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尋平日裏都是和顏悅色的,就算在盛怒之下也不過是臉色微變,這般厲聲疾氣倒甚是少見,所以封青越一時也不敢說些什麽,又麵色訕訕的坐回了石凳上。


    “你…在躲著我?”鳳七尋皺眉問道。


    “沒有!”封青越急忙矢口否認。


    “沒有?沒有的話你跑什麽?”


    封青越避開了女子質問的眸光,心虛的說:“我沒有跑,實在是府中真的有事……”


    鳳七尋沒心情聽他那些不入流的借口,於是不留情麵的戳穿道:“封將軍隨聖駕親征去了,封夫人又去了祖廟為封將軍誦經祈福,偌大的將軍府如今怕是隻有你一個主子了吧?你說你能有什麽要緊的事?”


    “呃……”封青越著實沒想到,鳳七尋居然把他家的情況調查的如此清楚,一時有些答不上話來,隻好尷尬的笑著,“……大小總會有些事的嘛。”


    “你少唬弄我,老實交代,到底為什麽躲著我?難不成……”鳳七尋眸色一沉,語氣頗有不悅的道:“赫連灃警告你了,不讓你接近我?”


    封青越急忙搖頭,“沒有沒有,岐王爺沒有警告我不準接近你,相反的,他還去到我府上,讓我有時間同你敘敘舊……是我心中對你有愧,覺得無顏見你。”


    “你有什麽可愧疚的?”鳳七尋不解的問。


    “自從我從天牢出來了以後,聽聞的雖然多是戰場上傳來的捷報,但是我知道鐵血戎馬的日子並沒有那麽輕鬆,而要不是因為我,柒陌也不賭氣向皇上請纓出戰,他一個錦衣玉食養大的少爺,哪裏吃得了那麽多的苦?”


    “吃不了也得吃!”鳳七尋起身走到亭邊,望著四周盛放的百花,悠然道:“鳳家有如今的基業和地位,都是鳳氏的列祖列宗拋頭驢、灑熱血建下來的,柒陌身為鳳家的子孫,沒有理由坐享其成,戰場——他遲早是要上的!”


    “可是……”


    鳳七尋轉過身,睇著猶自滿臉愧疚的封青越,“別可是了,說到底上陣殺敵是他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如果你非要說是自己的不是,那準了柒陌請求的聖上呢?我豈不是要一並埋怨了?難道在你眼裏,我鳳七尋就是那麽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嗎?”


    “當然不是!”封青越終於釋然的笑了笑,“在我心裏,你比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都更加通情達理。”


    鳳七尋也笑了笑,轉而道:“其實說到愧疚,感到愧疚的人應該是我,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被皇上打入天牢,吃了不少的皮肉之苦。”


    封青越不在乎的擺擺手,“我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那點苦算不得什麽。”


    “得了吧!你說柒陌錦衣玉食,你又何嚐不是一直養尊處優,想必你從小到大,別說皮肉之苦了,估計重活累活都沒做過吧?”


    被鳳七尋戳中了事實,封青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時,一個身著盔甲的將士匆忙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著:“不好了,皇後娘娘,大事不好了!”


    “大喊大叫什麽?不知道皇後娘娘在休息嗎?”鳳七尋沉聲斥責了一句,繼而皺眉問道:“究竟何事如此慌張?”


    將士急忙跪了下來,“回岐王妃,前方傳來急報,堯國突然增兵十萬,崤關告急!”


    鳳七尋渾身一震,“什麽?!”


    封青越亦是眉頭緊皺,“堯國素來兵力強盛,這次又是鐵了心要吞並我們大凜,依我看,崤關怕是要失守了!”


    “不行!”鳳七尋攥緊了拳頭,沉聲道:“崤關是我朝的南方邊界,攻防嚴密,若是連崤關都失守了,堯軍想要攻下其他城池,簡直無異於勢如破竹,所以崤關絕對不能失守!如今朝中那些文臣是用不上了……”她看向下跪的將士,“你立刻派人去岑王府和岐王府送信,讓二位王爺火速趕來椒蘭殿商議對敵之策!”


    “是,屬下遵命!”將士領命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鳳七尋等四人便坐在了椒蘭殿外殿的花梨木桌前,神色各異。


    荼雅自然是一臉的擔憂,緊攥的雙手把錦帕攪得褶皺不堪;赫連灃和赫連岑叔侄倒是如出一轍的表情凝重,後者更是一掌拍在桌麵上,狠聲道:“堯國欺人太甚,大不了我帶上一眾兄弟上戰場和他們拚了!”


    比起赫連岑的衝動和氣憤,赫連灃要鎮定許多,“堯國的吞並之心早已昭然,如今不過是出現了我們所預料到的情況而已,此時我們萬不可意氣用事!”


    “灃說的對,現如今我們處於弱勢,如果再衝動行事,結果隻能慘敗無疑!”鳳七尋點頭讚同道。


    “那我們究竟應該怎麽辦?”荼雅的眼眶中湧出淚水,聲音顫抖的說:“我素來聽聞堯軍行事狠辣,這即位的新君心性更是殘暴,若是他們攻下了崤關,隻怕是會……”屠城兩個字,她到底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王叔,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這大凜朝有一半的江山都是你打下來的,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君王被俘,將士被殺,數以萬計的臣民淪為亡國之奴的,對不對?”赫連岑儼然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赫連灃的身上。


    赫連灃沉吟許久,終於啟唇,卻是首先看向了荼雅,“堯國兵力雄厚,單憑大凜一己之力怕是難以抵抗,你現在就修書北戎,讓你父王發兵援助。”


    荼雅連連點頭,“好,我這就去寫信!”


    赫連灃轉而看向鳳七尋,目光深情卻愧疚。他握著女子的手,“小七,我曾經對自己發誓,再不上戰場,再不動兵戈,如今……隻怕是要食言了!”


    鳳七尋搖頭,“沒關係,你去吧!我和安兒在離都等你回來!”


    “我也要去,身為赫連家的兒子,我要和大凜朝、和千千萬萬的百姓共存亡!”赫連岑一臉堅毅的道。


    赫連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們一起去!”


    離都巍峨的城門樓上,鳳七尋攙扶著挺著大肚子的荼雅,一同望向絕塵而去的兩人,以及他們身後為數不多的守城軍。


    赫連灃原是不同意帶守城軍走的,可是鳳七尋說,若是國都沒了,離都又何談保全呢?於是便讓半數的守城軍隨著他們一同去了崤關。


    “崤關……能守住嗎?”荼雅不確定的問道。


    “能。”鳳七尋回答的幹脆而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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