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掉的速度並不快,但是蘇靜和葉宋走的速度也不快,凹陷的時候沒有絲毫聲音,因此兩人走了這麽一陣,居然無知無覺!這條甬道,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長,兩人還會走多久,蘇靜扣著葉宋的手,兩人便往前快速地奔跑了起來,蘇靜嚴肅道,“沒想到這墓地居然有機關!定是方才進來時不小心觸動了!”


    可哪裏想得到,這蘇靜和葉宋一旦加快了速度往前跑,那機關也像是有靈性一般加快了速度一塊一塊往下凹陷。


    葉宋哼笑了一聲,道:“說不定這裏麵埋有稀世珍寶呢,怕人盜墓不成?”


    話語間,聽聞蘇靜倒抽了一口涼氣。葉宋一看腳下,她一腳忒快,不可抑製地踩下一塊石地板。這塊石地板與周圍的不一樣,微微凸起,結果她一腳下去就踩平了。


    葉宋和蘇靜麵麵相覷,火光之下映照著兩人的麵龐,明暗不定。兩邊漆黑的牆壁上,響起了機括紛紛開啟的聲音。而身後的石板,因為他倆停下了腳步,像在做一場追逐的遊戲一樣,居然也在一塊石板開外停了下來。葉宋和蘇靜腳外邊的那兩塊石板各自懸浮在空中,似乎在炫耀:你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多遠


    蘇靜領悟了過來,聲線盡量放得柔和而平穩,道:“你看見沒有,隻要抖動的越厲害,這通道就陷得越快。現在我倆都不動了,它也不動了。這機關,竟是從我倆踏進這通道開始,就自行啟動了。”


    “沒想到墓裏還有這麽高科技的東西。”葉宋咕噥了一句,揚眉望著蘇靜笑,笑得十分的無辜,說,“那要是現在我大吼一聲,會不會立刻就一起掉下去?”


    蘇靜無奈:“你試試。”兩人都是一個尿性,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還能開玩笑自娛自樂,蘇靜玩笑說,“生不能同寢,死同穴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這時牆上的機括徹底蘇醒了,蘇靜那火把照了照,見牆上出現無數密密麻麻的孔洞,他認真而嚴肅地凝眉道,“阿宋,小心挪過來,抱著我,快。”


    葉宋不敢怠慢,雙腳不敢輕舉妄動,雙手環住了蘇靜的腰,依言抱住了他。也就是那一刹那的光景,蘇靜揚手解開了外袍,帶著葉宋飛身而起,隨之雙腳在石板上輕輕一點,使出上乘的輕功,一路狂奔。與此同時,身後地麵飛速陷落,兩邊牆壁的孔洞內,無數冷箭如下雨一般,朝兩人射來。


    蘇靜手臂飛速旋轉起衣袍,衣袍硬成了一塊,像是一麵足以抵擋萬箭的鐵板,把大部分的冷箭攤開了去。還有零星的箭從兩人身邊擦過,葉宋揮舞著火把,能掃落多少算多少。


    幸好這甬道不算太長,蘇靜狂奔沒多久,便似要到了頭。前方出現隱約的柔和的白光。越到後麵,那些箭似乎放完了,射過來的便越少。當最後一支箭射過來時,身後的空氣被牆麵反彈響起嗡嗡的破空之聲。蘇靜剛好跑到盡頭,葉宋大驚,忙把他往牆壁推去,那箭看看朝兩人的發跡穿過去,下一刻蘇靜便被葉宋壓在了牆壁上,兩人均是喘息不止。


    來不及歇口氣,那地麵陷落的機關就已至腳下。蘇靜立刻有抱起葉宋,一腳飛出去。怎奈掉落下去的那塊石板絲毫借不起力,蘇靜一個失足,兩人便有掉下去的趨勢。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根鐵鞭從葉宋腰間抽出,及時套住了甬道出口的石柱子,蘇靜手攀著石柱,帶著她有驚無險地飛出去,跌在了地上。


    葉宋也結結實實地被蘇靜壓了一回,兩人急促的呼吸久久不能停歇,四目相對,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靜“呲”了一聲,眉頭微皺,葉宋便推他,有些氣急:“你想壓死我?”


    他慢吞吞地坐了起來,紫色外袍已是千瘡百孔,哪裏還穿得。身上僅剩下單薄的白衣長衫,狼狽時還笑得優雅:“九死一生啊,好險。”


    這時葉宋注意到蘇靜的肩膀上插著一根箭,箭頭沒入他的皮膚寸許,然還來不及說話,蘇靜突然就正色問:“剛剛那最後一支箭射哪裏去了?”


    兩人循著方向望去,隻見那最後一支箭堪堪射在牆壁正中間,還留下半截斷掉的繩子。


    這又是一個石室,石室裏的角落放了幾樣花式簡單的瓷器,不像是值錢的古董。但是最值錢的東西,莫過於頭頂那顆鑲嵌在牆麵上的碩大夜明珠了。


    葉宋和蘇靜根本沒時間欣賞夜明珠,就聽見前方的甬道裏響起了轟鳴聲。蘇靜道:“不好,這是個連環機關!”


    這下好了,進不得,也退不得。兩人隻有幹等著,不知道黑暗中湧過來的是個什麽東西。


    葉宋啐罵了一句:“他媽的,又不是什麽皇親國戚,整這麽多機關幹屁用!還有完沒完了!”


    話音兒一落,對方的轟鳴聲露出了苗頭。兩人定睛一瞧,目瞪口呆。居然是一個看起來便重逾幾百斤的圓滾滾石球!這石球毫不客氣地衝兩人碾過來,要是經它碾了一遭,非碾成肉泥不可。


    他倆又不能退回到甬道,再往後退一步便是黑暗的深淵,葉宋腦門冒了汗,問:“怎麽辦?”


    蘇靜道:“還能怎麽辦,你是想被碾死還是主動跳下去摔死?”


    “要死你死,老子還想活著。”


    蘇靜笑了一聲,就在那一刹那,他摟過葉宋的腰,飛騰了幾周,抬起一腳朝滾過來的石球踢去。這一腳內力非凡,居然能把這麽重的石球像踢桌球一樣,輕輕鬆鬆,使得石球在四麵牆壁亂碰亂撞。這一撞不得了,整個石室像是要被它撞倒了一般左搖右晃,石球也久久停歇不下來。


    上方的塵土簌簌往下掉,掉下來的是一些黑色的泥土,看來莫非這半個山頭下麵都是這樣一個石墓不成?葉宋和蘇靜也跟著搖搖晃晃,還不忘似是而非地誇讚一句:“好腳法,這下子不用被碾死也不用被摔死了,直接埋了倒省事。”


    後見石室起了裂縫,而石球也像是尋找到了歸宿,再次瞄準了葉宋和蘇靜來時的甬道,滾了過去。兩人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趁機轉而躲到了牆縫裏,逃過一劫。牆縫十分狹窄,兩人緊緊貼著還有些勉強,蘇靜肩膀有箭,被磨得又往他的皮肉裏鑽了兩分。他皺了皺眉頭,雙手都活動不便。


    兩人的呼吸緊緊糾纏,葉宋見他臉色有些白,連忙雙手繞過他的脖子,像是抱著他,手指麻利地掐斷了那箭,隻把箭頭暫時留在了蘇靜身體裏。


    蘇靜微微低頭,唇便落在了葉宋的鼻尖。


    葉宋抬起眼簾冷眼掃他,卻因為抬頭的動作,蘇靜的唇又往她的嘴角擦過,恍如泥土落下,有些癢。蘇靜眼神很無辜——你看空間就隻有這麽大點兒,我也沒辦法,不是故意的。


    那石球滾進了深淵裏,很久都沒能聽見落地的回響。可見其深不可測。猛烈的寒氣從深淵裏迸出,相當的冷。


    葉宋道:“謝家怎麽會這麽有錢建這麽個墓地?”


    她小心地挪了出來,扶了蘇靜一把,兩人站在幾乎搖搖欲墜的石室裏,四處望了望。蘇靜在牆上取下一塊碎石,放在手中掂了掂,道:“可能是謝家運起太好,建個墓正好見到了一座古墓上。”他把石塊遞給葉宋,“你看看,這石料和外麵石室的相比,不是老舊了許多?”


    葉宋一看,當真如此,道:“若前麵那個石室就是謝長安的墓,可不見謝長安的棺木和陪葬品,莫非是有人發現了彼墓和此墓是相連的,於是打通了兩座墓,當做是謝長安的墓?”


    蘇靜點頭,指了指前方,又仰了仰頭看向上麵,隱隱有新鮮的帶著溫意的空氣流了進來,他笑道:“你說我們現在是繼續往前走呢,還是從這上麵爬出去?”


    葉宋直接用行動告訴了他——繼續往前走。


    這下兩人走得分外小心,這甬道比先前那條要短得多,可是花的時間卻長得多。葉宋道:“那這下機關是怎麽回事?古墓本來就有的,還是打通兩座墓的人新做的?”


    “怎麽說一座古墓也是被埋了好多年吧,那些木箭埋在土裏早就爛了,還會射得出來?”蘇靜道,“隻能說我們選錯了一條路,方才那麽多條路,總有一條是安全通過的,至於是哪一條可能隻有當事人清楚。盜墓賊一進來,定然是要往主道走的,看來我們不知不覺有了盜墓賊的心理。”


    好不容易走完了那條甬道,麵前一片豁然開朗。抬頭是高有三丈的闊氣屋簷,四周是幹淨整潔的牆麵,似乎沒再有機關。兩人靠著牆壁,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可是,葉宋側頭看蘇靜的時候,卻見蘇靜眉心皺成了一團,他臉色蒼白,手捂著胸口便一臉的痛苦狀。葉宋心一提,問:“怎麽了?”


    蘇靜低下眼簾,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箭傷,雲淡風輕道:“沒事,隻不過是這箭淬了毒。”說罷兩眼一閉,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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