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公府按製臨大路開府,一行人出了大門,走在大路上。領頭的是騎在白馬上的兩個少年,葉啟的堂兄葉遷,堂弟葉垠。


    葉遷和葉垠去年同時中了秀才,算是有功名在身。照例俗來送聘禮。


    兩人並轡而行,迎著路人羨豔的目光,隻覺風光無比。


    跟在二人身後的,是大管家老李的二兒子李海。他突然覺得不對,不是應該拐往左邊嗎,那是小路。怎麽前頭這兩邊二話不說,一點不帶猶豫往右邊拐呢?往右邊可是要繞城的。


    再走一段,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不時有人讚歎:“這是誰家送聘禮?”


    旁邊便有人搶著回答:“當然是盧國公府啦。”


    “難怪都道盧國公府是京城第一勳貴,果然氣勢非凡。”


    李海先還暗笑,不過八十抬的聘禮,有什麽氣勢,怎麽現如今拍盧國公府馬屁的人越來越多了呢。


    可是讚歎聲此起彼伏。再拐個彎,還看不出這是要繞城一圈的作派,他可就是傻子了。


    他有些焦急,夫人特別交待,抄小路到柳家,放下東西馬上走人的。這可怎麽好?無意間一回頭,不由吃了一驚,黃土路上平坦得很,腳下卻被絆了一跤。


    後麵是長長望不到邊的隊伍。


    每個人身著盧國公府青色的奴仆服,跟他一樣嶄新的,透著一股清爽勁兒。


    可是這些人哪兒來的?他怎麽不知道?李海大急,忍不住低聲喊:“二郎君,五郎君。”


    葉遷和葉垠高坐馬上,誌得意滿,哪裏聽得到。


    就這樣繞了一大圈,直到太陽毒辣辣照在頭頂,人人走得滿頭大汗,總算來到平安坊的坊門口。


    全坊的人聞風而動,全跑出來看熱鬧,葉遷和葉垠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柳慎今天沒上衙,一身新官袍,胡子也修飾過,看著特別精神。


    樂氏一早過來,隻是看著小閑笑。


    她本要給小閑的做及笈禮,柳慎堅決不同意,隻好一早送了禮,那天便沒過來,今兒下聘,無論如何她是不會錯過的了。


    “來了來了。”袖袖手舞足蹈跑進來,道:“郎君果然好大手筆,整整四百抬的聘禮,把院子堆滿不說,後麵還有許多,沒地方放。”


    “四百抬!”


    小閑和樂氏目瞪口呆,這也太多了,就是公主下嫁,也沒這麽多。


    “這下子你成了全京城女子們羨慕的對象了。”樂氏笑得見縫不見眼。


    小閑舉步往外走,樂氏忙拉住,道:“這個時候不能去。”


    總得柳慎交換婚書,招待完男方送聘禮的人,小閑才能出去。


    “可是沒地方……”小閑道。父親太古板了,她總得幫著想辦法。盧國公府送來的東西,珍貴無比,不容有失呢。


    樂氏笑嗬嗬道:“不是還有你哥哥嗎?”


    柳洵自然是向宋大儒請了假的。


    小閑這才停下腳步,喊袖袖:“快去看看,現在怎麽樣了。”


    樂氏隻是笑,和身邊的丫鬟果兒道:“果然是女生外向。”


    果兒便捂了嘴笑,道:“姑爺也真是的,怎麽不先說一聲兒呢。”


    小閑在屋裏,隻聽見外麵一浪高過一浪的讚歎聲說話聲笑聲腳步聲,更是煩躁,道:“袖袖怎麽還不來?青柳,你快去看看。”


    青柳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樂氏拉過小閑的手,道:“三郎做事你應該放心才是。”又給她倒了茶,道:“潤潤嗓子吧。”


    小閑吃了一碗茶,平時難吃的煎茶,這時倒不覺得難吃。


    等待的人總覺得時間過得慢,覺得過了很久,袖袖才一頭細汗提著糯裙跑來道:“院子裏放不下的,放進葉家了。柳大人開了大門,讓鄰居們參觀呢。”


    樂氏微微皺眉,道:“送的都是什麽東西?”


    要是有人混水摸魚可怎麽好。


    袖袖道:“很多,奴婢也說不清,恍惚聽得說絹五十匹,綃五十匹,上好的翡翠手鐲十二對,金磚二十塊……”


    樂氏倒抽一口涼氣,道:“這個三郎,怎麽能這樣任性。”


    小閑道:“葉家有什麽人?”


    樂氏不知,小閑和袖袖可是清楚葉家裏頭住的都是葉啟派來暗中保護小閑的護衛。這些人分派開來看守這些聘禮再好不過了。


    袖袖明白小閑的意思,道:“葉家平時倒沒什麽人,今兒剛好是葉大郎過生日,鄉下的兄弟們都來了,足足有二十幾人呢。那葉大郎也是個爽快的,一口應承幫著我們守護。”


    自然是葉啟早就安排好了的,所謂的葉大郎,不過是派來的護衛頭子罷了。


    小閑便點了點頭,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樂氏卻著急起來,道:“一些鄉下人,可怎麽信得過。”吩咐果兒:“拿我的對牌去府裏調一百人過來。要快。”


    她沒想到聘禮這麽多,要不然早撥了人在這兒候著了。


    門外人山人海,有的人甚至一路上跟過來的。以錢大娘為首的鄰居反而擠不進去。


    錢大娘大急,這麽熱鬧的所在,怎麽能少得了她?可是人實在太多,真的擠不過去啊。


    盧國公府送聘禮的奴仆放下聘禮後並沒有走開,而是站在所挑的禮物旁邊,眼也不眨地盯著擔上的禮物。


    從第三間院子出來的護衛把兩座院子中間那段路,連大門都守住了,誰也不許進。


    禮盒敞開,黃澄澄的金磚,紅的粉的黃的紫的綃絹在陽光下泛著五彩的光。


    不知有多少人流著口水,也不知有多少妙齡女子暗暗祈禱,求月老讓她們能得一個這樣的良人。


    柳慎柳洵送葉遷葉垠出來時,隻有二十人跟隨,其餘人等在留在原地。


    李海腦袋一片空白地跟在葉遷身後,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回去可怎麽跟夫人交待?


    待得葉遷葉垠一行人擠向人群,柳慎苦著一張臉,道:“這下慘了,不知要添多少嫁妝。”


    柳洵倒樂觀,笑道:“父親放心,妹婿自有安排。”


    柳慎搖了搖頭,道:“請你妹妹出來吧。”


    小閑一擔擔的禮物看過去,越看越是心驚,這得多少銀子?這樣財物外露,真的好嗎?現在是非常時期,若是被禦史參上一本,皇帝會不會懷疑葉啟?聖寵如何保持?


    很快,馬蹄聲響,有人大聲道:“有正事要辦,讓一讓。”


    卻是鄭國公府的護衛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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