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又把果子從學校接了回來,看著果子和孩子們在一起說說笑笑,我覺得,我真的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喬謝安撫摸著果子的頭,就像一個很有愛的家長,愛著自家的孩子一樣。


    “果子,今天老師布置了什麽作業?”


    “幫鄰居家修剪花草。”


    喬謝安的鄰居叫大偉,是個單身漢,沒有女朋友。聽喬謝安說,有的時候大偉還會帶人到他家去玩,他很歡迎,也很喜歡大偉這個鄰居。


    “那做完了,別忘了從你大偉叔叔那裏要糖果。”


    果子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果子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孩子,隻是短短幾個月,就和喬謝安這麽熟絡。到現在,我還沒有忘記那個因為莫逸風找了女朋友而在我家賴著不走的果子。


    “小她,今天帶你去大偉家吃烤肉怎麽樣?”


    “好啊好啊。”


    許是太久沒有一群人在一起過,就算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有。壓抑太久的心理在一瞬間爆發出來,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我們去了超市。三個人在一起,總會給人一種一家三口的錯覺。果子牽著我和喬謝安的手,“很像有了爸爸和媽媽。”


    不知道為什麽,聽這個孩子說這句話,總會有些心塞。


    “你知道佳佳的事麽?”我問喬謝安。


    “知道。”他一點不避諱的說。


    “你沒有救她?”


    “眼下能根治白血病的方法,就是骨髓移植。”


    “那黎堯禛的女兒呢?”


    “他找過我,但是我真的救不了。遺傳性的,而且她的媽媽已經不在了,黎堯禛的又不對。”


    我點點頭,覺得有些辜負了黎堯禛,讓他的最後一絲希望消失的灰飛煙滅。


    “你真的不打算救許清清?”


    “眼下我正在找救她的辦法。”喬謝安說的肯定,而且,這的的確確就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把握不住,許清清那年輕的生命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


    “如果許清清死了,周景然會傷心的吧?”


    喬謝安低垂著眼眸,不肯定也不否認。或許在冥冥之中,我和在周景然的緣分就這樣盡了,和許清清的緣分,也這樣盡了。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選擇其中的一個人。讓她永遠陪著。周景然現在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著實……”


    “隻是不想讓愛的人受傷。”他肯定的說道,甚至打斷了我說的話。


    我不想反駁什麽,從某個角度看來,確實存在讓他這樣做的一種理由。


    這天我們買了很多東西,除了肉還有蔬菜。在這邊,大多數都是有機食品,在買東西的時候,喬謝安看了好幾遍價格。


    “你還缺錢?”


    “我也是領著薪水度日的工薪階層。”


    我不禁笑笑,有的時候覺得喬謝安變了,但是他又是原來那個愛說笑的喬謝安。有的時候說喬謝安沒有變,但是他給人的嚴肅絕非一星半點。人,真是一種奇怪餓生物。


    晚上大偉買了幾瓶子酒,在自家的小花園裏麵準備著野餐。大偉支起了篝火,用英語對我說,“如果冷,可以做到篝火旁邊。”


    我點頭說好,並對他說謝謝。


    不知道是篝火映紅了他的臉,還是他單身太久,看到女性會分泌荷爾蒙,總之,他的臉有些紅,像是天上的紅霞,淡淡的,帶著些喜悅。


    大偉放了一首比較歡快的音樂,還叫了一個女孩子過來。、


    “這位是……”


    “我女朋友,怎麽樣?意外吧?”


    女孩子有著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碧色的眼,說起話了喜歡笑。黃色的波浪頭發也跟著一顫一顫的,使得整個人顯得有些調皮。


    女孩說的英文帶著些方言的味道,在美國這個地方,這種說話的方式並不是很受歡迎。“你長得真漂亮,但是我覺得你如果是短頭發好看一些。”她直言不諱,骨子裏就是一個西方人,說話都是國內最忌諱的方式。


    我點點頭,“我把頭發留起來,是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


    “那你一定很愛那個人了?”


    我搖頭,“不,不是很愛。”


    對於黎堯禛,我怎麽能是愛?我是懼怕。他的那種氣場,帶著不怒自威的感覺,讓人囂張不起來,甚至不敢在他的麵前說一句過分的話。


    這天晚上,果子吃了很多很多東西,果子指著桌上的葡萄酒,“我可以嚐嚐麽?”


    我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的,但是大偉卻在我還沒反應過來要說什麽的時候就把酒遞了過去,“酒量是要從小養成的。”


    看著喬謝安也不拒絕,甚至還給他倒酒,我也就不說什麽了。畢竟他是醫生,什麽對身體有好處什麽沒好處,他都應該清楚。但是,我還是有些懷疑。


    喬謝安切了一盤子肉放在烤盤上,邊烤著邊問旁邊的女孩子,“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通過聊天軟件啊!”


    原來在這樣的一個國家,也有這種把聊天軟件當做相親平台的傳統。“你覺得大偉這個人怎麽樣?”


    “還不錯,蠻老實。”


    “老實?”


    女孩點點頭,做出一副很信任大偉的樣子。“當然了,他是很愛我的。”說著,還在大偉的嘴上吻了一口。


    大偉也不拒絕,迎合著她,做著回應。


    喬謝安有些看不下去,瞥了大偉一眼,“今天不是情人節,要不要這樣秀?”


    大偉笑起來的時候帶著外國人特有的一種方式,反正是國人學不出來的。“你就是嫉妒,單身漢。”


    我很慶幸大偉沒說是單身狗,否則,我也涵蓋在內。


    果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微醺,夾了一口牛肉之後就再沒有動靜。喬謝安抱著他,就像是一個極其負責任的父親。“果子,你醒醒。”他喚道。


    “孩子睡著了就先走吧,這裏我和珍妮收拾就好。”


    “嗯。”


    說起喬謝安這個人,還真是不厚道,就連收拾的功夫都省了去。車內開著暖風,十二月西雅圖的夜帶著些冷意。“如果不是果子喝醉了,今晚上可能就被虐死在那。”他笑著說。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也不用利用果子吧。”


    “你不懂,在這邊,其實是沒有那麽多拘束存在的。隻要是不傷害身體,怎麽做都行。適當的酒精對身體起促進作用,沒事的,別擔心。”


    好在他的理由還算是充分,這才讓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果子什麽時候會醒?”


    “明天白天就醒了。不過明天我有事,麻煩你送果子上學啦。還有就是你一個人出去的時候小心點,時刻看著後麵有沒有人跟蹤你。”


    “好。”


    “玩完這幾天就回去,回國內玩。國外這邊最近有點亂,太多的人都在找周景然。”


    “為什麽?”


    “因為他失蹤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謎,如果你去國內玩會好一點,黎堯禛會保護好你。”


    “可是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


    “……”


    走了很久,沉默了很久,喬謝安終於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寂靜,“可是他很想見到你。”


    忽然他的手機屏幕亮了,是一條短信,發件人,周景然。


    雖然他迅速收起,但是,我還是看到了。


    “忘了我也好,這樣她就可以有正常的生活了,遠離了危險,就算沒有我又有什麽關係。”周景然的短信讓人費解,但是喬謝安的行為更是讓人費解。


    他把手機放在懷裏的口袋裏,然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開著車。


    “就不可以讓我們聯係一下麽?”


    “不可以,你已經說過忘記他了。”


    “但是我……”


    “你就當你是像幾年前那樣,失憶了,行不行?你不要再給他找麻煩了,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你不知道他為你做出了多少。”


    他皺著眉,就像是在訓斥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又像是在為周景然抱不平。但是這個事件最主要的人物卻遲遲不肯出現。


    “黎堯禛,是周景然麽?”


    我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帶著將信將疑的語氣。但是得到的,確實喬謝安的一口否認,“不是。黎堯禛就是黎堯禛。”


    “我說的是國內的黎堯禛。”


    “誰說世界上不可以出現兩個黎堯禛?”


    這句話讓我啞然,這是一句毫無道理的話,但是並沒有人說過這個世界上麵不可以出現兩個黎堯禛。就連被稱為具體科學的基礎的哲學,都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


    “明天,送完果子,你就走吧。”


    “可是我不放心果子。”


    “沒什麽不放心,你在這裏,反而讓果子擔心你。”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累贅,拖累著所有人,到最後,竟然連一個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我低著頭,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愧疚感。


    “那我會不會拖累黎堯禛,而且,之前我還同意跟他在一起過。”


    喬謝安揉了揉緊縮的眉,顯得很無奈,“應該不會拖累,但是最好還是不要和他在一起。”


    “因為他是周景然的好朋友?”


    “因為這會威脅到你的性命安全,現在,太多的人都在擔心著你,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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