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計時兩天,小鎮上因為一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據說是b市的一家企業要來小鎮搞開發,畢竟這座濱海的小鎮子景色宜人,民風淳樸。遲淩宇對這件事情表現的很激動,“如果那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我媽媽和我的弟弟了。”


    但是我現在我有了擔心的事情,早上周景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已經在飛往這邊的航班上,他說他是來這邊出差。我想,這一定是他隨便找來的借口,他公司才剛剛在b市立住腳,他來這邊幹嘛。


    學校裏麵高考的氣氛越來越濃,離別的傷感也是越來越濃,而遲淩宇一般時候都是悶悶不樂。


    “怎麽了?”


    “不想離開你,我還想我可以每天見到你。”


    他抬頭看我,窗外的陽光照在他的睫毛上,稀稀落落的光暈散落在眼底。


    “等你長大了之後你就會知道,這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就是愛情。”


    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麽還會在夢裏念著他的名字,你還是愛他的對麽?你也像我一樣喜歡著一個人,隻是得不到對麽?”


    我搖了搖頭,並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兩天好好休息,注意放鬆。”


    周景然並沒有如約而至,據說是因為天氣原因飛機晚了點。我坐在辦公室看著外麵的學生,好像回到了我的高中一樣,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稚氣和一股朝氣,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渴望。


    “是周景然要開發這個小鎮子的麽?”連峰打來電話問我。


    忽然我覺得好像事情並不是很簡單的樣子,周景然果真是因為出差過來,原來他並沒有騙我,原來他的實力已經強大到可以給一個鎮子進行開發。


    “他隻是說他要來。”我弱弱的回答道,畢竟那是我的男人,我竟然會不了解他的行程,說起來還真是可笑,雖然那是前夫。


    “他是說來找你麽?”


    “嗯。”


    “你打算離開麽?”


    “說實話我也還在猶豫。”


    “回去吧,在這邊以後可能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一刻我真的動搖了,在此之前,我還想著要和周景然老死不相往來,而這一次卻不得不服輸。“我在這邊也還不錯啊。”我的心底還是不情願低頭。


    “他會來說服你的。”連峰很肯定,就連給我說‘不會’的時間都不留。隻是他說的的確有道理,在這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這樣的孤單要我以後怎麽生活?


    這天晚上,遲淩宇依然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隻是因為快要高考的原因,辦公室裏麵除了我這個代理班主任和他並沒有別人。


    “今天,我們可以說一說心裏話麽?”


    我點頭。我覺得英國在他上戰場之前把他所有的負重都卸下來,這樣他才能有力氣飛翔。


    “後天就要高考了。”


    “要加油。”


    他點頭笑的靦腆,“一定會的。”


    我從來沒見過這個少年靦腆的一麵,“原來你也會害羞。”


    他定了定神,又換回了以前那個成熟的表情,“有麽?”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我說道。


    “可以。”


    “你為什麽喜歡我?”


    這個問題問出口之後我就後悔了,明明知道提起這個問題之後他隻會再說一遍喜歡我,而我則會更狠心的拒絕他一遍,這對即將上戰場的他來說應該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喜歡你。”


    我被他這個調皮的回答逗笑了,而外麵的雨也終於停了。


    “你喜歡這個小鎮子麽?”他問我。


    “我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在這裏的生活很充實,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也能讓我找到在這裏生活的意義。”


    “那是喜歡麽?”


    我頓了頓,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感覺。”


    “所以啊,如果喜歡的話就會不知道為什麽喜歡,和知道隻什麽感覺卻說不出是不是喜歡一個樣。”


    我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話來反駁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掙脫他的懷抱。


    “所以我就是喜歡你啊,小她。”


    那一刻彼此無言,我們看著外麵昏黃的路燈下麵滴落的水珠,呼吸著涼涼的空氣,我感覺到他落在我頸部的吻,極其細膩極其溫柔。但是這一刻我沒有推開他,所有的我都接受了。


    距離高考一天,這天全校都要拍畢業照,也有很多同學帶著手機來跟同學拍照留念。那天班級裏麵的幾個男生推著我站到他的身邊,他自然而然的攬住我的肩膀,可想而知我臉上的笑是有多僵硬。


    那一天所有的學生都在起哄著讓我跟他在一起,他也隻是尷尬的笑著。我看著他又看著這些起哄的同學,我很鄭重的問了他們一句,“你們把我當做你們的老師麽?”


    一瞬間所有人都禁了聲並紛紛把目光投向遲淩宇。


    “沒有,我一直把你當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操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起哄聲,“在一起,在一起……”


    他的這個做法還真是讓我不知所措,我隻能尷尬的笑著,麵對所有人紅了臉。


    高考的這天,天氣悶熱,整個空間都滲透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就連道路上也變得擁擠。我站在考場外麵對他說加油,然後主動給了他一個擁抱。他用力緊緊的抱著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我並沒有一直等候在他的考場外麵,我回了宿舍,收拾了東西,是的,我要走了。隻是這一次我並不想跟任何人告別,我不想感受離別。


    “你到了哪裏了?”我打電話給周景然問道。


    “在你樓下。”


    他說是他在這邊的合作夥伴接待的他,他打開了車門,“請。”


    他的動作是那麽的紳士,忽然讓我有種這個人不是周景然的感覺。


    他開著車行駛在路上,臉上的輪廓依舊和從前一樣冷峻,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我們都離婚了,為什麽不保持距離?”


    “我們隻是離婚了而已。”


    我忽然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反駁他,在他麵前我的那些說辭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那個男人是誰?”


    “我學生。”


    他忽然笑了,“你在騙我,你的學生,怎麽能?你就不能找個合適的借口?”


    “你是來吵架的?如果是這樣周先生還是請回吧,畢竟我們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


    “但是我們事實上卻是有關係的。”


    聽到他這樣我忽然想笑,那麽多次,隻有一次是我情願的,這樣也能被叫做有關係?


    路過一中的時候路上堵車堵得厲害,他表現出了焦急。


    馬路的另一邊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麵前站著一個女孩子,女孩子紮著馬尾,還特意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是那麽像當年的許清清。


    女孩遞給他一封信,而他則是久久的站在那裏,不說接受,也不說拒絕。


    他問那個女孩,“你喜歡我的什麽?”


    女孩說,“我喜歡你打籃球的姿勢,喜歡你認真的樣子。”


    “這不是真的喜歡,真正喜歡的話根本說不出來到底喜歡那個人的什麽。”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一個人流著眼淚的女孩子在原地久久佇立。原來他的愛是這麽難得到,而我又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看完了麽?”周景然忽然叫了一句神遊的我,而此時前麵的車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後麵,滿滿的擠了一排車不停地在按喇叭。


    “看完了我們走。”他的話依舊沒有什麽語氣,但是現在的他真的有考慮我。在他的眼中莫小她不再隻是一個代號,而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不可忽略的人。


    這天我隨著他出席了一個飯局,飯局上所有人都在誇他年輕有為,都在說他的好,隻有我一個人一言不發。


    回去酒店的時候他在車上問我,“我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好麽?”


    “沒有。”我果斷的回答。


    “那你說一說我哪裏不好吧,誇獎的話聽得太多還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缺點。”他捧著我的臉,湊得越來越近。


    “自私,花心,陰險,愛隱藏情緒,對人冷淡,不懂事,廚藝不精,不會顧家。”


    我說完最後一點的時候他忽然愣住了,“我,不會顧家麽?”


    我點點頭,“在之前,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家。”


    他忽然笑了,離得我更近,最後直接變成了一個吻,帶著些酒氣,帶著些梔子花香。在沒有旁人的世界裏,隻有我和周景然。這次我沒有推開,我發現我現在慢慢的變得不會拒絕。


    酒店裏,我提出了分房睡。


    “又回到剛結婚的時候了麽?”


    “不是。因為我們現在並不是夫妻。”


    “我後悔了。”他摟著我的腰,“我後悔在那上麵簽了字。是我錯了,好不好?”


    這一次我沒說話,任由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


    旁邊我的手機亮了一陣又一陣,我都沒有勇氣接起來。他看了看,“接吧。”


    “遲淩宇,什麽事?”


    “你去了哪裏?”


    “我去等你。”我說著,但是為什麽此時的語氣是那樣的憂傷,明明這是一件應該開心的事情,畢竟遲淩宇馬上就要去b市,而我也不用再過一個人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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