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因為孤夜白,把王賀丘得罪了一回,又因為百裏千川那張胡說八道的嘴,又得罪了王賀丘一回。


    此時,天都已經黑了,送進去的兩首詞一點效果都沒有,容靜都無法想象這位王賀丘老先生有多高的才學,足以不屑詩仙李白大作。


    隻是,她也無暇去想象,這個辦法行不通,就得想其他辦法。


    今日已經是初三了,離開十五就隻剩下十二天的時間,她來請王賀丘,那完全是背水一戰,連書院場地都賭在裏頭了。


    等待的時間裏,小默默問了好多人,這幫人居然有來求了兩三個月都求不到見一麵的。


    她可沒有那麽多時間耗在這裏。


    “娘親,這個老頭子真難求。”小默默嘟著嘴,明顯不喜歡王賀丘。


    “默兒,咱們是來請的,不是來求的。”


    容靜認真更正,一大幫人在這裏等著,大家都跪著,就她和小默默是坐著的,她不認為自己是來求人。


    有什麽辦法能讓那老頭子動心呢?


    見一麵都那麽難了,何況是書院的事情,要讓他動心,那就得從他的喜好,軟肋下手了。


    詩詞歌賦是他的喜好,打動不了他,那這家夥有什麽軟肋呢?


    容靜起身來,往人群裏湊過去打聽,不經意間,她餘光瞥了右側一眼,卻見孤夜白已經不見了。


    心跳,還是那麽微微地一頓,隻是,終究還是忽略了。


    然而,孤夜白並沒有走遠,他就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上,望著王賀丘的院子,眉宇清冷、淡漠,在冰涼涼的秋夜裏,顯得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師兄,你要的東西拿來了。”陸長陵低聲,手中拿著個錦盒。


    裏頭裝的可是寶貝,是三年前孤夜白剿了一個土匪窩,得到的一塊墨硯,為五彩墨硯,能研磨出五種顏色來。


    如果沒見過這東西,根本不會有人會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五彩的墨硯。


    “送過去,告訴那老頭,這東西換見容靜一麵,換不換隨他。”孤夜白冷冷下令。


    陸長陵好心疼呀,隻是,他也清楚王賀丘的脾氣,強行逼迫,那老頭子真會以死明誌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投其所好,最好還能吊他的胃口。


    “讓他別說是本王送的東西。”孤夜白冷冷交待,轉身就給走了。


    陸長陵有些錯愕,越發琢磨不透這個師兄了,他原本以為他會一直在這裏守著容靜呢。


    居然沒有?


    難不成,真是一時興起?隻是,又不像呀。


    直到看到孤夜白的身影沒入在出穀的方向,陸長陵才真的相信他走了。


    他狐疑地朝人群裏看去,卻發現容靜和小默默不知道哪裏去了,也不在原本的地方。


    這兩個人……


    好吧,如果讓陸長陵說實話的話,他會說,他還是希望師兄和九師妹在一起的。


    他喜歡九師妹,所以,他希望九師妹能幸福。


    陸長陵緩過神來,唇畔勾起一抹自嘲,急急就朝王賀丘的別院去,誰知,他居然撞見了誰都想不到的人!


    顧逸!


    陸長陵走過去,掃了顧逸的右肩一眼,眸光狐疑。


    顧逸認得他,很有禮貌地笑著同他頷首算是打招呼,然後便認認真真地向婢女雙手作揖,“在下顧逸攜妻子,求見王老先生,還請姑娘通報一聲。”


    這話一出,陸長陵忍不住問,“顧先生不是休妻了嗎?何來妻子?”


    顧逸一手扶額,淡淡而笑,“哦。是這樣的,前妻和兒子,我心急說錯了。還請姑娘和王老先生解釋下。”


    婢女忍不住想笑,顧先生真是個書呆子。


    婢女正要進去,陸長陵連忙攔住,將她拉到一旁去,把錦盒送上,低聲耳語。


    顧逸好奇地看著,卻也沒有多問,婢女進門去了,陸長陵才走過來,大手重重往顧逸右肩拍去,而且還是接連好幾下。


    “顧先生,不是說你告假出遊了?這麽快就回來了?”


    顧逸笑得很書卷氣,溫文爾雅的,令人怎麽看怎麽舒服,“府上飛鴿傳書報說容靜出了點事情,我便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這速度,夠快的呀!對了,你出遊到哪了?”陸長陵再問,手掌一直按在顧逸的右肩上。


    “剛到桃源都,兩天兩夜騎馬回來,唉,都還沒來得及見容靜一麵呢。”顧逸很無奈,說著,回頭朝不遠處的人群看去。


    “都休妻了,還這麽關心容家的事?”陸長陵笑道。


    “畢竟夫妻一場。”顧逸那幹淨的眸中蒙著淡淡的憂傷,歎息了幾聲,又道,“如果她願意,我也還是會再娶她的。”


    噗!


    陸長陵險些噴了,這家夥真當他不知道他和容靜是冒名夫妻呀,居然還能說得這麽可憐兮兮,感人心扉。


    “顧先生覺得自己能幫上容靜什麽忙?”陸長陵不屑地問。


    這家夥兩手空空,就報了個名字,真以為自己的名號就是通行證呀?


    “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麽,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容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她身旁總歸得有個男人。”顧惜又認真,又謙和,似乎沒看出陸長陵的不屑。


    陸長陵笑了,“顧先生,不瞞你說,我是替陌王來送禮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王賀丘鐵定會親自出來請容靜進去,不信咱們就打個賭。”


    陸長陵不是那麽輕浮的人,他明顯是在試探,說著,玩笑一樣,捏了捏顧逸的右肩,卻發現這家夥的右肩並沒有異樣,好似沒有受過傷。


    難不成,他們真的誤會了?


    師兄說了,那天晚上黑衣人的右肩一定會廢的,陸長陵不相信,陡然加重了力道。


    “哎呀!”


    顧逸輕呼,居然用力頂開,爭奪開他的手。


    “陸侍衛,你是習武之人,手勁太大,在下可承受不住。”顧逸認真說道。


    這時候,側門又開了,卻見竟真是王賀丘親自走出來。


    陸長陵很得瑟,搶先迎上去,恭敬道,“王老先生,久仰久仰。”


    可誰知,王賀丘瞥了他一眼,立馬將錦盒塞給他,“陸侍衛,勞煩回去告訴陌王,如此大禮,老夫受不起!”


    這話一出,陸長陵就愣了……沒有理由呀!這麽稀罕的東西,讀書人沒人抵抗得住誘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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