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山風輕撫過臉龐,我睜開朦朧睡眼的時候,發現東方朝陽正在升起,可小院裏已經空無一人,傻龍他們都不見了,篝火熄滅變成了灰燼。


    我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把睡袋整理好塞進背包,拎著桃木劍匆忙尋找他們的身影。


    這時從竹林小路裏,莫雲飛走了出來,向我遠遠的招手示意。


    我一路小跑著趕過去,發現他們都在養蠱人的山洞裏,傻龍正狼吞虎咽的喝著野菜粥,吃烤豬肉。


    等我坐到他身邊平穩呼吸時,這家夥才抬起頭看向我,嘿嘿的傻笑著,“你昨晚是不是做春夢了?我醒來之後沒敢碰你,怕你把我們再暴揍一頓!”


    原來我早上身體又滾燙了,渾身熱的像是小火爐,傻龍看我還有呼吸,就告訴莫雲飛和範紅鸞不用擔心,三個家夥拋下我沒心沒肺的走了!


    我身體沒有任何難受的感覺,段靈歌還在玉佩裏開心的哼著小曲,估計是昨天吃的食物,刺激著陽氣再次爆發,我發現右腿腳踝開始溫熱了,不像之前那樣的冰冷堅硬。


    屍變應該是不可能了,我也搞不懂身體會變成什麽樣,隻能隨遇而安先不管它,反正這麽多年都活過來了,還是專心準備即將開始的冒險吧。


    吃光傻龍留給我的早餐,身體裏充滿了力量,我背上裝備和桃木劍,跟在同伴們的身後,在養蠱人帶領下走向密林。


    養蠱人把我們送進一處山坳,詳細講明他師傅的位置,隨後就和我們揮手告別了。


    他叮囑我們前進時一定要小心,山林裏有很多危險的猛獸,如果打不過就幹脆繞開,野獸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領地,那樣會相對安全一些。


    我們看著養蠱人的背影消失,才轉身向他指點的方向走去,揮舞著武器砍斷擋路的枝葉,驅趕走腳旁被驚動的毒蛇,穿行過一棵棵掛滿藤蔓的高大樹木,四個人來到山間茂密的荒草叢中。


    果然向養蠱人說的那樣,在兩座高聳陡峭的山坡中間,是一條起伏蜿蜒沒有盡頭的山穀。


    山穀裏林木稀疏,但是荒草叢生,腳下時不時會出現一小片沼澤,隨時可能會把我們吞沒。


    我們艱難跋涉前行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才放慢腳步邊走邊休息調整,前麵的林木漸漸茂密起來,一架二戰時期軍用運輸機的殘骸,掛在粗大的樹枝上垂落地麵。


    機身殘骸長滿了鏽痕,我清晰的看到一雙眼睛,正從破裂的殘骸裏向我們看來,眼睛的主人不安的跺著步,好像要跳下來攻擊我們。


    那是一隻通體黝黑的黑豹,飛機殘骸裏好像有她的幼崽!


    沒必要跟這家夥進行戰鬥,白白浪費體力還得不償失。


    走在最前麵的莫雲飛變換方向,帶著我們繞過黑豹的領地,遠遠的繞了個大圈子之後,才繼續向山穀深處前進。


    這一路上每個數百米或幾公裏,總有各式各樣的飛機殘骸出現,有的隱藏在茂密的枝葉間,有的就在草地中央,長滿了苔蘚和藤蔓。


    範紅鸞邊走邊給我和傻龍解釋,這裏是二戰時期的一條航線,因為路途艱辛無法設置高射炮,所以經常有大隊的運輸機經過。


    然而人們忽略了山體地質構造的影響,這條山脈中央有一處富磁鐵礦,在雷暴天氣下經常影響飛機的導航,很多飛機不熟悉情況,在這一段區域不斷失事墜落,所以我們才能看到這麽多的殘骸。


    我們從濕滑的沼澤地穿越而過,又進入潮濕陰暗茂密的原始森林,身旁高大粗壯的溫熱帶樹種,如同一株株巨大的雨傘,上麵不時滴落雨水和露水,把我們身上的衣服都打濕了。


    艱難的穿行過這片原始森林,眼前又是大片低矮起伏的荒原沼澤,範紅鸞對照著手中的地圖,告訴我們目的地馬上就要到了,養蠱人的師傅就在不遠處某個山洞裏。


    向前邁動的腳步放緩,略有些疲憊的身體再度繃緊,我雙手握著桃木劍,跟在莫雲飛身後半蹲著前進。


    草叢裏零星生長的各種鮮豔蘑菇提醒我們,附近很可能藏著危險的蠱蟲,咬上我們一口就會有生命危險。


    忽然,不知誰踩到了什麽,周圍響起爆竹般的連環炸響。


    一大片綠色的迷霧,從地麵上猛地飛起,在空中呼嘯著掠過!


    幾乎是第一聲異響的同時,莫雲飛臉色蒼白的猛轉回身,用力撲出把我和範紅鸞拽倒。


    我聽著頭頂尖銳的呼嘯聲,看見那片綠色迷霧一閃而過,似乎是聚集成群的殺人蜂。


    我們三人趴在草叢裏緊張的向周圍看去,卻發現傻龍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我們緊張的樣子嗬嗬傻笑。


    “你們怎麽了,快起來趕路啊!”,傻龍臉上綠油油的,他自己卻沒有察覺。


    我小心的從地上爬起來,湊到傻龍臉旁仔細看去,發現那些綠油油的東西居然是如同蜂針樣的尖刺。


    這尼瑪不是暴雨梨花針嗎?附近的草叢裏有機關?


    傻龍疑惑的抬手剛要往臉上摸,我急忙用手把他的胳膊按住,從背包裏找出一袋黑狗血,撕破了澆到傻龍臉上。


    沒想到傻龍居然痛的身子一抖,咬緊了牙不敢喊出聲。我用一條毛巾從上到下抹過去,一點點的把黑狗血仔細擦幹淨,發現那些尖刺雖然被軟化溶解了,卻在傻龍臉上留下麻子一樣的無數小眼。


    莫雲飛向草叢裏摸索過去,可什麽機關都沒找到。


    “好像是那個東西!”,範紅鸞眼尖的指向傻龍身後,有一株被踩扁的劇毒蘑菇。


    我向四周的草叢裏看去,發現剛才淩亂生長的毒蘑菇,全都變的一團稀爛枯萎了。


    我用桃木劍把一團蘑菇挑開,看到裏麵流出血一樣粘稠的綠色汁液裏,果然殘留著傻龍臉上的那種毛刺。


    這些蘑菇都有數以千計的劇毒孢子,一個被觸發了之後,其他的也會同時炸裂迸發,這就是我們剛才看到的綠色迷霧了。


    傳說中的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針,肯定是從這種蘑菇獲得的靈感,或者可能就是用綠色孢子加工出來的。


    傻龍臉上刺進的毛刺,瞬間就麻痹了他的神經,緩慢腐蝕他的血肉。若不是這種蘑菇生長在屍體上,吸收陰氣凝聚出毒素,我用的黑狗血就不會起作用了。


    也幸虧傻龍皮糙肉厚,受傷之後恢複的速度超快,才沒有喪失行動能力。


    簡單處理好傻龍臉上的傷口,莫雲飛探明前麵沒有這種劇毒蘑菇了,我們繼續向沼澤深處的山腳下走去。


    一個被藤蔓遮擋的隱蔽洞口,漸漸在我們視野前方出現。


    山洞裏聽上去十分安靜,好像裏麵的人並未察覺我們的到來。


    輕輕用桃木劍撩開藤蔓,我帶頭輕聲邁步走了進去。


    不敢貿然點亮頭戴燈,借助藤蔓間照進洞裏的光線,無比緊張的警戒著四周。


    身後的夥伴一個個跟著走進山洞,和我一樣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山洞的地麵上,擺放著整齊的兩排頭骨。陣陣陰風從身旁掠過,帶來撲鼻的濃鬱酒香。


    而在四麵平整的洞壁上,鑲嵌著十多副完整的骸骨,骸骨上用五顏六色的塗料覆蓋,看上去如同一隻隻猙獰的魔神,張牙舞爪的向我們無聲的咆哮。


    傻龍臉上的傷還沒好,卻被那些酒香味吸引著,邁步走到兩排頭骨近前,低頭向腦殼裏麵仔細的看去,卻隨後捂著嘴差點嘔吐出來。


    我和範紅鸞走到傻龍的身旁,看到那些沒有頭蓋骨的顱骨裏,全都裝滿著粘稠的白色腦漿,腦漿裏還爬滿了白色的蟲子。


    酒香味就是這些腦漿散發出來的,巫族居然用腦漿來釀酒!這種處理也太殘忍了!


    同人的腦漿釀酒,用人的骸骨作畫,我們身處的這座山洞,難道就是巫族用來供奉先人的祠堂嗎?


    “那裏還有個洞口,養蠱人的師傅應該在裏麵!”,莫雲飛指向山洞一側黑色的雲朵。


    被描繪成烏雲形狀的牆壁,居然是偽裝十分巧妙的洞口!


    我們緊張的屏住呼吸,走進那個隱秘的洞口裏,地麵上堆滿了厚厚一層骸骨,一團團鬼火發出昏暗的光芒。


    雙腳踩到骸骨上,發出哢哢的聲響,刺激著心髒急速跳動,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所有人都緊張的凝神尋找著,尋找有沒有活人在裏麵。


    雖然在這些枯骨的中間,確實坐著一些黑色的身影,但我們仔細看過去後才發現,這些坐著人都死了很久,隻是還沒有徹底腐爛,才保持著生前的姿勢。


    養蠱人曾告訴過我們,這裏全都是巫族的前輩,臨死前自願來到這裏,懺悔一生犯下的罪惡,最終孤獨痛苦的死去。


    可他所說的師傅在哪呢?難道已經死掉有段時間了?


    正當我們不知所措,以為這次冒險就要前功盡棄時。


    忽然從某處黑暗的角落,傳來一聲虛弱的呻吟!


    沒錯,是呻吟聲,那個方向有活人!


    莫雲飛第一個轉身,毫不猶豫的按亮頭戴燈,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和同伴們緊跟在莫雲飛身旁,警戒著兩側的森森白骨,生怕有危險的東西突然跳出來。


    頭戴燈的亮光中,一個全身腐爛惡臭,已經露出骨頭的人,坐在白骨堆中間的地麵上,緩緩的抬頭睜眼看向我們。


    “你們是來找地宮的嗎?我那徒弟過的還好?”


    那雙眼烏黑發亮,怎麽都不像將死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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