩惠也很大。優臨陣磨槍的「二刀流」與喬瑟夫的「二刀流」,果然還是喬瑟夫的更加老練。而且喬瑟夫還是一個能自由自在地釋出爆擊的離譜男人。
相對的,優也有從竜人瑟貝?馬古諾特那邊奪得「竜眼」,如今已跟半魔眼融合。而且又有從龍那邊奪得的「龍眼」,藉由它在短暫時間內預測或是看到現象的結果。然而就算靠那對眼睛,也沒能徹底捕捉喬瑟夫的動作。正確地說,是有數個預測與結果映照在眼中,反而鈍化了優的判斷與動作。雖然說是鈍化,卻也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然而一旦對上喬瑟夫這種級別的對手,這段時間差就會形成巨大差距反映在戰局之中。結果造成優漸漸處於被動,喬瑟夫追擊時的出招次數也變得更多。
在修練場邊緣觀戰的德利多,一邊不悅地判斷優與喬瑟夫會繼續增加劍擊速度──
「這些臭怪物……」
一邊沒被別人聽見地低喃。
「哦啦!」
優卸開喬瑟夫釋出的破竹斬擊。雖然卸開,悶痛仍是傳至優的雙臂與骨髓處。
「開始有趣起來了呢。」
喬瑟夫表示與優這一戰實在是快樂無比,不過優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想確認的事已經確認完了,所以夠了。」
當上第三職業,確認能力上升多少,身體是否能隨心所欲地行動後,優有如在說自己已經沒事要找喬瑟夫似的轉過身軀,開始朝通往冒險者公會的門扉邁出步伐。
「你……一開始就是打這個主意,所以才挑釁我的嗎?」
「明明隻是喬瑟夫,還挺懂的嘛。」
「等等!」
「幹嘛啊。」
「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啥?什麽話是指啥啊。」
「你有困擾的事,或是想要商量的事吧。」
「沒有啦,你是我的家長嗎?」
「等等。喂,優!」
喬瑟夫大叫等一下,優卻無視他徑自走出修練場。
說到沒分出勝負是否有讓觀戰者們失望嘛。
「看見了很猛的東西耶。不用技能跟魔法居然有那種力量,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嗎?」
「哦哦。我有去看『紅色流星』跟『奈姆雷斯』的決鬥,優不隻會劍術,也能使用魔法喔。如果……能用魔法的話,他就能戰勝喬瑟夫老大了吧?」
「笨蛋~喬瑟夫也有『聖劍技』跟『暗黑劍』吶。」
前衛職男人對如果有魔法或許喬瑟夫就會敗北的這句話反應激烈。喬瑟夫可說是前衛職的最高峰,因此男人無法容許他會因後衛職或是魔法而敗北。
「你才是笨蛋。優也有『劍技』喔!如果在那上麵加上魔法之力的話……知道會變成怎樣吧?」
「知道會變成怎樣是啥啊!你這個呆子!我就當你的對手吧!」
「除了會用劍這個優點外一無是處的你,以為勝得過我嗎!誰怕誰!就來打啊!」
看到優與喬瑟夫之戰變得熱血的人們,有如難以抑製血氣上湧似的陸續走向修練場內。
「喬瑟夫,你在那邊棘手什麽啊!你呀……可是我、我我、我我我……我的結結結……結婚對象,對那種小孩──幹嘛啦?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你在生氣嗎?」
「克勞薇雅,你是妖精的王族吧。有辦法靠關係弄到世界樹葉片的水滴嗎?」
「啥啊啊啊?這當然不可能吧!我住的森林與有世界樹的森林可是離得有夠遠喔!那邊的王族跟我這邊沒私交,就算有好了,也不可能開口要就輕易給我吧。而且,就連我也沒見過世界樹呢。幹嘛突然這樣說呀?」
「優眼瞳的顏色從黑色變成茶色了喔,那個狐狸麵具小子……」
「別一臉凶相嘛。在那之後,我有按照喬瑟夫的吩咐針對眼疾試著進行各種調查,不過果然沒有會致死的病喔。」
「明明是妖精王族卻沒有人脈,受喬瑟夫所托調查眼疾也隻明白一些小事。克勞薇雅是個派不上用場的廢柴妖精。」
聽見喬瑟夫與克勞薇雅的對話後,菈菈露骨地做出失望表情大大地歎氣。
「啥啊啊啊啊?你、你啊!打從剛才開始就口氣就很囂張,我已經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克勞薇雅老是在生氣。就是因為血氣老是衝向腦門,所以養分才沒到胸部那邊嗎?」
「咿──!你這個陰沉笨蛋!別逃!等一下啦!」
菈菈流暢地躲開克勞薇雅打算抓住自己的手,在修練場內來回逃竄。
「瞳色改變的疾病嗎……」
喬瑟夫被獨自留下,他的喃喃自語也被修練場裏的喧鬧聲抹去。
※
「唉唉唉唉唉唉唉……好無聊喲。我明明也想跟小優同床共……親熱的說……可蕾特跟蕾貝卡都好過分喔。」
在空無一人的冒險者公會一樓,菲菲一邊趴在櫃台上一邊抱怨。
「菲菲姊姊。」
「嗯?剛才好像聽見什麽聲音……」
菲菲從櫃台上抬起環視四周,室內卻是空無一人。菲菲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不過……
「欸,菲菲姊姊。」
越過櫃台可以看見兩根卷角。菲菲從櫃台那邊探出身軀窺視後,出現在那兒的是小鉛的身影。他身穿吊帶褲,頭戴跟優一樣的飛行帽。小桃坐在小鉛頭上,跟探頭望向這邊的菲菲四目相接後,她歪了歪頭。那副可愛的模樣讓菲菲也不由自主地浮現笑容。
「菲菲姊姊!殿下大人沒過來嗎?」
「啊,小鉛,對不起。我並沒有無視你喔。要找小優的話……我想他正在修練場跟喬……大猩猩戰鬥呢。」
「大猩猩?我想看!我要去看!」
小桃從小鉛頭上一躍而起,就這樣飛向修練場那邊。小鉛也連忙隨後趕上,但他的手卻被菲菲抓住了。
「菲菲姊姊,怎麽了?我想看殿下大人跟大猩猩戰鬥的說。」
小鉛一邊說放開,一邊搖晃被菲菲抓住的手,不過看到菲菲的表情後他吃了一驚。
「小鉛~別留下我一人~」
菲菲用可憐兮兮的表情懇求,麵對這副姿態,身為小孩的小鉛也隻好出言安慰。
「真是沒辦法。對了!這個給你,打起精神吧。」
小鉛從縫在吊帶褲上麵、由優親手所製的道具包裏取出鬆餅。鬆餅有如剛做好似的冒出甘甜香氣,小鉛跟菲菲慌張地擦去差點不由自主流出來的口水。
菲菲取出不曉得是收在哪裏的刀叉,然後分切鬆餅。
「菲菲姊姊,等一下!淋上這個更好吃。」
小鉛拿出的是裝著把手的玻璃瓶,裏麵充滿黃金色的液體。黃金液體的真麵目是蟻蜜。小鉛將價格高到庶民買不起的蟻蜜,毫不吝惜地淋上鬆餅。蟻蜜滲進鬆餅,菲菲不由自主地將嘴巴張至平常不能讓別人看到的地步吃了一大口。咀嚼後,蟻蜜的甜味有如花開般漸漸在舌頭擴散,菲菲浮現鬆垮垮的笑容。
「小鉛!謝謝──咦?跑去哪裏了?」
菲菲打算道謝,卻沒看見小鉛的身影。該不會是丟下自己去修練場了吧──菲菲如此心想,不過環視周圍後,卻發現小鉛在坐著女冒險者的桌子旁邊談話。在菲菲大塊朵頤鬆餅時,冒險者們也三三兩兩地開始露麵了。
「欸欸~姊姊你們是冒險者嗎?」
突然被魔人族小孩搭話讓女冒險者們吃了一驚,不過小鉛的友善笑容卻讓她們放鬆了戒心。
「對呀。怎麽了?女冒險者很少見嗎?」
「不是,妮娜姊姊跟蕾娜還有瑪麗姊姊也是冒險者,所以很常見喲。」
「你認識優……咳咳,佐藤嗎?」
「對呀!殿下大人很強喔。」
「殿下大人?人不可貌相,我們也很強呢。」
金色短發身穿輕裝備的女人彎曲右臂展現二頭肌。讓男人顏麵無光的完美二頭肌浮現。不是什麽人不可貌相,是相當強悍。
就在此時,路過的男冒險者多嘴說了一句話。
「嘿,什麽人不可貌相啊,外表明明像亞馬遜女戰士。」
亞馬遜女戰士。
那是遠比鄔頓王國還要更南邊、隻由住在熱帶雨林地帶的女性所構成的部落。亞馬遜人的特徵就是每一個人都是戰士,而且肉體被千錘百煉的肌肉所覆蓋。
「「「啥啊?」」」
女人們捂住小鉛的眼睛跟耳朵瞪視男人後,男人慌張地逃離了。
「好厲害!姊姊,我也可以變成這樣嗎?」
一無所知的小鉛用天真的目光望向女人們。成為冒險者的這數年,這群人從未被當成女人,而且身邊還圍繞著粗魯又距離下流紳士很遙遠的男人們。就算對方是小孩,她們還是不可能不開心。女人們略微紅暈上頰,一邊說「這個嘛」「一定可以喲」「要努力就是了呢」之類的話,一邊輕撫小鉛的頭,又是觸摸軟綿綿的臉頰。
「唔,嗯嗯!對,對了。那個我說優……佐藤在家時是怎樣的感覺呀?」
用重裝備鞏固全身的女人認為自己問得很自然,卻因為太緊張而說不出話。
「殿下大人?他會做好~多好吃的東西喲!非──常地!好吃喲!」
「是、是喔……他會做菜嗎?好好喔。」
「會做怎樣的料理呀?我是沒那麽感興趣啦,不過稍微有點在意呢。」
「真巧呢,我也擅長料理。不介意的話,可以在你方便的時候把我介紹給佐藤嗎?」
「「「騙子!」」」
眾人一起吐槽想要偷跑的女人。
「怎樣的料理嗎?這個嘛,對了!」
菲菲在櫃台那邊大叫「小鉛,不行呀!」,還有「要曝光了,隻屬於櫃台小姐的秘密~快來人~!過來阻止小鉛啊!」之類的話語,不過已經太遲了。
小鉛從道具包裏陸續拿出儲藏的點心。剛才給菲菲的鬆餅、法式土司、甜甜圈、脆皮泡芙、餅乾。剛做好的食物接二連三地擺出來,所以應該要發現縫在小鉛吊帶褲上的口袋是道具包,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道具包才對。不過在那邊的人雖是冒險者,卻也是女性,就算思考力因甘甜香氣變遲鈍也可以說是情非得已吧。
「吃吧!這個叫做鬆餅,把蟻蜜淋在上麵吃會很美味喲!那邊呀,是甜甜圈,鮮奶油又甜又好吃喔!那個叫做法、法式、法式土滋吧?鬆鬆軟軟地吃下去臉頰好像會掉下來似的,要小心喔。」
小鉛拿出優打造的黑曜鐵刀叉,將點心一一分切。黑曜鐵刀叉配合小鉛的身軀做成迷你尺寸,小鉛努力分切鬆餅的模樣讓女人們感到溫馨。菲菲還是在櫃台那邊吵鬧著,甚至讓男冒險者在遠方圍成一圈,擔心她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好甜!這個是什麽呀?極濃鬱又甜而不膩耶……這該不會是從『腐界的恩利歐』的螞蟻身上才能采到的蟻蜜吧?」
「這個圓圓的東西脆脆的,裏麵還有鮮奶油,好好吃!」
「這個土司是浸過蛋汁,砂糖,牛奶,然後再用奶油……啊啊嗯!算了啦!它很好吃,在意的話就輸了呢。」
女人們一邊大口吃著不曾吃過的甜點跟糕餅,一邊浮現幸福的表情。
「這個也吃看看!」
優做的食物被大家讚不絕口後,小鉛也變得有些自豪起來了。小鉛心情變好,得意忘形地陸續拿出食物。
在櫃台那邊,菲菲一邊哭泣,一邊無力地垂著頭說「秘密漏泄了啦……」。
「小鉛,你在幹嘛。」
如果是平常的話,小鉛會活力十足地回應優的聲音,然而……
「殿、殿下大人……這是……那個……呀?呃……不是這樣的。」
桌上的食物散得到處都是。
「點心是?」
「三、三點吃一次。」
「現在是?」
「中、中午前。」
小桃坐在優頭上,臉上浮現「哎呀呀~」的表情。小鉛對小桃送出求救的視線,小桃卻錯開臉龐佯裝不知。
「嗚哇~啊!對不起!嗚哇~!」
朝陪小鉛的眾女性冒險者行禮後,優走向公會的出口。隨後而來的瑪麗法看到桌麵的慘狀後,立刻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我現在要去馬柯那邊。」
「遵命。」
「嗚哇~啊。對不起~!」
看著優他們離去後,女性冒險者們──
「小優好好喲~希望他來我們氏族呢。」
「我下次要拜托他看看能不能替我做點心。」
「好狡猾!那我就一邊拜托他不要把那孩子罵得太凶,一邊邀他一起接任務好了。」
「那孩子沒問題吧。話說回來……」
女人們將視線移向食物被乾淨地吃光光的桌麵。
「「「真美味呢。」」」
當天,菲菲被由櫃台小姐組成的某個組織審問。罪狀是沒能防止都市卡瑪冒險者公會最重要的秘密泄漏。她的主張是──
「我沒錯喔!小優~救救我~!」
據說是這樣。
※
貴族街──是以都市卡瑪貴族與商人之姿獲得成功者才能住的地方。每一棟建築物都大到庶民住家完全沒得比的地步,光是大門就得花上庶民好幾個月的薪水。種在庭園裏的花草樹木藉由園丁之手修剪得整整齊齊,維持著不論何時被人看見都不會丟臉的狀態吧。在這種豪宅的行列中,有著馬柯?畢耶特居住的宅邸。自從跟優做生意後,馬柯擁有的店鋪急速成長,不隻是都市卡瑪,展店地點甚至擴展到都市沙曼沙與要塞都市摩利古魯。
就像各都市有貴族在治理一樣,每個都市也有貴族雇用的商人。貴族與商人互相利用,從中產生的龐大利益將兩者緊密地結合。
如果是小店要展店的話倒也還好,一旦是馬柯這種級別的商人要展店,地方上的商人就不可能默不吭聲。也就是說,會有人出手阻礙。商人們會拜托跟自己有關係的貴族,就算是以正式手續取得或是租借了土地,也會有類似以不發行營業執照為首等等一連串的刁難。而經常遇到的就是在該都市長年做買賣的商人們結黨群起惡整。像是設置會蓋住店麵的招牌,或是在店前麵擺放障礙物不讓人通
過,更激進的就是半夜放火或破壞店麵,卻永遠找不出犯人。商人會在台麵下運作,貴族則是會兜圈子要眾士兵不需勉強查案,也就是暗示他們不準逮捕犯人。
馬柯打算在鄔頓王國的王都天卡錫展店時就被整得很淒慘。被財務大臣索取無論如何都付不起的黑錢,表示拒絕後,當天就有一名員工被人殺掉。而且殺人者當然沒有被捕。怎麽能因為這種事就放棄前往王都展店呢──馬柯雖然如此心想鼓足幹勁,不過有如在嘲笑這樣的他似的,隔天又有員工被殺掉。事情演變成這樣後,員工們都害怕下一個會輪到自己而逃走了。一旦沒有人,就連店都無法開張,隻有赤字不斷累積。就在赤字金額不斷增加,甚至不得不著手整理都市卡瑪那些店的營運資金時,馬柯逃了回來。當時真的很淒慘。是從哪邊聽說的呢?財務大臣旗下貝倫商會的人們來到馬柯的店門口辱罵。「鄉巴佬搞清楚自己有幾兩重。」「曉得違抗弗雷大人會變成怎樣了吧?」「別再過來啦!哈哈哈哈!」「咯咯,為了這種貨色而死的員工還真可憐呢。」馬柯連一句話都無法反駁,就這樣逃回都市卡瑪,自尊心也被撕得四分五裂。
財務大臣的惡整有如蛇一般纏人,甚至遍及都市卡瑪。貝倫商會也來到都市卡瑪展店了。為了想辦法不讓貝倫商會展店,馬柯出麵遊說姆斯伯爵,卻不敵財務大臣支配三分之一個鄔頓王國的權力,無法阻止貝倫商會展店。而且貝倫商會的店有如盯上馬柯般,陸續在他的店附近展店。
像這樣在沒有人脈的土地展店雖然可能產生巨大利益,相對地也有可能變成重大的損失。
從優那邊接受資金援助,受他所令前往都市沙曼沙與要塞都市摩利古魯展店時,馬柯認為雖然不致於像自己在王都受到的妨礙那樣,卻也會受到差不多的待遇,所以展店時有做好覺悟。然而令人吃驚的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倒不如說治理都市沙曼沙的西普利亞諾子爵甚至還很合作。馬柯招待西普利亞諾子爵吃飯順便道謝時,西普利亞諾子爵的態度始終很友善,然而馬柯卻發現了一件事。西普利亞諾子爵瞬間浮現的笑容裏隱藏著恐懼的神色。
優與西普利亞諾子爵之間發生了些什麽,或是存在著某種交易,馬柯雖然不得而知,不過隻要看西普利亞諾子爵那種就平常而論根本不可能的合作態度,就不難想像其中必有緣故。
「嗬嗬,真天真吶。」
如此說道後,馬柯喝下紅茶。優坐在馬柯麵前的沙發上,看起來不怎麽介意地伸手拿了一個茶點餅乾遞給小桃。小桃用小嘴巴啃咬後,站在牆邊的小鉛一邊從嘴巴流出口水,一邊羨慕地凝視小桃。
如果是平常的話,小鉛會跟小桃一起拿到點心,不過小鉛違反了自己與優的約定,所以被罰站。瑪麗法也站在小鉛旁邊待命,不過她卻用帶在身上的手帕擦去小鉛從嘴巴流出的口水,還出言訓斥要他多忍耐。
「天真是指啥啊?」
「是指優大人購買的奴隸喔。」
離開冒險者公會後,優前往馬柯經營的奴隸商館。雖然在那兒購買了數個奴隸,不過因為馬柯有話想說,所以眾人特意移動至宅邸這邊。雖然在奴隸商館也能談話,馬柯卻因為某個理由而將優他們帶到宅邸,而優也沒有追問下去。
「連農夫的妻子都買我是可以理解,不過沒必要連小孩都買吧。」
「囉嗦,我別有用途。」
「嗬嗬……怎樣的用途呢?」
小鉛在優身後大叫「家人就是要待在一起喔!」,結果被瑪麗法叱責要他安靜。
「話說回來,你有話要說吧?快講。」
「哦哦,是呢。不過……」
馬柯將視線望向瑪麗法跟小鉛。
「瑪麗法,小鉛,還有小桃,你們在房外等。」
「欸欸?為什麽?為什麽?」
「小鉛,照主人說的去做。」
將在那邊耍賴的小鉛,以及用手指著自己表示「我也是?」的小桃塞給瑪麗法後,優將三人趕至房外。確認瑪麗法她們離開房間後,馬柯拍了拍手。除了瑪麗法她們離開的門扉外,這裏還有另一道門,從裏麵走出護衛馬柯的前c階級護衛們,以及用鬥蓬與絲巾遮去臉龐的女人。
「雅兒米拉,坐吧。」
「是的……」
從聲音可以察知雅兒米拉的年紀應該是十多歲。大概是喉嚨或是嘴巴受傷了吧,她似乎很難講話的樣子。
「那麽,優大人。之所以刻意請您移駕至我的宅邸,是因為我收集到與財務大臣有關的情報,並且想將那些情報告知您之故。
財務大臣巴流?弗雷?諾庫斯。鄔頓王國有三分之一……不,如今將近有一半的貴族都加入財務大臣的派閥。那是屈服於龐大財力,被金錢蒙蔽雙眼的愚昧貴族。財務大臣派閥的貴族雖然也很棘手,不過私兵跟他養的那群冒險者……以前跟優大人發生過衝突的『權能之葉』也是其中之一。這個您知道吧。」
優與「權能之葉」的鬥爭隻有極少部分的人知情,因此就算要對馬柯知道此事而感到驚訝也是可以的,然而優身上卻完全看不出動搖的模樣。
「其中以犯罪組織羅倫斯最為麻煩呢。拒絕交規費或是黑錢給財務大臣的話,會跑出來的就肯定是這群家夥。他們原本是棲息在王都貧民窟的小混混集團,不過財務大臣的兒子與其跟班加入後,就搖身一變成為窮凶惡極的集團了。畢竟……不論做出什麽事都不會被捕嘛。」
聽著馬柯說話的雅兒米拉用力握緊手。
「知道羅倫斯的的手法嗎?知道有人不聽財務大臣或自己這群人的命令會變成怎樣嗎?他們會殺雞儆猴喔。女人──而且越年輕越好。他們會讓大家明白如果違抗會變成怎樣。雅兒米拉,讓優大人看你的臉。」
「唔?馬……柯大、人……隻有這、個……」
「不聽我的話嗎?」
雖然沉默了半響,雅兒米拉仍是緩緩除去掩著臉龐的鬥蓬跟絲巾。而出現的是臉龐溶掉的女性頭部。頭發幾乎消失,皮膚潰爛,右眼的眼瞼也堵住了。由於溶掉的嘴唇愈合在一起,所以雅兒米拉無法好好講話。
「優大人,雅兒米拉還隻有十五歲。一般而言正在享受人生談個小戀愛吧。雅兒米拉的父親柴斯拉夫跟我一樣是商人,他是我的勁敵,也是好友。他……雖然被羅倫斯強行索取金錢,不過正義感強烈的他有如理所當然般拒絕支付金錢。還不到一星期,員工就陸續被羅倫斯殺掉,而且那些家夥還沒被逮捕喔。他雖然提出訴訟,不過別說是吃閉門羹,反倒因為不敬之罪而去坐牢。他的遺體在淒慘的狀況下被發現。同一個場所雖然也發現了他的妻子,死亡時間卻相隔很久。」
將葡萄酒倒入杯中後,馬柯一仰而盡。雅兒米拉靜靜地聽馬柯說話,不過堵住的眼瞼與殘餘的左眼卻滾落了淚珠。
「那些家夥……在柴斯拉夫麵前,將他妻子……將伊姬卡……!失禮了,我稍微激動了。羅倫斯刻意留下雅兒米拉不殺。有如殺雞儆猴般用強酸溶去臉龐示眾後,他們就放了雅兒米拉。」
之後馬柯也將自己所知、與財務大臣有關的所有情報告知優。
「講完了嗎?」
「嗯,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情報。
嗬嗬,優大人,可以給我情報的代價嗎?」
「要多少?」
「可以治好雅兒米拉的臉嗎?」
隻有雅兒米拉一人對馬柯的話語做出反應。馬柯的護衛們都很冷靜,就像事前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似的。
優連回應都沒有,從沙發上起身走近雅兒米拉身邊,有如將潰爛臉龐裹住般將手掌壓上去。
「不……要!」
雅兒米拉不由得揮開手。她不想讓年紀跟自己一樣的少年看見醜陋的潰爛臉龐。
「雅兒米拉,乖乖聽話。」
是因為馬柯的話語而做出覺悟嗎?雅兒米拉沒揮開優的手接受了此舉。優看著自己這張臉龐的眼神裏沒有害怕或是輕蔑,卻也不是充滿好奇的目光。雅兒米拉著迷地凝望與自身年紀相仿的少年,就像被那對眼眸吸進去似的。
優掌心的暖意漸漸擴散至雅兒米拉的整張臉龐。
「哦哦……!」
「雅兒米拉小姐的臉!」
護衛之一連忙將小鏡子遞給雅兒米拉。打從看到自己那張被潑強酸慘遭燒爛的臉龐後,雅兒米拉就不曾照過鏡子。她怯生生地探頭望向鏡子後,出現的是自己還沒被潑強酸、與先前無異的臉龐。連被堵住的右眼瞼,還有因融解而緊緊黏在一起的嘴唇都變回原樣,裸露而出的頭皮也長著茂密的頭發。
「啊……啊啊。居、居然有這種事……右眼張開了耶!嘴唇也!連頭發都有!臉也變回原狀了!」
雅兒米拉的眼睛無止境地溢出淚水。雅兒米拉連淚水都沒拭去,不斷地凝視自己映照在鏡中的臉龐。
「頭發算是優惠。」
優將茶點餅乾扔進嘴裏咀嚼,然後用紅茶衝下去。他有如在說「已經夠了吧」似的將視線望向馬柯。
「雅兒米拉,已經可以了吧?」
「啊?非、非常抱歉,因為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嗬嗬,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呢。不過,你已經沒用了,立刻離開宅邸。」
「馬、馬柯大人……剛才……您說了什麽?叫我……離開宅邸?」
「你有好好地聽見不是嗎?」
「這是為什麽呢?您明明那樣地……那樣地!設身處地替我著想不是嗎!這是為什麽呢!」
是還感到難以置信嗎,雅兒米拉凝視馬柯。
而另一方麵,馬柯有如在說雅兒米拉已經沒用似的不跟她視線相交。
「我為何要找尋落魄隱居起來的你,甚至甘冒風險把你藏匿在都市卡瑪,你覺得是為什麽呢?該不會認為這是為了你那個曾是我好友的父親吧?不是的喔。做生意時我不會摻雜私情。
打從之前,我就判斷這位優大人能夠使用神官──而且還是僅有一小部分的人才能使用的上位神聖魔法呢。我雖然在找尋相關線索,優大人卻超乎想像地滴水不露,令我感到頭痛不已吶。這時候,我想到的主意就是訴諸情感。意思就是,我隻是想到這個主意時恰好找到你而已。」
「好、好過分……我……我可是將馬柯大人當成……!」
「當成什麽呢?該不會打算要說把我當成父親吧?還是別了吧。」
馬柯從懷中取出小布袋,將之扔向雅兒米拉。
「這是一些零錢,對你來說這種程度就足夠了吧。請你快點出去。」
雅兒米拉的臉龐被淚水弄得亂七八糟。方才是開心的淚水,現在則是不甘心的淚水。
「這、這種東西誰要啊!」
將布袋扔還給馬柯後,雅兒米拉衝出房間。
「馬柯先生,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將人送到。」
護衛之一撿起掉在馬柯腳邊的布袋,一邊眨了眨單眼。
「少說多餘的話,快去吧。」
護衛們浮現笑容。
本來應該要保護馬柯的護衛們都離開了,房裏隻剩優他們跟馬柯。
「嗬嗬,優先生果然天真。居然因為這種演技而輕易泄密。那種程度的情報,如果是優先生的話一定早就曉得了不是嗎?」
「我很天真?誰才天真啊。馬柯,你之所以去王都展店,反正也是為了那個叫做柴斯拉夫的家夥,或是那個叫做雅兒米拉的女人吧?」
馬柯在空掉的玻璃杯裏倒入葡萄酒,背對優一仰而盡。
「優先生,之後一起吃個午餐如何呢?有一家店很好吃喔。」
「我要在家吃所以免了。而且看看你自己的臉後再說話吧。那是可以去外麵吃飯的臉嗎?」
有如跟雅兒米拉交換般進入室內後,小鉛跟小桃繞到馬柯前方。
「哇!老爺爺在哭嗎?是哪裏痛呀?」
在那邊的是難看地流下淚水跟鼻水,把臉龐弄得一塌胡塗的馬柯。
※
從都市卡瑪通往東方王道的街道上有一輛馬車奔馳著。在馬車裏麵,有著雅兒米拉至今仍然哭泣不已的身影。
「雅兒米拉小姐,你也差不多該停止哭泣了。」
「別……嗚嗚,別管我!你……嗚嗚,你們怎麽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呢!」
「現在要前往的亞爾特尼姆雷國雖是小國,卻是一個很和平又閑適的地方喲。」
「對呀對呀!酒也很好喝喔!雅兒米拉小姐也十五歲了,就算要喝酒也沒關係吧?如何呢,抵達後要不要先去酒館呢?好期待呢~」
「期待什麽啊!意思是要把我丟在一邊吧!」
「就算你這樣說……那裏真的是個好地方喔!再怎麽說,那兒可是完全不受財務大臣影響喔!」
「…………咦……這是怎麽回……」
雅兒米拉的疑問沒有得到回答,另一名護衛開口說話。
「而且要照顧雅兒米拉小姐的那家店,店長跟馬柯先生交情很好,跟雅兒米拉小姐的父親也互相認識喔。」
「會識字又會寫字的商人之女,聽說那邊可是想要得不得了,所以非常開心喔!對了,雅兒米拉小姐,這個你忘記了喔。」
護衛遞過來的是應該丟還給馬柯的布袋。護衛表示最好確認一下內容物比較好,所以雅兒米拉雖然感到動搖,卻還是確認了內容物。
「啊……啊啊……怎麽會……騙人……這麽地……啊啊啊啊!」
光是今天,雅兒米拉就流下了多少淚水呢。小小的布袋裏麵塞滿了白金幣。
「這是我擅自自言自語,所以請你聽聽就算了。就算好不容易取回原本的美麗臉龐,如果那個財務大臣知道此事,一定又會企圖做出同樣的事吧。就算是為了防止此事發生,馬柯先生才希望你跟他切斷關係,在無人認識的新天地抓住幸福。我們有受命,在雅兒米拉小姐安頓好前都不準回去。」
雅兒米拉一邊聽男人自言自語,一邊抱住膝蓋蹲著。
「啊啊啊啊啊啊!馬、馬柯……大人……馬柯大人!嗚……嗚啊啊啊啊……」
從馬車中露出的哭泣聲完全沒包含半點悲傷。雅兒米拉隻想盡全力緊緊擁住被自己當成父親仰慕的笨拙男人,向他表達感激之情。
在晴天之中,馬車載著從此之後應該會過著幸福生活的少女,就這樣前進。
※
優他們走在離開都市卡瑪的西門就會立刻出現的街道上。這是萬裏無雲的晴天,暖和的陽光自然而然地讓人產生身體不想動的心情。
「吃、午、餐、好開心喲,為什麽呢?因為啊──有午餐呀──」
小鉛在優身邊來回跑動,一邊哼著自己編的歌。
「那首歌是怎樣啊。」
「是午餐之歌!」
直截了當的歌名,讓優與瑪麗法露出無言表情望著來回跑動的小鉛。可洛有如跟在小鉛身後似的追著他。蘭看起來不感興趣,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走著路,不過是也想加入嗎?它不斷偷瞄用視線追著小鉛跟可洛。
「小鉛,像這樣跑來跑去會跌倒喔。」
「瑪麗姊姊,沒事的啦。因為我是魔人族──好痛!」
小鉛踢到石頭跌倒。大概誤認為是新遊戲,可洛躺到小鉛旁邊在土上麵打滾。躺在優頭上的小桃用「哎呀呀」
的表情凝視渾身是泥的小鉛。是忍耐不下去了嗎?蘭也打算加入,但它卻察覺到瑪麗法身上散放出來的怒氣而停下動作。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還有可洛,像那樣弄得全身都是泥土,以為是誰替你洗身體啊!」
「汪嗚!」
可洛慌張起彈起身軀,衝到瑪麗法身邊用身體摩蹭她,不過優買給瑪麗法的女仆服卻因此被弄髒了。瑪麗法身上發出無言的壓力,甚至令人產生氣溫以她為中心急驟下降的錯覺。小桃感應到危機,迅速地潛進優的飛行帽裏。蘭也在不知不覺間移動至優的旁邊,它明白那邊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洛……做好覺悟了嗎?居然弄髒主人替我買的衣服……看樣子你還沒學好呢。」
可洛渾身發抖,因為過於恐懼而失禁。
「哇,鬼……鬼婆婆!殿下大人,救救我!」
小鉛望向優求援,優卻露骨地錯開視線。
「誰是鬼婆婆啊!」
「噫!可洛,快逃!」
可洛在轉眼間追過逃向宅邸的小鉛。
「啊啊?可洛,等等啊!好狡猾喔!隻顧自己!」
「小鉛、可洛,等一等!」
瑪麗法用雙手拎起裙角,一邊追向逃跑的小鉛跟可洛。優有些愉快地看著這副身影。
「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
小鉛隻穿一條內褲,飛身撲向正在客廳看書的蕾娜。小鉛之所以隻穿內褲,是因為衣服沾滿泥土的關係。雖然同樣都是隻穿一條內褲的打扮,為何喬瑟夫跟小鉛會有如此的不同呢──優如此心想。
「妮娜呢?」
「……還沒回來。」
一件攤開來的可愛鬥蓬,有如刻意展示般擺在桌上。
「小鉛,把衣服穿上。想用那副模樣丟主人的臉嗎?
蕾娜,這件鬥蓬是怎樣?」
「……想知道嗎?」
「並不想。一直擺在桌上的話,等一下會沒辦法擺午餐,請你收起來。」
「……是嗎?這麽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吧。」
瑪麗法的眼睛抽動了幾下,是知道還是不曉得瑪麗法露出這種模樣呢?蕾娜起身後將鬥蓬披在身上。看到蕾娜的模樣後,小鉛大叫「好帥氣!」,並且用充滿好奇的視線望向她,蕾娜發旋處的呆毛心滿意足地左右搖擺。
「……這是我在『妖樹園的迷宮』得到的。」
「你該不會……獨自潛入了迷宮吧?」
「……現在的我是最強的。」
「隻有蕾娜去好狡猾喔!我也想去迷宮,想要鬥蓬!」
「……是蕾娜姊姊吧。」
蕾娜用魔杖輕敲小鉛的頭,小鉛卻毫不在意,對蕾娜那件鬥蓬的觸感大為興奮。
「迷宮裏明明不隻有魔物,還有陷阱跟同業人士的妨礙。沒有斥候職技能的蕾娜居然獨自潛入迷宮,到底是在想什麽呢!蕾娜這種外表像是女孩的冒險者居然孤身一人潛入迷宮,這看起來就像是在說請襲擊我一樣喔。就算就職了第三職業,這樣做不會有點過於自信嗎?」
瑪麗法講得頭頭是道,但她以前也是一個人卯起來潛入迷宮,因此這番話語讓蕾娜用眼神訴說「你沒資格說我」。
「那個眼神是怎樣?有話要反駁的話,就說出來吧。」
「……囉嗦老太婆。」
「啊哈哈!瑪麗姊姊不是囉嗦老太婆,而是鬼婆婆喲!」
「誰、誰是囉嗦老太婆啊!還有小鉛,你再說一次試看看!我剛剛明明才說過下次再講絕不原諒你吧!」
瑪麗法追著四處逃竄的蕾娜跟小鉛。有如逃離吵吵鬧鬧的客廳般,優前往廚房準備午餐。小桃以試味道為藉口,「啊~」的朝優張開嘴。
「現在吃過頭,午飯會吃不下去,所以隻有一點點喔。」
優切了一小塊被稱做尼古塔、狀似桃子的水果,扔進張大嘴巴等待的小桃口中。小桃一邊像黃金鼠一樣膨脹雙頰,一邊咀嚼。從尼古塔溢出的甜味,讓小桃一邊幸福地用手貼住臉頰,一邊吃著。
※
在有著講究刺繡的地毯上走路時,每前進一步,妮娜的腳就會沉進地毯裏。地毯是用諾布爾綿羊身上取得的毛為基礎製成的,而且這種羊隻棲息在聖國賈達爾克,毛有著將身體裹住般的柔軟與暖和感觸,一旦曉得了這種感觸,就會想要一直享受那種舒服的感覺吧。
如今妮娜的所在地,是距離妮娜位於都市卡瑪的秘密基地數千公裏遠的地方──奧利維?多拉蘭德位於聖國賈達爾克宮殿內的其中一室。
房間擺放著經過品種改良的貝南托斯,環視室內明白空無一人後,妮娜將手放上門扉打開它,以高速射出的匕首也同時飛進她眼中。妮娜麵不改色,用黑竜?爪彈回正要挖掉自己眼睛的匕首。
「你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自己的攻擊被輕易彈回,戴眼罩的少女仍是絲毫感受不到慌張的樣子。
「哎呀呀,是妮娜小姐呢。我還以為是入侵者耶。不行喲,字條上應該有寫,除了緊急狀況外是不能使用設置在這個房間的貝南托斯的喔。欸?該不會這就是緊急狀況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對不起嘍。我差點就殺掉妮娜小姐了呢。」
「芙芙,你不可能贏過我吧。」
「嗬嘿嘿,如果是以前的妮娜小姐也就算了。現在的妮娜小姐,職業跟技能不是都被抹消了嗎?」
「我現在等級40,也就職了第三職業喔。」
「唔欸?是在何時……就、就算這樣好了,還是我比較強喔!」
「這種事怎樣都行,奧利維大人在嗎?」
「這種事?妮娜小姐好過分喲。」
芙芙一邊假哭,一邊帶領妮娜去奧利維在的房間。兩人的共通點就是雙方情感都很稀薄。
「那麽,可以告訴我為何過來這裏嗎?」
奧利維坐在平常那張椅子上看書,連一眼都沒望向妮娜如此發問。在他後方,一副女仆服打扮的泌雅凝視著妮娜跟芙芙。
「是的。這次我當上了第三職業,所以有些地方想用奧利維大人的力量消除。」
如此說道後,妮娜拿掉可以防禦至解析lv3的西斯哈墜飾。
「哦?真是令人驚訝呢。等級居然已經上升到這個境界了。」
闔上書本後,奧利維用解析技能確認妮娜的狀態表。奧利維一邊確認妮娜的狀態表,一邊在某個技能欄位停下目光。
「影轉移」:可登錄對象人物或對象物的影子,藉此透過影子進行轉移。能登錄的數量以二個為限。
「原來如此,意思是想讓『影轉移』的登錄數量看起來像是一個嗎?」
「是的。一個登錄成優?佐藤的影子,剩下的那個我打算登錄成奧利維大人的影子──」
「登錄奧利維大人的影子?你覺得這種事會得到容許嗎?」
至今為止不發一語的泌雅插了嘴。雖然裝出麵無表情的模樣,她卻從全身漏泄出藏於內心的情感。
「哈哈,泌雅說的沒錯,不能讓你登錄我的影子呢。因為我在聖國賈達爾克好歹也有著教國大司教的的職稱吶。執行聖務時如果兩百一十七號跑出來的話,事情可是會鬧大的喲。
這個嘛,哪裏好呢。」
奧利維遊移視線,試著找尋有沒有剛好適合之物。
「奧利維大人,不是這個房間,而是讓她登錄那個房間的東西如何呢?如果是那個房間的話,平常我都會布下結界,所以其他人也不會撞見兩百一十七號吧。」
泌雅雖然說這是為了防止妮娜撞見聖國賈達爾克的人,其實卻是為了不
讓妮娜在「影轉移」裏麵登錄可以直接接觸奧利維的地方。
「我覺得這個房間的東西也行就是了,兩百一十七號這樣沒關係嗎?」
「設在哪裏我都無所謂。」
雖然沒必要向自己的部下妮娜進行確認,奧利維仍是刻意向妮娜確認。
「那麽,報上優?佐藤的事情吧。」
「是的。優?佐藤他──」
妮娜將優身邊的協助者,姆斯伯爵、喬瑟夫、冒險者公會、都市卡瑪的商人馬柯、莫貝爾王國的第三王子、以及奴仆的情報一一告知。而且連優正在無人島聚集獸人族雜種、墮苦族、魔落族準備建國一事都報告了出來。
「居然在那種地方建國……不,就是在那種地方所以反而好嗎?想不到居然在魔導王國曾經存在的場所建國。」
「奧利維大人,魔導王國是什麽呀?第一次聽說這個國家耶。」
「芙芙,奧利維大人何時說你可以講話的?」
芙芙不經允許就向奧利維搭話的行為,讓泌雅靜靜地發怒。
「嗚欸,稍微問一下也沒關係不是嗎?」
「哈哈,跟平常一樣的互動呢。芙芙初次耳聞也是理所當然,因為那是如今已經不存在的國家。記得正式國名是──讚達林魔導王國。它是在數百年前滅亡……不,是消失掉的國家。」
「不是滅亡而是消失嗎?是哪一邊……豪通。泌雅小結,希汪泥能住手呢。」
被泌雅捏臉頰的芙芙表示抗議,然而泌雅捏住臉頰的手並沒有放鬆力道。
「優?佐藤正在建國的島,以前曾是雷姆大陸的一部分。不過大賢者與卡京一戰後,造成一部分的大陸被轟飛,魔導王國也因為餘波而消失了呢。
這麽一來,如果說那個叫拉斯的不死族是魔導王國幸存者的話也很奇怪,不過有可能是使用秘術轉生為不死族的人。
對了。兩百一十七號,你有遇見奈奈嗎?」
「奈奈現在因為優?佐藤的死靈魔法化為不死族,隸屬於魔人族小孩小鉛。」
「果然啊。如果是魔導王國之人,就算擁有竊聽通訊係魔導具的技術也不足為奇。意思是我料中了嗎……
兩百一十七號,我希望你就自己所見,告訴我你對優?佐藤的印象。」
「是的。優?佐藤有著狡猾又殘忍的個性。雖然我聽說本來就是召喚了這種對象,不過他對敵對之人毫不留情,對自己有利的人則是無所不用其極地用手段攏絡。舉例來說,他賄賂冒險者公會的公會會長與櫃台小姐,藉此取得隻有職員才知道的情報,或是在待遇麵上得到優待作為回報。至於名為馬柯的商人,他將使用煉金術創造的高性能體力補劑批給對方販售,藉此收取大量金額作為回報。最近則是跟哈梅倫一名叫做比庫托爾的商人進行金額龐大的交易。」
「哈梅倫嗎?還以為他們無意加入這邊的計畫,結果居然跟優?佐藤有所接觸。那個國家真是不能大意的國家呢。不過就結果而論是好的。」
「好什麽呢?啊好痛?」
麵對學不乖的芙芙,泌雅狠狠捏了她的屁股一把,芙芙整個人蹦了起來。芙芙就這樣躲到妮娜身後摩擦屁股。
「啊哈哈,泌雅,不要太欺負芙芙喔。雖然沒按照預定進行,結果卻是變好了呢。就讓優?佐藤就這樣繼續貯存力量吧。最後他會向我求救的,因為能拯救他的人隻有我。」
「那麽,意思是今後不要對優?佐藤出手?」
泌雅如此提問後,芙芙「泌雅小姐還不是擅自搭話!」表示抗議,不過被泌雅一瞪後,芙芙連忙躲至妮娜身後。
「不,接下來也會繼續出手。這樣優?佐藤也比較容易取得力量吧。
兩百一十七號,你還有其他在意的事嗎?」
「是的。史黛拉?弗德的遺體被某人拿走,優?佐藤對此事表示關注。關於這件事──」
「不是我喔。雖然遺憾,不過前往回收遺體時,史黛拉的遺體已經被帶走了。墳墓被挖開,家裏似乎也被縱火。反正也是巴戴尤或是貝謝爾派閥幹的好事吧。如果發現的話就將遺體取回,由這邊好好活用吧。得請她支付背叛聖國賈達爾克的代價才行吶。」
妮娜報告結束後,奧利維再次開始看書,然而妮娜打算離開房間時,奧利維卻叫住了她。
「對了,在島嶼上的獸人們是打從心底仰慕優?佐藤嗎?」
被叫住的妮娜連頭都沒回──
「不,他們隻是在利用優?佐藤而已。如果得到您的許可,我甚至想馬上殺光他們。」
這個態度讓泌雅浮現有些狐疑的表情,然而奧利維的笑聲卻讓她立刻恢複平常的麵無表情。
「哈哈,是嗎?兩百十一七號這次的設定就是如此呢。我也打算利用優?佐藤,關於這一點你是怎麽想的?」
「這是何意呢?」
「不,算了。你可以走了喔。」
妮娜消失後,奧利維朝那道門扉凝視了一會兒。
「泌雅。」
「怎麽了嗎?」
「你的『魅惑』,可以曉得中招者是否處於魅惑狀態嗎?」
「一般而言是會曉得,不過兩百一十七號跟芙芙的狀態因為奧利維大人的力量而變得看不見,所以連施加魅惑的我都不曉得。不介意的話,要再魅惑一次嗎?」
「不了,因為之前的人偶就是因為這樣而壞掉的呢。現在不能失去兩百一十七號。」
「您認為兩百一十七號有可能背叛嗎?」
「嗯~這很難說呢。因為我的技能雖能消除,卻無法複原吶。就算跟兩百一十七號說話,她看起來也沒有異狀呢。為了小心起見,再加上一條鎖煉吧。」
在奧利維與泌雅視線前方的是芙芙。
「是、是我嗎?」
※
回到秘密藏身處後,妮娜伸直背脊。
「啊~好久沒見麵了真緊張呢。啊,趁我還沒忘記前。」
妮娜在左右兩手反握黑竜?爪與黑竜?牙後,朝貝南托斯釋出短劍技「反手雙刀旋回?剛」。斬擊風暴從左右釋出,每一刀都在貝南托斯身上刻下劍閃,轉眼間就將貝南托斯變成肉塊。由奧利維品種改良,至今仍無法達到量產的貴重貝南托斯,化為令人不忍卒睹的模樣。
「這種東西增加可是會很頭痛呢~」
確認貝南托斯死掉後,妮娜走出室外,啟動埋進牆壁裏的機關。天花板崩落,瓦礫掉落,藏身處因此變得再也無法使用。妮娜在地下道哼歌走路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妮娜忽然有如想起某事似的停下步伐。
「這麽一說,為什麽奧利維大人要問那麽理所當然的問題呢?啊!已經這麽晚了~不快點回去的話,會被優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