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閑回到家,才知柳洵剛到學堂,便被柳慎派人叫回來。


    “父親讓我等妹妹回來。”柳洵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妹妹玩得可開心?”


    在家裏等她回來?這是不放心她被鄭國公府的馬車接出去嗎?還是不放心她去遊曲池?小閑道:“早知道哥哥在家,便請哥哥一同去了。鄭國公府有兩隻畫舫呢。”


    柳洵連連搖頭,道:“那怎麽成。”


    他盼著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可不想跟勳貴家那些二世祖混在一起。


    小閑看了看時辰,道:“才午時末,哥哥快上學去吧。”


    柳洵天天攻讀,那是相當刻苦。看小閑毫發無傷回來,遂放了心,道:“妹妹在家歇著,我去學堂了。”收拾了書本,又道:“可有什麽想吃的,我放學時買回來給妹妹吃。”


    小閑笑著搖頭,道:“哥哥快去吧。”


    目送柳洵出了門,他走到巷口還回頭笑著朝小閑揮手,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小閑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吩咐福哥兒守緊大門,便回了後院。


    袖袖服侍小閑換了家常衣裳,青柳端了茶上來。


    小閑吩咐青柳:“你去義母那兒瞧瞧,梁國公府三位娘子可有說什麽。”又讓袖袖:“讓郎君來一趟。”


    青柳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回話:“畫舫上發生的事,夫人都知道了。已把麗蓉郡主送回府,也囑托梁國公府幾位娘子不要亂說。就是不知三樓上幾位夫人知不知情。”


    這不是掩耳盜鈴嗎?梁國公夫人齊氏在三樓,怎會沒有聽到風聲,難道她帶來的丫鬟嬤嬤都是死人不成?宋氏姐妹在現場,又怎麽可能回府後不詳細告訴母親齊氏?


    小閑總覺得宋十七娘對三皇子有興趣,細想兩人並沒有交流過,又說不出什麽。可是,宋十七娘看三皇子的眼神,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裏頭。她能不利用這個機會嗎?


    小閑猜不透樂氏是不欲她卷進裏頭,還是到底隔了一層,沒有和她交底。想來想去,與麗蓉到底身份地位差得太多,沒有好到可以互相走動的地步,要不然送兩條帕子過去,順便打聽打聽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兩院相通的角門兒一直沒有被敲響,福哥兒卻來報有人找。袖袖出去一看,趙嬤嬤來了。


    “嬤嬤!”小閑歡喜地迎出來,撲進趙嬤嬤懷裏,抱了抱她,又離開一些,仔細看她,道:“一切可好?”


    趙嬤嬤笑眯眯撫摸小閑的頭,道:“好,好,好。想過來瞧你,一直出不了府,今兒是我娘家侄兒來回了夫人,讓我回娘家一趟,我才出得來。這不是吃過午膳便急急忙忙往城裏趕,就為了見你一麵麽。”


    “前些天托人送的點心可曾收到?”小閑心裏感動,她何曾不是想念趙嬤嬤,卻無法過府探望,隻能托人送些吃食。


    趙嬤嬤連連點頭,道:“收到了,很好吃。”


    兩人隻顧說話,還是袖袖提醒道:“姐姐快請嬤嬤屋裏坐。”又去端了茶具進來,道:“嬤嬤最愛吃茶了。”


    趙嬤嬤便連聲誇讚袖袖:“真是好孩子,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了。”


    吃了一碗茶,兩塊點心,趙嬤嬤便告辭:“天色不早,再不回去便要宵禁啦。”


    她可沒有盧國公府的腰牌,大晚上的無法叫開坊門,也無法在主幹道上溜達。


    小閑依依不舍,道:“要不,著個人回府跟夫人說一聲,再告一天假,今晚上你就在這兒歇了,我們好好說說話兒。”


    趙嬤嬤惋惜地道:“下次,下次一定在這裏歇一晚上。”


    出城一次,來回兩天也說得過去。隻是這時候,讓侄兒特地去盧國公府卻是來不及了。


    小閑直送到巷口,錢大娘窺到機會,湊上來問:“這位是誰?”


    她可瞧見了,一大早有華麗的馬車來接,中午又給送回來,下午再來個像有錢人家當家太太的中年婦人,這位柳家小娘子,來往的都是什麽人?


    小閑哪有閑心應酬她,敷衍兩句便回了家。


    直到掌燈時分,角門兒才響,袖袖去開了門,順發閃身進來,道:“郎君讓我捎口信過來。”


    袖袖忙問:“郎君可好?”


    不是一同回城麽,怎麽一下午抽不開身,也沒差人送個信來?


    順發便歎氣,道:“不知樂夫人怎麽搞的,好好兒約了張夫人一同遊船。剛上畫舫,張夫人便認出了小閑,偏一聲不吭,卻派了小廝回府跟我們夫人說了。郎君一下畫舫,便被李大總管請回府了。那張夫人真是不嫌事大,還親自跟去。”


    袖袖瞪圓了眼,道:“魏國公府張夫人?”


    順發點頭:“可不是。”


    袖袖驚呼出聲。張氏可是陳氏的親嫂子,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小閑被鄭國公府的馬車接走,柳慎著實不放心,到放衙時間馬上往家裏趕。這會兒與小閑在堂屋說話呢。


    “樂夫人雖是好意,但這種聚會,於調養身心無益,以後還是少參加的好。”柳慎溫聲勸道。


    女兒不過兩年不在身邊,性子變得不一樣了,是因為見識了盧國公府的繁華麽?柳慎深感憂心,想了想,又道:“為父想再留你兩年,說親的事,不著急。”


    小閑抿了嘴笑,想必他擔心樂氏邀她遊曲池,有為她做媒的心思。人家確實有這心思,為的卻是自個兒的親生女兒。


    柳慎拍拍額頭,道:“如果你母親尚在,我自會與你母親商量。這不是她不在了麽?”


    語氣不無慚然。


    小閑笑道:“哥哥年長,理應先為哥哥娶了嫂嫂。”


    柳洵二十啦,擱在普通人家,孩子已經能跑能走了。他因為充軍兩年,誤了親事。


    柳慎道:“他呀,待明年下場之後再說吧。”


    若是能考中秀才,也能說門好親事。


    袖袖在廊下站著,趁柳慎不注意,呶了呶嘴。小閑輕輕點頭,道:“哥哥也該回來了,女兒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有。”


    柳慎歎道:“你這樣忙裏忙外的,為父實是心痛。”


    女兒就該嬌養,哪能小小年輕便管理後宅呢。


    小閑心中一動,道:“父親可有續弦的想法?若想續弦,請了官媒過來便是。”


    柳慎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又佯裝生氣,瞪眼道:“這說的什麽話,為父一把年紀了,續什麽弦呢。”


    小閑笑道:“父親正當壯年,再娶一門親,有個伴兒,後宅又有人打理,有何不可?”


    她說的是心裏話。與其他現在整天盯著自己,不如娶門親,有了精神寄托。


    柳慎隻是搖頭,道:“這話以後不要再提。”


    小閑出了堂屋,袖袖忙跟上,在去廚房路上把順發的話稟了,道:“姐姐可認出了張夫人?她怎麽認出姐姐呢?”


    早上見到張夫人時小閑也嚇了一跳,又一想,盧國公府丫鬟下人那麽多,她怎麽可能記得自己?就算覺得麵熟又如何,畢竟身份地位差別極大。卻沒想到張氏不僅認出自己,還即時著人通知陳氏。


    “一定是陳夫人以前跟她說過什麽。”小閑道:“或者魏國公府有與郎君年齡相近的娘子,張夫人有意親上加親。”


    要不然無法解釋她的行為。


    袖袖急道:“那怎麽辦?”


    魏國公府可是一等一的勳貴人家,身份地位比盧國公府有過而無不及。魏國公陳曆深得皇帝信任,乃是西方北大營的統帥,可不是葉德空有爵位,沒有實權可比。


    小閑心中一動,停住腳步,道:“一定如此。”


    袖袖睜大眼睛看她。


    小閑冷笑道:“沒想到他倒是香饃饃,是個人都要搶到碗裏。”


    袖袖道:“姐姐說什麽呢,我不明白。”


    “妹妹,我回來了。”身後一個帶笑的聲音道:“給妹妹買了燒雞,今晚加餐。”


    小閑回身含笑道謝,道:“哥哥回來了,快請洗手上坐,這就可以用膳了。”


    柳洵高高興興把手裏的燒雞交給袖袖,道:“這就去。”


    小閑待柳洵走遠,道:“順發呢?”


    袖袖道:“還在候消息。”


    小閑點了點頭,吩咐袖袖傳飯,自己去了後院。


    “郎君說非你不娶,夫人生了好大的氣,把屋裏的東西都砸了。”順發心有餘悸地道:“張夫人就在一旁勸,郎君卻不鬆口。”


    小閑道:“現在郎君在哪裏?”


    不會給關起來吧?


    順發道:“夫人禁了他的足,要不是國公爺回來,郎君哪能窺到機會讓我帶口信來呢。郎君讓你不用擔心,他有辦法。”


    小閑沉聲道:“你去告訴他,讓他一切小心。怕是夫人不會甘心。”


    陳氏想娶的兒媳婦是丹陽公主,連郡主都覺得配不上葉啟,怎麽會準她進門?這事兒,本就是無解。


    順發也知道事情緊急,道:“我這就去。”


    小閑叮囑他路上小心,送他到角門。角門兒打開,葉啟一身靚藍色缺骻圓領袍站在門邊,手伸著,卻是要敲門。


    兩下裏一碰麵,都怔了。還是小閑先開口,道:“你怎麽來了?”


    他不是被禁足麽?


    葉啟笑了笑,道:“來看看你。”


    小閑還待再問,袖袖跑來道:“姐姐,阿郎找你呢。咦,郎君怎麽在這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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