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弦音左右看了看。


    真的,如果不是房間裏再無其他人,她真的會懷疑他這話是不是對她說的。


    莫名其妙發火,甚至用上了“滾”這個字眼。


    本就不是個會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何況他的態度還如何惡劣,她自是也氣結不輕。


    滾就滾,她還不高興伺候呢。


    “鐺”的一聲清脆,她將勺子扔在瓷碗裏麵,又“啪”一下將瓷碗置在桌案上,起身,二話不說就往外走,頭也不回。


    尼瑪,神經病!


    **


    帶著一肚子氣回到致遠院,笑裏藏刀和上屋抽梯兩人在偏廳裏正準備吃飯,見她回來便喚她一起吃。


    她氣都氣飽了,哪裏還吃得下,遂說了一句自己不餓,就準備回房,卻是被上屋抽梯一把拉住。


    “不行不行,今日一定要吃,剛剛我們還在說,可惜你不在呢,上次你買了那麽多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難得我得了馮老將軍的賞賜,出去買了一隻香酥雞,你必須也一起吃。”


    香酥雞?


    弦音頓時就控製不住自己地咽了一下口水。


    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一刻都不得閑,還著實有些餓了。


    而且,跟那種人置氣個毛?氣壞了,是自己的身子,對,她得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氣不是。


    **


    管深估摸著時間,進房來準備收拾餐盤,看到男人一人坐在桌邊,桌上的飯菜一動未動,他甚是奇怪。


    “王爺怎麽......”


    “將那些賬簿送去致遠院,告訴聶弦音,明日開始不用來本王這裏了!”


    管深怔了怔,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所以,意思是,讓那丫頭明日開始在自己的致遠院看賬簿嗎?


    見男人臉色很不好,他趕緊依言照辦,心下卻不免泛起了嘀咕,剛剛不是還心情很愉悅的樣子嗎?怎麽一頓飯的時間就晴轉多雲了,不對,是晴轉暴風雨了?


    **


    管深抱著一摞賬簿,一進致遠院下人住的偏院,就聽到偏廳裏歡聲笑語、甚是熱鬧,尤其是那丫頭的聲音特別響亮。


    似是在講自己今日去成衣作坊的見聞,在學兩個什麽人為了一件成衣的袖子爭辯吵架呢。


    他拾步走了進去,發現她們在用午膳。


    確切地說,是在吃雞,全部用手,桌上一片狼藉,小丫頭更是隻差沒站到椅子上,一邊撕啃著手裏的一隻雞腿,一邊眉飛色舞小嘴喋喋不休,見他進來,才停住。


    “管家大人。”三人都跟他打招呼。


    他直接道明來由:“聶弦音,王爺讓我將這些賬簿給你送過來,說從明日開始,你不用去雲隨院了,就呆在你的致遠院看吧。”


    弦音怔了怔,心裏其實是有些意外。


    如此也好,免得明早過去還不知道如何麵對呢?煩。


    她舉著手裏的一隻雞腿示意管深:“嗯嗯,好,看我一手的油,麻煩管家大人幫我將賬簿放那邊茶幾上,謝管家大人!”


    說完,繼續啃雞腿,油和醬弄得小嘴邊上到處都是。


    管深皺皺眉,將賬簿放下便離開了。


    出門便聽到裏麵繪聲繪色的演講又繼續開了。


    回到雲隨院的時候,見男人依舊坐在桌邊沒有移身,麵色冷峻。


    他上前鞠了鞠身,回稟道:“賬簿奴才已經送過去了,這些飯菜都涼了,奴才拿下去熱一熱吧。”


    “她在做什麽?她怎麽說?”男人忽然開口,聲音沉沉。


    管深反應了一下,知道他問的是那丫頭,稍稍猶豫了片刻,便將自己去致遠院所遇所見一五一十說了。


    可還沒說完,隻說到那丫頭滿手是油,揚著雞腿讓他將賬簿放一邊的時候,男人驟然沉聲:“滾!”


    管深委實嚇了一跳。


    眼睫顫了又顫,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他問的,她在做什麽、怎麽說的嗎?怎麽......


    見男人臉色黑如鍋底,他也不敢多問,唯一反應過來的便是,趕緊閃人。


    **


    翌日,弦音一覺睡到個自然醒。


    好久沒有睡懶覺了,弦音伸了個懶腰,頓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反正不去雲隨院,賬簿什麽的,想什麽時候看便什麽時候看吧。


    起來洗漱梳妝了一番,剛準備用上屋抽梯給她留的早餐,便看到笑裏藏刀急急奔進來:“快快,管深管家過來通知,讓大家都去前院,說是皇後娘娘突然蒞臨王府,讓大家都前去接鳳駕。”


    弦音怔了怔。


    皇後?突然來三王府,做什麽?


    隻得將手裏的早餐放下,跟著笑裏藏刀和上屋抽梯她們一起往前院跑去。


    前院裏,眾人已跪倒一片,卞驚寒跪在最前麵。


    今日的他依舊一襲墨袍加身,哪怕是那樣跪著,背脊也是挺得筆直,從她這個方向,隻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隻知他眉眼微低,情緒不知。


    盛裝盛容的女人在宮女的虛扶下,立在他麵前。


    笑裏藏刀和上屋抽梯悄聲跪在眾人後麵,見她還站在那裏,連忙拉了她一起跪下。


    前方,女人溫婉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來:“本宮隻是一早去天祥寺燒香,回來路過三王府,便順道進來看看而已,三王爺無需如此興師動眾,快快平身。”


    末了,又揚目一掃眾人:“大家也都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


    卞驚寒垂眸頷首,薄薄的唇邊一抹冷弧匿過。


    當真隻是順道進來看看嗎?


    又不是他的那些個兄弟王爺,那些人時不時搞個順便,還說得過去,她可是當今皇後。


    後宮之人,一般都不會輕易跟他們這些王爺走動牽扯。


    所以,真正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定然是見前些時日,他父皇將他罰跪三思殿,意在賜婚逼婚於他,結果卻是,他隻跪上了一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她心下疑惑,不知他跟他父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他那個一向固執、一向一意孤行的父皇會突然改變主意就此作罷放過,所以,今日借故前來他的府上,替卞驚卓一探虛實吧。


    唇角一勾,微微笑,他站起身來。


    由他帶了頭,眾人便也跟著異口同聲謝了恩,紛紛從地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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