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弦音,對於他的舉措,其餘幾人也都甚是意外。


    管深、薛富、李襄韻意外的是,且不說這個男人幾時會有這樣的耐心去教一個小孩這些,單說他生人勿近、不喜人觸碰、也不會輕易觸碰他人的性子,這種事情就不應該發生在他的身上啊。


    不過,依照他的性子,賭場都不可能來,現在不是也來了,還賭得起勁。


    所以,定是有原因的吧,隻是這個原因他們不知道而已。


    而厲神醫意外的是,怎麽說,他們也是對手方吧,他教她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古道熱腸呢,還是故意顯擺?


    弦音卻沒想那麽多,也顧不上去想,隻覺得自己不僅心跳,就連呼吸都失了節奏。


    好在將骰盅扣在桌上,卞驚寒便放開了她,舉步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然後示意邊上的李襄韻:“可以猜了。”


    李襄韻垂首靜默。


    弦音微微掀了一條縫隙瞅了瞅。


    “大。”李襄韻抬起頭。


    弦音就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


    生無可戀地將骰盅揭開,她怏怏轉眸,看向厲神醫。


    的確是大!


    厲神醫看完,也有些崩潰,抬手揉了揉額頭。


    那廂李襄韻因為眼睛看不到,就急急扯著卞驚寒的衣袖問他:“襄韻對了還是錯了,是大嗎是大嗎?”


    卞驚寒“嗯”了一聲。


    李襄韻當即就好激動的樣子,雖然沒有開心地手舞足蹈,甚至沒有任何舉措,但是那滿麵紅光的小臉已經告訴了弦音她心裏的喜悅有多大,畢竟這個女人穩重,不似她這種喜形於色的人。


    弦音心裏那個不爽啊。


    可又沒有辦法。


    厲神醫自袖中又掏了一張銀票出來交給卞驚寒。


    弦音真是不知該說什麽了。


    如此一來,等於四千兩銀子輸出去了。


    上午雖說賭注是五千兩,可是賭館提走一千兩,茶樓提走一千兩,神醫其實隻得三千兩。


    如今四千兩輸出去,等於神醫倒貼了一千出去。


    還有六局,如果還是局局輸,那就真的虧大了。


    最可恨的是,自己又幫不上忙。


    那廂李襄韻又開始搖骰子了,弦音隻覺得那清脆的碰撞之聲甚是讓人心煩,驀地一個抬眸,發現管深正略帶著幾分促狹地看著自己,他們的視線便不期然地對上。


    那一瞬他的心裏入眼,弦音呼吸一滯。


    【王爺會武功,李姑娘雖然眼睛看不見,也會武功,他們可以用內力控製骰子,也可以用耳力聽對方搖的骰子,這萬公子和小丫頭是怕要一輸到底了。】


    靠!弦音汗。


    完全震驚,完全汗。


    難怪一直輸,她還想呢,就算賭運氣也不應該局局錯啊,尼瑪,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她想起以前看的電視上,那些人耳朵一動一動通過聽聲音辨骰子,還以為是誇張表現,竟原來是真的。


    這是欺負她們不會武功,這跟作弊又有什麽區別呢?


    憤然起身,她攥了一把厲神醫的衣袖,然後又一瘸一跳地朝門口走去。


    厲神醫莫名,不僅她,大家都莫名。


    厲神醫起身,笑道:“小丫頭定然是見輸了,心裏接受不了呢,畢竟就那麽大一小屁孩,萬某去看看,實在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


    “沒事,可以理解。”卞驚寒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厲神醫拾步追了出去。


    弦音怒氣難平地等在方才站的地方,見厲神醫過來,她便義憤填膺地將從管深眼裏看到的那條心裏告訴了她。


    厲神醫也很意外:“原來是這樣。”


    這廂,卞驚寒也起身:“本王去去就來。”


    三人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就見他出了門,也並非朝方才萬公子和小丫頭的方向去的,而是另一個方向,想來是去恭房。


    這頭,弦音跟厲神醫還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該如何反敗為勝?


    神醫提出,隻能換一種賭項了,這種他們能控製能聽,就算換第三方的人來搖也沒用。


    弦音覺得確有道理。


    就在她們兩人正在那裏想,換哪一種對她們有利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厲神醫......”


    “神醫......”


    伴隨著呼喚叫嚷的,還有紛遝的腳步聲。


    厲神醫和弦音一震,循聲望去,隻見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一群人,直直朝這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著:“神醫,神醫......”


    厲神醫嚇住:“什麽情況?”


    弦音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駭道:“不知道。”


    見一群人餓狼一般撲過來,厲神醫當即做出了反應:“跑!”


    見神醫扭頭就跑,弦音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腳痛,連跛帶跳地追了上去。


    厲神醫原本對這賭館挺熟的,可能是因為情急慌亂,一下子發現跑到了走廊的盡頭,無路可走了,隻得進了邊上的一間房。


    待弦音進去,她就“嘭”的一聲將門關上,栓好門栓。


    “這些人怎麽知道我是神醫的?”厲神醫氣喘籲籲。


    弦音同樣喘得厲害:“不知道他們為何知道?你不會懷疑是我說的吧?”


    “那倒沒有。”


    厲神醫透過門縫朝外看,發現那些人已經追到了近前,她返身抵在門板上。


    “若真的被他們發現我是神醫,那我從此就別想過安生日子了,走到哪裏都別想。”


    弦音也深深這樣覺得。


    昨日她就在神醫府外麵的樹上呆了一會會兒,就親眼看到一堆人來尋他,昨夜深更半夜都有來敲門的。


    “那現在怎麽辦?”


    外麵的那些人已經開始在拍門了:“神醫,厲神醫,麻煩神醫開開門,救救老夫的兒子!”


    “神醫,神醫,我的丈夫才三十歲,已躺床上數月了,藥石無醫,我全家就指著我丈夫一人,沒有他,全家都活不下去了啊,請神醫救救他吧。”


    “神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娘養我那麽大,我都還沒盡孝呢,神醫......”


    “神醫......”


    “神醫......”


    大概是見拍門不開,他們又開始撞門。


    弦音汗死。


    “這哪裏像是求人的姿態啊,這分明是土匪進村啊!”


    神醫瞥了她一眼:“別說別人,生死麵前,誰都瘋狂,昨日你的賴皮勁兒不比他們少。”


    弦音:“......”


    好吧。


    “那現在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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