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送的,葉宋喜歡。且她看這些鸚鵡也著實是很花哨,拿回去阿青和春春應該會開心。


    最終葉宋停留在了南樞看上的那隻藍毛鸚鵡上,也伸手去逗了逗。這鸚鵡十分孤傲,先前南樞逗了它很久它都扭頭不屑一顧,更別說讓它說句人話了。


    而葉宋來逗它,它還是習慣性地扭開頭去,時不時拿眼珠子不屑地瞟一眼。葉宋似笑非笑道:“這家夥還很強。”說著就拿自己的鞭子抬起鸚鵡的喙,迫使它轉過頭來直視葉宋,葉宋又說道,“來,說句話聽聽,不然這鞭子抽在你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劉刖抽了抽嘴角,對畜生她也用這一套,鸚鵡雖然會說人話,但它聽得懂麽。


    結果藍毛鸚鵡不理她。葉宋倒沒抽它,不然一鞭子下來準會咽氣,但她卻有辦法,手指往它脖子一挑,拔了一根漂亮的藍色羽毛下來。當即鸚鵡就炸毛了,尖叫:“嗷!痛死我了!”


    圍觀的群眾大驚,繼而大笑。


    葉宋湊近,看著鸚鵡清透的眼珠子,唇邊的弧度剛剛好:“來,跟我念。你這浪蹄子,爺要搞死你,搞得你三天下不來床。”


    “你這浪蹄子,爺要搞死你,搞得你三天下不來床!”


    南樞頓時羞紅了臉。可這裏多數漢子都毫無忌憚地大笑,包括葉宋身邊的幾個兄弟。他們似乎都從來沒把葉宋當做是像南樞那樣嬌滴滴的女人。


    劉刖見蘇宸臉色有些黑,咳了一下細聲在葉宋耳邊勸道:“二小姐,注意影響。”


    葉宋手臂一揮,笑睨了南樞一眼,對老板道:“這隻鸚鵡送給這位美人兒剛剛好,老板說話可要算話。”


    還不等南樞拒絕,那藍毛鸚鵡就跳上了南樞的肩膀,在她耳邊尖細地不停地說道:“你這浪蹄子,爺要搞死你,搞得你三天下不來床!”


    南樞受了驚嚇,連忙把鸚鵡拂開。最後還是蘇宸捉住它解了它腳上的繩子入了籠子。


    緊接著葉宋又挑了一隻淡綠色的鸚鵡,十分的乖順,也沒教它說什麽人話,便讓老板用籠子裝起來付了銀錢。她抓了一把玉米粒喂那隻鸚鵡,鸚鵡在她手心裏一啄一啄的,走過南樞身邊時,突然一抬頭把南樞的眼神盡收眼底,笑道:“你用不著這麽瞪我,看在你長得這麽美的份兒上白送你一隻鸚鵡你還不高興?”


    “賤人不高興!賤人不高興!”藍毛鸚鵡討好地在籠子裏叫。


    葉宋便也丟了幾顆玉米給它,道:“乖,不想被帶回去就燉了湯的話,說話就不要這麽露骨。”


    隨後葉宋拎著鳥籠騎上馬,揮鞭便揚長而去。


    南樞生生把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淚給逼退回去,蘇宸的反應出奇的淡定,沒有發怒也沒有刻意護著她,隻不過他要忍受心裏時不時迸出來的焦灼感。最終他也拎了那隻藍毛鸚鵡,往回道:“回去吧。”


    隻逛了這麽一會兒就不逛了,回到王府時,蘇宸把那隻鸚鵡隨手一扔,便再也不管不顧了。南樞又不敢逆他的意去照顧那隻鸚鵡,隻好交由下人每天逗弄喂養,增添了不少樂趣。


    南樞看著蘇宸漸漸遠去的背影,沒有一絲留戀,她眉目間閃過深深的哀慟,還有恨意。


    話說葉宋帶著小綠才跑了沒一條街,恰恰轉過街角時,哪裏想到突然一個瘦弱的穿得破爛的小孩跑了出來,臥倒在了街道上,蜷縮著身體哎喲哎喲地叫喚,葉宋立刻拉住韁繩馭馬,堪堪在不足三尺的地方有驚無險地停了下來。


    小孩還躺在地上呻吟,像是被馬踩到了一樣。繼而他艱難地爬起來,仰著髒兮兮的小臉,伸出缺了好幾個口的碗,怏怏弱弱道:“公子行行好,賞幾個吧,我已經好久好久沒吃飯了……”


    那卑微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可憐,可那黝黑的眼睛卻依稀閃著明亮的光。


    葉宋尚且覺得他有兩分眼熟,便多打量了兩眼,心下了然,道:“我不記得我有教過你扒住騎馬的人乞討的,不怕掉了小命?”


    將近半年不見,他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是很瘦。


    小乞丐一聽,眯著的裝可憐的眼睛一睜,看清了葉宋,眼裏散發出萬分的驚喜,當即跳了起來:“姐姐!”


    葉宋把鸚鵡交給了劉刖,下了馬來,蹲下看著小乞丐一臉明媚的笑容,髒髒的小臉絲毫掩蓋不住他的陽光,不由心中一暖,挑挑眉道:“看來你混得不錯,長高了一個頭。”


    小乞丐歡喜道:“多虧了姐姐,沒有姐姐就沒有我的今天!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姐姐!”


    葉宋摸摸他光涼光涼的腳踝,再摸摸他瘦弱的肩膀,道:“這衣服短了。”


    小乞丐麵露得意之色:“姐姐不用擔心,廟裏還有不少可以供我穿的,這一帶的嬸嬸們都很喜歡我,她們家孩子穿不了的衣服都送給我穿。這褲腿衣袖,嘿嘿嘿,是我故意撕爛的,這樣看起來才比較像個乞丐啊。”他絞著手指蹭著腳尖,“我現在已經是一條街的老大了,他們都叫我大哥大。”


    這孩童稚嫩的話語,逗笑了幾個大男人。


    葉宋摸摸他的頭,帶他去了臨近的包子鋪,買了兩蒸籠的包子,小乞丐很開心,打了一個連葉宋這些人都看不清的暗語,不一會兒附近的小乞丐都聚攏過來了,幫著抬包子,去他們的地盤大家分著吃。


    小乞丐跑遠了,很快又跑了回來,氣喘籲籲道:“姐姐,我也叫包子,以後你在這裏問問街上的乞丐就能找得到我。”


    葉宋點點頭,適時一個小女童乞丐跑過來牽起包子的衣袖,怯生生地說:“包子哥哥,我們去吃包子。”


    包子飛快地扭頭,紅了耳根子,不斷地想把自己的衣袖從小女童手裏扯出來,靦腆地小聲道:“這麽多人在呢,你叫我包大哥,不許叫我包子哥哥!”


    是夜,靈月偷偷地躲在樹叢後麵,看見南樞又見了一個男人。男人披著黑色披風帶著黑色兜帽,看不清臉,但這次她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主子已經催了兩次了,讓你回去。”


    南樞道:“我知道了,我還有最後幾件事沒辦,等辦好了就回去。”


    “什麽事?”男人的聲音帶著兩分關懷,“你不該喜歡他。”


    南樞輕笑一聲:“你知道我沒喜歡他。”


    “那到底是什麽事,”男人頓了頓,問,“要不要我幫忙?”


    南樞仰了仰頭,緩緩地靠過去,貼上他的胸膛,語氣裏充滿了無奈和淒楚,說道:“你不會不知道,主子三番兩次催我回去,不是因為想我回到他身邊,而是我又有了利用價值。他要我去幫他陪可以助他成大事的那些貴人,可是我已經很厭倦了。”


    男人沉默了一陣,道:“你也知道,你別無選擇。”


    南樞把男人推開,轉身就走,道:“你回去吧,有什麽需要我會通知你。”


    靈月雖滿腹疑惑,卻也不敢出聲。隻有等二人離開了她才敢出來。


    明日便是武招定奪前三甲了,今晚蘇宸在外麵忙到很晚都沒有回來。宮裏的大臣們還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論辯,明日就算葉宋排第三那也是個探花,他們論辯的焦點在於要不要讓葉宋入朝為官。


    李丞相為一派的迂腐文臣是極力反對的。


    而武將這頭大都敬重大將軍,對葉宋在台上的表現有目共睹,並非是仰仗將軍府的包庇闖到最後一關的,因而主張讓葉宋入朝為官。


    大將軍十分的憋屈,整個過程一言不發。蘇若清一直注意到他的表情,便問:“大將軍覺得葉宋朕是用還是不用?”


    大將軍沉吟道:“恕臣無法回答皇上的問題。於公皇上應任人唯賢,於私葉宋是臣的女兒臣不舍得讓她卷入朝堂。”


    蘇若清支著下巴安靜地考慮了一會兒,道:“朕也覺得朕應該任人唯賢。且看她明日如何表現吧。”


    最近靈月十分的勤快,倒免了胖嬸的罵。一到晚上她就主動地抱著剪子去花園裏修剪,總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撞見她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那個男人又來了,這次她膽子大了些,躲在正對麵的樹叢下,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臉。他和南樞在說一些私密的事情,靈月沒聽得很清楚,但南樞說得最後一句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你去幫我辦吧,我要葉宋死。”


    她冷不防抖了一下,兩片樹葉沙沙輕響。那男人生性警覺,冷不防抬了抬頭,昏暗的光線下,一張臉的輪廓猶如鷹一樣尖利,鼻尖很高很翹,一雙眼睛陰森地盯過來,仿佛能看見樹叢後麵的她,她捂住了嘴,盡量讓自己不要顫抖得那麽厲害。


    最終男人似沒發現有什麽異動,便飛身離開了。


    這王府很大,侍衛雖每晚都有各處巡邏,但難免也有疏漏之處,況且倘若高人,要避過一群烏合之眾的耳目,又輕而易舉。


    南樞轉而往回走,那沉寂的麵容讓人見之覺得有些冰冷。靈月心下猛沉,有些慌了,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趁南樞還未走近,她挪著輪椅企圖往樹叢更深處躲一躲。怎想,慌亂之下,泥地又凹凸不平,使得她一個不穩從輪椅上栽了下來,直接滾進了樹叢裏。


    南樞停下了腳步,隨之提了提裙角走進了樹叢,看見靈月躺在那裏,驚了一驚,連忙過去扶她,道:“靈月,你怎麽了?”


    靈月咬牙忍痛,樹枝劃破了她的皮膚,她極力鎮定下來,道:“我在這邊修剪,沒想到一不小心跌倒了。”


    “地上涼,你快起來。”她把靈月抱起來,放在了輪椅上。靈月心中暗暗驚奇,平時弱柳扶風的南樞,居然能夠抱得動她!然後她不可控製地微微發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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