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聖擎剛轉身,秦子衿整個人都已經飛撲了過來,兩隻手一把緊緊地抓住了陸聖擎的手,慌慌張張地問道。


    “你見到我的東西了嗎?”


    那神色,該是陸聖擎認識秦子衿多年來,從來不曾見過的。


    陸聖擎垂目看向她抓在胳膊上的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拿開,一邊沉聲問道。


    “什麽東西?”


    手被拿開的一瞬間,秦子衿的眼睛裏,一抹冷光乍現。但是很快,她又恢複了一臉焦灼的樣子,顫抖著說道。


    “一個盒子。一個對我來說,特別特別重要的盒子。”


    秦子衿說著說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你不知道,那是當年我和家人分開之後,我現在的父母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帶著的唯一的東西。那是能證明我身世的唯一東西了。”


    秦子衿說著,忽然紅了眼眶,抬步越過陸聖擎的身邊,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彎下腰,雙眼死死地盯著地麵,一邊找一邊說道。


    “我不知道當年自己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是因為什麽和家人分開的。唯一記得的,就是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秦家。”


    陸聖擎皺眉。


    夜色裏,男人單手插袋,靜靜地立在燈光之下,一半的側臉隱沒在光線的陰影裏,掩蓋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這些年,我偶爾也會做夢,能夢到一些斷斷續續零碎的片段。好像有我媽,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孩子。”


    聞言,陸聖擎高大健碩的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微光。


    但到底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


    秦子衿找了一圈,沒看到東西,忽然滿臉失望地跌坐在地上,很是無助地哭了起來。


    “找不到......“


    “我明明隻在這裏經過的,為什麽就是找不到......”


    陸聖擎站在幾米開外,默默地將秦子衿的一切看在眼裏,她哭的最痛的時候,忽然間開口問。


    “那東西對你很重要?”


    “是......”


    “多重要?”


    “......比我自己都重要。”


    不遠處,一個傭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秦子衿。


    “小姐......是這個嗎?”


    秦子衿一抬頭,看到長方形藍色絲絨的外盒,忽然喜極而泣,一把將東西奪了過去。


    “你在哪兒發現的?!”


    傭人緩了緩神,才回答說。


    “是負責花園的清理工撿到的。他原本以為是很貴重的東西,結果打開就看到裏頭的東西挺破舊的。秦家待遇好,他看不上,所以......”


    “混蛋!”


    秦子衿大喝一聲,忽然抱著盒子站了起來,氣得聲線都拔高了幾分。


    “對我來說這麽重要的東西,他居然覺得破舊?!”


    陸聖擎的視線落在秦子衿懷裏的盒子上,靜默了幾秒鍾,抬頭看向幾米外開的女人,沉聲開口說。


    “子衿抱歉。既然你的東西找到了,我也該走了。”


    說完不等秦子衿回答,就轉身朝著庭院外頭走了出去。


    燕爾聯係不上,他要盡快想辦法找到她的下落才是。


    沒走幾步,身後的秦子衿幾步追了上來。


    “阿擎,要不要我派人去幫忙?”


    “不需要。”


    秦子衿沒繼續追,也沒繼續說。


    她站在原地,目送著陸聖擎高大的身影飛快從自己的視線裏消失,嘴角緩緩地勾出一抹詭異深邃的弧度。


    半晌,她側頭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旁邊自己最信任的傭人,特意囑咐說。


    “拿去放到我房間裏最顯眼的位置,記得,一定是最顯眼的位置。明白了嗎?”


    “明白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自己的計劃和設想,往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秦子衿滿意得都想要放聲尖叫了。


    至於明薇有句話說的是對的。


    再強大堅硬的男人,心裏都會有不為人知最柔軟的一麵。


    她是不知道,陸聖擎這樣的柔軟,是不是已經給了燕爾。但在他心頭的白月光,記憶裏的小美好麵前,她燕爾在陸聖擎心裏,又算什麽?


    *


    燕爾打車到了傭人給自己的地址,發現是橙州市中心一家很氣派高檔的私人會所。雖然處在市中心的鬧市區,但卻有種與世隔絕的幽靜感。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地方,平日裏都是些什麽人在進出?


    和往常不同,燕爾進去會所,裏頭的人並沒有過分審核甚至探究她的身份,隻因她高速對方,她是來參加越擎朗的聚會的。


    對方隻上下打量了燕爾一眼,就放她進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燕爾的錯覺。


    她總覺得前台看她那一眼,別有深意。


    出了電梯,燕爾進了頂樓的走廊。


    來的時候,傭人隻告訴了她地址,就連前台也都沒有告知她房間號碼。


    四周靜悄悄的。


    隻有走廊盡頭的某個包廂裏,隱約傳來酒杯碰撞的聲音。長長的走廊裏,其他房間幾乎都沒什麽動靜。


    燕爾循聲走去,最終在門前停了下來,試探著抬手推門。


    “抱歉,我找......”


    裏頭鼎沸的人聲忽然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頃刻間齊刷刷地看向了門口的燕爾。


    一屋子嗆人的煙味撲麵而來,讓燕爾幾乎是下意識收回了抬起敲門的手,忍住胃裏的惡心,向後退了兩步。


    烏煙瘴氣的包廂裏,一群人正吆喝著在打牌。坐在桌子前的男人們,一個個嘴裏叼著香煙,身後各自站著端著酒水的美女作陪。


    時不時的,男人們手氣好,心情好的時候,就會伸手往身後的女人屁股上狠狠地摸一把,擰一把。玩兒的舒服了,就從女人的胸口處塞些錢進去。


    女人們則是嬌笑著咒罵一聲,卻並不抗拒。


    她抬眼一一看過所有人的臉,最後落在正對麵坐在最中間的男人臉上。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一股冷意從腳底直衝而起。


    男人梳著短寸頭,臉孔暴戾,臉上一條如同蜈蚣一般的傷疤,從額頭一直到鼻梁,看起來觸目驚心,猙獰萬分。


    這顯然不是越擎朗的包廂。


    燕爾扭開頭,急忙轉身,一邊彎腰對著裏頭輕輕地說了聲。


    “抱歉,我找錯房間了。”


    結果還沒轉身,最靠近門邊的一個男人忽然伸手拉住燕爾,一把將她扯進了包廂。


    嘭。


    大門關上,燕爾被直接推到了男人跟前,對上了那雙暴戾的,陰毒的,此刻看著自己,慢慢都是興味盎然的眼睛。


    燕爾心頭慌張,胃裏更是覺得惡心。


    她想走,門口再度有人堵了上來。人群裏,甚至不知是誰,直接對著燕爾吹起了口哨,一副色眯眯的口氣說道。


    “見過那麽多,今兒這個送上門來的,方式還真是特別。走錯門?嗬——”


    話音落,周圍的人全都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燕爾不明白那些人在笑什麽,隻覺得跟前那雙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不懷好意,分明帶著看獵物的神色。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朋友的。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地方,我馬上就可以......”


    走。


    這個字還沒說出口,身邊的男人忽然扔了手裏的牌,一把伸手將燕爾按到了自己懷裏,衝天的煙味和陌生的氣息,瞬間將燕爾包裹了起來。


    她渾身都在顫抖,臉色頃刻間白了下去,抬手奮力地推著男人。


    “這位先生,請你放手,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卻沒想到,男人將她攬得更緊,看著她的時候,嘴角掛著淫邪的笑容。


    “演!你繼續演!”


    男人看著燕爾的眼睛裏莫名地放著光,像是看到了極為對胃口的獵物一般,甚至抬眼看向眾人,大聲說道。


    “這小妞兒這個投懷送抱的方式,我喜歡。既然她這麽愛演,那你們就配合她,把爺這兒的規矩再講一遍給她聽!”


    規矩?


    什麽規矩?


    如此場麵,燕爾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了一陣陣發蒙,耳邊都是哄笑聲,讓她根本沒法正常思考。隻能本能地一勁兒地去推搡躲避。


    腦海裏唯一清晰被放大的感覺,就是那雙摸過自己腰身的手,讓她惡心的想吐。


    “我不管你有什麽規矩,放手!”


    四周都是男人們的笑聲。


    “我說小妞兒,今晚上來都來了,你可別告訴我們,你壓根不知道這裏的規矩。”


    “這個會所,可是咱們沈爺的私人會所。樓下用來招待客人和貴賓,至於樓上嘛,那可是咱們沈爺白天晚上自行娛樂的地方。”


    燕爾的動作一停,原本就慘白的臉色,在燈光的映襯下,再度白了幾分。


    私人會所?


    所以,壓根就不存在所謂的越擎朗在會所和他們聚會的事情。


    這一切,不過又是秦子衿設下的圈套,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


    這個惡毒的女人!


    男人見她沒了動靜,以為她是實在裝不下去了,很是得意的一挑眉,翹起拇指在四周轉了一圈,又接著說。


    “咱們沈爺,是橙州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沈爺愛惜那些送上門來的小妞兒,不願意傷了她們的心。所以,在這兒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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