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欖和冷束相視一眼,似乎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陸聖擎已經握住手機,大步往外走去,一邊冷聲吩咐。


    “蘇欖,馬上打電話回宅子裏,看看燕爾在不在?如果不在,馬上去查她的行蹤。”


    吩咐著,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小時之前,燕爾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


    “陸聖擎,我知道她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如果我馬上就要死了呢?是不是,也比不過你心裏的那個她?”


    陸聖擎越是回想,腳步越快,握住手機的力道越是緊,到了門邊,直接一腳將門踹開。


    嘭。


    “陸少!”


    等蘇欖握住手機大步追出來,門前早就不見了陸聖擎的身影,大門外,黑色的車子揚起一陣尾煙,瞬間離線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蘇欖喘息著,有些無措地看向身後的冷束。


    “怎麽辦?我剛才打電話到宅子裏,林媽和太太的外婆在家,但太太從出來到現在,壓根沒回去過......”


    冷束直接無辜聳肩。


    “你是他的特助,你比我更清楚應該怎麽找人。不過......”


    冷束說著,忽然抬手托腮,輕輕地摸索著自己下巴上的胡渣。


    “有句話,我覺得你去跟阿擎說,再合適不過了。”


    冷束說完,蘇欖忽然瞪了眼睛,不悅道。


    “你怎麽不親自去跟他說?”


    “我們是兄弟,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說,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無傷大雅。我說,一定會落到一個被他活活打死的結局。”


    蘇欖:“......”


    傾盛學院。


    車子在公路上像是一條一路蜿蜒狂飆的大蛇一般,半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被陸聖擎隻用了十五分鍾的時間,直接停到了學院門口。


    一下車,他闊步往裏頭走去。


    剛到門口,陸聖擎老遠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處空地上,指手畫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視線一轉,他忽然認出,那正是之前他甩開燕爾的地方。


    莫名地一頓,陸聖擎抬步走了過去。


    近了,那些聲音就聽得越發清晰起來。


    “你剛才看到了嗎?來了一輛救護車,把咱們學院的一名新生給拉走了。”


    “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年輕小姑娘,我在宿舍樓就看到了。她一個人躺在地上,一直抱著身子在打滾。還從這裏,爬了好遠才到大門口。哎喲,可憐死了。”


    “還有我,我也看到了。那姑娘抬走的時候,我看到她身上還有血。”


    “是啊。她被抬走的時候,一直在喊疼。後來有個男的過來抱她,她就跟針紮到似的,一直在哭。後來還是救護人員給她打了止疼針,才把她抬上救護車的。”


    陸聖擎的步子生生頓住。


    似乎隻要閉上眼睛,他就能想到他將燕爾推開那一刻,她看著自己那種悲傷驚恐甚至絕望的眼神。


    陸聖擎的心裏,忽然像是被細小的針尖刺到一般。


    所有人都還在不斷討論著燕爾出事時候的場景,隻聽到身後一聲巨響。


    嘭。


    一輛黑色賓利車,瞬間衝出了大門口,轉眼就不見了。


    *


    燕爾全身一陣陣疼痛裏,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空氣裏,到處都是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剛睜開眼睛,一張俊逸的年輕臉孔就直接湊了過來。


    “醒了?”


    看到來人,燕爾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還好好的活在人間。


    四下看了一周,燕爾忍著身體上斷斷續續傳來的疼痛,虛弱地問了句。


    “我怎麽了?”


    封睿橫著眉頭,一臉肅殺的冷意,湊到她上方冷冷地問了句。


    “你先告訴我,在你出事之前,你是不是和什麽人起了衝突?或者,有什麽人偷襲了你?”


    燕爾眼前立刻竄過秦疏婭那張陰毒猙獰的臉來,當即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被人推了一下。”


    “這就對了。”


    封睿的眼裏,閃過淩厲的冷意,看向燕爾眼睛的時候,又迅速掩去,低聲跟她解釋說。


    “你的身體裏,被人用針頭的方式,注入了一種病毒。這種病毒,不會要了你的命。但卻會讓你全身疼痛,嚴重的時候,甚至還會出血。”


    封推頓了頓,似乎想要伸手過來摸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慰,想到某件事情,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不過你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之所以還是會覺得疼,是因為醫生即使給你用過藥物之後,那些毒性還是會在你的身體裏殘留一段時間,才會被分解。”


    封睿看著燕爾的眼神,多了幾分可憐和憐憫。


    “所以這段時間,你還是會時不時覺得疼。尤其記得,不能讓旁人碰你,一碰就會更疼。”


    燕爾看著封睿斷斷續續地說完,眼睛一眨,輕輕地說了聲。


    “封睿,謝謝你。”


    這個男孩,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永遠是自己最需要最值得信任的那個人。不管什麽時候,她在哪兒,經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總是可以第一時間衝到自己的身邊來。


    這個世上,大約也隻有一個封睿了。


    封睿衝著燕爾微微揚了揚下巴,挑眉道。


    “客氣什麽?反倒是我挺欣慰,你丫有事跟以前一樣,還是知道第一時間通知我,算你個臭丫頭不算傻。”


    傻?


    以前的她確實挺傻的。


    但是,在經曆了這麽多慘重的事情之後,她不會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沒了一種寄托,人就會死的。


    她還有那麽多那麽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不能因為一個人,就全盤放棄了,不是嗎?


    隻是越想,身上越疼,心裏更疼,燕爾扭開臉的片刻,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卻瞪著眼睛,裝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輕聲說。


    “封睿,你能不能跟醫生說說,我想出院,可以嗎?”


    封睿就站在距離燕爾不遠處的地方,即使她努力隱忍克製,但他們那麽多年的感情,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偷偷哭泣?


    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放在掌心裏保護愛護的女孩,怎麽能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遭受這一切!


    封睿握著拳頭,死死地咬著牙,半晌,無所謂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好啊,你本來也沒什麽事兒,隻是解個毒而已。你想回家,咱們就回家。哦對了,我媽聽說你恢複清醒,一直嚷著要見你。擇日不如撞日,去我家蹭飯?”


    燕爾死死地憋著自己的眼淚,近乎哽咽地說了聲。


    “好。都聽你的。”


    “成,你等著,我這就去和醫生說。”


    封睿說完,轉身就出了病房,關上門的片刻,瞬間抬起一腳,狠狠地朝著一旁的長椅踢去。


    該死的。


    讓爾爾哭,把她傷成這個樣子。那個男人,根本就不配擁有她!


    *


    天色將晚。


    陸聖擎剛將車子停穩,一轉身,就看到封睿手裏提著一大袋的藥物,緩步從醫院大廳處走了出來。


    封睿的身後,就跟著燕爾。


    她換了簡單的t恤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腳上套著一雙帆布鞋,大約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肩頭披著一件男士的夾克衫。


    她走路的速度很慢。


    因為她一直扶著腰低著頭,陸聖擎無法看見她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從她一步一步挪動的姿勢來看,她似乎正在忍受著莫大的不適。


    前方的封睿,每走一步,就回頭看她一眼,小聲提醒著她。


    “爾爾,你別急,慢點走。”


    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封睿吩咐燕爾站好,一扭頭,就看到身前站著的高大身軀,手一抖,手裏的藥物瞬間掉了一地。


    封睿臉色一冷,眉目間的敵意全都迸射了出來。


    “陸聖擎,你來幹什麽?爾爾出事的時候,是你棄她不顧的。現在又回來找她做什麽?我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以為你會對她好,你簡直......”


    陸聖擎卻像是壓根沒看到封睿似的,直接抬步走到燕爾的跟前,朝著她伸出手,想去扶她,或者想要去抱她。


    結果燕爾臉色一僵,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頭頂上燈光打落下來,直直地照在燕爾的臉上,陸聖擎甚至清晰在燕爾大眼睛裏,看到了某種濃得化不開的疏離,和抗拒。


    男人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聲音緊繃,壓著難言的情緒。


    “先回去。下午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燕爾的心裏狠狠一疼。


    認識這麽久,這該是燕爾聽到的,從男人嘴裏出來的,最大的讓步了。


    但心冷了,沒了信任,她自然不需要了。


    想著,已經再度往後退去。


    “不用了陸先生,我們隻是交易而已,我不是你的責任。這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是不要耽擱你寶貴的時間了。”


    結果陸聖擎眉目一冷,抬步過來,一把扣住燕爾肩頭。


    “燕爾......”


    燕爾頓時變了臉,伴隨著陸聖擎大手壓過來的動作,她的身體裏,忽然一陣尖銳的,如同刀子撕開身體的疼痛,狠狠襲來,讓她頓時慘叫出聲。


    “啊——”


    作者有話說:今日四更完畢哈!小夥伴們看的可還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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