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如涼堅持不了太久,更多的殺手趁著他被同伴纏住時,徑直越過他,朝沈嫻和蘇折追來。


    這些殺手就是衝著沈嫻和蘇折來的。


    這與秦如涼沒有關係,他原本可以不用留下,也不用去抵擋的。


    沈嫻衝他大喊:“秦如涼!”


    “快跑!”


    那時秦如涼握住殺手刺來的劍,手上鮮血淋漓,那利劍的劍鋒,刺入了他的身體。


    沈嫻最後一次回頭時,在那迂回的山裏道路上,看見秦如涼越來越渺小,隨後被殺手一腳給踢了出去,身體一直往山下滾落。


    誰也沒想到事情突然變成這樣。更沒想到殺手會喬裝成夜梁人,在這夜梁的行宮附近行凶!


    一旦沈嫻和蘇折今日死在這裏了,那夜梁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


    沈嫻不知道這是誰出的陰謀詭計,她也不需要秦如涼的保護。


    那個前兩日才口口聲聲說要好好保護她的人,其實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憑什麽要來保護她?


    憑什麽他要往敵人的刀口上撞?


    從這山上滾下去,他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如若秦如涼還像以前那樣,認為她不需要人保護,興許,沈嫻還是心安理得一些。


    沈嫻心裏一團亂,隻是很快,她就顧不上其他了。


    身後那些殺手把距離越拉越近,一直緊追不舍。看來全是追蹤的高手。


    她和蘇折兩個人,身陷囹圄,跑的又是上山的路,十分費力。


    在這等條件下,蘇折提氣帶上沈嫻,定是不如那些殺手單槍匹馬地往前追來得快。


    沈嫻已經拚盡了自己體能的最大極限,可還是在給拖蘇折後腿。


    她不會輕功,如果是蘇折一個人,肯定能夠輕鬆擺脫的。


    沈嫻氣喘籲籲地提議道:“要不你放下我自己跑?”


    蘇折凝著修眉,斜飛入鬢,渾身都充滿了張力,輕輕飄飄道:“要我放下你,有何意義?”他半眯著眼,眼裏一派幽沉,“比起要殺我,他們多半是來殺你的。”


    沈嫻精神一振,加把力道:“那我們再跑快一點!”


    蘇折氣息不亂,拖著沈嫻在山裏飛跑時,低聲與她道:“先把他們引去空曠的地方,再著手解決。”


    眼下對方人多勢眾,在這到處是障礙的山林裏,蘇折和沈嫻會很受限製。


    大抵秦如涼和這些殺手均沒有想到,蘇折本身是會功夫的。


    不然他豈會帶著沈嫻跑這麽久,還沒被追上。


    之前沈嫻還暗自嘲笑過夜梁行宮的安全問題,眼下看來真是糟糕透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嫻依稀感覺殺手都快要追到腳後跟了,她和蘇折對這燁山上的情況也絲毫不知,這時頭頂的樹葉相較稀疏,前方的光線和視野隱隱有逐漸開闊的趨勢。


    蘇折沒有選擇帶沈嫻往行宮的方向跑,而是另擇方向往山頂跑。


    通往行宮的路狹窄迂長不說,那天塹索橋在這種時候不僅不能保障安全,還更添了兩分凶險。


    下麵是萬丈深淵,冒不得那個險。


    眼下兩人一鼓作氣,飛快地掠過林間,直往那視野開闊的地方衝出去。


    突然明亮的光線刺進眼裏,一時還很不能適應,讓沈嫻有種暈眩的感覺,仿佛天地都跟著旋轉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大約是在接近山頂的山腰上,是片雜草叢生的空地,雜草下亂石成林,腳下、山腰上全是日久風華的石頭,凹凸不平。


    相對於樹林裏來說,這裏已經是寬敞許多了。


    反正前麵已經無路可走,沈嫻反倒可以停下來喘一口氣。


    她佝僂著腰,雙手扶著膝蓋,發絲垂下,可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如此劇烈的長跑運動,幾乎快讓她的心跳給跳停了。


    蘇折與她後背相抵,麵向片刻便追到這亂石空地來的殺手,聲音輕得似羽毛:“怎麽樣,還好嗎?”


    沈嫻振作起來,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道:“還行。”


    “那一會兒,盡量躲到我身後。”


    蘇折話音兒一落,那些殺手齊齊衝了上來。


    刀光劍影飛舞,招式快得讓人眼花繚亂。蘇折奪過一把劍,手裏的劍勢若雷霆,橫掃千鈞。


    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當然要速戰速決。


    越拖下去,隻會對他二人越發不利。


    那些殺手見突破不了蘇折,便試圖繞到蘇折後方去直接對付沈嫻。


    殺手原以為,這位靜嫻公主也隻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要解決她隻是輕鬆一劍的事。


    卻沒想到,沈嫻和蘇折配合得極為默契,蘇折適時地遞了一把劍給她,她轉手便將兩個對她毫無防備的殺手殺於劍下。


    熱血灑在了雜草和亂石上,更能激起人的鬥誌。


    蘇折和沈嫻不可能全方位防禦,身上多少添了一些劍傷。可兩人卻是殺紅了眼,絲毫不知道疼痛。


    沈嫻忘記了疼痛,她越挫越勇,隻知道如果她稍有懈怠,她和蘇折兩個人都有可能會死。


    而這一次,她再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蘇折一個人受傷,她會拚盡自己的最後一分努力,也要和他並肩作戰。


    這種感覺,遠比讓蘇折為了保護她而孤軍奮戰欣慰得多。


    若是能少讓他受一點傷,哪怕自己多流點血,那也是值得的。


    沈嫻的手都麻木了,鮮血染在她手上,已經掀不起絲毫的波瀾。


    她隻想讓這些人死,隻有這些人死了,她和蘇折才能活。


    那黑白分明的雙眼裏,倒也溢出清寒的殺戾之氣。


    眼看著殺手一個一個地倒下,蘇折和沈嫻卻還屹立不倒。殺手始終無法突破。


    這樣下去,殺手完不成任務。


    遂趁著殺手與沈嫻和蘇折糾纏之際,其中一個殺手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撤退了出來。


    他看了看蘇折和沈嫻的位置,又抬頭看了看山腰上風化的亂石嶙峋,打定主意便運起輕功,往那山腰上飛去。


    正當蘇折和沈嫻分身無暇之際,那殺手把山腰上風化的亂石用力地一腳踢下。


    頓時,塵土飛揚。


    那裏的亂石林隨著日久天長的風吹日曬,幾乎形成一個整體,牽一發而動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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