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我從香港登機飛往馬爾代夫,一路上,旁邊的英國夫婦一直在說著旅途中的樂事。我是有多麽羨慕他們,在年老之後還得一人陪伴,可以完成年輕時遊曆全球的夢。


    12月29日,我到達馬爾代夫,接到了張佳佳的電話。“你去了哪裏?怎麽好幾天都沒來我這裏住?”


    “來馬爾代夫看袋鼠啊。”


    “莫小她,你一定是瘋了。”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果斷的掛了電話。張佳佳從來都是一個一戰到底的英雄人物,和我不一樣。如果換做是她,此時她一定在周景然麵前與許清清開撕,而不是像我一樣選擇了離開。


    12月30日,我選了一棟還算不錯的海景房,在這裏有碧藍的天,有湛藍的海,還有如白雪鋪過的白沙灘。沙灘上貝殼成串,偶爾還有幾個嬉笑打鬧的孩童。我坐在沙灘上,把腳埋在沙子裏。讓我想起了把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我們選擇的同樣的做法,不知會不會有同樣的命運。


    賓館的老板是英國人,早些年和親屬來這邊開發,並成立了自己的旅遊公司。如今年紀大了,他更願意經營一家小賓館,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聽著他們各自的經曆與心事。老板說,我最喜歡你們中國人,你們的經曆和別的國家的人都有些不一樣。


    我點點頭,中國總有一些傳統的禮儀影響著幾代人,而且那些思想在人腦海中根深蒂固,無論對錯人們都覺得理所應當。


    “中國是一個不一樣的國家。”


    老板點點頭,看來他很讚同我的看法。


    “我很喜歡中國,有時間我一定要去中國,看看你們那裏到底有什麽樣的文化,才能產生這麽一群與眾不同的人。”


    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隨時歡迎。”


    晚上的馬爾代夫沒有b市那麽冷,我坐在海灘上吹著夜風,看著出海打魚晚歸的船,聽著陣陣海螺的輕喚,不知是誰家的遊子又思鄉了。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明天我就到了,準備迎接我們的到來吧。”發件人,莫逸風。


    這天夜裏,馬爾代夫下了一場雨,把第二天的天空洗滌得是那麽的亮。我狠狠地呼吸了一口帶著些腥鹹味道的空氣,打算忘記所有的不美好。


    周景然到現在還聯係過我,估計當我是因為賭氣而離家出走的孩子吧。我有點搞不懂他,他的寵溺是沒來由的,憤怒也是沒來由的。


    我走進賓館,隨手倒了一杯老板剛剛煮好的咖啡,“verygood.”我情不自禁的讚美道。


    “它很苦。”


    “但是也很香醇。”


    老板笑了笑,嘴上的胡子也跟著動了動,“這是給像你這種借旅行而發泄內心的創傷的人而準備的。苦中有香醇,就像你們中國人經常說的,苦盡甘來。”


    老板是個中國迷,對中國的一切都有研究並且熱愛,在一起,總能找到共同的話題。


    莫逸風一行人是中午到的,這個時候陽光最毒。我穿著吊帶,感覺到後背是火辣辣的疼。“小她,還好你沒丟。”莫逸風一見到我,就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怎麽會丟,我家裏的地還沒賣我怎麽舍得丟?”我半開玩笑,使得這一路走來的疲倦消了大半。


    我們沿著海岸線一直走,沙灘上留下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足跡。“第一次來馬爾代夫麽?”莫逸風跟在我後麵,聲音渺渺傳進我耳朵。


    “是啊,否則怎麽能相信莫逸清的鬼話,還什麽袋鼠,到現在連隻老鼠都沒看見。”


    莫逸風被我的話逗得咯咯的笑,“他哄纖纖的話你也信,我們纖纖都不信。”


    我忽然覺得顏麵掃地,莫逸風竟然在嘲笑我。我朝他身上揚了一把沙子,自己卻逃跑到海裏,他也卷起褲腿跟了進來。


    盡管是冬天,但馬爾代夫的海依舊是溫的。我們不住往彼此身上潑海水,到最後都像在海水裏浸泡過一樣,渾身濕透了,但依舊是難掩的開心。


    回去的時候,我還撿了一大堆貝殼,裝在從老板借的小竹籃裏。我一路蹦蹦跳跳,他就一路跟隨,活像一個大家長。


    我舉著籃子裏的海星,“這個,送給你好不好?”


    “不過我還想要那個。”他指著我脖子上掛的貝殼項鏈。


    “不,這是今天一個小妹妹送我的。我要留著,回去給佳佳炫耀。”


    他的笑沉浸在了夜裏,猶如天上的繁星,一閃一閃,盯著地上的人。眼中盛滿了故事,心中可能盛滿了對故事中主人公的憐愛。我覺得,莫逸風對於我的感情,就是出於憐愛。


    “下一站,打算去哪裏?”他忽然問到,讓我有些驚慌失措,他怎麽知道我不回去?我在他心底就真的成了逃兵的模樣?


    “還沒想好,你呢?”


    “我陪你,你去哪我去哪。”這句話,似是世間最溫暖人心的。在你因一些解決不了的事情而逃開的時候,最大的幸運不過有個人陪。


    “袋鼠還沒看到呢,我打算去澳大利亞。”


    “我以為你會說去英國法國之類的地方。”他側過頭看我,海水聲從我耳邊略過,水波從他眼中拂過。“你這個丫頭,好像還真和正常人不一樣。”


    “……”


    他這句話讓我倍覺尷尬,我都不知他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1月1日,我竟然在國外過了一個年。大清早起來,就聽到老板在不停追問最早起來的纖纖,“你會包餃子麽?你可以教我麽?”


    纖纖搖了搖頭,“我不會。你去找我大哥,他什麽都會。”


    在老板還沒捕捉到莫逸風的時候,我率先一步成為了他的口中食。


    “我會。”我舉手投降,對這個喜歡中國文化的老外覺得敬佩又無奈。


    賓館裏當然還有其他的房客,大家一起搶著幫忙,來歡度中國的元旦。當在異國他鄉的餃子被一盤盤端上來的時候,不知是熱氣熏的還是怎樣,忽然想流淚,忽然很想家。


    “節日快樂。”老板率先舉起杯子,敬了在座的各位一杯酒。大家來自世界的各個地方,雖不懂中華文化,但還是在這頓飯中吃得很開心,不斷稱讚“yam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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