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宿〉戰勝〈諾斯底〉第三者,凱因。


    這場摧毀海底洞窟、在海洋中央打造出擂台所展開的激戰,最終在天羽陽翔取得險勝之下落幕了。


    「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reunion》目前正值半夜,能看見閃耀於空中的繁星。在隻剩一輪明月的照映下,陽翔解除身上的鬥氣,靜靜眺望著曾經化成戰場的這個地點。


    場地中央附近是一圈呈現半圓狀的凹坑。起先還是一座洞窟的此處,早已不再留下任何原有的風貌。


    放眼望去,地麵上盡是被轟出的坑洞,以及揮舞刀劍所留下的痕跡。


    為了阻擋海水入侵而微微隆起的外牆,有一部分已經崩塌,海水從中滲透進來,化成一道涓涓水流。


    「真虧你有辦法打裸呢。」


    碓冰咲月來到陽翔的身邊,以傻眼和佩服參半的口吻低語著。


    敵人是鬥氣與魔導雙修的高手。


    麵對這種擁有空前火力以及能用魔導搶攻的敵人,對僅僅擁有鬥氣的陽翔很明顯是相當不利的。


    可是陽翔環視過眾人後,搖搖頭說:


    「光靠我一個人根本打不贏。是多虧希提供的劍,還有咲月、貴法、艾莉希亞……你們將力量注入七星劍(pleiades)裏,我才可以取得勝利。」


    陽翔不經意地將目光移向手中的七星劍。


    起先陽翔還想說它一直不肯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實際上是幫他激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


    它是一把直到現在仍然深不可測、相當不可思議的寶劍。


    另一把劍──創星劍(orion)已經消失無蹤。原因是身為這把劍的創造者日下希在戰鬥結束後,就立刻解除召喚。畢竟這把劍會吸收使用者的生命力,自然不能任由它一直存在於世上。


    「陽翔,封印石還在嗎?其實我一直很擔心它會在戰鬥中遭到毀損。」


    禦門貴法以略顯傻眼的態度,為了確認此事而提問。


    「安啦,它沒被打壞。」


    陽翔操作著道具欄(ui)介麵,將封印石取出。


    那是一顆狀似紅寶石的石頭。


    旭姬的才能(sense)和記憶就封存在裏麵。


    仔細窺視這顆晶瑩剔透的紅色石頭內部,能隱約看見有如能量般的氣流在裏麵不停地旋轉著。


    「隻要把這個交還給小旭姬就可以了吧。」


    希注視封印石,宛若下定決心般地說著。


    這是最後一顆解開旭姬身上封印的小石頭。


    也是〈諾斯底〉無論如何都想得到、極為重要的關鍵道具。


    「那麽,我們先離開這裏,畢竟目的已經達成了。」


    艾莉希亞如此提醒眾人。


    她的神情與往常並無多少分別,卻又給人一種敞開心房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昴宿〉一行人重拾失去的記憶,重新接納她成為隊伍裏的第七名同伴。


    在先前的戰鬥之中,艾莉希亞曾經也是同伴之一的記憶,從封印石流入大家的腦海裏。


    事到如今,彼此之間不必再擺出生疏的態度。


    「艾莉希亞,要離開這裏是可以……不過凱因說的『狹縫』又是什麽?」


    「記得小旭姬就被囚禁在那裏吧?」


    麵對貴法和希的疑問,艾莉希亞點頭以對。


    期望能跟陽翔進行單挑的凱因答應過,他若是戰敗,就會交代旭姬的下落。最終他並沒有食言,卻留下一個陽翔他們都無法理解的單字。


    「我自然是會為各位解釋,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回根據地一趟。」


    按照艾莉希亞的語氣,似乎想盡早離開這裏。


    彷佛以這句話為信號般,耳邊隱約傳來地鳴聲。


    「……這是什麽聲音?」


    希納悶地偏著頭的同時,這股聲響也越來越清晰。


    「難不成是外牆受損導致海水流進來了……!?」


    貴法凝視周圍,皺起眉頭低語。


    「是在剛才那場戰鬥中遭到破壞。凱因讓土壤隆起造出臨時堤防的土堆,真虧它能撐到現在。而且,我也覺得沒必要急著趁現在解釋。」


    艾莉希亞擺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其實在場之中,沒有任何人對於現狀感到一絲威脅。


    「……想想這事處理起來也挺麻煩的。」


    咲月發出一聲歎息。


    這對她來說隻是小菜一疊,不論是提高土堆、冰凍海水、築起風牆──可以防堵海水的方法是不勝枚舉。


    咲月用手勢提醒大家來到她的身邊。


    陽翔等人心領神會後,紛紛伸手搭在咲月的肩膀上。


    「──纏繞吧,阿克裘斯(akzeriyyuth),翠之風鎧。」


    一股綠色氣流纏繞在每個人的身上。這是凝聚了風之力,能夠讓人飄浮於半空中的魔導。


    「──奔馳吧,阿克裘斯,翠之暴走。」


    咲月一鞭揮向地麵,渾身纏繞上旋氣流的陽翔他們,宛如化身成火箭般一飛衝天。


    同一時間,堤防也徹底崩塌,外牆接連崩塌瓦解。不再受製於阻礙的海水,一口氣湧了進來,陽翔他們原先所在的地點立刻被大浪淹沒。


    從空中俯瞰,下頭已是隻剩陣陣浪濤的尋常海洋,讓人想像不到那裏原先有一座洞窟。


    「那個,艾莉希亞。」


    眾人飄在空中的同時,咲月露出無奈的眼神望向艾莉希亞。


    「怎麽了?」


    「之後若是再有類似的情形,可以麻煩你早點說嗎……?」


    咲月一臉疲倦地抱怨著,不過,艾莉希亞擺出若無其事的態度。


    「你們就算忽然被海浪吞沒,也都有辦法脫身吧。」


    她淡然地說出這句話。


    她並沒有在開玩笑或出言諷刺,而是打從心底這麽認為。


    咲月毫不掩飾地發出歎息,死心似地垂下肩膀。


    「記得你從以前就是這種個性,也難怪會跟克萊布特別投緣。」


    「真沒想到能從咲月你的口中得到誇讚。」


    「我又沒在誇獎你!」


    希見狀後輕笑出聲。


    「對了,記得這樣的對話也出現過許多次。明明都已經忘記,卻又讓人十分懷念,真是不可思議的心情呢。」


    咲月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緊閉雙唇。原因是她和希有著同樣的感受,甚至冒出一股懷念之情。


    「相聲就先到此為止,這裏可不是讓人想逗留的地方。」


    「誰在跟你演相聲呀!別逼我放火把你烤成肉串喔!?」


    對於貴法的提醒,咲月同樣禮尚往來。


    「真是的,總之要走囉。」


    語畢,當咲月準備施展風係魔導之際,卻忽然停下動作。


    接著她像是在尋找東西般眯起雙眼往下看,像是在那裏找到了什麽……


    「咲月,你怎麽了?並沒有敵人在附近喔。」


    為求謹慎,陽翔凝聚鬥氣偵測四周,可是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最多就是有魔物棲息在海裏。


    「……你錯了。」


    「什麽?我完


    全沒發現啊。」


    「是仙精。」


    咲月語氣不舍地說出這句話。


    並且露出落寞的眼神看著某種無形之物。


    「你說的難道是凱因的仙精?」


    咲月點頭肯定貴法的推測。


    「分別是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埃癸斯(aegis)、卡蜜拉(carmi)……還有尼姬(nike),畢竟他們才剛失去自己的契約者。雖然不會就這麽消失……卻為了尋找主人而四處遊蕩。」


    「咲月,你不能跟那些仙精締結契約嗎?他們都是相當優秀的仙精,我相信一定能成為你的助力。」


    對於貴法的提議,希也點頭表示支持。


    凱因所召喚的四名仙精之中,又以製約仙精尼姬最為獨特。


    隻要付出對等的代價,甚至可以駕馭命運。


    不過,咲月無力地搖了搖頭。


    「剛失去主人的仙精,往往都無法馬上接受其他人。外加上那種程度的仙精,必須花費許多時間才可以得到他的認同。要不是現在時間緊迫,我……」


    「……說得也是,我們過去也多次陪你和仙精締結契約。仙精越是強大,就越是必須展現出自己的能耐。」


    「意思是無法輕易取得強大的力量囉。」


    咲月的臉上滿是遺憾,再次低頭看向下方。


    「──引導吧,夏莉絲(shalice),天之鳥道。」


    天精現身,化成一縷白光開始往上飄。


    恍若一條軌道般不斷向前延伸。


    「拜托你了。」


    咲月說完後,將天精送了出去。小小仙精離開咲月,前往尼姬的身邊。


    「小咲月,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希露出感到不解的眼神。


    「我單純是想說當仙精耗盡力量後,總是需要一條能夠指引他返回棲身之處的路標。」


    「可是這麽做,你也無法跟他們締結契約吧?」


    「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絕對會去找他們締結契約。萬一他們出事的話,總會讓人很傷腦筋吧?」


    咲月得意洋洋地說完後,希輕聲笑說:


    「畢竟你是【仙精女王(lnocencia)】嘛。」


    「沒錯,身為女王就是要善待臣子們呀。」


    咲月回以一張淘氣的笑容。


    「再見了,仙精們,你們的主人當真很厲害喔。」


    咲月像是不再糾結地向上飛去。


    從能夠將整片大陸一覽無遺的高處往下望,可以看出唯有一處的燈火特別集中且明亮。


    想必是有城鎮或村落位在那裏。盡管算不上是燈火通明,但在夜裏可說是最為醒目的指標,讓人能夠粗略掌握該處的位置。


    咲月引領眾人飛在夜空之中,直指大陸而去。目的地是已前往過不知多少次的根據地。隻要沒有失去方向,不必特別找路就可以抵達該處。


    一行人降落在大量岩石堆積的峭壁前,陽翔立刻將堵住入口的岩石搬開。


    走進裏麵之後,大家紛紛坐在各自的位子上看著彼此。


    艾莉希亞則是站在旭姬專屬座位的後方。


    「那裏就是你的專屬位置。」


    「畢竟我是在你們打造完這個根據地之後才加入的,所以座位就隻有六張,而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待在這裏這麽久。」


    到頭來,艾莉希亞還是習慣站在旭姬那張座位的後麵。


    「其實像這樣站著也挺不錯的,可以將你們每一個人都看清楚。」


    艾莉希亞露出和過去一樣的表情,還說出了相同的台詞。


    陽翔與咲月不由得苦笑以對。時間彷佛倒轉至六年前──


    「盡管大家都很想與艾莉希亞敘敘舊,但無奈時間緊迫。」


    貴法將雙手交叉於胸前,像是負責主持這場談話般開口說:


    「我們的最終目標是救出被〈諾斯底〉擄走的旭姬。倘若無法達成這件事,包含取得紅色石頭在內,一切付出全都是枉然。」


    大家聽完貴法的意見後,神情認真地點頭認同。


    「另外,凱因說旭姬就被關在名為『狹縫』的地方──那又是位於何處?」


    貴法看向艾莉希亞,其他人也紛紛將目光集中至她的身上。


    「那主要是《reunion》開發人員用來進行實驗的工作空間──通稱為『狹縫』,該處也是連接現實與虛擬世界的中繼伺服器,因此才命名為『狹縫』。」


    「你說實驗是……?」


    「因為《reunion》是讓人容易操控才能(sense),同時將現實模擬出來的一種程式,所以必須暫時透過伺服器來測試程式,並且利用這個特殊空間來解決遊戲裏的錯誤,確保程式毫無問題。」


    艾莉希亞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繼續解釋說:


    「在該空間進行的測試,自然也包含才能的實驗。」


    貴法當下眉頭一皺。


    「意思是《reunion》果然已經──」


    「相信你們或多或少也有察覺出來……」


    「就連營運方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艾莉希亞點頭肯定貴法的猜測。


    陽翔他們也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其實一開始就是賽特將能夠以數位方式操控才能(sense)的係統,兜售給神力企業之後,才開始研發這款遊戲。」


    陽翔那五味雜陳的心情就表現在臉上。


    當《reunion》的前身──《union》開放時,陽翔可是感到無比興奮。


    對那有別於現實的世界感到心跳加速……


    對那前所未有的冒險感到雀躍不已……


    即使明白那段因為各種新鮮事物而讓生活充滿變化的光輝歲月,全都是拜敵人所賜,陽翔仍然無法輕易割舍放下。


    不過,現在必須集中精神設法救出旭姬。


    「為了開發遊戲,第二者納哈修在現實裏將開發人員通通洗腦,並且持續到現在。可是那些開發人員,都沒有遭人洗腦的自覺。」


    「所以這群開發人員,就這麽不知不覺地幫忙製作賽特所追求的遊戲嗎?」


    貴法眉頭深鎖地提問,艾莉希亞點頭肯定。


    「賽特他們高竿的地方,就在於表麵上是全權交由開發陣容處理。當遊戲做得越是精細,就越能掩飾他們真正的目的。」


    「原來如此。記得在很久以前,大型多人線上遊戲曾淪為恐怖分子用來互相聯絡的溫床。不論出現多麽聳動的傳聞,大眾也會認為這隻是一款電玩遊戲,覺得是有人在危言聳聽。」


    「不過唯獨提升才能和促使進化的部分,似乎是由賽特主導。」


    貴法聽見後,一臉懊惱地詢問:


    「意思是……我們必須對抗這個世界的造物主──也就是遊戲開發人員。既然係統掌控在對方手裏,我們根本沒有一絲勝算吧?」


    一介玩家在遊戲裏,與開發方正麵衝突。


    這情況一般來說,玩家根本是毫無勝算。對方可是此世界的造物主,玩家最多也隻像是一隻寵物在籠子裏鬧脾氣罷了。


    在眾人皆顯得意誌消沉之際,艾莉希亞有如想安慰大家般搖頭否定。


    「就算敵方是遊戲開發人員也不足為懼,原因就在大家都受製於賽特所打造的係統,也就是《reunion》這個世界。」


    「這話怎麽說?」


    咲月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由於遊戲係統會優先針對才能進行模擬,與基礎係統的人體資料過於緊密連結的結果,便是導致開發方無法輕易修改玩家的數位資料。如果隨意更動,有可能連帶造成整個係統直接崩潰。不過真要說來,這是因為受限於你們這個時代的資料庫係統本身的性能,所以說是無法應對數據更動後的影響會比較恰當。」


    這時,陽翔恍然大悟地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難道那些人手背上的徽章……」


    「你猜對了,那個徽章就是強行修改資料庫內容的登入密碼。那是可以短時間內提升伺服器的處理能力,使其能夠優先處理數據的一種手段。但是連續使用的話,將會導致伺服器承受不了而造成係統當機,所以複雜的演算處理──諸如停用帳號和永續增減角色能力等情況都辦不到。」


    「意思就是有所限製的作弊程式。但隻要能確定對方無法光靠一顆刪除鍵就除掉我們,也就足夠了。」


    「但在不遠的將來,我們的處境會變得相當危險。原因是世界即將迎向科技奇異點(singrity),電子技術會獲得飛躍性的成長。」


    艾莉希亞調皮一笑。


    「別、別說得那麽恐怖嘛~小艾……」


    希一臉傷腦筋地小聲抗議。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能馬上前往那個『狹縫』嗎?」


    對於貴法的問題,艾莉希亞搖搖頭說:


    「這個程式區域原則上是徹底封閉的,但是為了開發需求,唯獨現實時間的早上十點和下午六點會開放十分鍾,因此無法現在立刻前往。」


    「現實時間的下午六點……意思是還要再過三個小時啊。」


    貴法確認完立體投影介麵裏所顯示的現實時間,明白無法立刻動身之後,神情顯得相當不滿。


    明明非得搶在第一時間救出旭姬不可,如今卻辦不到。


    陽翔等人也抱有相同的心情。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但是不必焦急。」


    艾莉希亞像是想鼓舞眾人地解釋說:


    「封印石在我們的手上,隻要這東西沒有落入對方手裏,他們也就絕對無法傷害旭姬。」


    雖然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不過艾莉希亞的發言總是莫名地有說服力。


    大家從六年前就多次得到她的鼓勵,並且從她那裏學會了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拚上名為艾莉希亞的這塊拚圖之後,陽翔他們才以〈昴宿〉的身分聲名大噪,進而成為傳說──


    「那麽,我先去調整傳送裝置,讓它能通往『狹縫』。至於你們,希望可以在此之前盡量恢複體力。另外在出發前,我想再召開一次作戰會議,麻煩大家兩小時後來這裏集合。」


    於是,艾莉希亞在陽翔等人開口回應之前,徑自走向傳送裝置所在的內部房間。


    剩下留在現場的四人,暫時變得沒事可做。


    「兩小時嗎?真是個不上不下的時間。」


    「至少是不必特地登出遊戲,況且我們也決定在救出旭姬之前都不會下線……」


    在陽翔和貴法麵對麵交談之際,咲月忽然從座位上起身。


    「你稍微跟我過來一下。」


    咲月抓住陽翔的手臂,讓他一起站起來。


    「咦,是要做什麽嗎?如果想確認連攜攻擊是可以啦……」


    「不是啦,笨蛋,稍微陪我去鎮上一趟。兩個小時算是剛剛好。」


    對於一臉困惑的陽翔,咲月擺出一副強迫推銷的表情說出這句話。


    陽翔稍作思考後,隨即點頭答應。反正眼下沒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乾脆去鎮上轉換一下心情也不錯。


    「嗯,是可以啦。」


    陽翔就這麽被咲月拉著往前走。


    「盡管我相信不會有問題,但是你們可別疏於警戒喔。」


    看著準備離開根據地的兩個人,貴法如此出聲提醒。


    「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咲月揮了揮手之後,就帶著陽翔往出口走去。


    「喂,你不必一直拉著我,我自己會走啦。」


    「又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會少塊肉呀。」


    「什麽叫不會少塊肉啊……」


    因為咲月抓得很緊,陽翔實在掙脫不了,隻得乖乖就範。


    兩人一走出根據地,能看見太陽已逐漸升起。從山巒之間射來的陽光,看起來是如此耀眼。


    咲月將雙臂一伸,開始舒展身體。


    「話說你想去鎮上走走,是要前往亞爾特花園嗎?」


    「其實去哪都行,單純是想讓貴法與希有機會兩人獨處的藉口罷了。」


    此話一出,陽翔這才恍然大悟地發出「啊~」的聲音。


    「雖然他們之間應該已經沒有芥蒂,但在開戰前總會有事情想私下聊聊。」


    簡單說來,咲月就是為了他們兩人才這麽做的。


    「那麽,我們得在這裏打發兩個小時的時間啊。」


    陽翔不經大腦地說完這句話後,咲月回以一張有如生吃苦瓜的表情。


    「……你這個人好歹也體貼點嘛,就算真的陪我去鎮上走走又沒關係。」


    咲月表達出心中的不滿。


    「算了,反正我也沒期待你能多有出息。」


    「我、我說你啊~」


    「那你就陪我去逛街買東西吧。還是說除了旭姬以外,你打死都不願跟其他女生走在一起嗎?」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好啦好啦,就麻煩你遷就我一下吧。」


    咲月擺出無須多言的態度,摟住陽翔的手臂施展魔導,隨即召喚出風精。


    「──奔馳吧,阿克裘斯。翠之暴走。」


    從大地卷起一陣強風,強行將兩人送上天空。


    咲月控製著強風,讓兩人飛升至足以把大陸和海洋一覽無遺的高度後,直直朝著位於東方的亞爾特花園前進。


    「唔喔喔喔喔……真高耶~……」


    陽翔低頭看向下方,嗓音顫抖地說著。


    「怎麽,你的懼高症果然還沒治好嗎?」


    「為、為啥你會覺得我已經治好了?」


    「之前在進入海裏時,我們是從斷崖往下跳吧。我們跳進海裏沒多久,你就也追上來啦。」


    「該怎麽說呢……我當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真是個大笨蛋。」


    咲月以陽翔無法聽見的音量自言自語。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就是叫你好歹也顧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啦!」


    咲月像是自暴自棄地如此大叫之後,伸起食指開始胡亂揮動。


    強風隨之變更方向與力道,飛行軌道就此變得毫無規律。一下是蛇行,一下是回旋,彷佛正在進行花式飛行表演。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住手啊,笨蛋!我要頭昏了!」


    陽翔被迫體驗這種胡來的飛行方式,當場被甩得頭昏眼花。


    像這樣缺乏規律地飛行了一陣子,在接近到能夠看見亞爾特花園之後,咲月才改回正常的飛行方式,接著順勢降低高度,就此降落在城鎮裏。


    陽翔一離開咲月的身邊,立刻將手撐在牆上,並且讓身體慢慢往下滑,就這麽蹲在地上。


    「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總覺得好想吐……」


    「瞧你這副窩囊樣,快給我把這部分也變回像從前那樣。放話說『讓我們飛向宇宙吧!』這才符合你的風格呀。」


    「你、你這家夥……」


    明明這樣的要求過於強人所難,陽翔也沒有感到生氣。


    他稍微深呼吸之後,想吐的感覺逐漸緩和下來。


    「那麽,接下來要做什麽?記得你剛才說想上街走走。」


    「既然是上街走走,自然就是去約會啦。你這個人真是不體貼。」


    「啥……?」


    剛才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陽翔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於是便不加思索地反問回去。不知是否因為陽翔露出一副傻樣,咲月傻眼地輕聲發出歎息說:


    「就是讓我們單獨去約會啦。別這麽不解風情。」


    「但、但是,那個……」


    「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去玩一下又沒關係。就讓我們四處看看裝備和道具,搞不好會找到能派上用場的東西。」


    咲月擺出不由分說的態度,再次抓起陽翔的手。


    陽翔完全無法反抗,隻能順從地跟著往前走。


    「……你這個人還真灑脫耶。」


    「我之前說過啦,哭了一晚後就痛快多了。」


    「問題是我還很困惑啊。」


    「嗯~這樣啊,但是那些都與我無關。」


    「明明就跟你有關啊……」


    咲月隨口說出的回應,擺明就是完全沒有把陽翔的感受納入考量之中。


    惹得陽翔就此徹底死心,發出一聲歎息。


    「好啦,快走囉。」


    咲月似乎早已決定好目的地,踏著堅定的步伐往前邁進。


    兩人沿著繁華的大街往東走,拐進一條岔路抵達的地點是──


    「原來是飾品店啊。」


    這是一間私人經營的小店。這間店並非由官方營運,商品都是玩家自行打造出來的裝備。


    「雖然我想就隻能求個心安,但或許會被我們挖出好東西,藉此來提升抗性或能力。」


    「嗯,如果有的話是最好啦。」


    兩人走進這間昏暗的商店,發現老板剛好不在。取而代之,是被當成店員聘雇來的npc站在收銀台前。它似乎被設定成隻要無人上前搭話,就不會有任何反應。npc就這麽緊閉雙眼站著不動。


    「那麽,要買什麽好呢?」


    「我是想盡量撐高攻擊力跟血量。」


    「我比較想要提升速度吧。」


    商品架上擺放著各種飾品,有戒指、手環、胸針、項煉、耳環等常見的類型,也有模仿特定角色製成的擺飾。


    「每個商品都還算不錯,但是價錢也頗高的。」


    「想當初還是新手時,我們經常承蒙這些飾品的幫助。」


    「在懂得活用才能之前,能力值顯得相當重要。有段時期還為了盡可能撐高能力值,在身上配戴過多的飾品……想想真令人懷念。由於當時更注重提升的素質,因此武器與防具在外觀上都缺乏一體感。」


    無論是指頭、頸部、腳踝以及手腕……渾身上下都可以配戴飾品。


    不過──


    「配戴過多時,反而會導致能力值下降。」


    飾品配戴太多的話,有時也會帶來反效果。


    「不過說句老實話,你根本不需要這些飾品吧。原因是你的才能沒必要去仰賴飾品。」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不和衣服搭配的話,就會讓人提不起勁。整體的配色也同樣會影響心情喔。」


    「說穿了就是問題出在外觀上啊。」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這可是很重要喔,畢竟才能會受到精神的影響。」


    原則上總是比較注重效率的咲月,有時卻會在服裝上莫名堅持。


    「話說像這種挑選造型的事情,你帶希一起來會更為適合吧。我這個人對於審美方麵可是一竅不通喔。」


    「我對你在這件事上也不抱任何期待。」


    那你幹嘛要抓我來啊……陽翔起先想這麽吐槽,但因為擔心惹咲月生氣而選擇閉上嘴巴。


    不過咲月光是觀察陽翔的表情,就立刻看穿他的心思。


    「像這樣挑選飾品,我希望是由心儀的對象買來送我。」


    陽翔聽完此話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咲月則是麵不改色,擺出毫無保留的態度,唯獨臉頰染上一抹微暈而已。


    「你、你、你……你居然那麽冷靜地說出這種話……」


    「怎麽?事到如今再講假話也沒有意義吧。」


    「問、問題不在這裏啊。」


    「你就別在那邊跟我瞎扯淡了,因為這就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你趕快挑個能派上用場的飾品買來送我。這麽一來,我也會更有幹勁喔。」


    「……難道你是因為六年前從沒用過飾品,才把怨氣發泄在我身上?」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麵對一臉猜不透心中在想什麽的咲月,陽翔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開始欣賞排列於架上的各式商品。


    陽翔凝神注視其中一個飾品,隨即出現一個長方形的立體投影視窗,不論是商品名稱、效果以及價錢等訊息都顯示於其中。


    「喔,這個如何?它會讓火屬性才能的效果提升百分之二。」


    陽翔發現一枚造型俗氣的戒指。


    上頭鑲著一顆如同紅寶石般的大寶石。


    咲月一看見這枚戒指,當場擺出一張再明顯不過的臭臉。


    「不行,這造型怎麽看都不適合給女生配戴。」


    「所以我說過啦……別期待我會有什麽審美觀。」


    「你好歹也挑個好看點的嘛。若是你幫旭姬挑了個類似的飾品,她肯定會對你翻白眼喔。」


    「就算你這麽說……」


    陽翔聽完後,腦中確實浮現出神色略顯微妙的旭姬,而且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


    「你試想一下,在救出旭姬的未來裏,假如你在重要時刻送她一枚醜到不行的戒指,就算是曆經百年的愛戀也會當場冷掉。」


    「……你說得還真狠耶。」


    「畢竟我都被你甩了,幹嘛還要給你麵子呀。」


    「不過在此之前,你就對我不留情麵了吧。」


    「你有膽再說一次!」


    咲月橫眉豎眼地瞪著陽翔。


    一副像是正準備發飆的樣子。


    不過,陽翔很快就發現咲月並沒有真的動怒,看在旁人眼裏就隻是小倆口在鬥嘴。


    「這個如何?」


    「哪個哪個?」


    「這個手環,七顆寶石就有如北鬥七星那樣排成一列。」


    「喔~……嗯嗯。」


    咲月拿起手環仔細端詳後,便套在手上試戴。


    並且開心地來回欣賞。


    「附帶的效果也很不錯,就決定這個吧。麻煩請向旁邊這位收錢。」


    「好的。」


    npc店員在聽見咲月的指示後,便來到陽翔的麵前,接著為了收款而伸出手來。


    「唉~……拿去吧。」


    陽翔支付完兩千尤洛後,店員禮貌地鞠躬道謝說:「謝謝惠顧。」


    原先顯示的購買商品介麵馬上消失,正式成為咲月的持有物。


    「即使不確定這東西能否派上用場,但我還是欣然收下囉。」


    咲月將手環戴在右手上,開心地露出微笑。


    「你高興就好。」


    選購完商品的兩人,轉身離開商店。


    但是距離約定的時間,仍有一個小時以上。


    「那麽,接下來要去哪呢?」


    回到大街上後,咲月扭頭環視四周。盡管《reunion》的時間正值清晨,但街上卻如同大白天般盛況空前。


    「真是個尷尬的時間耶。」


    「打發時間的方式相當有限,我們就找間店坐坐吧。最好是有賣甜點的餐廳。」


    咲月把陽翔的意見當成耳邊風,徑自朝著大街的北側走去。陽翔見狀後,無奈地追了上去。


    「啊~對了,想想我還沒來過這間店。」


    兩人走了一段時間,眼前出現一間設有露天座位、總共兩層樓的咖啡廳。


    「就挑這間可以嗎?」


    「好啊,我沒意見。」


    咲月和陽翔一走進餐廳,便有玩家所擔任的服務生幫忙帶位子。


    咲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菜單。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跟這個。」


    她立刻指著裏麵的品項開始點餐。


    咲月點的料理全都是蛋糕類。


    「我隻要這個果汁就好……」


    陽翔光是看見咲月所點的東西,就覺得自己已經吃飽了。


    服務生幫忙點完菜後便轉身離開,走進狀似廚房的空間裏。


    「你吃這麽多當真不要緊嗎……」


    「當然不要緊,不管是在現實中或是這裏,我都沒有脆弱到隻吃這點東西就會動不了。而且我這個人是吃再多也不會變胖,所以沒問題的。」


    「原來你有在注意體重呀……」


    陽翔同樣也有印象,咲月曾說過她的體質是不容易變胖。


    「我多少是有注意,但我也有花時間運動。反倒是你不吃點東西嗎?」


    「若是在這裏吃東西,登出後造成的反作用也會特別嚴重。」


    在《reunion》裏的食物都可以正常食用。


    當然最主要的功用在於可以暫時提升能力,口味也算得上是美味。對於在這方麵有所堅持的人而言,也會特別吹毛求疵。


    其中又以天理士能夠輕鬆修改餐點的味道,至於夢境士則是可以利用來路不明卻又讓人回味無窮的特殊食材。


    在長時間攻略洞窟類型的迷宮之際,若是能吃到美味無比的料理,確實會讓人感到精力充沛。在這個瞬間,會令人深刻體會到餐點的重要性。


    陽翔也不清楚這方麵的程式是如何構成,總之在這裏用餐的話,會給人帶來飽足感。盡管提升的能力值是微乎其微,不過最重要的是餐點所提供的滿足感。


    可是隻要玩家一登出遊戲,就會產生徹底相反的感受。倘若在這裏吃了漢堡排,回到現實就會很想吃漢堡排。貴法從前曾對陽翔他們提出過自己的見解,這可能是受到潛意識之類的影響。


    「就當作是幫自己添個好兆頭啊。」


    「你應該沒有把這當成是死前的最後一頓晚餐……抱持那類觸黴頭的想法吧。」


    陽翔不安地提問。


    「你這是哪來的蠢話,我當然沒有那種意思。因為我可是還沒嚐盡現實與《reunion》裏所有的甜點喔。」


    咲月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似完全不覺得自己會遭遇game over。


    看來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陽翔也跟著笑了出來。


    「對了,不知那兩人現在怎樣了。」


    咲月似乎這時才記起此事,眉飛色舞地說著。


    「你是指貴法與希嗎?」


    「對呀對呀,希望他們能聊得開心。」


    「但是依照他們的個性,我實在不覺得會出現這種情況。」


    「會嗎?能聊的話題那麽多,希也變得會主動積極地跟人交談,我反而懷疑貴法此刻被嚇得不知所措喔。」


    「話說回來,貴法那小子有講過,今早在希的拜托下有去過哪裏……」


    「啊~你說那件事呀。你快聽我說,希說他們走進服飾店後,貴法就把希交給自家的公會成員去處理,甚至拋了一句『不該由身為男性的我幫女生挑衣服。』我聽見之後,真想跑去賞貴法一個耳光。但看在希如此辛苦的分上,我才忍了下來。」


    陽翔聽完咲月的抱怨後,多少覺得有些尷尬。


    原因是自己也做過類似的舉動,實在沒資格批評他人。


    「那、那個,這算是紳士應有的態度吧。」


    「那隻不過是小孬孬才有的行為。」


    替貴法圓場的發言都成了枉然,咲月毫不留情地一語道破。


    其實咲月從以前就是這種直腸子的個性。真要說來,是她和陽翔等人相處之後,逐漸變回原本的性情。


    「對了,雖然事到如今說這些隻是馬後炮,不過真虧你願意原諒希。她當時可是說得口無遮攔。」


    陽翔突然想起此事,便開口詢問咲月。


    「嗯~在交手當時,包含希對旭姬的所作所為在內,我是打算把希狠狠修理一頓。但在看見希取回理智的模樣後,忽然覺得她一直以來都沒變過。如果我在現場給她一巴掌,自己就成了壞人啦。希這孩子真狡猾,總能勾起他人的保護欲。瞧希那副甜美可愛的樣子,任誰都會反射性地選擇原諒她。」


    「有嗎?我倒是覺得她改變很多。」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希竟然接連召喚出曾讓陽翔他們陷入苦戰的魔物們。


    「那是因為你對女生的事情特別遲鈍,沒有注意到而已。唯獨這方麵,你與貴法簡直是半斤八兩,我看你去跟他組成大木頭雙人組算了。」


    「……啊、嗯。」


    即使被人罵成臭頭,陽翔也無法提出反駁。


    「不管怎麽說,我都想幫幫希,即使這麽做會給她造成困擾。比方說讀者模特兒這方麵,對我來說就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但她這六年來努力成長很多,真叫人佩服。」


    「是啊。話說我跟旭姬去當讀者模特兒的話,你會感到意外嗎?」


    「啥?」


    「你這是什麽反應嘛……」


    咲月露出有些受傷的神情。


    「因為你們兩人都長得那麽可愛,就算成為模特兒出現在雜誌上,我也不意外啊。」


    聽完這句話之後,咲月整張臉瞬間泛紅。


    「你、你這個大笨蛋──!為何你能平心靜氣地冷不防說出這種話嘛!?」


    「現、現在是怎樣?我又沒在批評你,難道我有說錯話嗎?」


    「沒有啊,隻是我的反應並不奇怪,單純是你太奇怪了。」


    「你這個人也太狠了吧……」


    咲月一臉羞紅地將頭撇開,看似很不開心。


    感到一頭霧水的陽翔,納悶地搔了搔頭發。


    「讓兩位久等了。」


    這時,餐點恰好送了上來。


    桌上擺滿多種蛋糕,不過有別於現實,有些顏色看起來相當詭異。


    可說是完全不會受限於草莓蛋糕、巧克力蛋糕、蒙布朗等常見糕點的框架,隻能以奇妙二字來形容的蛋糕。


    陽翔露出一張光是看見就已失去食欲的表情說:


    「這東西可以吃嗎?」


    「其中一個在菜單上有注明是人氣餐點喔。」


    藍色和綠色的蛋糕倒還說得過去,但是像這種閃閃發亮的蛋糕,現實中可就難得一見。


    也不知是透過糖果還是其他食材加工,上麵彷佛灑滿了五彩繽紛的小型寶石。


    乍看之下,甚至讓人懷疑是哪來的藝術品,但是能否勾起一個人的食欲,就有待商榷了。


    「喔~看起來挺可口的。」


    咲月卻對此不以為意,用叉子切下一塊便送入嘴裏。


    接著像是在仔細品嚐般地慢慢咀嚼。


    「……吃起來是什麽味道?」


    「這個嘛,很像是水果,也像是布丁……又像是果凍……搞不好像是紅豆餡……」


    聽完咲月的形容,陽翔依舊想像不出來。


    「若是你好奇的話,就自己來吃吃看呀。」


    「我心領了。」


    總覺得吃進嘴裏,將會不小心窺見另一個世界。陽翔一想到這裏就不禁害怕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陽翔就這麽望著咲月,欣賞她品嚐那些不曾於現實中看見的蛋糕,模樣看起來是打從心底感到幸福。


    「記得我們一起去買encephalo的時候,也是像這樣坐在咖啡廳裏。相較於當時,現在的情況簡直是截然不同。」


    「是啊,我們那時與貴法鬧翻,克萊布也不在,希更是沒有登入遊戲。設法讓〈昴宿〉重新複活的目標,簡直有如天方夜譚。」


    「起先我覺得……這六年給我們劃下了無可跨越的鴻溝。」


    自從高二放暑假後,一切都是為了讓〈昴宿〉複活而展開行動。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有成員都聚在一起,也找回與艾莉希亞的回憶……雖然腦中亂成一團,卻讓人感到怡然自得。」


    「即便是感動二字,也不足以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就是說啊。如果跟雙親提起這件事,感覺上會被強行送入精神病院。」


    「不過……之後的情況會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咲月納悶地輕輕偏過頭去。


    「哎呀,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


    陽翔深吸一口氣暫時止住話語,接著像是難掩心中激動地張口說:


    「旭姬就會回到我們的身邊。」


    咲月聽完後,輕笑出聲說:


    「對呀,不知大家到時會作何反應?」


    「我相信……大家都會很吃驚,但在得知真相後會非常憤怒……同時也開心到無法自拔吧。」


    不難想像會掀起莫大的騷動。


    「所以,我們非贏不可。」


    「沒錯,說什麽都不能輸……」


    「嗯,為了拯救旭姬,我們一定要贏……」


    陽翔和咲月再次堅定自己的決心。


    接著兩人相視而笑,重重地點頭以對。


    ◇  ◇  ◇


    根據地深處傳來艾莉希亞來回走動的聲音,以及類似敲擊硬物的聲響。


    在咲月跟陽翔離開之後,貴法與希都暫時不發一語。


    他們並非對彼此漠不關心,而是從剛剛開始就不停偷瞄對方,但視線一交錯又立刻將臉撇開。


    現場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再也受不了這種氣氛而率先展開行動的人是──希。


    「貴法。」


    「……什麽事?」


    「要不要稍微出去一下?我並沒有想去哪裏,單純隻是想去曬曬太陽。」


    倘若貴法沒有從咲月口中得知希對自己的思念,他肯定會一臉認真地拋出「我在這裏等你就好,你就盡管去吧。」這句話。


    明白自己該去麵對此事的貴法,做好覺悟站起身來。


    「我明白了,走吧。」


    兩人就這麽走到戶外。


    豔陽火辣辣地直曬在他們的身上。


    「記得這裏現在也是夏天呢。」


    希用手遮擋陽光,抬頭仰望天際。


    「是啊,這片大陸上存在著四季。不過溫度有被限製住,所以不會像現實那般炎熱。」


    「其實……我以前挺喜歡夏天的,在現實裏也不覺得有那麽熱。」


    「對了,印象中你在大熱天裏也不太流汗,旭姬和咲月都十分羨慕你……不過你剛才說到以前……意思是……」


    希哀傷地斂下眼簾。


    「由於小旭姬是在夏天過世……〈昴宿〉從此分崩離析……再加上我又轉學……無論如何都會勾起各種不好的回憶,因此現在算不上喜歡。」


    「這樣啊……」


    〈昴宿〉從此分崩離析──


    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貴法。


    『都怪你,旭姬才會過世。』


    他幼稚地放任情緒所吐露出的言語,導致一切齒輪都亂了套。


    「其實我好後悔,如果我那時更有勇氣一點……就可以上前給貴法你一巴掌了。」


    「給、給我一巴掌?」


    貴法大驚失色地眨了眨眼睛。


    「因為……你那句話真的太傷人了。」


    希像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臉色變得非常凝重。


    貴法見狀後,也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無法否認,就算因此被陽翔揍一頓,我也不會有怨言。」


    貴法單方麵地把陽翔當成是罪魁禍首。


    而這是為了逃避現實,才洗腦說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這是昔日基於自身的脆弱所造就出來的懊悔。


    「可是……我當時就隻是站在一旁看著……明明你們都傷透了心,我卻為了避免自己受到傷害,才當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更何況那時距離我轉學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也算是同罪。」


    希懊惱地低下頭去。


    她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


    倘若時間能夠倒轉,或許自己就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了……


    「到頭來,我也一樣隻顧慮著自己。」


    希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並且緊握成拳。


    「我現在也是,當初重逢對陽翔與小咲月說了很過分的話,實在沒資格批評貴法你。」


    「雖然輪不到我來說這種話……不過人是具有情感的生物,任誰都擺脫不了這件事。」


    「……大概吧。」


    語畢,希看向貴法。


    「事實上,我最終還是沒法忘了貴法你。」


    接著嫣然一笑。


    貴法略顯害臊地移開目光。


    「……坦白說,我從不記得自己說過任何能吸引你的話語。」


    「沒那回事,從相識當初你就一直幫助我。不管是我一個人留在教室打掃時,或是被高年級學生糾纏的時候,以及我在泳池裏差點溺水……」


    「陽翔同樣也有對你伸出援手吧?」


    「是啊,陽翔是個很溫柔的人……不過現實中的我非常懦弱,一直以來貼心護著我的那個人總是你。」


    貴法似乎感到有些尷尬,像是想打馬虎眼地搔了搔臉頰。


    「我有印象的反倒是自己經常對你相當嚴厲。比方說嫌你老是發呆、注意力不足或是沒有全力以赴等等。」


    「但你總會等著我,喊住不斷前行的其他人,等我從後頭趕上來……」


    「那是因為……」


    「在我轉學之後才終於明白,自己一直受到貴法你的幫助,卻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麽。」


    希的表情顯得十分內疚。


    貴法詫異地睜大雙眼,接著搖搖頭說:


    「希,你這句話就說錯了。」


    「咦……」


    「之前已有講過,我一直很尊敬你。」


    貴法彷佛想起往事般,抬頭望向天空。


    「老實說,我對於你的行動經常感到十分納悶。大概是因為你不同於坦率麵對自身欲望的旭姬和陽翔,總會優先顧慮他人的心情而主動讓步。」


    為了成就他人,不惜扼殺自己。


    這種話說起來很簡單,但絕非可以輕鬆辦到。


    「那時……不對,就連現在也一樣,畢竟我這個人最缺乏的就是同理心,所以我覺得這是一種十分崇高的行為。假如我有著和你一樣的度量,就不會對陽翔說出那種話了。」


    現在想想,這恐怕就是父親暗中安排令自己沒能考上私立小學的原因。


    貴法如今已然明白,自己當時嚴重缺乏對人的同理心。


    「我總覺得自己和你所處的世界截然不同。活在有如童話般純潔世界的你,若是接近我這樣的人,搞不好會傷害到你。」


    希卻輕聲說出「沒那回事。」這四個字加以否定。


    「我的內心並沒有那般純潔,其實我一直都在嫉妒他人。比方說小旭姬和小咲月……你們每一個人都擁有我所欠缺的優點。」


    希吞吞吐吐地說著:


    「因為我總是缺乏自信,所以比起實現自己的心願,反倒覺得專注去實現他人的願望會比較好。純粹是這麽做令我更開心……並且輕鬆許多。就隻是我想省去麻煩,選擇逃避罷了。」


    語畢,希無奈地露出苦笑。


    「不過,我決定不再這麽做了。」


    「意思是你決定優先考慮自己的心願嗎?」


    「不是的,是除了實現自己的心願以外,也要幫忙達成其他人的願望。我相信這麽做……一定會更開心的。」


    貴法吃驚地張大眼睛。


    希隨即開心地笑了出來。


    「說得、也是,感覺上這樣會更開心。」


    「嗯,所以……」


    起先站在貴法身旁的希,忽然來到他的麵前,並且一口氣把臉貼上來。


    然後握住彼此的手。


    「我希望……貴法你也能來幫幫我。」


    「唔、希……」


    「那個……你不願意嗎?」


    貴法搖搖頭說:


    「我、我並沒有不願意。」


    希聽完後靦腆一笑。


    「那真是太好了。」


    她以輕撫過耳邊的音量如此低語。


    貴法不斷因為希的積極而感到詫異,同時深刻覺得自己還不夠關注眼前的她。


    在重新體認到希的改變之後,貴法總覺得兩人直到現在才終於真正重逢,臉上不禁浮現出感慨良深的表情。


    ◇  ◇  ◇


    陽翔與咲月準時回到根據地之後,發現坐在椅子上的貴法和希,臉頰都略為泛紅。


    隱約察覺出發生了什麽事的咲月,忍不住露出微笑。


    希在注意到此事後,稍稍對咲月使了個眼色。對於唯獨少女之間才可以心領神會的這個舉動,陽翔自然是看得一頭霧水。


    「大家都回來了吧。」


    在陽翔他們準備就坐之際,艾莉希亞從傳送裝置房間裏探出頭來。


    她確認全員到齊後,默默地朝著眾人招招手。


    大家一走進該房間裏,便看見傳送裝置上的圖樣已被更改,換成一個樣式複雜、正在微微發光的魔法陣。


    「這是……」


    貴法調整臉上的眼鏡,開始仔細觀察魔法陣。


    他蹲下來伸手觸摸魔法陣,透過天理進行確認的同時,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這是未來裏用來調整位階的程式。」


    「那是什麽……?」


    「我之前解釋過在未來,人的階級會依照位階來區分吧。大家隻能透過特殊的程式,才可以往來於位階之間。至於『狹縫』的位階等級,比起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還要更高。」


    「意思是該處位於我們的上遊嗎?」


    對於貴法的提問,艾莉希亞點頭肯定了。


    「沒錯。雖然下遊有時能得到上遊的好處,但在我們的時代裏無法因為不想待在下遊,就隨便前往上遊。」


    眾人聽完後皆陷入沉默。看見此情況的艾莉希亞,輕聲發出歎息──


    「……未來的事情先撇開不提,重要的是現在。」


    接著一臉認真地環視所有人。


    「那麽,距離開啟通往『狹縫』的大門還剩下一個小時。我想趁現在稍微確定一下我們的目標,並且製定前往那裏之後的作戰計畫。」


    「這提議自然很好……但是我們根本不清楚那裏的狀況,如果沒先聽完相關的說明,更別提要如何製定對策了。」


    對於貴法的提醒,艾莉希亞點頭回應。


    「『狹縫』是個狀似由石頭組成的迷宮,該處既漆黑又單調乏味。而且受到各種程式運作的影響,裏頭的構造會不斷改變。」


    「你有去過那裏嗎?」


    「……因為旭姬在六年前被〈諾斯底〉抓去的地點就是那裏。附帶一提,希也是在那裏被擄走的。」


    「原來如此,所以艾莉希亞你救出旭姬當時的畫麵就在……」


    「是的,就在『狹縫』裏。」


    艾莉希亞輕輕點頭。


    「因此我們必須探索這個無法預測且不斷改變的迷宮,並且設法找到旭姬囉。」


    咲月以微妙的表情說完此話後,艾莉希亞點頭同意。


    「言歸正傳,即使我們順利發現旭姬,恐怕她已被人奪去意識,呈現暫時無法行動的狀態。」


    「你是指……她被名叫納哈修的第二者控製了?」


    希的眼神變得十分凝重。


    因為之前洗腦希的人就是該名男子,所以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怒火。


    「沒錯,他在未來也是賽特的左右手,更是無與倫比的才能擁有者,他具有心奏與變幻的雙重才能。為了讓旭


    姬恢複意識,得先設法讓他解開才能……」


    「要不然就隻能讓納哈修game over……是吧。」


    貴法不悅地如此說著。不光是希,就連旭姬都身受其害。能從貴法的語氣中聽出,他對於這位接連對重要同伴露出毒牙的敵人是恨之入骨。


    「如果隻是救出旭姬,本可以盡量避免戰鬥,畢竟沒必要特地在對敵方有利的環境下戰鬥,但問題是就算成功救出旭姬……」


    「終究會被〈諾斯底〉盯上……對吧。」


    「因此不管如何掙紮,都免不了與賽特一戰。原因是無論逃到哪裏,他都會盯上旭姬。」


    艾莉希亞一臉不甘地咬牙切齒。


    「老實說為了戰勝賽特,光靠我的封印之力肯定不夠,陽翔的鬥氣也未必靠得住。盡管七星劍已取回所有力量,自然是不會像上次那樣被打得無力招架──可是想從正麵戰勝他……情況就非常嚴峻。」


    「你怎麽能夠確定?」


    「因為我在未來曾跟賽特交手過,他的力量非比尋常,我在那時……失去了許多珍視之人,直到現在我仍不時會夢見當年的慘狀……」


    艾莉希亞用雙臂環抱住自己微微發顫的身體。似乎是回憶被勾起,她的神情十分苦澀。


    「不過……要是我們能讓旭姬清醒的話,就另當別論是吧。」


    貴法說完後,咲月像是想補充說明地緊接著說下去:


    「是指〈未來視(profeta)〉對吧。」


    艾莉希亞點頭說:


    「是的,當旭姬取回意識後,封印的記憶就會回到她身上,進而讓〈未來視〉完全覺醒。隻要她選擇正確的未來……一切的命運都會成為定數,隻要在這段期間設法保護好她,我們就會獲得勝利。〈未來視〉是連曆史都可以操控、擁有決定性的才能,即便是賽特也無法介入。」


    這時貴法神情複雜地低語說:


    「艾莉希亞,說起賽特的才能……那究竟是什麽?至少六大才能係統都沒辦法解釋他的能力。」


    很可能是他回想起前一次被賽特打得無力招架的情形,語調中充滿苦澀。


    艾莉希亞為此發出一聲輕歎。


    「那叫做……神覺才能。」


    「你說……神覺才能?」


    「就是無法歸類於目前六大類型之中的特殊才能,旭姬擁有的〈未來視〉也是屬於這種。」


    在與艾莉希亞重逢之後──


    她曾解釋過〈未來視〉不可能是心奏的才能。


    「關於這部分,我尚未徹底厘清。有一派的說法指出……這是足以幹涉世界的能力。」


    「足以幹涉世界……換言之,就像是遊戲開發者可以隨意更動這裏麵的世界囉。」


    「正是,當時的那些攻擊,隻不過是他所有能力的冰山一角。」


    眾人再次感受到敵人的強大。


    六大才能終究是遵循此世界的規則在運作。


    但是所謂的神覺才能,隻讓人覺得是淩駕於這些規則之上。


    為了戰勝賽特,無論如何都需要同樣擁有神覺才能的旭姬鼎力相助。


    「再怎麽說,我至少也要搞清楚那些攻擊的原理。」


    咲月不甘心地說著。


    貴法同樣神情苦悶。


    陽翔也抱持相同的感受。


    因為賽特竟然讓無從閃避的攻擊,直接當場無效化。


    「……對於他的攻擊,我隱約看出一些端倪了。」


    陽翔此話一出,眾人都震驚地瞪大雙眼。


    「你看出端倪了?」


    艾莉希亞大感意外地提問。


    「畢竟我是第一個承受攻擊的人。假如咲月或貴法也受到跟我一樣的攻擊,相信你們也會察覺的。」


    陽翔一臉認真地把話說下去。


    「那家夥是回到過去,讓我們的攻擊無效化。」


    咲月與貴法同時大驚失色。


    「居然會有……」


    「這種事……?」


    不過兩人隨即像是聯想到什麽,錯愕地看向彼此。


    陽翔點頭說:


    「大家還記得我們在咖啡廳裏體驗過的那個才能嗎?」


    彷佛時間加快流逝,一度置身於未來的現象。


    而且眾人不久後又回到原來的時間點,所有一切都是那麽地不可思議。


    但是現在就可以理解了。


    「依照這情況來推測,不難想像那家夥的才能是與時間有關。」


    「話雖如此,你如何能確定賽特是回到過去?」


    貴法像是想進一步揭穿賽特的才能,對此提出質疑。


    「首先是我們的連攜攻擊,就這麽被消除得無影無蹤。」


    陽翔跟賽特對峙時,曾與貴法和咲月合力使出連攜攻擊。


    「我那時施展的〈獅閃?烈(estre pesaro)〉,確實是已經發動了。不論對手如何掙紮,此攻擊都是既定的事實。就算賽特以其他形式躲過攻擊,應當也會在周圍留下痕跡,但偏偏四處都找不著。」


    陽翔繼續解釋:


    「至於另外一個理由,就是我身上留有承受過攻擊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遭受攻擊,可說是再自然不過吧?」


    咲月不解地提問,陽翔聽完後卻搖搖頭。


    「由於我當時正在發動攻擊,在那種狀況下被賽特攻擊,應當會被係統判定成是遭到反擊才對。」


    雖然身上留有承受過攻擊的感覺,可是係統卻沒有判定為反擊。


    「印象中那是遭受一般攻擊所留下的感覺。」


    「意思是如果受到反擊的話……陽翔不可能還活著吧。」


    「若是〈獅閃?烈〉的傷害被反彈回來,我肯定會game over的。」


    貴法釋然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他是回到過去,搶在我們動手之前先設法消除攻擊嗎……?」


    陽翔點頭同意貴法的話語。


    「前提是我沒料錯的話。總覺得就算當麵質問賽特,他也會回答『你猜得沒錯』。原因是以他的才能,就算被人看穿其中的玄機也無傷大雅。」


    貴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倒也是……」


    「那家夥是回到過去,趁我們出手前先進行攻擊再回到現在……我們根本無從招架。」


    艾莉希亞滿意地點頭以對。


    「沒錯,這就是賽特的其中一種才能,名叫〈時溯(constructor)〉。我所在的未來世界裏,這招尚未被人破解。賽特能夠回到過去使對手無力化,再將結果呈現於當下,就可讓對手的攻擊不曾存在過。」


    咲月嘟起嘴巴,一臉傷透了腦筋的模樣。


    「……這未免也太扯了吧。但在看穿對方的手法之後,就可以擬定對策了。」


    「嗯,隻要做好準備就沒問題了……」


    聽完艾莉希亞的解說,眾人稍稍打起精神。


    「你們的反應真叫人心安。可是賽特的能力不光隻有這一項,除了〈時溯〉以外,還有其他極具威脅的才能。」


    在場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但是


    明白對手的攻擊原理,對戰況總是比較有利,而且把我們的才能聯合起來,或許有辦法封住對手的能力也說不定。我接下來會跟大家解釋,我和未來的同伴們曾遭受過哪些攻擊,直到出發時間來臨之前,要記清楚那些攻擊並且製定對策……」


    眾人聽完這句話後,都像是做好覺悟地點頭以對。


    「管他是神覺還是什麽鬼東西,我都絕對會破解給他看的。」


    陽翔握起拳頭,信心滿滿地如此說著。


    一小時後──


    作戰會議宣告結束,一切準備全部就緒,一行人站在傳送魔法陣裏。


    《reunion》裏正準備迎向早晨,不過現實世界的時間是晚上六點。


    也是通往『狹縫』之門的開啟時間。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艾莉希亞出聲詢問後,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點頭肯定。


    「……沒想到克萊布最終還是沒能趕上。」


    咲月語帶歎息地說著。


    「也不知他是覺醒失敗,還是已經game over了……」


    貴法說出這種觸黴頭的話語。


    但這也並非絕無可能,希的神情十分陰鬱。


    「……出發吧。」


    陽翔為了轉換心情便如此宣布。


    其實大家都非常清楚,克萊布沒能趕來一事,在眾人心中留下一個巨大無比的空洞。


    不過,他絕非是會食言的那種人。


    倘若他會在此刻倒下,應當在許久之前就已從遊戲中消失了。


    「盡管很令人遺憾……但現在已經沒時間,此門隻會在這段相當短暫的期間開啟。」


    艾莉希亞像在催促地說著。


    「放心……克萊布一定會趕來的。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挑選他做為自己最早接觸的對象。」


    即使眾人的臉上寫滿了不舍,但也隻能點頭同意。


    艾莉希亞確認後,伸手摸向魔法陣。


    「gate way open。ess。protocolbat。earthlity vogelii。」


    她在嘴裏念念有詞,魔法陣隨之發出強光。


    紅色、藍色、黃色、綠色……各色的光芒交雜成螺旋狀,在重疊之後又覆蓋上去。


    當所有色彩融合成一陣白色強光,圍繞住陽翔等人的瞬間──


    〈昴宿〉五人便從魔法陣上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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