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馬王國。
是位於鄔頓王國西北方的沿海小國。
在那個小國的覲見大廳裏,身著伊莉卡米特教長袍的男人跪在地上。他是聖國賈達爾克的司祭。
「那麽,關於那座寶山般的島嶼,更仔細地告訴吾吧。」
「遵命。」
王如此說道後,聖國賈達爾克的司祭浮現笑容。
「有肥沃土地跟樹精,還有世界樹的島嶼啊……」
馬林馬的夫爾王,用懷疑的視線望向聖國賈達爾克的司祭。
「這並非虛言。」
「吾是不認為賈達爾克的使者會在這種場合說謊,不過……」
如果不用聖國賈達爾克作為正式名稱稱呼,在崇拜光之女神伊莉卡米特教的人們裏,有許多人都會因此而暴怒,在場的司祭也一樣。夫爾王這句賈達爾克讓至今為止浮現溫和表情的司祭為了不表露怒意而臉龐一僵,然而卻無人察覺此事。
「既然那座島如此有價值,為何要將它的情報告知我國呢?賈達爾克自己獨占不就好了?不免令人疑心其中有鬼呢。」
夫爾王如此說道後,眾家臣點頭稱是。
「當然是有理由的。首先關於那座島,離馬林馬直線距離約三千公裏遠。」
「三、三千公裏?
光是前進一百公裏,就已經是魑魅魍魎橫行的魔海喔。就算我國擁有魔導船,也根本到不了不是嗎!
陛下,此人意圖用戲言擾亂馬林馬!」
家臣之一發出有如怒喝聲的話語。然而就算家臣變得麵有怒容,也是很合理的事。
馬林馬自豪的魔導船備有魔導具,而且那個魔導具是以灌入風與水魔法階級5魔玉為基礎製成的,所以不需要劃漿手,也能不受風的影響進行航海。
然而,一旦踏入被稱為魔海、由海之魔物支配的海域,就算靠馬林馬王國自豪的魔導船也極難生還。
「這份擔憂很合理,不過請先過目此物。」
就算周遭散發出怒氣,司祭仍是不慌不忙地從道具包中取出一張羊皮紙。
從司祭手中接過羊皮紙進行確認後,家臣將羊皮紙遞給夫爾王。
「都這個時代了,還用羊皮紙嗎?」
「我侍奉的教國大司教大人說,這樣比較有情趣。」
「呼哈哈,的確有情趣啊。
畫在上麵的是地圖,這是航路嗎……」
「以前,鄔頓王國西方的大陸比現在延伸的還要遠。不過由於『大賢者』跟『超越者卡京』的爭鬥,大地被抹消,化為大海的藻屑了。」
「唔,也就是說,你口中的島嶼跟雷姆大陸的陸地曾經相連?」
「正是如此。畫在那張羊皮紙上麵的是航路,可以通過曾是大陸之處。雖然得繞遠路,但相對地水深也很淺,棲息的大型魔物很少。因此就算要通過魔海,危險性也會大幅下降吧。」
「好,吾知道了,那麽說說先前所述之理由的後續吧。」
將羊皮紙瀏覽一遍後,夫爾王讓家臣確認畫在上麵的地圖有無異樣之處。
「第一點是,聖國賈達爾克並不像馬林馬王國那樣擁有魔導船這種可以長期航行的船隻。第二點是,隻要看看畫在羊皮紙上的航路您就應該明白,要前往島嶼,必須南下至鄔頓王國,再從那邊向西前進才行。就我國與鄔頓王國的關係而論,他們大概不會發下進入領海的許可吧。」
「此言成理。不過,你還有所隱瞞吧?」
「不愧是夫爾王。」
夫爾王與司祭的對話讓家臣一陣嘩然。
夫爾王舉起手後,現場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那座島上有住民。不過就算說是住民,也隻是亞人就是了。」
「哦……也就是說,想讓馬林馬清除亞人嗎?」
「不是清除,而是希望貴國賜予他們慈悲。」
「吾雖非伊莉卡米特教徒,但記得教義中有著禁止裁決所有人的字句。」
「亞人與吾等不同,其存在本身就是惡,所以不包含在所有人裏麵。將其消滅,也是拯救的手段之一吧。」
「宗教真是恐怖呢。根據解釋方式不同,竟會出現如此變化嗎?」
「不論是現在或昔日,伊莉卡米特教的教誨都沒有不同。
島上雖有亞人,數量卻不足千名。如果是擁有大型魔導船的馬林馬王國,應該能輕易賜予慈悲吧。」
「哦?說得簡直像是親見此景呢。」
「數量雖然不多,不過島上也有人族。我國將間諜送入了其中。」
之後夫爾王與司祭又交談了一些話語,然而司祭卻有如想起某事似的,從道具包中取出一個施加過裝飾的長方形箱子。
「夫爾王,請收下此物。」
從司祭那邊接過箱子後,眾家臣仔細地確認內容物,不過一看到箱子的內容物後他們就發出驚歎聲。收納在箱子裏的是一張弓。就算是沒有「鑒定」技能的人,也能一眼看出那不是普通的弓。
「這張弓是以棲息於聖國賈達爾克神聖森林『萊因哈特森林』中有名字的靈炎駝鹿之角與肌腱為素材,再經三大名工之一巴魯托爾之手製造而成的弓,其名為『天貫弓』。端看使用者能耐,想必能如其名射出貫穿天際的箭矢吧。」
「多麽棒的弓啊!」
獻上之弓的完美程度,令夫爾王不由自主從王座起身看得入迷。
「您似乎很高興呢。
馬林馬王國雖是以海為生,但我耳聞夫爾王的馬術在周遭國家之中也是無人出其右。如果是夫爾王的話,一定能從馬上隨心所欲地用此弓射箭吧!教國大司教大人有言,夫爾王才是配得上擁有『天貫弓』的人選,因此才托我將它帶來這裏。」
「唔!此弓乃配得上吾之物!吾很中意喔!」
夫爾王與聖國賈達爾克使者之間的覲見,開頭雖有風波,卻平安無事地告終。
聖國賈達爾克獻上的「天貫弓」,夫爾王沒將它托給家臣保管,而是放在自己手邊。這張弓就是具有如此價值之物。
夫爾王要款待使者,因此出聲向他搭話要他留宿,然而男使者卻慎重地拒絕,然後就快馬加鞭地離開了馬林馬王國。
「爺啊,你怎麽想?」
在覲見大廳裏,夫爾王與擔任宰相的老人正在密談。
「此事好過頭了啊。」
「呼哈哈,爺真是老實。」
「不過賈達爾克殺紅了眼排除亞人也是事實呢。」
「唔。如果說真如那人所言,島上有肥沃的土地還有樹精跟世界樹的話,能帶給馬林馬多少財富?」
「光是樹精,別說是在帳麵上抵消魔導船與士兵所需的費用,給予的財富甚至還能滋潤馬林馬長達數十年吧。」
「到這種程度嗎?」
「島嶼的大地肥沃,恐怕也是受了樹精之力的影響吧。各國之所以要將樹精納入掌中,也是因為她們擁有的力量能大大影響大地與植物。」
「世界樹又是如何?」
宰相喝了一口茶潤喉,他因為亢奮而口渴。
「假如,隻是假如喔?如果世界樹在島上,而馬林馬又能得到手的話,就能將馬林馬這個小國變成大國……不,甚至能夠讓它與五大國並駕齊驅吧。世界樹帶來的恩惠就是如此巨大,區區樹精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樹精無法相提並論嗎?馬林馬與五大國並立也不是夢想……呼哈,哈哈哈,呼哈哈哈!
這下子無論如何都得弄到手才行了!
爺啊,準備好魔導船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是啊,隻要有一個月左右,就能準備
兩艘魔導船,也能募集兩千名士兵。」
「那就太遲了呢。
那個賈達爾克的司祭不見得沒對其他國家搭話。十天準備好三艘魔導船,還有三千名士兵。至於率領士兵的將軍嘛,派托萊成就行了吧。
別忘了通知周圍諸國說我國要進行軍事訓練,所以要通過近海喔。就算是鄔頓王國,隻要事先通知應該也不會在那邊囉嗦吧。」
「遵命,立刻著手進行。」
在奧利維?多拉蘭德的策劃下,馬林馬王國一步步地進行侵略的準備,此時在奈姆雷斯王國──
「唔哦哦哦哦!」
阿格馮鼓足氣勢發出吼聲,同時揮落長劍。然而以為會斬裂對手的劍卻揮空,腹部反而遭到掌底擊入,他一邊「呀」的發出叫聲,一邊在地上滾向遠方。
「阿格馮,你動作很大。得天獨厚的身軀如果沒好好運用,可是很浪費的喔。」
「咕啊……是!」
蹲在地上的阿格馮,立刻起身舉好劍。
「國王大人,有破綻喵!」
貓族芙拉比亞從優的背後來襲,然而……
「有人會發出聲音再偷襲嗎?」
優頭也沒回,就這樣抓住芙拉比亞釋出的拳擊將她拋飛。
「喝!這種程度人家──喵呀?」
芙拉比亞在半空中扭動身軀著地,然而優釋出的黑魔法第1位階「空氣彈」卻在此時直擊額頭打倒她。
「其他家夥也是,要看到何時。是你們說想要訓練的吧,還是說已經投降了?」
「接下來是我!」
「我也還沒完呢!」
獸人與墮苦、還有魔落族的年輕人紛紛挑戰優,卻悉數遭到反殺。順帶一提,在這個訓練中,參與訓練之人總是從優那邊接受著回複魔法,所以不會受傷。因此,不管被優擊倒多少次都得重新站起才行。不久後,人們不是肉體受創,而是因為心靈受挫而失去站起來的意誌力,就這樣癱坐在地。
勉強站起來的人,隻有獸人阿格馮跟芙拉比亞,還有墮苦跟魔落族各一名而已。
「已經結束了嗎?」
無人回應優的提問。
「如何!殿下大人很強吧!」
不知為何,在一旁參觀的小鉛看起來比優還要偉大的樣子。
在一旁參觀的孩子們,也因為數十人齊上依舊不是優那股力量的對手而雙眼發亮。
「國王大人,很強呢!」
茵碧卡一邊抱住優的腹部一邊仰望他,那對眼眸跟其他孩子們一樣閃閃發光。
「接下來輪到我們了喔~」
「……一個一個上比較好嗎?」
有如在說總算輪到自己似的,妮娜與蕾娜走向前方。
妮娜幹勁十足地做柔軟操。是感到有些亢奮嗎?蕾娜釋放了過多的魔力,展開的結界上有紫電在奔馳。
而且,在周圍觀看的人也一樣興奮。雖然親身體驗了優的強大,不過眾人也曉得妮娜與蕾娜的力量,甚至有人認為說不定兩人齊上就有機會而在爭論何方會獲勝。
「好了,茵碧卡。這裏很危險,離開吧。」
優輕撫頭部後,茵碧卡覺得很舒服地眯起眼睛。
「嗯!國王大人,加油喲!」
目送茵碧卡活力十足地奔離後,優與妮娜她們展開對峙。
「c階級的你們,一起上就行了啦。瑪麗法跟拉斯不用嗎?」
在不知不覺間爬上b階級的優如此說道後,蕾娜從鼻子發出冷哼。發旋的那根呆毛,肯定在帽子裏直挺挺地倒豎著。
「不管有何種理由,我都不可能攻擊主人。」
「我與吾主一旦戰鬥,在這裏的人可不會沒事呢。」
「是嗎?那麽,拉斯就張開結界吧。」
「遵命。」
拉斯走到孩子們前方,接著張開了結界。被留在結界裏的阿格馮與芙拉比亞異口同聲地「「嚇!」」了一聲。
「優,真的可以跟蕾娜兩人齊上嗎?我們會贏的喲~?」
「有時間在那邊嘴硬的話,就放馬過來吧。」
戰鬥開始的信號,由蕾娜的黑魔法第4位階「爆裂」為始。十顆能量球四麵八方地來回穿梭,朝優那邊逼近。其中一顆命中優後,引發連鎖爆炸卷起大地,造出無數個大坑洞。過於強大的威力讓孩子們擔心地凝神觀視,心裏想「國王大人沒事吧」,不過優卻使用結界擋下「爆裂」,若無其事地站在那兒。
「好厲害!」
「國王大人為什麽一點事也沒有呀?」
「蕾娜姊姊,超厲害!」
孩子們因蕾娜的魔法而興奮無比。
「抱歉嘍~」
說完魔言的同時,妮娜在優的懷中現身。她雖然朝優的下巴發出掌擊,優卻用左手揮開一邊用右手發出拳擊。妮娜屈身避開逼近的拳頭,就這樣掃出踢擊。
然後,優向後翻跟鬥逼開妮娜的掃堂腿拉開距離。然而跨坐在掃帚上的蕾娜已經在頭頂上待機,朝優釋出黑魔法第5位階「迅雷」。
優用黑魔法第6位階「水竜瀑布」對抗蕾娜的雷魔法。以水創造出來的竜一邊張大巨顎吞下雷電,一邊像是也要吞噬蕾娜似的猛襲而來。
水之獠牙一層又一層地咬破蕾娜的結界,雖然展開的結界陸續破碎,蕾娜卻不焦躁。
在水竜打算闔起下顎的瞬間,蕾娜揮出米魯多之杖。以無詠唱形式立刻施放的是黑魔法第6位階「獄炎」。地獄火焰與水竜接觸的瞬間,現場產生水蒸氣爆炸。
爆炸聲響起,大量的水也同時氣化,變成白色水蒸氣升向天空。
就算被拉斯的結界護住,茵碧卡她們仍是因為發生在眼前的大量水蒸氣與爆炸聲而止不住興奮。優等人的模擬戰無視這樣的她們,仍在持續中。
「哦?」
發出驚訝聲音的人是優。
水蒸氣至今仍遮住周圍的視野,妮娜在此時發動奇襲。優之所以反應慢了半拍,就是因為妮娜使用「隱密」、「潛伏」、還有暗殺技「氣殺」,一共同時發動三項技能阻隔氣息所致。
而且妮娜為了不在移動時讓水蒸氣因為空氣流動而搖曳,有如伏地般的縮短距離。
因此,妮娜漂亮地成功鑽進優的懷中。然後,妮娜已經進入攻擊階段了。
「嘶!」
妮娜發出吆喝聲,同時朝優的心髒發出掌打。那不是普通的掌打。
是暗殺技「強心打」。
那是讓手腕、手肘、肩膀三處的關節連動產生螺旋力,再將它加上掌打擊穿對手的心髒,藉此讓對手在短暫的時間內動彈不得的招式。然而──
優的左手抓住產生那股螺旋力、應該要成為攻擊起點的肩膀。如此一來那就不是「強心打」,而是普通的掌打了。而且威力還因為肩膀被壓住而減少一半。
妮娜打算從「強心打」接續至連擊,攻勢卻因此受挫。可是妮娜卻沒表現出多大動搖,而是進入下一個攻擊階段。
她先用左掌打卸去優抓住右肩的手,接著利用這股力道就這樣回轉釋出暗殺技「旋轉肘」。那是在高速旋轉中釋出的肘擊。
「天真。」
優向後退一步,躲開狙擊右側腹的肘擊。
「還沒完呢~」
妮娜縮短距離,追擊退向後方的優。
妮娜用左手擋住優的視野,並且以右掌打狙擊心窩。那是暗殺技「隱手鳩打」。如果是一般對手,就會因為視野被遮去而反應變慢,然後挨下針對心窩發動的攻擊,然而──
「太慢了。」
優揮開妮娜的拳。即使如此,妮娜的連擊仍然
持續。
「哈!喝!嘿!」
貫手、手刀、拳擊、掌打、肘擊、踢擊、膝擊,目不瑕及的連擊持續著。而且,那些攻擊全部鎖定要害。是隻要挨到一擊,就會成為致命傷的部位。
「好、好快……太快了眼睛根本跟不上耶。」
「國王大人能從容地卸開那些攻擊,也不是蓋的呢。」
「我、我們挑戰時,妮娜小姐完全沒動真格呢。」
向妮娜挑起勝負的人們,看到優與妮娜之戰後浮現驚愕表情。
「哇,哇。等一下,等一下啦~」
「我不等。」
先前的情勢一轉,優轉守為攻。
「呀!」
妮娜焦頭爛額地處理優的攻擊,卻挨了踢擊而被轟飛。優為了加上追擊而追在後方,雷光卻從頭頂照亮優。
「……不讓你得逞。」
在蕾娜的黑魔法第2位階「雷槍」的影響下,空中漂浮著上百把雷槍。而且,它們一齊朝優撒落,有如下起了雷之雨。蕾娜陸續發動,並且展開「雷槍」。才一轉眼,天空就逐漸被雷槍掩埋。
「那……那是啥啊。也太猛了吧……
國王大人當然很強,不過連妮娜小姐跟蕾娜小姐都這麽強嗎?」
優與妮娜她們次元截然不同的戰鬥,讓阿格馮寒毛直豎。
「不愧是人家的國王大人喵。」
「啥啊?你說誰是誰的?」
「熊真是囉嗦喵。」
「都說我是棕熊了!而且你那惡心的語尾是怎樣啊!」
「你什麽都不知道喵。男人啊,對這種語尾可是很弱的喵。
特別是我這種聰……聰敏的女人裝可愛更有效果喵。」
「你傻了嗎?」
「你想死嗎?」
阿格馮與芙拉比亞在吵嘴時,優與妮娜她們仍然持續著難以想像是訓練的激戰。每當餘波碰撞到拉斯的結界,孩子們就會嚇一跳,然後又會開心大笑。受到優訓練的人們,則是對自己與妮娜她們之間的實力差距而咬牙切齒懊悔不已。
「妮娜太依賴固有技能,蕾娜則是太依賴結界了。」
「欸嘿嘿~不過我們變強了不少吧?」
「……我還沒有動真格。」
「是喔。那麽如果贏了我,我就答應你們一件事,什麽都行喔。」
「什麽都行?
嗬嗬……要讓優做什麽呢~」
「……絕對要贏。」
優意想不到的提議讓妮娜跟蕾娜露出興奮神色。瑪麗法耳朵很靈地聽見這句話,輕聲低喃「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什麽都行喵?我也要參加喵!」
「誰會讓你參加啊!你這隻發情的母貓!」
同樣聽見這句話後,芙拉比亞打算過去優那邊,不想讓芙拉比亞得逞的阿格馮撲上去試圖抓住她。由於芙拉比亞的動作比阿格馮料想還快,因此阿格馮撲過去時抱到了芙拉比亞的腰際。當芙拉比亞富有彈性的臀部與阿格馮的臉龐緊貼在一起時,芙拉比亞滿臉通紅眼眸濕潤地俯視阿格馮。
「做、做什麽啦!你這大色胚!」
「呀啊啊啊啊啊!」
芙拉比亞不由自主地恢複本性,用她自豪的爪子不斷亂抓阿格馮的臉龐。
看到那副模樣後,孩子們──
「啊啊──」
「真是笨熊呢。」
「芙拉比亞姊姊好可憐。」
沒有人對阿格馮表示同情。
「還……還沒完……喔。」
雖然沒挨到致命一擊,妮娜的身軀卻漸漸被優的攻勢削弱,傷害也確實地累積著。
「……呼,呼。我、我是不會輸的。」
不隻是妮娜,蕾娜也是一樣。
蕾娜從空中支援妮娜,一有空隙就對優施放攻擊魔法。然而攻擊魔法、對妮娜施放的回複與支援魔法,以及維持自身結界與浮遊魔法,要持續進行這一切就會消耗掉龐大的mp。
如今mp來不及回複,而且本來就不多的體力也瀕臨極限,因此蕾娜趴在地上激烈地喘著氣。
「騙、騙人的吧……還想打下去嗎?」
「在那之後,已經對打好幾個小時了。」
優與妮娜她們的模擬戰,打從開始已經過了三小時。
「那兩人明明都渾身是傷了,卻還是不屈服呢。」
妮娜與蕾娜雖然滿身瘡痍,眼神卻還是沒有放棄充滿鬥誌。奈姆雷斯的居民們認為就算等級與力量低劣,但在意誌力與毅力等精神層麵上絕對不會輸給兩人,然而那副姿態讓眾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身心上都輸給了兩人。
「今天就到此為止。」
「欸欸~?這樣很狡猾耶~」
「……為何?」
優宣布結束後,還沒放棄分出勝負的妮娜與蕾娜沒有隱藏不滿表示抗議。在周圍觀戰的人們也一樣,然而──
「什麽為什麽,你們以為戰鬥了幾小時啊。
還有你們,要觀戰到何時?午休早就過了,快點回田裏工作。」
這場模擬戰是在田間工作的空檔進行。田間工作是從早晨開始,所以大致上就是在午休的前後進行,因此時間有限。然而今天妮娜她們卻很頑強,因此大幅超過了時間。
「是、是的!」
「喂!你們也走吧!」
「噫!」
大家宛如鳥獸散朝田的方向離去。說到孩子們嘛,是因為回避危機的能力比大人高嗎?他們的身影已經從觀戰的地方消失了。
「真是的,明明隻差一點點就能贏過優的說~」
「……是一場贏得了的勝負。」
「真敢說耶。」
妮娜與蕾娜不服輸地說道後,優傻眼地如此抱怨。
※
那麽,說到奈姆雷斯王國的大人們在田裏工作時,孩子們在做什麽──
就在優與妮娜她們進行模擬戰的隔天。
在奈姆雷斯王國廣場附近的森林裏,隻要在那邊稍微前進一些,就有一個開闊的場所。在那兒,有一名老人熱心地說著些什麽。孩子們認真地傾聽老人的話語,一邊彎著手指一邊數數字。
身穿長袍的老人將魔力灌注筆狀金屬棒。金屬棒前端亮起淡淡光芒,在長一公尺、寬三公尺的長方形板子上寫下問題。
「1+1是?」
「我!我!是2喔!」
「嗯,小鉛。正確答案。」
小鉛活力十足回答問題的模樣,讓老人臉上綻放笑容。小鉛環視周圍的孩子們,就像在說「怎麽樣!」似的。
「啊!小鉛好狡猾喲,我明明也會的說~」
「先搶先贏喔,我是第一名!」
茵碧卡鼓起雙頰拉小鉛的衣袖。
「唔,那麽小鉛。
請回答這題的答案。」
撫摸下巴的長胡胡後,老人流暢地在板子上寫下問題。
「嗚呃?
2、27+31?呃……」
小鉛連忙用雙手的手指數數。小鉛隻明白二十以下的加減法。小鉛周圍的孩子們手上,有著比老人手中那根金屬棒小上一號的東西,還有a4大小的板子。孩子們將魔力灌注金屬棒寫下問題後,開始拚命地計算。
這課堂上使用的金屬棒跟板子,是優與拉斯用煉金術創造的魔道具。隻要將魔力灌注金屬棒,就能隨心所欲地在板子上書寫文字。
讓孩子自幼使用魔力,藉此增強魔力與mp,特別是不擅長魔法的獸人。除此之外家家戶戶都有、能夠調整火力的火爐架還有會跑出水的魔道具,以及農具等物品,也
製造成不灌注魔力就無法使用的形式。
「小鉛,明白嗎?」
「嗯~……手指的數量不夠。」
「也用我的手指吧?」
小鉛跟茵碧卡齊心協力試圖解開問題,不過對兩人來說似乎很困難。其他孩子們也在苦戰之際,一個小孩舉起板子。
「唔,坎丹答對了。」
「好厲害!」
「坎丹,好強!」
「為什麽會知道啊~?」
墮苦族小孩坎丹雖然不會講話,孩子們卻有如在說這根本無所謂似的大大誇獎他。坎丹不習慣被誇獎,害羞地用板子遮住臉龐。
「坎丹啊,跟國王大人有約定吧?」
「跟殿下大人嗎?」
「是呀。
呃,如果算數變成第一名的話,他就會帶我去空中散步。」
「「「好好喲~!」」」
「喂喂,還不安靜下來。」
老人出言提醒吵鬧的孩子們,不過在孩子們後方看著這一幕的另一名老人卻感到無趣地「嘖」了一聲。
「幹嘛啊空拉特,你有怨言嗎?」
「怨言?當然有啊!這種一點也不有趣的課你要上到何時吶!差不多該輪到老夫了吧,你這糟老頭!」
「說什麽?糟老頭是你才對吧!看看老夫吧!跟你可不同,腰沒有彎,毛發也很茂密吶!」
「哈!是哪裏啊!茂密的隻有那搓看了就煩的胡子不是嗎!」
兩名老人起了口角漸漸亢奮起來,眼看著就要開始扭打,然而……
「老爺爺們,不可以吵架喲!」
茵碧卡雙手扠腰「不行!」發出訓斥。
其他孩子們也表示「不可以吵架喔」提醒老人們。
「是吶,茵碧卡說的對,吵架是不好的呢。」
「耶瓦路特,隻有你這樣說也太狡猾了吧!
茵碧卡,老夫也沒有吵架喔。」
「真的~?」
茵碧卡歪歪臉龐,從下方窺探耶瓦路特與空拉特的臉龐。茵碧卡純白色又鬆軟的尾巴,有如在懷疑兩名兩人似的左右輕擺。那副可愛的模樣令兩名老人垂下眼尾。
「真的喔。」
「嗯!老夫等人可是感情很好喔。」
老人們勾肩搭臂,向茵碧卡強調他們感情融洽的模樣。爭執平息下來後,孩子們圍住老人催他們繼續上課。各種種族的可愛孩子們的姿態,讓老人們浮現鬆垮垮的笑容。
叫作耶瓦路特與空拉特的這兩名老人,原本是貴族子弟的家庭教師,卻曾經教過以放任教育養大的貴族小孩,所以完全不聽從他們說的話。家長對沒有成果一事感到焦躁,因此認為是兩人的錯而解雇他們。遭到解雇後,兩人找尋下一個雇主,然而曾雇用兩人的貴族卻對他身邊的貴族宣傳兩人是如何無能。兩人毫無後盾,無法主張謠言是謊言。假如主張全是鬼扯的話,就會被視為侮辱貴族而遭到處刑吧。
兩人失去工作後,下場就是暴徒跟失業者能做的最後一種職業,也就是冒險者。兩人工作的對象好歹也是貴族,因此與低級又粗野的其他冒險者根本合不來,唯一合得來的隻有因類似的際遇而變成冒險者的後衛職男人。就算三人組成隊伍,也都是後衛職,而且還不是心甘情願成為冒險者。如此一來根本不可能順利,三人也因此得過且過藉酒澆愁。每天接受的任務也逐漸減少,終於因為欠債而被當成奴隸賣掉。被賣去的地方是亞人居住的島嶼。亞人這玩意兒是比冒險者還要卑賤的人。兩人雖然戰戰兢兢嚴加戒備,不過等待他們的卻是教亞人小孩念書的工作。
亞人孩子們將自己視為老師景仰,一看見自己的身影就會露出笑容過來磨蹭。耶瓦路特與空特拉雖然聽聞無法從島上回到雷姆大陸,但這種事他們早就無所謂了。如今,他們從每天與孩子們度過的時光中找到幸福。兩人雖是奴隸,卻還是有被支付酬勞,但他們卻也沒用那些錢買酒。明明曾像那樣沉溺於酒精之中,如今卻變得滴酒不沾。唯一在意的是,曾與自己一起組隊的那名後衛職男人。一想到那個跟自己一樣被貴族厭惡失去工作的男人,他們就感到擔心,想說自己能不能想想辦法。兩人正在思考,看看下次要不要探探主人黑發少年的口風,讓他請那個男人過來當老師。
※
在奈姆雷斯王國的南方,果樹園雖然不斷擴張,然而隻要從那兒通過,還是可見到一望無際的農耕地。今天奴隸以賽亞也扛著鋤頭,確認作物的生長狀況。在周圍的,是跟以賽亞一樣手中拿著鋤頭或是鏟子,一邊流汗一邊耕作的奈姆雷斯王國居民。
「以賽亞先生,差不多該休息了吧?」
魔人族男性一邊用手巾拭汗,一邊向以賽亞搭話。
「是呢,那就休息一下吧。」
「喂~!要休息嘍!」
大家前往休息場所後,早一步聽見聲音的小白已經在那兒迎接眾人了。當初小白雖然隻是令人恐懼的對象,如今連以賽亞都習慣它了。
「小白,總是承蒙你的幫助呢。」
被輕撫頭部後,小白開心地將觸手纏上來。
「以賽亞先生,我們不習慣種作物,不過它們是長得這麽快的東西嗎?」
「沒這種事!一個月就能長這麽大的地方隻有這裏喔。」
就以賽亞擁有的常識而論,被稱做奈姆雷斯王國的這座島嶼是一個離譜的場所。雖然這座島嶼擁有適合栽種作物的土壤,不過跟奈姆雷斯王國同等級的土地,隻要肯找要多少都有吧。
那麽,奈姆雷斯王國與其他國家有何不同呢?那就是精靈的數量,而且土精靈對栽種作物的影響特別大。然而,就算對精靈說我們在種作物所以請過來這邊喔,自由奔放的精靈也不會因此聚集。如果因為這樣就使用魔法束縛精靈的行動,就會惹怒精靈而被反咬一口。精靈的力量就是如此龐大。找出寄宿精靈的肥沃大地,在不惹精靈生氣的情況下耕作大地,就是人們唯一能做到的事。
然而,奈姆雷斯王國這裏卻不同。不知為何,在這裏的精靈多到一般而言根本不可能的程度。以賽亞擁有農夫這項職業,所以可以感應到寄宿在土裏的精靈,然而這裏的精靈之力卻過分強大,甚至到了可以用肉眼識別的地步。
「一般來說,小麥播種後大概一個月才會開始長葉子,不過這裏的小麥莖已經抽長,而且顏色也開始轉變為黃褐色了喔。
原本小麥要花六~七個月才能收割,然而在這裏,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每一~兩個月就能收割一次吧。
不隻如此!作物會從大地吸取力量生長,因此收割後要讓土地休耕,或是栽種不同的作物……不過如果是這裏的話,就算立刻接著播種也無妨吧。
明白是多麽厲害的事情嗎?」
以賽亞站起身淘淘不絕,不過以獸人為始的其他種族之人都沒有種過作物,因此浮現了不曉得此事有多厲害的表情。
「以賽亞先生,在你熱血時潑冷水雖然抱歉,但我們不曉得這樣有多厲害呢。」
「啊,對不起,我有點亢奮了。」
以賽亞紅起臉龐,有如要模糊焦點似的坐下喝水筒裏的水。
「我變成奴隸前在當農夫。」
「哦哦,這個有從國王大人那裏聽說呢。」
「為了要教我們農業,國王大人才將你買回來的吧。」
「自己說這種話雖然有點那個,不過關於農業我很有自信。雖是被雇用的農夫,但我還是借錢買土地賭上了輸贏。擁有自己的土地擴大農耕地,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雇用農民成為地主就是我的夢想。我想盡可能地讓家人過好日子,不過倒楣的是,害蟲大量出現吃光
了我的農場。剩下來的隻有荒蕪的土地跟負債。」
魔人族男人默默聽以賽亞說話,體積比蜜蜂還大兩倍的巨蜂與殺手大黃蜂停在他的肩膀上。
「哈哈,那個你覺得如何呢?」
「那個指的是蜜蜂嗎?」
「殺手大黃蜂跟巨蜂,是捕食與被獵食的關係喔。」
「是喔。意思就明明都是蜜蜂,殺手大黃蜂卻會吃巨蜂嗎?
話說回來,它們看起來感情很好就是了。」
男獸人一邊看著並排在魔人族男人肩上讓翅膀休息的巨蜂與殺手大黃蜂,一邊如此低喃。
「就是說啊!
這根本不可能嘛!
聽說瑪麗法小姐會驅使蟲子,不過多虧殺手大黃蜂有在捕食害蟲,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種田。在殺手大黃蜂的保護下,巨蜂能不被害蟲襲擊安穩地從花朵中采蜜。對於從事農業之人來說,這是多麽厲害的事!你們能明白嗎!」
「以、以賽亞先生,冷靜點。
總之就是這樣吧?這裏作物很容易長大,而且托瑪麗法小姐的福,也不用擔心害蟲會破壞作物對吧?」
以賽亞還是很亢奮地粗著鼻息,周遭之人有如要讓他冷靜下來似的向他搭話。
「嗯、嗯嗯,就是這樣喔……
這座島真的是很厲害的地方。
而且主人有言,巨蜂采蜜時會將花粉沾到身上,進行叫做什麽授粉的行為,花與森林也會因此而變得繁盛。
也就是說,這座島以後也能維持綠意昂然的環境。對我而言,主人講的話內容太困難,所以我完全無法理解,不過這裏是天堂我還是明白的。」
以賽亞手持水筒,一口氣將水喝光,然後望向旁邊的鏟子。
「這把鋤頭也是,前端不是鐵,而是用黑曜鐵製成的喔。
那兒的鏟子也一樣,而且還賦予了提升腕力跟身體能力的技能。」
「哎,很方便呢。雖然得灌注魔力才能使用賦予的技能,不過國王大人說這好像也是為了增加我們的魔力跟mp喔。」
「知道嗎?
我的兒子最近會讀書識字,甚至做得到一些簡單的計算了。他不是貴族的小孩,而是農夫的小孩喔!
而且主人說等我把農業教會給各位後,隨時都能解放我的奴隸身分。我甚至還有收到薪水。
不過呀,就算我從奴隸身分解放,也要留在這座島上!我也跟妻子確認過了,她的想法也一樣。」
「這樣雖好,不過你得跟我們這些亞人待在一起,這樣行嗎?」
墮苦族男人促狹地笑著,一邊如此提問。
「行啊,剛開始時我可是擔心到不行。
因為周圍都是亞人──抱歉。」
「咯哈哈,沒關係啦。因為我們也習慣被稱作亞人了。」
魔落族男人一邊說「別在意」,一邊用力拍了一下以賽亞的背部。
「咳咳,真的很抱歉。不過,如今我開始覺得那個過去以亞人輕藐大家的自己很可悲了呢。」
周圍的人們紛紛表示沒關係,拍拍以賽亞的肩膀回去田裏工作。鬆了鬆肩膀後,以賽亞也有如要追上男人們似的跑了過去。
※
奈姆雷斯王國東方海岸。
這一天輪值要監工的人是阿格馮。在港口一步步完成中的海岸邊,他不敢懈怠地警戒是否有侵入者從海上入侵。
「阿格馮,就算你這麽拚命地凝視海上,也不會有任何東西的喔。你也有從人族老爺爺們那邊聽過吧?大海是魔物們支配的領域,就算是國家擁有的那種大船也沒辦法遠航不是嗎?沒人會前來這座四麵八方都被大海圍繞的島嶼啦。」
「你不知道嗎?國王大人說過敵人很多喔。知道這座島嶼的敵人,很可能攻過來吧。」
「哦~好可怕。
話說回來,以你的視力也看不了多遠吧。此事交給擁有『千裏眼』這種固有技能的那爾莫就行了啦。」
「囉嗦!
喂,那爾莫。有看見什麽嗎?」
「有看見船~」
「你看吧,什麽都沒──看見船?」
「那爾莫,真的是船嗎?」
「有三艘呢,而且還是不曾見過的大船。」
這一天,初次造訪奈姆雷斯的不是帶有善意之人,而是抱持著敵意的人們。
是位於鄔頓王國西北方的沿海小國。
在那個小國的覲見大廳裏,身著伊莉卡米特教長袍的男人跪在地上。他是聖國賈達爾克的司祭。
「那麽,關於那座寶山般的島嶼,更仔細地告訴吾吧。」
「遵命。」
王如此說道後,聖國賈達爾克的司祭浮現笑容。
「有肥沃土地跟樹精,還有世界樹的島嶼啊……」
馬林馬的夫爾王,用懷疑的視線望向聖國賈達爾克的司祭。
「這並非虛言。」
「吾是不認為賈達爾克的使者會在這種場合說謊,不過……」
如果不用聖國賈達爾克作為正式名稱稱呼,在崇拜光之女神伊莉卡米特教的人們裏,有許多人都會因此而暴怒,在場的司祭也一樣。夫爾王這句賈達爾克讓至今為止浮現溫和表情的司祭為了不表露怒意而臉龐一僵,然而卻無人察覺此事。
「既然那座島如此有價值,為何要將它的情報告知我國呢?賈達爾克自己獨占不就好了?不免令人疑心其中有鬼呢。」
夫爾王如此說道後,眾家臣點頭稱是。
「當然是有理由的。首先關於那座島,離馬林馬直線距離約三千公裏遠。」
「三、三千公裏?
光是前進一百公裏,就已經是魑魅魍魎橫行的魔海喔。就算我國擁有魔導船,也根本到不了不是嗎!
陛下,此人意圖用戲言擾亂馬林馬!」
家臣之一發出有如怒喝聲的話語。然而就算家臣變得麵有怒容,也是很合理的事。
馬林馬自豪的魔導船備有魔導具,而且那個魔導具是以灌入風與水魔法階級5魔玉為基礎製成的,所以不需要劃漿手,也能不受風的影響進行航海。
然而,一旦踏入被稱為魔海、由海之魔物支配的海域,就算靠馬林馬王國自豪的魔導船也極難生還。
「這份擔憂很合理,不過請先過目此物。」
就算周遭散發出怒氣,司祭仍是不慌不忙地從道具包中取出一張羊皮紙。
從司祭手中接過羊皮紙進行確認後,家臣將羊皮紙遞給夫爾王。
「都這個時代了,還用羊皮紙嗎?」
「我侍奉的教國大司教大人說,這樣比較有情趣。」
「呼哈哈,的確有情趣啊。
畫在上麵的是地圖,這是航路嗎……」
「以前,鄔頓王國西方的大陸比現在延伸的還要遠。不過由於『大賢者』跟『超越者卡京』的爭鬥,大地被抹消,化為大海的藻屑了。」
「唔,也就是說,你口中的島嶼跟雷姆大陸的陸地曾經相連?」
「正是如此。畫在那張羊皮紙上麵的是航路,可以通過曾是大陸之處。雖然得繞遠路,但相對地水深也很淺,棲息的大型魔物很少。因此就算要通過魔海,危險性也會大幅下降吧。」
「好,吾知道了,那麽說說先前所述之理由的後續吧。」
將羊皮紙瀏覽一遍後,夫爾王讓家臣確認畫在上麵的地圖有無異樣之處。
「第一點是,聖國賈達爾克並不像馬林馬王國那樣擁有魔導船這種可以長期航行的船隻。第二點是,隻要看看畫在羊皮紙上的航路您就應該明白,要前往島嶼,必須南下至鄔頓王國,再從那邊向西前進才行。就我國與鄔頓王國的關係而論,他們大概不會發下進入領海的許可吧。」
「此言成理。不過,你還有所隱瞞吧?」
「不愧是夫爾王。」
夫爾王與司祭的對話讓家臣一陣嘩然。
夫爾王舉起手後,現場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那座島上有住民。不過就算說是住民,也隻是亞人就是了。」
「哦……也就是說,想讓馬林馬清除亞人嗎?」
「不是清除,而是希望貴國賜予他們慈悲。」
「吾雖非伊莉卡米特教徒,但記得教義中有著禁止裁決所有人的字句。」
「亞人與吾等不同,其存在本身就是惡,所以不包含在所有人裏麵。將其消滅,也是拯救的手段之一吧。」
「宗教真是恐怖呢。根據解釋方式不同,竟會出現如此變化嗎?」
「不論是現在或昔日,伊莉卡米特教的教誨都沒有不同。
島上雖有亞人,數量卻不足千名。如果是擁有大型魔導船的馬林馬王國,應該能輕易賜予慈悲吧。」
「哦?說得簡直像是親見此景呢。」
「數量雖然不多,不過島上也有人族。我國將間諜送入了其中。」
之後夫爾王與司祭又交談了一些話語,然而司祭卻有如想起某事似的,從道具包中取出一個施加過裝飾的長方形箱子。
「夫爾王,請收下此物。」
從司祭那邊接過箱子後,眾家臣仔細地確認內容物,不過一看到箱子的內容物後他們就發出驚歎聲。收納在箱子裏的是一張弓。就算是沒有「鑒定」技能的人,也能一眼看出那不是普通的弓。
「這張弓是以棲息於聖國賈達爾克神聖森林『萊因哈特森林』中有名字的靈炎駝鹿之角與肌腱為素材,再經三大名工之一巴魯托爾之手製造而成的弓,其名為『天貫弓』。端看使用者能耐,想必能如其名射出貫穿天際的箭矢吧。」
「多麽棒的弓啊!」
獻上之弓的完美程度,令夫爾王不由自主從王座起身看得入迷。
「您似乎很高興呢。
馬林馬王國雖是以海為生,但我耳聞夫爾王的馬術在周遭國家之中也是無人出其右。如果是夫爾王的話,一定能從馬上隨心所欲地用此弓射箭吧!教國大司教大人有言,夫爾王才是配得上擁有『天貫弓』的人選,因此才托我將它帶來這裏。」
「唔!此弓乃配得上吾之物!吾很中意喔!」
夫爾王與聖國賈達爾克使者之間的覲見,開頭雖有風波,卻平安無事地告終。
聖國賈達爾克獻上的「天貫弓」,夫爾王沒將它托給家臣保管,而是放在自己手邊。這張弓就是具有如此價值之物。
夫爾王要款待使者,因此出聲向他搭話要他留宿,然而男使者卻慎重地拒絕,然後就快馬加鞭地離開了馬林馬王國。
「爺啊,你怎麽想?」
在覲見大廳裏,夫爾王與擔任宰相的老人正在密談。
「此事好過頭了啊。」
「呼哈哈,爺真是老實。」
「不過賈達爾克殺紅了眼排除亞人也是事實呢。」
「唔。如果說真如那人所言,島上有肥沃的土地還有樹精跟世界樹的話,能帶給馬林馬多少財富?」
「光是樹精,別說是在帳麵上抵消魔導船與士兵所需的費用,給予的財富甚至還能滋潤馬林馬長達數十年吧。」
「到這種程度嗎?」
「島嶼的大地肥沃,恐怕也是受了樹精之力的影響吧。各國之所以要將樹精納入掌中,也是因為她們擁有的力量能大大影響大地與植物。」
「世界樹又是如何?」
宰相喝了一口茶潤喉,他因為亢奮而口渴。
「假如,隻是假如喔?如果世界樹在島上,而馬林馬又能得到手的話,就能將馬林馬這個小國變成大國……不,甚至能夠讓它與五大國並駕齊驅吧。世界樹帶來的恩惠就是如此巨大,區區樹精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樹精無法相提並論嗎?馬林馬與五大國並立也不是夢想……呼哈,哈哈哈,呼哈哈哈!
這下子無論如何都得弄到手才行了!
爺啊,準備好魔導船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是啊,隻要有一個月左右,就能準備
兩艘魔導船,也能募集兩千名士兵。」
「那就太遲了呢。
那個賈達爾克的司祭不見得沒對其他國家搭話。十天準備好三艘魔導船,還有三千名士兵。至於率領士兵的將軍嘛,派托萊成就行了吧。
別忘了通知周圍諸國說我國要進行軍事訓練,所以要通過近海喔。就算是鄔頓王國,隻要事先通知應該也不會在那邊囉嗦吧。」
「遵命,立刻著手進行。」
在奧利維?多拉蘭德的策劃下,馬林馬王國一步步地進行侵略的準備,此時在奈姆雷斯王國──
「唔哦哦哦哦!」
阿格馮鼓足氣勢發出吼聲,同時揮落長劍。然而以為會斬裂對手的劍卻揮空,腹部反而遭到掌底擊入,他一邊「呀」的發出叫聲,一邊在地上滾向遠方。
「阿格馮,你動作很大。得天獨厚的身軀如果沒好好運用,可是很浪費的喔。」
「咕啊……是!」
蹲在地上的阿格馮,立刻起身舉好劍。
「國王大人,有破綻喵!」
貓族芙拉比亞從優的背後來襲,然而……
「有人會發出聲音再偷襲嗎?」
優頭也沒回,就這樣抓住芙拉比亞釋出的拳擊將她拋飛。
「喝!這種程度人家──喵呀?」
芙拉比亞在半空中扭動身軀著地,然而優釋出的黑魔法第1位階「空氣彈」卻在此時直擊額頭打倒她。
「其他家夥也是,要看到何時。是你們說想要訓練的吧,還是說已經投降了?」
「接下來是我!」
「我也還沒完呢!」
獸人與墮苦、還有魔落族的年輕人紛紛挑戰優,卻悉數遭到反殺。順帶一提,在這個訓練中,參與訓練之人總是從優那邊接受著回複魔法,所以不會受傷。因此,不管被優擊倒多少次都得重新站起才行。不久後,人們不是肉體受創,而是因為心靈受挫而失去站起來的意誌力,就這樣癱坐在地。
勉強站起來的人,隻有獸人阿格馮跟芙拉比亞,還有墮苦跟魔落族各一名而已。
「已經結束了嗎?」
無人回應優的提問。
「如何!殿下大人很強吧!」
不知為何,在一旁參觀的小鉛看起來比優還要偉大的樣子。
在一旁參觀的孩子們,也因為數十人齊上依舊不是優那股力量的對手而雙眼發亮。
「國王大人,很強呢!」
茵碧卡一邊抱住優的腹部一邊仰望他,那對眼眸跟其他孩子們一樣閃閃發光。
「接下來輪到我們了喔~」
「……一個一個上比較好嗎?」
有如在說總算輪到自己似的,妮娜與蕾娜走向前方。
妮娜幹勁十足地做柔軟操。是感到有些亢奮嗎?蕾娜釋放了過多的魔力,展開的結界上有紫電在奔馳。
而且,在周圍觀看的人也一樣興奮。雖然親身體驗了優的強大,不過眾人也曉得妮娜與蕾娜的力量,甚至有人認為說不定兩人齊上就有機會而在爭論何方會獲勝。
「好了,茵碧卡。這裏很危險,離開吧。」
優輕撫頭部後,茵碧卡覺得很舒服地眯起眼睛。
「嗯!國王大人,加油喲!」
目送茵碧卡活力十足地奔離後,優與妮娜她們展開對峙。
「c階級的你們,一起上就行了啦。瑪麗法跟拉斯不用嗎?」
在不知不覺間爬上b階級的優如此說道後,蕾娜從鼻子發出冷哼。發旋的那根呆毛,肯定在帽子裏直挺挺地倒豎著。
「不管有何種理由,我都不可能攻擊主人。」
「我與吾主一旦戰鬥,在這裏的人可不會沒事呢。」
「是嗎?那麽,拉斯就張開結界吧。」
「遵命。」
拉斯走到孩子們前方,接著張開了結界。被留在結界裏的阿格馮與芙拉比亞異口同聲地「「嚇!」」了一聲。
「優,真的可以跟蕾娜兩人齊上嗎?我們會贏的喲~?」
「有時間在那邊嘴硬的話,就放馬過來吧。」
戰鬥開始的信號,由蕾娜的黑魔法第4位階「爆裂」為始。十顆能量球四麵八方地來回穿梭,朝優那邊逼近。其中一顆命中優後,引發連鎖爆炸卷起大地,造出無數個大坑洞。過於強大的威力讓孩子們擔心地凝神觀視,心裏想「國王大人沒事吧」,不過優卻使用結界擋下「爆裂」,若無其事地站在那兒。
「好厲害!」
「國王大人為什麽一點事也沒有呀?」
「蕾娜姊姊,超厲害!」
孩子們因蕾娜的魔法而興奮無比。
「抱歉嘍~」
說完魔言的同時,妮娜在優的懷中現身。她雖然朝優的下巴發出掌擊,優卻用左手揮開一邊用右手發出拳擊。妮娜屈身避開逼近的拳頭,就這樣掃出踢擊。
然後,優向後翻跟鬥逼開妮娜的掃堂腿拉開距離。然而跨坐在掃帚上的蕾娜已經在頭頂上待機,朝優釋出黑魔法第5位階「迅雷」。
優用黑魔法第6位階「水竜瀑布」對抗蕾娜的雷魔法。以水創造出來的竜一邊張大巨顎吞下雷電,一邊像是也要吞噬蕾娜似的猛襲而來。
水之獠牙一層又一層地咬破蕾娜的結界,雖然展開的結界陸續破碎,蕾娜卻不焦躁。
在水竜打算闔起下顎的瞬間,蕾娜揮出米魯多之杖。以無詠唱形式立刻施放的是黑魔法第6位階「獄炎」。地獄火焰與水竜接觸的瞬間,現場產生水蒸氣爆炸。
爆炸聲響起,大量的水也同時氣化,變成白色水蒸氣升向天空。
就算被拉斯的結界護住,茵碧卡她們仍是因為發生在眼前的大量水蒸氣與爆炸聲而止不住興奮。優等人的模擬戰無視這樣的她們,仍在持續中。
「哦?」
發出驚訝聲音的人是優。
水蒸氣至今仍遮住周圍的視野,妮娜在此時發動奇襲。優之所以反應慢了半拍,就是因為妮娜使用「隱密」、「潛伏」、還有暗殺技「氣殺」,一共同時發動三項技能阻隔氣息所致。
而且妮娜為了不在移動時讓水蒸氣因為空氣流動而搖曳,有如伏地般的縮短距離。
因此,妮娜漂亮地成功鑽進優的懷中。然後,妮娜已經進入攻擊階段了。
「嘶!」
妮娜發出吆喝聲,同時朝優的心髒發出掌打。那不是普通的掌打。
是暗殺技「強心打」。
那是讓手腕、手肘、肩膀三處的關節連動產生螺旋力,再將它加上掌打擊穿對手的心髒,藉此讓對手在短暫的時間內動彈不得的招式。然而──
優的左手抓住產生那股螺旋力、應該要成為攻擊起點的肩膀。如此一來那就不是「強心打」,而是普通的掌打了。而且威力還因為肩膀被壓住而減少一半。
妮娜打算從「強心打」接續至連擊,攻勢卻因此受挫。可是妮娜卻沒表現出多大動搖,而是進入下一個攻擊階段。
她先用左掌打卸去優抓住右肩的手,接著利用這股力道就這樣回轉釋出暗殺技「旋轉肘」。那是在高速旋轉中釋出的肘擊。
「天真。」
優向後退一步,躲開狙擊右側腹的肘擊。
「還沒完呢~」
妮娜縮短距離,追擊退向後方的優。
妮娜用左手擋住優的視野,並且以右掌打狙擊心窩。那是暗殺技「隱手鳩打」。如果是一般對手,就會因為視野被遮去而反應變慢,然後挨下針對心窩發動的攻擊,然而──
「太慢了。」
優揮開妮娜的拳。即使如此,妮娜的連擊仍然
持續。
「哈!喝!嘿!」
貫手、手刀、拳擊、掌打、肘擊、踢擊、膝擊,目不瑕及的連擊持續著。而且,那些攻擊全部鎖定要害。是隻要挨到一擊,就會成為致命傷的部位。
「好、好快……太快了眼睛根本跟不上耶。」
「國王大人能從容地卸開那些攻擊,也不是蓋的呢。」
「我、我們挑戰時,妮娜小姐完全沒動真格呢。」
向妮娜挑起勝負的人們,看到優與妮娜之戰後浮現驚愕表情。
「哇,哇。等一下,等一下啦~」
「我不等。」
先前的情勢一轉,優轉守為攻。
「呀!」
妮娜焦頭爛額地處理優的攻擊,卻挨了踢擊而被轟飛。優為了加上追擊而追在後方,雷光卻從頭頂照亮優。
「……不讓你得逞。」
在蕾娜的黑魔法第2位階「雷槍」的影響下,空中漂浮著上百把雷槍。而且,它們一齊朝優撒落,有如下起了雷之雨。蕾娜陸續發動,並且展開「雷槍」。才一轉眼,天空就逐漸被雷槍掩埋。
「那……那是啥啊。也太猛了吧……
國王大人當然很強,不過連妮娜小姐跟蕾娜小姐都這麽強嗎?」
優與妮娜她們次元截然不同的戰鬥,讓阿格馮寒毛直豎。
「不愧是人家的國王大人喵。」
「啥啊?你說誰是誰的?」
「熊真是囉嗦喵。」
「都說我是棕熊了!而且你那惡心的語尾是怎樣啊!」
「你什麽都不知道喵。男人啊,對這種語尾可是很弱的喵。
特別是我這種聰……聰敏的女人裝可愛更有效果喵。」
「你傻了嗎?」
「你想死嗎?」
阿格馮與芙拉比亞在吵嘴時,優與妮娜她們仍然持續著難以想像是訓練的激戰。每當餘波碰撞到拉斯的結界,孩子們就會嚇一跳,然後又會開心大笑。受到優訓練的人們,則是對自己與妮娜她們之間的實力差距而咬牙切齒懊悔不已。
「妮娜太依賴固有技能,蕾娜則是太依賴結界了。」
「欸嘿嘿~不過我們變強了不少吧?」
「……我還沒有動真格。」
「是喔。那麽如果贏了我,我就答應你們一件事,什麽都行喔。」
「什麽都行?
嗬嗬……要讓優做什麽呢~」
「……絕對要贏。」
優意想不到的提議讓妮娜跟蕾娜露出興奮神色。瑪麗法耳朵很靈地聽見這句話,輕聲低喃「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什麽都行喵?我也要參加喵!」
「誰會讓你參加啊!你這隻發情的母貓!」
同樣聽見這句話後,芙拉比亞打算過去優那邊,不想讓芙拉比亞得逞的阿格馮撲上去試圖抓住她。由於芙拉比亞的動作比阿格馮料想還快,因此阿格馮撲過去時抱到了芙拉比亞的腰際。當芙拉比亞富有彈性的臀部與阿格馮的臉龐緊貼在一起時,芙拉比亞滿臉通紅眼眸濕潤地俯視阿格馮。
「做、做什麽啦!你這大色胚!」
「呀啊啊啊啊啊!」
芙拉比亞不由自主地恢複本性,用她自豪的爪子不斷亂抓阿格馮的臉龐。
看到那副模樣後,孩子們──
「啊啊──」
「真是笨熊呢。」
「芙拉比亞姊姊好可憐。」
沒有人對阿格馮表示同情。
「還……還沒完……喔。」
雖然沒挨到致命一擊,妮娜的身軀卻漸漸被優的攻勢削弱,傷害也確實地累積著。
「……呼,呼。我、我是不會輸的。」
不隻是妮娜,蕾娜也是一樣。
蕾娜從空中支援妮娜,一有空隙就對優施放攻擊魔法。然而攻擊魔法、對妮娜施放的回複與支援魔法,以及維持自身結界與浮遊魔法,要持續進行這一切就會消耗掉龐大的mp。
如今mp來不及回複,而且本來就不多的體力也瀕臨極限,因此蕾娜趴在地上激烈地喘著氣。
「騙、騙人的吧……還想打下去嗎?」
「在那之後,已經對打好幾個小時了。」
優與妮娜她們的模擬戰,打從開始已經過了三小時。
「那兩人明明都渾身是傷了,卻還是不屈服呢。」
妮娜與蕾娜雖然滿身瘡痍,眼神卻還是沒有放棄充滿鬥誌。奈姆雷斯的居民們認為就算等級與力量低劣,但在意誌力與毅力等精神層麵上絕對不會輸給兩人,然而那副姿態讓眾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身心上都輸給了兩人。
「今天就到此為止。」
「欸欸~?這樣很狡猾耶~」
「……為何?」
優宣布結束後,還沒放棄分出勝負的妮娜與蕾娜沒有隱藏不滿表示抗議。在周圍觀戰的人們也一樣,然而──
「什麽為什麽,你們以為戰鬥了幾小時啊。
還有你們,要觀戰到何時?午休早就過了,快點回田裏工作。」
這場模擬戰是在田間工作的空檔進行。田間工作是從早晨開始,所以大致上就是在午休的前後進行,因此時間有限。然而今天妮娜她們卻很頑強,因此大幅超過了時間。
「是、是的!」
「喂!你們也走吧!」
「噫!」
大家宛如鳥獸散朝田的方向離去。說到孩子們嘛,是因為回避危機的能力比大人高嗎?他們的身影已經從觀戰的地方消失了。
「真是的,明明隻差一點點就能贏過優的說~」
「……是一場贏得了的勝負。」
「真敢說耶。」
妮娜與蕾娜不服輸地說道後,優傻眼地如此抱怨。
※
那麽,說到奈姆雷斯王國的大人們在田裏工作時,孩子們在做什麽──
就在優與妮娜她們進行模擬戰的隔天。
在奈姆雷斯王國廣場附近的森林裏,隻要在那邊稍微前進一些,就有一個開闊的場所。在那兒,有一名老人熱心地說著些什麽。孩子們認真地傾聽老人的話語,一邊彎著手指一邊數數字。
身穿長袍的老人將魔力灌注筆狀金屬棒。金屬棒前端亮起淡淡光芒,在長一公尺、寬三公尺的長方形板子上寫下問題。
「1+1是?」
「我!我!是2喔!」
「嗯,小鉛。正確答案。」
小鉛活力十足回答問題的模樣,讓老人臉上綻放笑容。小鉛環視周圍的孩子們,就像在說「怎麽樣!」似的。
「啊!小鉛好狡猾喲,我明明也會的說~」
「先搶先贏喔,我是第一名!」
茵碧卡鼓起雙頰拉小鉛的衣袖。
「唔,那麽小鉛。
請回答這題的答案。」
撫摸下巴的長胡胡後,老人流暢地在板子上寫下問題。
「嗚呃?
2、27+31?呃……」
小鉛連忙用雙手的手指數數。小鉛隻明白二十以下的加減法。小鉛周圍的孩子們手上,有著比老人手中那根金屬棒小上一號的東西,還有a4大小的板子。孩子們將魔力灌注金屬棒寫下問題後,開始拚命地計算。
這課堂上使用的金屬棒跟板子,是優與拉斯用煉金術創造的魔道具。隻要將魔力灌注金屬棒,就能隨心所欲地在板子上書寫文字。
讓孩子自幼使用魔力,藉此增強魔力與mp,特別是不擅長魔法的獸人。除此之外家家戶戶都有、能夠調整火力的火爐架還有會跑出水的魔道具,以及農具等物品,也
製造成不灌注魔力就無法使用的形式。
「小鉛,明白嗎?」
「嗯~……手指的數量不夠。」
「也用我的手指吧?」
小鉛跟茵碧卡齊心協力試圖解開問題,不過對兩人來說似乎很困難。其他孩子們也在苦戰之際,一個小孩舉起板子。
「唔,坎丹答對了。」
「好厲害!」
「坎丹,好強!」
「為什麽會知道啊~?」
墮苦族小孩坎丹雖然不會講話,孩子們卻有如在說這根本無所謂似的大大誇獎他。坎丹不習慣被誇獎,害羞地用板子遮住臉龐。
「坎丹啊,跟國王大人有約定吧?」
「跟殿下大人嗎?」
「是呀。
呃,如果算數變成第一名的話,他就會帶我去空中散步。」
「「「好好喲~!」」」
「喂喂,還不安靜下來。」
老人出言提醒吵鬧的孩子們,不過在孩子們後方看著這一幕的另一名老人卻感到無趣地「嘖」了一聲。
「幹嘛啊空拉特,你有怨言嗎?」
「怨言?當然有啊!這種一點也不有趣的課你要上到何時吶!差不多該輪到老夫了吧,你這糟老頭!」
「說什麽?糟老頭是你才對吧!看看老夫吧!跟你可不同,腰沒有彎,毛發也很茂密吶!」
「哈!是哪裏啊!茂密的隻有那搓看了就煩的胡子不是嗎!」
兩名老人起了口角漸漸亢奮起來,眼看著就要開始扭打,然而……
「老爺爺們,不可以吵架喲!」
茵碧卡雙手扠腰「不行!」發出訓斥。
其他孩子們也表示「不可以吵架喔」提醒老人們。
「是吶,茵碧卡說的對,吵架是不好的呢。」
「耶瓦路特,隻有你這樣說也太狡猾了吧!
茵碧卡,老夫也沒有吵架喔。」
「真的~?」
茵碧卡歪歪臉龐,從下方窺探耶瓦路特與空拉特的臉龐。茵碧卡純白色又鬆軟的尾巴,有如在懷疑兩名兩人似的左右輕擺。那副可愛的模樣令兩名老人垂下眼尾。
「真的喔。」
「嗯!老夫等人可是感情很好喔。」
老人們勾肩搭臂,向茵碧卡強調他們感情融洽的模樣。爭執平息下來後,孩子們圍住老人催他們繼續上課。各種種族的可愛孩子們的姿態,讓老人們浮現鬆垮垮的笑容。
叫作耶瓦路特與空拉特的這兩名老人,原本是貴族子弟的家庭教師,卻曾經教過以放任教育養大的貴族小孩,所以完全不聽從他們說的話。家長對沒有成果一事感到焦躁,因此認為是兩人的錯而解雇他們。遭到解雇後,兩人找尋下一個雇主,然而曾雇用兩人的貴族卻對他身邊的貴族宣傳兩人是如何無能。兩人毫無後盾,無法主張謠言是謊言。假如主張全是鬼扯的話,就會被視為侮辱貴族而遭到處刑吧。
兩人失去工作後,下場就是暴徒跟失業者能做的最後一種職業,也就是冒險者。兩人工作的對象好歹也是貴族,因此與低級又粗野的其他冒險者根本合不來,唯一合得來的隻有因類似的際遇而變成冒險者的後衛職男人。就算三人組成隊伍,也都是後衛職,而且還不是心甘情願成為冒險者。如此一來根本不可能順利,三人也因此得過且過藉酒澆愁。每天接受的任務也逐漸減少,終於因為欠債而被當成奴隸賣掉。被賣去的地方是亞人居住的島嶼。亞人這玩意兒是比冒險者還要卑賤的人。兩人雖然戰戰兢兢嚴加戒備,不過等待他們的卻是教亞人小孩念書的工作。
亞人孩子們將自己視為老師景仰,一看見自己的身影就會露出笑容過來磨蹭。耶瓦路特與空特拉雖然聽聞無法從島上回到雷姆大陸,但這種事他們早就無所謂了。如今,他們從每天與孩子們度過的時光中找到幸福。兩人雖是奴隸,卻還是有被支付酬勞,但他們卻也沒用那些錢買酒。明明曾像那樣沉溺於酒精之中,如今卻變得滴酒不沾。唯一在意的是,曾與自己一起組隊的那名後衛職男人。一想到那個跟自己一樣被貴族厭惡失去工作的男人,他們就感到擔心,想說自己能不能想想辦法。兩人正在思考,看看下次要不要探探主人黑發少年的口風,讓他請那個男人過來當老師。
※
在奈姆雷斯王國的南方,果樹園雖然不斷擴張,然而隻要從那兒通過,還是可見到一望無際的農耕地。今天奴隸以賽亞也扛著鋤頭,確認作物的生長狀況。在周圍的,是跟以賽亞一樣手中拿著鋤頭或是鏟子,一邊流汗一邊耕作的奈姆雷斯王國居民。
「以賽亞先生,差不多該休息了吧?」
魔人族男性一邊用手巾拭汗,一邊向以賽亞搭話。
「是呢,那就休息一下吧。」
「喂~!要休息嘍!」
大家前往休息場所後,早一步聽見聲音的小白已經在那兒迎接眾人了。當初小白雖然隻是令人恐懼的對象,如今連以賽亞都習慣它了。
「小白,總是承蒙你的幫助呢。」
被輕撫頭部後,小白開心地將觸手纏上來。
「以賽亞先生,我們不習慣種作物,不過它們是長得這麽快的東西嗎?」
「沒這種事!一個月就能長這麽大的地方隻有這裏喔。」
就以賽亞擁有的常識而論,被稱做奈姆雷斯王國的這座島嶼是一個離譜的場所。雖然這座島嶼擁有適合栽種作物的土壤,不過跟奈姆雷斯王國同等級的土地,隻要肯找要多少都有吧。
那麽,奈姆雷斯王國與其他國家有何不同呢?那就是精靈的數量,而且土精靈對栽種作物的影響特別大。然而,就算對精靈說我們在種作物所以請過來這邊喔,自由奔放的精靈也不會因此聚集。如果因為這樣就使用魔法束縛精靈的行動,就會惹怒精靈而被反咬一口。精靈的力量就是如此龐大。找出寄宿精靈的肥沃大地,在不惹精靈生氣的情況下耕作大地,就是人們唯一能做到的事。
然而,奈姆雷斯王國這裏卻不同。不知為何,在這裏的精靈多到一般而言根本不可能的程度。以賽亞擁有農夫這項職業,所以可以感應到寄宿在土裏的精靈,然而這裏的精靈之力卻過分強大,甚至到了可以用肉眼識別的地步。
「一般來說,小麥播種後大概一個月才會開始長葉子,不過這裏的小麥莖已經抽長,而且顏色也開始轉變為黃褐色了喔。
原本小麥要花六~七個月才能收割,然而在這裏,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每一~兩個月就能收割一次吧。
不隻如此!作物會從大地吸取力量生長,因此收割後要讓土地休耕,或是栽種不同的作物……不過如果是這裏的話,就算立刻接著播種也無妨吧。
明白是多麽厲害的事情嗎?」
以賽亞站起身淘淘不絕,不過以獸人為始的其他種族之人都沒有種過作物,因此浮現了不曉得此事有多厲害的表情。
「以賽亞先生,在你熱血時潑冷水雖然抱歉,但我們不曉得這樣有多厲害呢。」
「啊,對不起,我有點亢奮了。」
以賽亞紅起臉龐,有如要模糊焦點似的坐下喝水筒裏的水。
「我變成奴隸前在當農夫。」
「哦哦,這個有從國王大人那裏聽說呢。」
「為了要教我們農業,國王大人才將你買回來的吧。」
「自己說這種話雖然有點那個,不過關於農業我很有自信。雖是被雇用的農夫,但我還是借錢買土地賭上了輸贏。擁有自己的土地擴大農耕地,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雇用農民成為地主就是我的夢想。我想盡可能地讓家人過好日子,不過倒楣的是,害蟲大量出現吃光
了我的農場。剩下來的隻有荒蕪的土地跟負債。」
魔人族男人默默聽以賽亞說話,體積比蜜蜂還大兩倍的巨蜂與殺手大黃蜂停在他的肩膀上。
「哈哈,那個你覺得如何呢?」
「那個指的是蜜蜂嗎?」
「殺手大黃蜂跟巨蜂,是捕食與被獵食的關係喔。」
「是喔。意思就明明都是蜜蜂,殺手大黃蜂卻會吃巨蜂嗎?
話說回來,它們看起來感情很好就是了。」
男獸人一邊看著並排在魔人族男人肩上讓翅膀休息的巨蜂與殺手大黃蜂,一邊如此低喃。
「就是說啊!
這根本不可能嘛!
聽說瑪麗法小姐會驅使蟲子,不過多虧殺手大黃蜂有在捕食害蟲,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種田。在殺手大黃蜂的保護下,巨蜂能不被害蟲襲擊安穩地從花朵中采蜜。對於從事農業之人來說,這是多麽厲害的事!你們能明白嗎!」
「以、以賽亞先生,冷靜點。
總之就是這樣吧?這裏作物很容易長大,而且托瑪麗法小姐的福,也不用擔心害蟲會破壞作物對吧?」
以賽亞還是很亢奮地粗著鼻息,周遭之人有如要讓他冷靜下來似的向他搭話。
「嗯、嗯嗯,就是這樣喔……
這座島真的是很厲害的地方。
而且主人有言,巨蜂采蜜時會將花粉沾到身上,進行叫做什麽授粉的行為,花與森林也會因此而變得繁盛。
也就是說,這座島以後也能維持綠意昂然的環境。對我而言,主人講的話內容太困難,所以我完全無法理解,不過這裏是天堂我還是明白的。」
以賽亞手持水筒,一口氣將水喝光,然後望向旁邊的鏟子。
「這把鋤頭也是,前端不是鐵,而是用黑曜鐵製成的喔。
那兒的鏟子也一樣,而且還賦予了提升腕力跟身體能力的技能。」
「哎,很方便呢。雖然得灌注魔力才能使用賦予的技能,不過國王大人說這好像也是為了增加我們的魔力跟mp喔。」
「知道嗎?
我的兒子最近會讀書識字,甚至做得到一些簡單的計算了。他不是貴族的小孩,而是農夫的小孩喔!
而且主人說等我把農業教會給各位後,隨時都能解放我的奴隸身分。我甚至還有收到薪水。
不過呀,就算我從奴隸身分解放,也要留在這座島上!我也跟妻子確認過了,她的想法也一樣。」
「這樣雖好,不過你得跟我們這些亞人待在一起,這樣行嗎?」
墮苦族男人促狹地笑著,一邊如此提問。
「行啊,剛開始時我可是擔心到不行。
因為周圍都是亞人──抱歉。」
「咯哈哈,沒關係啦。因為我們也習慣被稱作亞人了。」
魔落族男人一邊說「別在意」,一邊用力拍了一下以賽亞的背部。
「咳咳,真的很抱歉。不過,如今我開始覺得那個過去以亞人輕藐大家的自己很可悲了呢。」
周圍的人們紛紛表示沒關係,拍拍以賽亞的肩膀回去田裏工作。鬆了鬆肩膀後,以賽亞也有如要追上男人們似的跑了過去。
※
奈姆雷斯王國東方海岸。
這一天輪值要監工的人是阿格馮。在港口一步步完成中的海岸邊,他不敢懈怠地警戒是否有侵入者從海上入侵。
「阿格馮,就算你這麽拚命地凝視海上,也不會有任何東西的喔。你也有從人族老爺爺們那邊聽過吧?大海是魔物們支配的領域,就算是國家擁有的那種大船也沒辦法遠航不是嗎?沒人會前來這座四麵八方都被大海圍繞的島嶼啦。」
「你不知道嗎?國王大人說過敵人很多喔。知道這座島嶼的敵人,很可能攻過來吧。」
「哦~好可怕。
話說回來,以你的視力也看不了多遠吧。此事交給擁有『千裏眼』這種固有技能的那爾莫就行了啦。」
「囉嗦!
喂,那爾莫。有看見什麽嗎?」
「有看見船~」
「你看吧,什麽都沒──看見船?」
「那爾莫,真的是船嗎?」
「有三艘呢,而且還是不曾見過的大船。」
這一天,初次造訪奈姆雷斯的不是帶有善意之人,而是抱持著敵意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