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氏呆呆看著他。


    “啊什麽啊?”林清遠一甩袍袖,“前麵帶路,去瞧瞧瑤姑娘!”


    瑤姑娘現在非常不好。


    雖然那日在黑牢,她成功脫困,但是,那段經曆,卻在她腦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而針刑過後的疼痛,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偏偏這種痛,無藥可解。


    針刑紮入的是身體各種穴位,造成的痛苦,異常劇烈,可這種痛苦,作用在肌理深處,滲入五髒六腑,並非藥石可醫,哪怕有安井親自出手,也須十天半個月,方可痊愈。


    而這段時間裏,這種痛苦,將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一直折磨著她。


    其實,更讓顧思瑤瘋狂崩潰的,並不是這肉體上的痛苦,更深切的痛苦,來自於她怎麽都忘不掉的可怕記憶。


    不論是睜眼還是閉眼,她腦海中浮現的,永遠是黑牢中那一排排可怕的銀針,每一根都閃亮亮,隨時隨地都在刺痛著她脆弱的神經。


    “啊!別紮了!求你別紮了!我什麽都招!什麽都……唔唔唔……”


    她喊到一半,嘴被林碧涵死死捂住,這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她愈發恐懼,驚惶的眼睛迅速圓睜,身子在床上一陣亂顫,像一條待宰割的魚。


    林清遠到雪暖殿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幕亂轟轟的場景。


    “涵兒,做得不錯!”林清遠伸手輕拍女兒肩膀,滿目讚賞。


    這個女兒雖小,但是,還是能控製得住局麵的。


    “瞧父親說的,您安排的事,我哪敢不上心啊!”林碧涵吃吃笑,“今兒為了堵住她的嘴,我不知捂了她多少回,她還咬我的手呢!父親,她是不是瘋了啊!要是瘋了的話,就沒用了吧?”


    “顧思瑤,你聽見了嗎?”林清遠坐到顧思瑤麵前,“我不管你有多怕多難受,你都得給我快點清醒過來!因為,如果你要是真瘋了的話,就沒用了!一個沒用的人,會是什麽結果,這個,不用我說吧?”


    顧思瑤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老大,那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來!


    “聽明白了嗎?”林清遠看著她,“聽明白,你就點點頭,不然,我就讓人捂死你算了!”


    “唔唔!”顧思瑤雖然害怕,但理智尚存,還是能聽懂人話的。


    她可不想被人捂死,當下用力點了點頭。


    “既然明白,那麽,不管多害怕,都不能胡亂說話!”林清遠又道,“你聽清楚了嗎?”


    顧思瑤用力點頭。


    “涵兒,把手鬆開吧!”林清遠擺擺手。


    林碧涵的手剛一鬆開,顧思瑤那邊便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你們出去,到外頭看著人!”林清遠看向林氏和林碧涵,“不管誰過來,都給我攔住,就說瑤姑娘心情不好,不見客!”


    “父親,您是想單獨跟瑤姐姐說話吧?”林碧涵輕哧一聲,“有什麽話,我們還聽不得啊!”


    “有些話,你們不聽比較好!”林清遠嗔了她一眼,“快去吧!給為父守著門,等回去後,賞你一筆銀子花!”


    “知道了!”林碧涵挽著林氏的手走出去。


    林清遠關上門,重又坐到顧思瑤麵前。


    “顧思瑤,不管多可怕的事,現在都過去了!”他盯住顧思瑤,“你現在給老夫打起精神來!我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知道的!”


    顧思瑤撫著胸口,默默點頭。


    “害怕時,你就想想蘇青鸞……”林清遠盯著她,“你吃這番苦頭,全是她陰謀陷害!你甘心就這麽被她壓在身底,萬劫不複嗎?你甘心被她搶去男人,看著她跟蕭長安恩恩愛愛嗎?”


    “不!”顧思瑤滿目怨毒,大力搖頭:“她休想!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這就對了嘛!”林清遠滿意點頭,“你把你以前撕她咬她那狠勁兒都拿出來,把你心裏那痛那恨那毒,全都對著蘇青鸞招呼!你仔細想一想,要是能把她弄到黑牢,把那黑牢裏的刑罰,全都嚐一遍,那該有多麽爽快?”


    “把她弄到黑牢……”顧思瑤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被陽光一照,又被碧色的簾子一映,竟然泛著綠瑩瑩的光,如同一條餓極的母狼。


    “是!我不能再睡了!”她一骨碌爬了起來,“我要把她也弄進黑牢!我要親眼看著她受刑,我要她比我痛苦一千倍,一萬倍!蘇青鸞,賤人,你等著!你等著我……”


    “很好!”林清遠雙手扳住她的肩,“再忍一天!隻要你再忍一天,就可以大仇得報了!”


    “再忍一天?”顧思瑤的魂魄還未完全歸位,滿麵茫然。


    “你忘了嗎?”林清遠輕聲道:“這陣子,我們一直忙著操持的事兒是什麽?”


    顧思瑤倏地一顫,下一瞬,她突然咧嘴笑出聲。


    “招魂!”她激動得手舞足蹈,連身上的疼痛都似減輕了不少,“我們一直在忙著招魂!明天,明天我們就可以招魂了!可以招魂了!”


    “是啊!可以招魂了!”林清遠滿麵得意,“待我們招了魂,一切,便都會順心如意的!”


    “到時,這王府,便是林大人的王府了呢!”顧思瑤看著他笑,“林大人,到時候,還得請多多關照呢!”


    “這說的什麽話?”林清遠笑,“這王府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永遠都是這王府的女主人!這招魂之後的事,還得由你來操持呢!咱們啊,互相關照,互相提攜!”


    “是!”顧思瑤咯咯笑,“全聽大人的!聽大人一席話,真是比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一想到要招魂,我就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敢情,這是招我的魂呢!”


    “何止是招你的魂?”林清遠嗬嗬笑,“明兒個,還要招長安的魂,更要招那蘇青鸞的魂!我要把他們的魂魄,牢牢的握在掌心之中,讓他們,從今往後,就做我手中的,提線木偶!”


    顧思瑤掠他一眼,輕笑:“那我提前恭喜大人,心想事成,前程似錦了!”


    “同喜!”林清遠回,“明日過後,你想要多盛大的婚禮,老夫都會給你的!瑤姑娘,你,就等著做這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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