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在一旁安靜地瞧著挪不開眼。小荷守在一旁,臉上神情也是呆呆的。


    沈嫻回身捏了捏小腿的臉蛋,道:“今晚娘去花園裏吃酒,不用等娘回來睡,你累了就讓小荷照顧你睡下,可懂?”


    小腿點了點頭,“早點回來。”


    沈嫻勾唇淺笑,道:“我盡量。”


    她對這宮宴沒什麽興趣,不過就是去見一見北夏來的使臣,大不了飲幾杯酒作罷。


    太和宮外暮色一垂,便有禁衛軍在附近加強了守衛和警戒。想來皇帝是擔心像上次那樣刺客夜闖太和宮的事再度發生,所以防範未然。


    隻不過蘇折在這裏吃過一次虧,也不會再在這種情況下硬闖。


    如此有禁衛軍守著太和宮也好,免得再有齊妃之流過來找麻煩。


    遂太和宮留下玉硯和小荷照顧小腿,沈嫻則帶著崔氏前去入宴。


    崔氏遇事穩重,在這樣的場合下若是出了什麽事,也好有個應付。


    玉硯知道自己在這方麵不足,她性情急躁,因而主動留下來照顧小腿。


    沈嫻道:“二娘,你不必跟著我,我不過是去禦花園裏吃個晚宴,很快便回來。你留下和她們一起照顧小腿,我還比較放心。”


    崔氏道:“公主身邊怎能沒個人侍奉,公主不用擔心,外麵那麽多禁衛軍,小腿不會有事的。奴婢隨公主快去快回就是了。”


    禦花園裏已經人跡熱鬧。


    樹林間掛著琉璃宮燈,燈紗上繁花似錦,燈火嫣然,在林間閃爍,仿若撲朔迷離的螢火,極是好看。


    縱是這連天大雪,天氣寒冷,也抵擋不住大家想遊園欣賞禦花園裏的美麗夜景的興致。


    幹淨的紅毯自禦花園的地上鋪開,一直延伸到宮宴的大殿上。


    沈嫻帶著崔氏,無心與一幫後宮妃嬪爭奇鬥豔、相約賞景,直接就走上那紅毯,朝燈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她如冬寒裏一抹料峭枝頭、含苞欲放的梅蕊,呈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雍容,盛重,而又奪目美麗。


    大殿上一度安靜了片刻。


    後來帝後和太後相繼到來,坐上主位高座,群臣宮妃起身拜見,兩國使臣亦以本國禮儀見禮。隨後沈嫻才得以正式與北夏和夜梁來的使臣見麵。


    北夏來的使臣據說是一位閑散王爺,是中年男子的模樣,容貌氣度不凡,談吐更是優雅,看向沈嫻的眼神裏充滿了長輩的慈愛。


    此王爺是北夏皇的兄弟手足,按照輩分來講,應該是沈嫻的爺爺輩。


    隻不過北夏皇都是沈嫻的義外公了,照理說是花白老頭子一個,那他的兄弟也應該年輕不到哪兒去,卻沒想到這位王爺年輕得大抵與她爹的年紀差不多。


    沈嫻還一次沒見過,而今見麵,印象也不差。


    而夜梁來的使臣,就比較不靠譜了。


    這還是個熟臉孔,當初沈嫻在夜梁行宮見過的,夜梁的六皇子。


    六皇子年輕,模樣精致俊逸,一身錦衣華服更襯得他有兩分紈絝之氣,因為他毫不掩飾地對沈嫻露出久別重逢、喜悅高興之色,還時不時對她眨眨水汪汪的眼。


    沈嫻額角抽搐,實在很想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她好像跟這六皇子還不是很熟。


    那六皇子卻開口道:“靜嫻公主,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吧。”


    皇帝注意到六皇子的反應,皮笑肉不笑道:“哦?六皇子認得朕大楚的靜嫻公主?”


    “何止是認得。”六皇子無害地笑道。


    沈嫻眯了眯眼,朝他看去,眼裏的警告意味很明顯——你最好不要亂說話。


    六皇子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折,又唯恐不亂道:“靜嫻公主和大楚使臣蘇大人,我印象可深得很。”


    因為蘇折去過夜梁,此次夜梁又是為蘇折而來,這六皇子更是點名要蘇折陪同,故蘇折才坐在六皇子旁邊。


    皇帝興味盎然道:“六皇子不妨說說。”


    沈嫻抿了抿唇,桌下的手握緊成了拳頭。她沒想到這次夜梁來的是六皇子。


    當初在夜梁行宮時,沈嫻對蘇折的感情昭然若揭,這六皇子若是存心搗亂,隻要他亂說一句話,就能至蘇折和沈嫻於深淵泥潭之地。


    沈嫻想不通,夜梁怎麽會派這麽個渣渣來當大使!


    沈嫻一落座便看見蘇折今天也來了,他身著官服,很安靜地坐在她對麵。


    沈嫻從進殿到現在,盡量克製自己的目光,不能明目張膽地看他,隻能不經意間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他模糊的輪廓身影。


    蘇折在聽到六皇子那麽說時,神色平淡,好似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手放在桌前的茶杯邊,手指微曲握住了杯盞。


    那青釉溫膩的顏色,襯得他手指素白分明。約摸微用了點力,幹淨溫潤的指甲也隱隱有些泛白。


    隻不過他淡然到沒有人任何人注意到這個細節罷了。


    說來也是,不論是沈嫻還是蘇折,對這位夜梁的六皇子都不熟悉,當初也不過是有幾麵之緣。因而他會說出什麽口無遮攔的話,誰也不敢保證。


    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六皇子真要敢說,則會帶來相當的麻煩。


    稍稍一頓,蘇折若有若無地揚了一下眉,握著茶杯的手便鬆了鬆。


    轉念一想,他和沈嫻不了解這六皇子,夜梁皇總歸是了解的。既然夜梁皇派了六皇子來,如果不是夜梁皇老糊塗了的話,便說明這六皇子還是有過人之處。


    眼下六皇子眼珠子在沈嫻和蘇折中間轉了轉,道:“蘇大人才華橫溢,一人舌戰我夜梁群臣,最終拿下和談契約。而這靜嫻公主,在夜梁行宮遇刺時,對她心上人一往情深、生死相隨,險些命喪黃泉,如此堅貞不渝,怎能讓我印象不深刻。”


    沈嫻心跳驀地一漏。


    沈嫻手心有些涼。這可惡的六皇子,分明是故意的。他雖說了她的心上人,卻沒有明言說出心上人是蘇折。


    皇帝和群臣都知道,當時在夜梁的,還有沈嫻的丈夫,秦如涼。因而大家都想當然地認為是秦如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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