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涼夏坐到床上,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漆黑一片,她張了張幹澀的唇:“我……暈了一天嗎”


    顧澤生嗯了一聲,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側臉,心裏微微的疼。


    當時,他從電話那頭聽到聲音時,坐在辦公室裏,猛地站了起來,叫了幾聲她的名字,那頭都沒人應。


    後來,季遇釧的聲音傳過來:“不好意思顧總,我妻子受傷了,我這邊還有要事處理,麻煩你能來接她去醫院嗎”


    顧澤生按照他給的地址,開車而去,當到達現場的時候,楚涼夏已經不省人事,卻見到季遇釧抱著蘇念坐在車子裏,一動也不動。


    他很難想象,自己的妻子被砸暈,還能摟著另一個女人,這麽淡定自若的。


    想著,顧澤生走上前,伸手想要觸碰她的發頂,但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他問:“還疼嗎”


    楚涼夏眼神沒有什麽焦距,語氣平靜的似乎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不疼了,一點也不疼”


    這點痛,比不上心髒痛楚的萬分之一。


    顧澤生蹙了下眉,走過去擋住她的視線,輕聲說道:“你還沒吃飯,我去給你買飯好嗎”


    這嘶他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聲音了。


    他從小就不善言辭,不懂得怎麽去安慰人。


    “好”楚涼夏答應的爽快,讓顧澤生微微詫異。


    不過他沒有多想,和她打了聲招呼,確定她沒什麽異常,便離開了病房。


    顧澤生走後,楚涼夏便下了床,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頭上包紮著厚重的紗布,顯得嬌小可憐。


    她為人強勢而堅強,可一遇到季遇釧,就變得脆弱不堪,一打就碎。


    顧澤生買回來飯的時候,病房裏空蕩蕩,他心裏猛地一縮,跑出病房,四處尋找著。


    他生怕楚涼夏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生平,第一次為了一個沒什麽關係的女人擔驚受怕。


    漸漸的,顧澤生走到了醫院的公園,這時候,夜晚悄悄的如期而至,晚風帶著寧靜的夜靜悄悄的吹動著一切。


    他腳步頓住,隻見麵前的公園長椅上,坐著個背影纖細的女人,她的長發散落在後,不知在望著什麽,露出一半的側臉來。


    “楚涼夏”顧澤生叫了一聲。


    那人聞聲緩緩轉過頭來,幹淨清秀的五官映入眼簾,眉宇間卻帶著憂愁。


    顧澤生抿了下唇,走上前去,坐到她的身邊,這才發現她的瞳孔有了些許焦距。


    她忽然問:“你愛過一個人嗎”


    顧澤生下意識的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緊接著涼夏似自言自語:“你肯定沒有愛過一個人,如果愛過,也永遠不可能有我愛的這樣深切”


    她忽地譏笑自己:“或許在你眼裏我就是個傻子,他傷了我那麽多次,我還是義無反顧的一心往他身上撲,可能你不懂”


    楚涼夏搖頭笑著,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掉落,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和顧澤生說這些,但是不說她又心裏憋得慌。


    “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


    “喜歡就是那種小鹿亂撞般的心動,見到他會臉紅,會害羞,總是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和他在一起的畫麵,可是愛情不同,愛一個人,是想和他廝守一輩子的”


    喜歡不一定是永遠,愛情也不一定是餘生。


    顧澤生認真的望著楚涼夏的小臉,被她的話所撼動。


    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似乎在她麵前,他就是個愛情裏的白癡。


    “你知道我愛季遇釧多少年了嗎”


    還不等他回答,楚涼夏接著笑了:“十年了,我愛他十年了”


    顧澤生睜大眼睛,有些訝異。


    他沒想過她竟愛了這麽久,堅持了這麽久。


    “如果……如果……”楚涼夏說著說著,突然捂住臉低著頭哭了出來,嗚咽中帶著無助:“如果我早點放棄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她一想到她被砸,季遇釧那冷眼旁觀的樣子,她的心髒就痛的窒息。


    長發遮住她的臉,哭聲在寂靜的公園很是顯眼,可醫院這種地方,生死相隨,已經足不稀奇了。


    顧澤生寬大的手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眼眶裏溢滿了心疼,他說:“如果愛他真的讓你受傷的話,那麽就放棄吧”


    愛一個人,真的不能被傷的體無完膚後,繼續卑微如塵埃。


    楚涼夏哭聲一頓,緩緩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問:“你覺得有那麽容易嗎”


    顧澤生深吸了一口氣,勾唇淡淡一笑,聲音好不輕鬆:“你用十年愛上他,我幫你用一輩子忘記啊”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寂靜,仿佛空氣都開始凝固。


    顧澤生麵色浮現出一絲尷尬來,轉而淡定的笑了笑,扶著楚涼夏站起身來。


    “我們回病房吧,給你買的飯恐怕都要涼了”


    “恩”楚涼夏擦了擦眼淚,有些尷尬,但顧澤生那句話卻烙在她的心裏,久久也不能平靜。


    許是發泄過,楚涼夏回到病房的時候,感覺輕鬆了不少。


    她看著顧澤生將飯菜一一擺在桌子上,心中五味俱全。


    也不知是他說了那話還是怎麽,她有點不知怎麽麵對他。


    楚涼夏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沒什麽胃口了,她放下筷子,見顧澤生仍坐在那翻看著雜誌。


    她開口:“顧澤生……你不工作嗎”


    言外之意是想讓他離開的。


    一男一女獨處在病房著實不自在。


    顧澤生聞聲從雜誌中抬起頭來,燈光下的棱角分明,五官英氣不失俊俏,雖麵色看著冷漠,卻不是冰冷之人,並不能讓人懼怕。


    這是楚涼夏的結論。


    外表越看似冷漠堅強的人,內心就越脆弱。


    或許,她和顧澤生是同一種人。


    “你是在趕我走嗎”他聽得出來。


    楚涼夏尷尬住,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麽好的”


    他們從頭到尾都沒什麽關係不是嗎。


    顧澤生斂起了臉上的表情,蹙著眉說道:“楚涼夏,我幫你這麽多次,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你不用和我這麽見外”


    不知為何,他不喜歡她的客氣。


    一點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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