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遭逢雷劫之地,若是謹慎之人必然不會入內,先前那人既然在察覺幾人過來時便有意避讓,自是謹慎,若非是他自身遇上了雷劫,又豈會貿然進入他人剛剛渡劫之處?便是這不服氣的青年自己,倘若是獨自過來,倘若早知此地有人遇上雷劫,也會遠遠避開,不會與人相爭。


    轉念間青年又很好奇:“大哥,以他如今這修為,為何會引來雷劫?”


    端肅男子並未言語,而是走近焦黑的坑洞附近,用手蔫起一些沙土之類觀察一番,又在洞中慢慢探尋了一陣,才說道:“煉器。”


    青年一愣:“大哥的意思是,他是一名煉器師?然而煉器師為何會有雷劫?當真是前所未聞。何況他縱然是煉器師,煉製出來的也不過是法器,而法器如何引來雷劫……”


    端肅男子略作沉吟,說道:“我因奇遇突破金丹,實則得到一份傳承。”


    這名端肅男子原本隻是築基修士,的確是因著某些緣故遇上了一次奇遇,出來後便自然結丹,叫其家族之人很是驚奇一把。但那奇遇乃是一樁隱秘,即使這青年乃是端肅男子胞弟,也不能知道此事,如今聽端肅男子說起,自然頗為詫異。


    而此時端肅男子的話中之意,更是吸引他聽了下去。


    端肅男子道:“這份傳承中記載一些奇聞異事,其中便談及一些特殊的法器可作為本命法器,又因煉製極為苛刻,或許會引來劫數,可若是煉成,又會有極強的威能,並且在煉製時,會不斷進化,最終成為法寶甚至更――”


    說到此處,他便不再繼續。


    但哪怕隻說了這些,青年也聽懂了他言下之意。


    能在傳承了傳下來的奇聞異事,自都是非同一般,而方才那人不僅知道這事,還知曉該如何煉製,甚至已然煉製成功――若非如此,那人遭逢雷劫,又豈會和先前一樣泰然自若,毫無氣息頹靡之感?必然是大功告成!


    青年此刻也對先前那人生出一絲忌憚來,並有些慶幸,不曾因著爭奪山洞而對那人大發厥詞,也算不得對對方太過得罪。


    端肅男子卻看向他:“日後行事不可再這般張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修行之人與天爭命,雖不可畏縮,卻也不能狂妄,可知?”


    青年立時正色,大聲說道:“是,我知道了!”


    端肅男子這才滿意。


    嚴肅的交談過去,青年一邊讓他們的隨從收拾山洞,一邊笑嘻嘻地對著端肅男子打趣:“對了大哥,咱們這次隱瞞身份過來,就是為了去風穀給我未來嫂子找一件天材地寶為生辰禮是罷?大哥你對嫂子還真挺中意的啊。”


    端肅男子皺眉:“不可這般輕浮!”


    青年仍舊嬉皮笑臉:“好好,我不說,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大哥就是為了……”他眼見端肅男子臉上都露出嚴厲來,立馬閉嘴,“不說不說,不說。”


    端肅男子眉頭皺得更緊。


    青年連忙話鋒一轉:“對了大哥,風穀裏麵都是風屬性天材地寶,大哥找這樣一件,是想要煉製成一件靈巧法器,能讓嫂……能讓修士更敏捷,遇上什麽難處也能逃得更快罷?而若是那修士學習雷法,到時候用上這法器,就更是相得益彰了。”


    端肅男子眉頭仍未鬆開。


    青年看著看著,便有些尷尬,倏然間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壓低聲音問道:“大哥,你和……是不是……有什麽鬱結?”


    端肅男子看向青年。


    青年幹笑。


    莫非、莫非他這是猜對了?


    那可真是捅了大簍子了。


    之後,端肅男子掃一眼幾名隨從,道:“你等先出去獵些吃食來。”


    那幾個隨從自也懂事,明白這是要將他們支走,兩名主子要有事相商,於是便很快應聲,迅速地離開了山洞。


    在洞裏,青年抖了下,有點後悔。


    ――他就不該多嘴,這若是大哥大嫂之間當真出了什麽岔子,他這指出來了,在大哥那裏還能落下什麽好麽?旁人或許總瞧不出大哥的情緒,但他與大哥是同胞兄弟,不說能看個十成十,但幾分還是能瞧見的。這回家族聯姻是聯姻,可他大哥對他那個小妻子當真是十分滿意,早已在準備等人築基好去迎娶了,不然就憑大哥這麽木訥的性子,又一心苦修,怎會還時不時去探望、去陪伴?


    青年很是了解這位兄長。


    兄長性情古板,對家族也有一份責任之心,若是當初聯姻之人乃是其他女子,兄長也會答允,隻因在他心裏並無情愛之念,隻覺既然家族認同妥當,他便按部就班與人成親罷了。倘若對那聯姻之人並未動心,兄長必不會想到其他,而隻等聯姻結成,他與其成親後敬重對方也就是了。但或許兄長自己也不知曉,正是因他喜愛那人,方才會不自覺惦念,也才會有那般與他性情並不相似之舉――就連家族也必然隻以為兄長乃是因著責任方與旁人一般對待未婚妻子,可家族卻不知曉,假若換了其他聯姻之人,兄長雖願承擔責任,可對方一日不曾進門,他就不會將人當作真正的妻子。


    想當初,青年還在心中覺著好笑,覺著自家兄長是鐵樹開花,難得心動,故而偶爾也會找到機會打趣一番,而那時兄長卻是從不曾如何。今日他也是如此,卻沒想到……兄長和那人之間,卻仿佛不對勁了。


    咽了咽口水,青年隻好幹巴巴等著端肅男子表示。


    端肅男子沉默片刻,問道:“聽聞,你曾與不少女子有過糾葛。”


    青年嘴角一抽。


    什麽叫有過糾葛?


    他堂堂大族嫡係,想要與他親近的女子不知凡幾,他是個正常男子,有人投懷送抱哪有拒絕的道理?莫說是他,家族裏的其他公子誰不是如此?隻是成婚之前,他並不會給任何女子名分,而成婚之後,在與妻子交代一聲後,再抬幾個成親前頗為喜愛的女子入門做個妾室就是。大哥莫非以為誰都與他一般,除卻修行再不知其他,至今沒嚐過女人滋味?


    但青年卻不能嘲笑自家兄長,隻好點下頭:“確是……接觸過幾個女子。”


    端肅男子此刻也並非是為教導青年,隻是淡淡提點一句:“切記品行低劣的莫要沾染,好的日後莫要辜負,也莫哄騙。”旋即,他卻是說出自己真心想問之事,“你與女子交往甚多,可能知道她如今為何如此?”


    青年愣住:“為何……什麽如此?”


    端肅男子板著臉道:“去歲還好,今年我結丹有成,兩家商議提前成親,她卻對我時常躲避……”說到此處,他語氣裏露出些自己也不知曉的焦急,僵硬地吐出自己多日來的隱憂,“……莫非,她不願意?”


    青年心裏一個“咯噔”。


    糟,這事他可承不住!


    這般想著,青年卻也暗暗覺著,自家兄長之猜測,恐怕不錯。


    兄長結丹之後固然已然是頂尖的才俊,可兄長的性情卻也絕不會招女子喜愛,以他來看,早年那聯姻之人願意與其兄長接觸,恐怕是因著築基還早,故而雖對兄長並無太多愛慕,卻也不至於拒絕。然而現下突然要成親了,那聯姻之人的心中,或許還有些不甘願罷……


    想到此處,青年又有些憤怒。


    自家兄長的確不解風情,但品行在世家公子之中卻是一等一的,既然是聯姻,有如此優秀的夫婿還有何不滿足?縱然他能理解女修亦為女子,或也想要夫婿溫柔體貼,可他兄長未必溫柔,卻也盡力體貼,那聯姻之人怎能好不動容,如此傷他兄長之心?


    尤其青年再想起來,自家兄長這微服過來尋找風屬性天材地寶,恐怕也是因著這段時日心中焦慮,想要借送生辰禮之際討好對方。他兄長堂堂金丹大能,如此用心,那聯姻之人居然、居然――


    青年難以忍受。


    莫看他也畏懼兄長,但更多還是尊敬愛戴,那人怎能如此傷他兄長!


    可是,再如何惱怒,青年也不能對他兄長如此說。


    他分明看見兄長眼底有一絲期盼,想來也是希望從他這裏得到些有用處的提議,他當然不能潑冷水,還要仔細斟酌,讓兄長贏得那聯姻之人的芳心才是。


    稍作思忖後,青年便道:“我曾聽聞有些女子在臨近成親之人,或是羞澀,或是對嫁人之後的日子迷茫,因此反而思前想後,生出畏懼。”他麵上帶著笑容,“大哥放心,嫂子從前不曾拒絕聯姻,如今又怎會不願意呢?咱們還是先將那材料弄到,而後找一位足夠出色的煉器師,為嫂子來打造一件上好的法器相贈,嫂子自然便會安心下來。”


    端肅男子聞言,也覺有理,便點頭道:“且試一試。”


    青年暗暗苦笑。


    他先前說的自然是真話,但女修心性比之凡人堅定許多,若是凡間女子或許有這反應,可女修卻是未必。何況兄長處處待那聯姻之人周到,那人怎會還對將來畏懼?


    如今,也隻能先這般勸著了。


    青年迅速又說:“不過大哥如今要先想一想,請哪一位煉器師來煉製這法器最為合適。”


    端肅男子便也當真想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群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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