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彎唇。


    可不是這麽快天就亮了,她們可是一直說話,說到天亮了才睡,當然,主要是她在說,她講她在那邊的經曆。


    起床後,綿綿找了一套衣服給她,弦音發現,那是她以前的衣服。


    心裏其實挺感激的,從這個小細節也能看出綿綿是個很心細的人。


    綿綿下去跑步去了,她沒去,一來是因為她雙腿酸痛實在跑不動,二來,她想跟她爸媽單獨相處一會兒。


    “孩子,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聶媽一邊準備早餐的碗筷,一邊問她。


    弦音就知道她準要問,而且,後麵肯定會跟個調查戶口的一樣,將自己想知道的都要問個清楚明白。


    很想回她,媽,昨天晚上沒有逮著機會問,憋死了吧?


    “阿姨,我叫呂言意。”


    本想說綿綿,想了想,兩個弦音已經夠亂了,她還是不要兩個綿綿添亂了,而且讓綿綿心裏也不舒服,所以,她就用了呂言意這個名字。


    說完,也未等她媽問,她就繼續主動交代。


    “我跟弦音認識,是因為我也是寫文的,我不是s市的人,我家住在a市,我到s市來是來參加一個cosy活動的,昨天我拿的那套喜服就是cosy的服裝,倒黴的是,活動結束,我發現我的換衣櫃被人撬開了,我的衣服和錢包全都不翼而飛,沒有辦法,所以,我就找人借了套保潔服穿,鞋子就還是cosy的繡花鞋,身無分文,就隻好來找弦音了。”


    “原來是這樣啊,”聶媽深信不疑,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你們啊,還是年輕,以後這種亂七八糟的活動少參加點,都是騙人的。”


    “嗯,阿姨說的是。”


    聶媽將碗筷擺上桌,揩了揩手,從口袋裏掏了三百塊錢出來遞給她:“拿去買回程的車票吧。”


    忽的又想起什麽:“你錢包掉了,那身份證是不是也掉了?沒身份證是買不了動車票的,那隻能坐大巴了,現在不知道大巴要不要身份證呢。”


    “謝謝阿姨,”弦音沒接,將她的手推了回去,“沒關係的,我報警的時候問了派出所,民警說,可以給我辦張臨時的,過兩天就可取。”


    沒穿回去之前,她還想住在這裏呢。


    “哦,”聶媽點點頭,“那你還是要買票啊,先拿著。”


    硬要塞給她。


    弦音拗不過,隻能接下,“謝謝阿姨,阿姨你真好!”


    弦音就勢抱住了她媽,鼻尖一酸。


    一顆心顫抖,這一抱她早就想了,一直苦於沒有機會。


    聶媽輕歎,“是阿姨謝謝你,弦音自一年前突然得了失憶症以來,就沒有一個朋友,成天一個人宅在家裏不出門,性格也變得內向古怪,難得還有你繼續跟她做朋友。”


    弦音聽得更想哭了。


    事實上,她也是真哭了,趕緊進了衛生間。


    可憐天下父母心。


    媽,請原諒我這個不孝的女兒。


    因為是周一,吃完早餐,聶爸聶媽去上班了。


    弦音和綿綿打車去找神婆。


    是弦音的意思,當初,她就是在神婆的店裏穿越的。


    **


    淩波宮


    “什麽?”太上皇手裏的茶盞差點沒端住,好在畢竟是有武功之人,眼疾手快才穩了,“啪”的一聲,將杯盞置在麵前的桌上,他難以置信開口:“你要將皇位還給朕?”


    卞驚寒跪於桌前的地上,頷首:“是,父皇正值壯年,身上的蠱也已經解了,這江山父皇還可以坐很多很多年,父皇也知道兒臣請退的原因,聶弦音不在,兒臣真的無心政事,兒臣不想毀了父皇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這盛世江山,懇求父皇成全!”


    “胡鬧!”


    太上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桌子被拍得一晃,茶盞的蓋子更是被震起,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清脆碰撞,嚇得邊上的如清不輕。


    好久沒見這個男人這麽生氣了,尤其是前太子的那件事以後,這個男人性情變了許多,沒想到今日......


    卞驚寒也微微抿了薄唇,俯首於地:“請父皇喜怒,兒臣真的是力不從心,所以,請父皇......”


    “你以為禪位是兒戲嗎?你以為坐皇位是騎馬坐車嗎?想坐就坐,不想坐就不坐嗎?朕既然將皇位傳給了你,你就給朕好好地坐著!”


    太上皇直接將他的話打斷。


    卞驚寒眉心微蹙。


    “可是,兒臣真的是分身乏術,顧不上江山社稷。”


    “你要分身乏術做什麽呢?聶弦音又不在這世上,你又沒法去找她,你什麽都做不了,你要分什麽身?”


    卞驚寒身子微微一晃,那一句“你什麽都做不了”就像是一記悶棍敲在他的頭上,痛得他瞳孔一斂。


    最絕望莫過於如此。


    你想拚盡全力,可是你什麽都做不了。


    “不,”他蒼白著臉搖搖頭,“雖然兒臣現在是什麽都做不了,但是,兒臣相信,一定能想到辦法,一定能找到辦法,讓她回來。”


    “你能不能認清現實?她走了,她已經離開了,徹底離開了這裏,不會再回來了,也回不來了......”


    “不會的!”卞驚寒微嘶著將太上皇的話打斷,“她一定會回來,一定會。”


    太上皇皺眉,臉色很不好。


    “你太讓朕失望了!朕知道,人是有感情的,突遭變故,你傷心難過,你難以接受,朕都表示理解,所以,朕也給了時間讓你去平複,你可以頹廢、可以折騰、可以發瘋,朕都沒有怪你,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你是皇帝,是一朝天子,你不能為了一個人,棄江山社稷於不顧!”


    “沒有她,兒臣要江山社稷有何用?”


    卞驚寒其聲幽幽。


    太上皇氣得胸口起伏,抬手撫額。


    “那是不是她不回來,你就要一直這樣下去?她一輩子不回來,你就一輩子這樣廢掉?”


    “是!”聲音篤定響亮。


    太上皇無語搖頭。


    很無語。


    “實話跟你說了吧,早些年,關於穿越,朕查過很多書籍,也找過很多法師、神僧、得道高人、他們全都對此無能為力,全都是一個答案,穿走了就是穿走了,就是再也穿不回來!”


    太上皇的話又如同一記悶棍再次敲在卞驚寒的頭上。


    卞驚寒高大的身形又是一晃,他抬眼,眸色沉痛地看著他。


    太上皇聲音繼續:“所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朕再給你三日時間,這三日的奏折朕替你批,你好好想想,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三日後,再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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