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哥說,根本沒讓人帶信,讓他速速去三王府轉告管深。


    才避免了這滅頂之災。


    雖然,現在的形勢對他三哥已是非常不利,可如果管深帶領三王府眾人,與李襄韻的擁寒門一起,那就真的,真的謀逆坐實、鐵板釘釘了,那就真的是滅頂之災了。


    好險啊好險。


    此刻想來,他還是心驚不已。


    “黑風是誰?”前方皇帝終於出聲,問出了這個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眾人都看著李襄韻。


    李襄韻咬唇,茫然四顧,看向分列兩旁的眾人,茫然搖頭:“民女......民女不知道......”


    一語落下,再冷凝的氣氛,眾人依舊還是壓抑不住地發出一片低低的嘩然。


    不知道是誰?


    簡直開玩笑。


    那般聽對方的話,那般信任對方,那般受製於對方,怎麽可能會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或許根本就沒有黑風這個人吧?


    這也讓大家更加堅定了這個女人就是胡謅,就是故意杜撰出這一些有的沒的,目的就是為了推卸責任,幫卞驚寒脫困的猜想。


    睨著眾人的反應,李襄韻垂眸苦笑。


    她知道大家都在想什麽,她也理解大家為何這樣想,她自己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跟黑風相識不是一日兩日,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幾年,她竟然隻知道他叫黑風,無父無母,孤身一人,被一場大火毀去容貌,所以,一直以一頂青銅麵具示人,也是那場大火,讓他的喉嚨被濃煙所嗆,從此變成啞巴。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從她隨她父親一次出鏢,無意中救下黑風起,到兩人成為朋友,到他幫她建議擁寒門,到一點一點將擁寒門變大,到今日,他們也一起經曆過不少事情,她竟然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說出來,誰信?


    她自己都不信,何況旁人。


    皇帝自是也不信,大手一拍龍椅的扶手,冷聲斥道:“你把朕的金鑾殿當做是什麽地方了?聽說書的茶樓嗎?還是演話本子的戲園子?”


    李襄韻嚇得俯首磕頭:“民女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假話......”


    忽的想起什麽,抬起頭,“皇上,民女覺得這個人應該就在這金鑾殿之中,他對朝中之事了如指掌,而且,他如此處心積慮陷害三王爺,應該是朝廷中人。”


    眾人汗。


    這個女人越說越離譜,越做越過分了,不僅試圖幫卞驚寒洗清嫌疑,還試圖將屎盆子朝他們頭上扣。


    皇帝也沉沉出聲:“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朕相信你一個逆賊,去懷疑在站的太子王爺文武百官們?剛剛,帶兵殺我侍衛、攻我宮門、試圖血洗皇宮的人是誰?”


    李襄韻一時啞了口。


    氣氛再次陷入冷凝。


    當事人卞驚寒一直沉默未做聲。


    忽然,一人開了口:“父皇,或許兒臣可以找出此人。”


    在場眾人聞言皆是一震,包括李襄韻。


    所有人都轉眸看向說話之人,包括皇帝。


    說話的是卞驚瀾。


    他覺得李襄韻應該沒有撒謊,畢竟,他也差點著了對方的道兒不是嗎?


    出列走出,他對著皇帝躬身一鞠,便將今日出宮時遇到那個小太監,小太監說他三哥讓他帶話給管深的事說了一遍。


    當然,他做了一些保留。


    隻是講了前部分,沒有講後部分。


    也就是隻是講了小太監讓他帶話給管深,以及他去三王府將話帶到了,到此為止。


    後麵的,管深的反應呀,他的懷疑啊,他又進宮跟他三哥確認啊,他三哥說自己沒有讓人帶話啊之類的,他統統都沒有說。


    為何?


    因為他不能讓他父皇覺得,他三哥的確有了反心,的確做了反的準備,隻不過是因為識破了小太監的奸計,不想中計,所以子時沒有動手。


    他必須讓他父皇覺得,他三哥壓根就沒有反心,管深聽到這句話就覺得是一句尋常的話,所以,對方的奸計落了空,子時沒有動手。


    “其實在剛剛之前,兒臣一直不覺得這件事有何問題,也幾乎忘了這件事。還是方才李姑娘說,那個叫黑風的,告訴她,三哥已經有了反心,且已通知王府的人,讓他們子時動手,兒臣才突然想起這件事,這個通知,是不是兒臣通知的?”


    說到這裏,他故意問向卞驚寒:“三哥,你讓小太監托我傳話了嗎?”


    卞驚寒搖頭。


    卞驚瀾眸光一斂:“果然,果然對方是想利用我,假傳指示給三王府的人,好在三哥並無此心,三王府的人自是就不會往深了去想,就當成尋常一話,才沒讓對方奸計得逞。”


    說完,又對著前方皇帝一鞠:“所以父皇,那個小太監定然就是黑風的人。”


    “小太監人呢?”皇帝問道。


    卞驚瀾一想,完了,自己跟李襄韻一樣,不知道小太監是誰呢,隻知道並不眼生,並不知道姓甚名誰。


    好在,他比李襄韻強的地方是,太監都在宮裏呢,總能找到他。


    “回父皇,兒臣並不知道小太監的名字,不過,兒臣記得他的長相,所以,隻要將所有的太監都召集在一起,讓兒臣辨認,兒臣一眼便能識出來。”


    眾人汗。


    宮裏所有的太監成百上千,全部召集起來一個一個認,那樣認到什麽時候?


    皇帝抬手扶額,示意如清:“將筆墨紙硯拿下去給十一王爺,讓他將人畫出來。”


    卞驚瀾一聽,此法好。


    “還是父皇英明。”


    卞驚瀾還未畫完,邊上伺候筆墨的如清就已經認了出來。


    “是平二水,八公主宮裏的小太監平二水。”


    皇帝揚袖,示意門口的兩個禁衛:“去八公主宮裏將平二水帶過來!”


    “是!”兩人領命而去。


    就在眾人想著,事情會不會真的不是卞驚寒所為,是不是真的有轉折、有轉機的時候,兩個禁衛回來了。


    空著手回來,並未帶回平二水。


    說是平二水不知道去了哪裏,八公主宮裏的人都不知道,平二水的隨身包裹也不見了。


    所以,事情又再次陷入了僵局。


    李襄韻謀反是事實,而她說的自己是被人設計,毫無根據、毫無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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